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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半衾寒-第66章

小说: 半衾寒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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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冷念疼得眼泪都快流出来,但面对他的质问,仍保持着强硬态度:“我去哪里,找不找纪攸宁,跟你有关系吗?裴喻寒,你说过要我滚,再也不要看见我,你现在又为何来打扰我!”
    裴喻寒狠狠瞪视她,眸底翻涌着滔天怒火与怨恨,仿佛能将她焚烧殆尽,烧得连渣子都不剩,冷念从未见过他这副样子,好像有什么正在体内逼着他发疯,可她知道,不管怎样,他们之间已经结束了,不该再有交集,不该再有纠葛,渐渐失血的苍白脸容上,浮现出一丝嘲弄的冷笑:“裴喻寒……该说的话,我上次已经说的很清楚了,没错,我是要走,我要离开淮洲,永永远远离开你,我不欠你什么,钱也不会再管你要了,今后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门桥,咱们一拍两散,再无干系。”
    他似乎彻底被激怒了,整张俊庞变得扭曲而抽搐,喉咙里发出诅咒般的颤音:“冷念……我不会饶过你……不会饶过你的……”
    他拽着她往外走,冷念却努着劲儿挣扎,死活不肯随他离开,裴喻寒干脆反手扯住她的头发,痛得冷念泪水连连,哀声惨叫,强迫着被他一拉一扯带向门外的马车,临上车之际,冷念趁机咬下他的手臂,裴喻寒一撒手,她转身要跑,可还是被裴喻寒抓住了,他歇斯底里地掐着她的脖子,指甲几乎都抠了进去,冷念只觉一阵窒息,小脸快憋成红彤彤的柿子,随即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她躺在床上,迷迷糊糊间,听见一个略带苍老的声音在说:“经过诊断……的确是……有……”
    紧接着,耳畔传来掀桌砸碗的声音,一片噼里啪啦地响着,就像在地震,刺耳至极,她不清楚发生了事,眉心尖尖地颦起来,想醒来,可浑身乏力,被魇住一般眼皮子重得睁不开,只好又疲倦地慢慢睡去了。
    不知过去多久,她感觉被人扒开嘴巴,往嘴里灌着什么,那味道又苦又难闻,似乎是药,呛得她情不自禁咳嗽,下意识偏过脸,怎么也不肯喝。
    灌药的侍婢大概感受她的拒绝,停止了动作,看向旁人。
    对方只冰冷冷地吐出一个字:“灌。”
    冷念再次被强行扒开嘴,任一大碗药汁呼啦啦地灌入嗓子眼,黏得五脏六腑都苦涩不堪,她摇晃着脑袋,拼力挣扎,然而身子连胳膊都被人狠狠按压着,根本反抗不得,最后阵痛袭来,伴着间隔,次数越来越快,她紧紧抱住肚子,痛得要死要活,像只小虾米一样蜷成可怜兮兮的一团,睫毛上有湿润的东西,分不清是汗还是泪水,那时她两手覆住小腹,尽管痛的那样厉害,却死死不肯放开,仿佛在靠着最后一点意识……想要竭力全力地守护住什么……
    暴风雨后,不一定就是黎明,也可能是无穷无尽的黑暗。
    那么漫长,漫长得好似渡过一次又一次的轮回转世。
    冷念再次苏醒,只是睁着眼,空洞而无神地望着床顶。
    身上已被换过洁净的衣物,连床单、被褥都是崭新的,浑身上下完全看不出有任何变化。
    可是她知道,只有一个曾经当过母亲的人知道,她失去的是什么。
    伸手,覆上平坦的小腹。
    明明那么痛,痛得绝望,痛得撕心裂肺,可偏偏像被人扼住脖颈,哭不出声,喊不出来。
    床畔坐着一条人影,她终于侧过脸,问他:“我的孩子呢?”
    昏暗间,裴喻寒双目红得惊心,脸上带着报复性的冷笑:“打了。”
    冷念不做声。
    他似乎畅快至极,而注视她的眼底,藏着很深、很深的狰狞癫怨,接近妖异:“冷念,你以为我会让你怀着纪攸宁的孩子一走了之?你以为我会让你生下那个孽种?你错了……你别做梦了……我不会让你如愿,不会让你如愿的……这一辈子,你都休想跟纪攸宁在一起……”
    冷念呆呆听着,眼角流下一线晶莹的泪痕。
    裴喻寒像是疯了一样,抖肩笑个不停,讲了许许多多的话,说她是个多么水性杨花的女人,说她有多么的不知羞耻,说打掉这个孩子,完全就是她自作自受的结果。
    冷念却跟没听见似的,毫无反应。
    半个月下去,她瘦得只剩皮包骨头,宛如不会说话的木偶,每天躺在床上发愣,婢女若要喂她吃饭服药,只能强迫撑开她的嘴巴去灌,有时裴喻寒气急了,亲自喂她,她也依旧保持着这副样子,为了让她张嘴吃一口饭,他开始说难听的话,刺激她,可惜徒劳无获,她不哭不笑,不闹不语,成了活死人。
    曾大夫又来替她把脉,背后还跟着一位容貌娟秀的女学徒,可能冷念现在的样子瘦得实在有些渗人,把女学徒吓了一跳,若非冷念睁着眼睛,睫毛还在颤,否则真当她已是一命呜呼了呢。
    曾大夫诊完脉,一阵摇头叹息:“饭食不尽,若再长此下去,老夫也是无能为力了……”
    曾大夫离去后,裴喻寒静静立在床边,胡渣也不刮,眼神跟她一样呆滞,连日下来,也不知究竟是谁折磨着谁,谁撕扯着谁的心。
    他问:“失去纪攸宁的孩子,就这样令你痛苦不堪?”
    夕阳西下,屋内飘荡着他近似悲寞的声音,而回应他的,只有那青竹帘子在暖风里吱呀吱呀地摇曳作响。
    裴喻寒麻木地道:“再不肯开口吃东西,我就把那一老一少卖掉,一个当苦力,一个丢到窑子里。”
    大约过去半盏热茶的功夫,冷念终于张了张嘴。
    她气若游丝,因为没有力气讲话,两个字十分低弱,裴喻寒凑近过去,才听到她在说,若眉。
    很快,裴喻寒将若眉安排在她身边伺候,想来是二人曾经熟识的缘故,在若眉的细心服侍下,冷念真的主动开口吃饭,而且还吃的很好,给什么吃什么,绝不挑食,汤药补品开始如流水一般往她肚子里灌,干瘦瘦的下颌逐渐长出点肉,气色也红润许多,到了后面,已经有力气下床走动,甚至还能与若眉谈笑几句,不过,仅限于若眉,其他人来,冷念依旧不理不睬。
    养了一个多月后,冷念想出去走走,若眉便为她披上披帛,一同去了园子,夏季里花红柳绿,争艳夺丽,就像妙龄女子们群聚一起,选不出最美的究竟是哪一个,从假山搭建的小亭下来,冷念肩上的披帛被风吹走了,若眉连忙道:“姑娘先在这里坐一会儿,奴婢去去就回。”
    冷念拣了一处平坦石台,坐下来静静等她,旁边是一些高低不平的假山石,隔着假山石,对面忽然有人在窃窃私语——
    “说起来,那位紫薰姑娘对少主真是痴心一片,这次又大老远地从英州跑来见少主呢。”
    “是啊,大小姐都出嫁了,也不知道咱们少主什么时候娶亲。”
    “我看八成就是这位紫薰姑娘了,听说人家在英州出身富贵,与咱们姑爷家也有些关系,而且你瞧少主这段日子就不曾有过笑脸,看得人提心吊胆的,哪个私底下办事不是小心翼翼的,上回赵管事自作主张,特地请来一名歌姬想让少主开心开心,哪料少主勃然大怒,直接罚了赵管事三个月的月例,可这回紫薰姑娘一来,少主不仅陪对方逛街,今晚是河灯节,还答应陪对方去放河灯呢,由此可见,少主待这位紫薰姑娘真是不一样呢。”
    “是啊,没准过些天,府里就该有喜讯传来了。”
    “紫薰姑娘出身好,人又聪慧漂亮,别说少主,换做谁不喜欢啊。”

  ☆、第84章 '连载'

伴着脚步声,二人的谈话渐渐远去。
    若眉寻回披帛时,就瞧冷念傻傻地坐在石台上,一张小脸带着孟冬的雪意,被阳光映照,几乎是透明的了,那件薄薄的素白底湖水绿留仙裙裹在她纤瘦的身上,令她看去更像是清晨弥漫在芦苇河畔的一团雾气,被风一吹就会淡去无痕。
    仿佛真怕她会消失了,若眉急快上前,将披帛覆在她肩上,不经意触及到她的手,竟是冰凉得叫人一哆嗦。
    冷念忽然呢喃自语:“原来今天是……河灯节……”低下头,有些出神地想着什么。
    若眉一愣,以为她是想去放河灯,可裴喻寒命令严苛,平日除了在园子逛逛,根本不许她外出,故岔开话题:“这会儿风大,姑娘先随我回去吧。”
    冷念点点头。
    夤夜,窗外夜风瑟瑟,枝影摇晃如魅,本该入梦沉酣之际,冷念却睡不着,睁着大大的眼睛,躺在床上发呆。
    门“砰”地一声被推开,那人跌跌撞撞地进来,发髻已乱,酒气冲天。
    因为喝高了,裴喻寒走路都有些不稳,晃悠悠地来至床边,昏暗间见她睁着眼睛,不禁微微一笑:“还没睡呢?”
    冷念不理他。
    他已然习惯,俯下身,以极为亲昵的姿势与她相互对视着,他喝了太多的酒,双颊跟发烧一般通红,明明是极致艳丽的,偏偏呈现在脸上的怨恨与痛楚,生生歪曲了那张不可言喻的美貌。
    “为什么背叛我?”
    “你说……为什么要背叛我?”
    他咬牙切齿地说了一次又一次,问了无数遍,冷念不答,他便死死掐住她的脖颈,那么软,那么细,就像天鹅柔软的颈,稍微一用力,血管便能错位。
    他越来越使劲,冷念明显感到呼吸加重,胸口开始一起一伏的,十分痛苦地喘息起来。
    裴喻寒遏制不住地大吼:“你说啊,为什么要背叛我?为什么背着我与纪攸宁偷情?你就这样喜欢他?在你心里,我半点都比不上他?”
    冷念依旧不语,甚至连个眼神都不给他,这段日子以来的冷漠、熟视无睹,终于逼得裴喻寒近乎崩溃,开始胡乱地亲吻她,两手在娇躯上来回游走抚摸,紧接着扯开她的小衣,在一对雪白的玉团上揉捏,埋首其间,疯狂地爱…吮。
    冷念还是没有反应,冰凉凉的,就像死人的温度。
    裴喻寒活似被泼了一盆冷水,整个人僵硬地停下来,捧起她的脸,声音带着颤抖:“阿念,你看我一眼好不好?”
    过去许久,他失魂落魄地离去。
    天气到了夏末,愈发热得要命,地面就像一个大蒸笼,一勺水刚刚洒上,便迅速蒸发成空气,临近黄昏时分,裴喻寒突然派小童来,说要带她去个地方。
    当乘上马车,裴喻寒并不在车厢里,不过冷念既不问,也不关心要去哪里,只是保持着人偶般的坐姿,任车夫一路挥鞭驶出城门,来到某个山脚下,早有人恭候。
    那是位年轻男子,待她下了马车,恭敬说道:“在下黎延,奉少主之命,特意在此等候姑娘,请姑娘上轿。”
    冷念木无表情,在对方的指示下,乘上一顶二人抬起的竹轿,顺着青石阶梯蜿蜒而上,不久抵达山顶,黎延小心翼翼扶着冷念下轿,给她指向眼前的山路:“少主就在前面不远,姑娘顺着这条山路一直走,自然就能看到了。”
    冷念一语不发,按照他说的,迈开脚步慢慢往前走,那副模样,就像一具没有魂魄的躯壳,可以不知时间、不知疲倦地永远走下去。
    前方是两座紧邻的陡峭山壁,中间插着一条窄狭小道,仅容一人通过,冷念穿过小道后,入目是一大片平坡,无数纯白的蒲公英在风里轻轻摇曳着,如银似雪,绵绵无垠,好似一直连接到天端。
    这般光景,让冷念看得呆了呆,不自觉停下脚步,那时山谷刮来一阵大风,平坡上的蒲公英瞬间凌乱地飘飞起来,就像十二月里的鹅毛大雪,密密麻麻,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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