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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章

为奴-第7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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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了邺城,莘奴和廉伊先到客栈落脚。而廉伊寻了一处空置宅院买下,这宅院不大,以前的主人也是个商贾,所以这库房倒是甚大,正好用来存放丝织货物。

    莘奴一路劳顿,浑身都疲累得不行,交代了廉伊一些注意事项后,便入了自己的卧房休息去了。

    一连几日睡在船上,此时倒在平实的床榻上舒服的感觉真是难以名状,只一会的功夫,就迷迷糊糊地睡着了过去。

    睡梦之中,直觉的自己的腰肢被人轻轻地揽住了。她心内一惊想要回头去看,奈何眼睛如同抹了鱼胶一般,怎么也睁不开,只能任着身后之人用一种极为熟悉的方式将自己越抱越紧,肆无忌惮地啃哧着自己的耳垂。莘奴直觉自己愈来愈难以忍受了,终于翻身用力将身后之人推开,可是当她终于看清身后那人的脸时,却吓得浑身后僵硬了。

    只见那张熟悉的俊脸,变得惨白无比,嘴角犹挂着正不断流淌的黑血,他阴森森地瞪着她,勾起嘴角轻声说道:“奴儿,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她惊恐万状地瞪着他如鬼魅一般惨白的脸,猛地一推,可是却被他死死地钳住了手臂,这一次,莘奴连脚都用上了,可是猛地一脚踹过去后,才陡然睁开了眼——满室漆黑,哪里有半个人影?

    莘奴有些仓皇地打量四周,直到借着微弱的月光看清了室内摆设后,睡得糊涂的脑子才渐渐清醒过来,她此时早偷逃出来,不在那人的身旁了。

    可是梦里的情形又是那般的逼真,激得她出了一身的汗,伸手摸了摸胸口的微汗,莘奴竟然有些再也睡不下去了。一时辗转地细细回想,自己当初投放毒蘑时,是不是选了个太大朵的,而放入的那一半是不是又太过粗壮些了?这样一来,又是不禁想到他会不会食得太多,一时再也醒转不过来,不然为何这么多天过去,丝毫没有他追踪过来的迹象?

    这么一想,不知为何胸口又堵闷了起来,就连自己胸也开始微微发胀,难受得很,一时搅得她再难成眠,在床榻上翻来覆去,可是竟不知自己到底是在烦忧着什么。

    就在这时,屋外传来轻轻的敲门声,莘奴心里一紧,轻声问道:“何人?”

    这时廉伊的声音传了过来:“姬醒了?我给你送来了晚饭,先食一些再睡吧。”

    莘奴起身穿好了外衣,这才出身唤他进来。

    因为怕走漏风声的缘故,买下这座宅院时,莘奴谢绝了原主人转手再卖几个奴仆给自己的好意。整个宅院里现在也不过是廉伊,再加上从船队上带下来的一个廉伊相熟的老船工而已。所以服侍莘奴饮食之时,也是廉伊的差事。

    莘奴虽然十六岁时被贬为奴仆,可压根没有真如奴仆一般去做着差事,平日里的起居也有王诩委派的婢女照料,一时也是习惯了的。

    可是当看见少年又抽高了不少的身形出现在这深夜的卧房里时,莘奴心内也是觉得不太妥当的。

    廉伊的先前短小的个子明显是因为行乞时饮食不良所致。如今过了一段衣食无忧,粟米管饱的日子后,瘦小的身材像气吹得一般明显长大了不少,比莘奴都要高出许多,而变宽了肩膀,也能隐约看出以后魁梧的气质来。

    可是这样的英挺少年,此时却殷勤而周到地将自己亲手熬煮的鸡羹还有烤饼摆放在了莘奴的面前,然后默默地跪坐在小几旁,盯着莘奴一口一口地咬着烤饼,品尝着鸡羹。

    莘奴半垂下眼皮,咀嚼掉嘴里的烤饼后道:“明日你去人牙那里买一个婢女回来吧,这家宅里的许多事情,还是女子来做适宜些。”

    廉伊的目光闪了闪道:“我们初到此地,人生地不熟,若是贸然招人进来,只怕引祸,莫不如待得安稳些,我再买些服侍姬的侍女。你最近身体似乎疲累得很,府宅里的事情俱不用担心,我会逐一料理妥当……今日的羹汤味道可鲜美?姬若不喜,我自当再改进!”

    莘奴知道这少年感念自己替他报了血海深仇,忠心得很,如今她出逃也是需要人帮衬,自然不好再说什么,当下只是夸赞味道甚美。

    廉伊听闻后,脸上显出一抹略带羞涩的笑意。

    作者有话要说:  没错 西门豹就是河伯娶亲的那一个,看了狂仔的小说,搞定小学课程无烦忧~~

 第87章

    选买侍女一事就这般耽搁下来。宅院里的诸事,少年廉伊都是亲力亲为。而莘奴心悬的确是另外一事。她的肩膀上的烙印始终是像块重石一般压在她的心头。

    这是她属于王诩的烙印,若是不想法子除去,就算将来自己坐拥家财,不过是个私奴的身份,一旦被王诩寻到,一夕便可被打落尘埃。也正是因为如此,她并没有急于变卖自己手上的这批丝帛,以免暴露出自己的所在。因为手头不缺金,也不用担忧温饱,只需精心好好想想自己接下来的该如何行事。

    这几日,她总是会想起母亲曾经跟她说的零星往事,有许多事小时不懂,现在才渐渐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大约母亲对魏王也是爱恨交织罢了,母亲说过的故事里,那么始终没有名字的少年便是她的生父魏王了罢……也许,她可以……如此一番,冒险一试!

    这几日,廉伊也不断带来外面的消息给她。自从庞涓战败后,原本归附魏国的卫、宋、鲁三国迅速倒戈叛魏降齐。而一直隔岸观火的楚国似乎也蠢蠢欲动,想要趁机出兵,在魏国苟延残喘之时,狠狠咬住魏的喉咙,讨要些便宜。

    昔日战胜秦国,迁都大梁的荣耀似乎还未等褪去光芒,战火的浓雾便笼罩在每个魏国百姓的心头。

    魏王痛失了庞涓这个左膀右臂,便突然发现朝中无人可用,昔日的国相白圭早已经游历各国成为名声响亮的大商贾,孙膑自不必说,如今是齐王重用的臣子,而公孙鞅则偷逃至秦国效仿魏国实施变法且颇有成效,被秦王赐名为“商鞅”……

    一时间魏王的内心无比的惆怅,竟是生出些许的彷徨之感。后宫的众位美姬也入不得眼,只命人安排车马出宫,将王庭吵得面红耳赤的群臣通通抛在了脑后。而伴随着出来散心的只有一个他最心爱的女儿——“莘玉”。

    人到了老年时,总是无比怀念年轻的美好,而在魏王此生荣耀里,只有一抹遗憾,便是与当年的姣姝擦肩而过,只是后来,他才知她已经坏了他的骨肉,可是造化弄人,她却已经嫁给了莘子。

    所以当这一直流落在外的女儿带着玉镯前来王庭寻亲时,魏王只一看与心上人肖似的眉眼,便尽是信了。

    其实她究竟是不是自己的亲女也不是太重要,他只是希望她的一点骨血陪在自己的身边,能够勾起些许的回忆便了慰藉平生了。

    如今,面对这个女儿,他不仅又生出些愧疚,当初也是他有心放纵,只任着她一意嫁给了庞涓。而如今,女儿也成了新寡,痛失了自己的丈夫,所以此番他这个做父亲的也是有待女儿消散一下心情之意。

    而所去的地方,也是当年他与她定情之处,距离邺城不远的舀余城。现在正值秋季,舀余满城皆是红叶,景色甚是柔媚。

    申玉与魏王同坐在一辆马车之上,强自欢笑逢迎着“父亲”。

    她出自小农人家,家里穷得没有粟米下锅,才被家人卖入了鬼谷。她本以为自己乃是遭逢了贵人,从此便可衣食无忧,怎知到头来也不过是被人随意送出的礼物罢了。

    若是身边的女子皆是如此,倒也没有什么可怨尤的,大抵是听天由命,随遇而安罢了。可是偏偏谷内有一个女子的待遇却样样与众不同,让人心内生恨。

    明明不过是个私奔被抓回的浪□□人罢了,生得模样虽好,可是也并没有比她申玉强上哪里去。鬼谷家主却是样样偏颇着她。。

    虽然家主面色清冷,可是她向来会察言观色,王诩看那莘奴时,眼内的宠溺是不容错辨的深沉。

    一个奴而已,可是她的待遇竟是连王女都不能与之比拟。

    在申玉虽然顶替了莘奴成为了魏王的女儿。可是魏王的正夫人为人面慈而心狠,口蜜腹剑,尤其是知道自己乃是她的妹妹的亲女,简直是视如眼中钉,肉中刺一般,几次三番频出阴招,几欲害她于死地。最后,又要安排她嫁给秦王。谁人不知秦王老迈?那不过是一摊快要腐朽发臭,布满了斑点的老肉罢了!

    她不甘心自己沦为王诩的棋子,凭什么原本该嫁给齐王的莘奴,在俊美的家主身边享受着娇女的日子,而她却要成为秦王的王陵里凄楚的陪葬品?

    她不甘心!于是,她一方面极力讨好父王的欢心,一边找寻机会,成功的引诱了庞涓,并出卖了自己顶替了莘奴的身世之秘,成功地避免了远嫁秦国的厄运。

    只要王诩死了,那么她这李代桃僵的身世秘密便可永远的湮灭下去了。她不用再担心自己被人捏住把柄牵制,便可以恣意地享受着将军夫人的荣耀,一世无忧。

    可是哪里想到,自己的丈夫庞涓心念的,却还是莘奴那个贱婢,甚至只顾着调拨人手去活捉莘奴,而让本该命丧黄泉的王诩逃过了一劫。

    这等贪图美色的男人,果然是依靠不住的,最后竞惨死在了战场之上,让她这些时日来的努力统统付诸东流水。

    这些日子以来,申玉借口丧夫之痛,将自己关在房间里,每日都是惶恐不安地度过的。她在愤恨自己始终笼罩在那个叫“莘奴”的女人的阴影之下时,心内更恐惧的是那个预言了庞涓惨死的男人,夹裹着可怖势力的卷土重来。

    此番魏王提出带她来舀余郊游时,申玉便应下随同魏王一同前往。可是这一路上,申玉总是觉得眼皮发跳,生怕再出了什么异状。

    所以当前方的马车突然停下的时候,申玉的心猛地一缩,立刻惊恐地掀起了马车前的珠帘往前一望,竟是有傻眼之感。

    她没有想到竟然有人敢拦截魏王的马车,而拦截的方式也甚是巧妙。就在魏王车队前方的官道上铺排了成片的山茶花。此地并不出产山茶花。能够从异地购来这般众多的茶花堪称奢侈以极,就这般清雅地将整个大道堵得严严实实。

    魏王先是皱眉看了一眼犹如惊弓之鸟的女儿一眼,然后也举目远眺,当他看见道路前方成片的山茶花时,也是一愣,可是眼内闪烁得却是说不得的悸动。

    当年……他也曾在一位丽姝必经的马车前铺摆了成片红色的山茶花,赢得了她的展颜一笑……

    所以就当队伍前方的侍卫们急急地跑过去准备踢开这些山茶花时,魏王却出声制止住了,并开口问道:“去问问,是何人在此铺摆下了这么多花儿?”

    过不了多时,侍卫领来了一位站在路旁的少年走到马车近前道:“回禀大王,是这位名唤廉伊的少年铺摆下的鲜花。”

    魏王仔细打量了这个跪伏在马车前,相貌周正的少年一眼,却并不识得他是哪一位,于是开口问道:“尔是何人?为何要在这车马往来的道路上铺排鲜花?如今你冲撞了王侯的车马,乃是犯了死罪,你可知否?”

    那个叫廉伊的少年倒是不卑不亢,微微抬头道:“我不过是个卑贱之人,然有贤者程婴一般赤诚之心,若是能帮助孤儿赵氏找寻回自己的血脉祖根,不至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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