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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长安盗-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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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易实现。”

“欧买嘎!我怎么特爱幻想啦?我躺下装死行吗!”

邵宽城说:“你父亲不是说要安排你到美国读研吗,你不是一直幻想出国留学吗,我说错了?”

赵红雨说:“留学就是幻想啊,出国就是幻想啊?什么时代了,你到底行不行啊!都像你这么死赖在一个地方胸无大志唯唯诺诺的,你还不如装死呢!”

人类已经不能阻止红雨动不动就发飙了,邵宽城赶紧避其锋芒,闭嘴闪了。

于是,一路无话,长安在望。

长安太古老了,远远看去,旷野无边,苍凉毕现。很难想象千百年前人流攒动,旌旗招展,城阕繁华的盛况……

他们把车停在一座土丘的一侧,数日前的一个深夜邵宽城曾经到过此处,那夜曾有一场战斗在此发生。那场战斗兵不血刃生擒九人,足以成为邵宽城短暂警龄中可资炫耀的经历之一。

赵红雨没有到过这里,但状如所传,她马上猜到这座貌不惊人的土丘就是“九号墓”。下车之后,邵宽城选了位置,开始为“九号墓”拍照。赵红雨则摊开绘图纸,开始绘制方位图。绘图是警察学院的必修课,赵红雨做来还算得心应手——左侧的断岭,右侧的枯河,身后的土路,前方的山包,以及更远的荒村残壁……渐次落在纸上,一目了然。

邵宽城用镜头向前方远眺,“九号墓”的主要背景就是地平线上那个沉穆的山包。那可能也是一座墓冢。长安一带山丘林立,说不清哪个山丘的下面,就是长眠千载的地宫。

邵宽城按下快门,同时挑了个轻松的话题:“哎,我弱弱地问一句,你今天来帮我做图,算是站好最后一班岗吗?”

赵红雨不屑地撇嘴:“切!连留个警徽做纪念都不同意,我站哪门子最后一班岗啊!我已经不是你们警察了!”

见邵宽城接不上话来,红雨笑笑:“今天我就算是保护文物的志愿者吧。”

方位图已近杀青,“九号墓”已用红笔标出,位于全图的正中。在它的上方,图纸的边缘,盘踞着一个硕大的圆圈——那座小山被粗重的黑笔勾勒,显得咄咄逼人。从看图的瞬间感受上,邵宽城天真地觉得,如果“九号墓”真的是一个陪葬墓的话,那它最可能陪的,应该就是远处的那座小山吧。那座小山,会是传说中的敬陵吗?

当天晚上邵宽城上网查了一下,网上还真有一个敬陵,有关记载和省博物馆刘主任的说法所差不多。邵宽城后来一直关注和研究的那个女人,就是敬陵的主人武氏。

据史料记载,敬陵中的武氏,本是武则天的孙侄女,自幼被武则天抱养在宫中。武则天死后,武姓一族皆被清洗和贬黜,武氏未及弱冠,不能幸免,被废去皇族身份,沦为宫女。邵宽城想,中国的历史基本上是一部男人的历史,但女人是男人的引子和镜子。所以,女人也是中国历史的引子和镜子,很多事因女人而发生,因女人而结果;很多事,因女人而真相洞悉,因女人而扑朔迷离。

邵宽城看得出来,赵红雨这几天似乎特别快乐,刚刚脱下那身警服时还有的留恋之情,很快就淡了,很快就爱谁谁了。虽然她还帮邵宽城到丘陵荒野去画地图,虽然她有时还到警队来催手续,但她的状态已经彻底放松下来了,完全不像一个刑警了,连父亲都看得出来。

邵宽城也理解,赵红雨的警龄毕竟只有一年,对刑侦一队,对刑侦总队,甚至,对刑警这个职业,都谈不上有多深的情感。离开了职业氛围的约束,赵红雨的举手投足,起居行止,都有了不少改变。比如,特别爱化妆了,妆比过去画得重了。又比如,可以一觉睡到中午才起,晚上又彻夜上网。上网也基本是玩游戏和听歌,看看宫斗剧之类,很偶尔的,才会查查和管理学有关的资料信息。入学前的等待是悠闲而放纵的,唯一能让她心有所思的或许只有两个人——那就是刚刚认识的父亲和相伴多年的邵宽城。

人在闲暇时,心会变得很细,赵红雨好像第一次如此细致地观察自己的这位熟得不能再熟的邻居。她喜欢坐在饭桌前看他吃饭的样子,邵宽城吃饭是端起碗用筷子夹着饭一下一下往嘴里送的,送一口饭送一口菜,细嚼慢咽,从容而又规律。嚼的时候嘴巴是闭着的,不发声音的,不像赵红雨那样抱着碗大口扒饭,吃得嘈嘈杂杂,风风火火;她也喜欢坐在汽车的副座上看他开车,邵宽城开车完全没有才华与魄力,一板一眼,磨磨叽叽。不过也好,安全嘛,遵纪守法嘛;她上网时喜欢歪头看他在一边学英语,看他头戴耳机全神贯注念念有词……学校的老师和单位的头头都说邵宽城勤能补拙,那意思是说他才华不足,用力有余,其实说得挺损的。不过赵红雨仔细想想,觉得男人不那么聪明并非坏事,聪明的人往往不守规则,往往被聪明所误。找男朋友还是找本分、朴拙的好,这样的男人踏实,忠诚、可信。尽管邵宽城也是有不少女孩追的,但迷恋他这种清秀型男孩的,基本上都是那些二十岁以下没文化的小女孩。他微博里的那些“宽粉”,都是追星族那类,很二的,所以不足虑。因为她知道邵宽城对那种青春期的小女孩一点兴趣没有。邵宽城喜欢的,是那种有知识有能力的女人,比较强的女人才能吸引他,才能让他产生占有的热情和动力。

赵红雨越来越多地寻思:我够强吗?我算这种女人吗?

这一段闲散时光,赵红雨天天上网,多少有些偶然地,迷上了星座的网站。她先查了一下邵宽城的星座。十一月出生的是天蝎座。天蝎内向而神秘,性感而执着。最重要的,天蝎是所有星座中最深情最专一的星座,不花心,不好奇,习惯周而复始的生活。这很好,很合赵红雨的心意。再看她自己,四月份出生的是白羊座,冲动,激情,顾面子,才华横溢,但凡事难以持久,干什么都三分钟热气。她琢磨,也算准吧。

第一次接触星座学的人都很容易相信这一套的,更不要说白羊座还有轻信的毛病。所以当赵红雨查到与白羊座最般配的星座中天蝎位居第一时,她心中感到莫大的满足和得意。

于是赵红雨对星座的兴趣那几天膨胀到了爆炸的程度,见人便问你是哪月生的,然后上网核对相应的性格。那个杨锏居然也是天蝎,这让赵红雨不得不怀疑是不是天蝎都爱白羊呢?杨锏给她打过两次电话,发过七八条短信,有约她出来吃饭的,也有单纯问候的。赵红雨有的回了有的没回。杨锏是那种爷们型的男人,眉头冷峻老成,眼神霸气侧漏,这类型的男人对多数女人都有杀伤力的。这类型赵红雨也欣赏,但欣赏而已,敬而远之。从这点看,她有点不像白羊,不会因欣赏而冲动。她既爱了邵宽城,别人再好也爱不起来了。更何况邵宽城一家对她多年照顾,几乎是相依为命的亲情关系了。她和邵宽城虽然没有文帖和仪式,但彼此的默契上,已经是定了亲的。邵宽城的缺点和不足她都了如指掌,她对他已没有未知的好奇和激动,自然也就不存在未知的风险与无常。这样挺好。

了解一个人很难。她这阵最想了解的,是她的父亲。

父亲是一个摩羯!

摩羯是最理性的星座,理性绝对大于情感。摩羯志在高远,不屑小节,对儿女情长比较淡漠。网上关于摩羯的描述似乎与赵红雨印象中的父亲不尽相符,有些甚至是印象的反面。父亲那几天几乎天天给她电话,还亲自到邵家小院来过一次,还带来了保姆小刘,让小刘帮红雨收拾行李,要红雨跟他回家。

“你的房间都给你收拾好了,你就带上你喜欢的衣服就行,不喜欢的就放在这里,穿的用的这两天我陪你去买。你还有书吧?想带上的话就让小刘帮你收拾。”

从这样的态度上看,父亲还是很在乎感情的。如果单凭理性选择,父亲完全可以不找她,但父亲找到了她,并且,真心地希望她回家。父亲告诉她,他已经和他美国的朋友迈克先生联系过,迈愿提供帮助。迈克先生是芝加哥大学的校董,他可以拿赵红雨在中国考研的成绩推荐她直接进入芝加哥大学攻读硕士学位。

“没问题的,爸爸给迈克在不丹建造的东方艺术宫帮了不少忙,只要我开口,迈克先生肯定会全力相助。”父亲说:“我希望你选修资产管理类的专业,你学好了,将来爸爸就可以把资产全都交给你来管理了。”

父亲的态度是真诚的,这些天,父亲对她生活的关怀、学业的安排、未来的规划,费心劳力。她想,作为一个摩羯座的父亲,已经非常不容易了。她内心是感动的,虽然在行动上,仿佛还不为所动。

她对父亲说:“我习惯一个人住,我喜欢住在这个小院里。”

等候开学的那一段日子闲散而惬意,这样的生活节奏令人享受。但,也有点孤单。

赵红雨是忍受不了寂寞的,她开始意识到邵宽城对她的重要。她每天最开心的时刻,就是邵宽城下班回来。那一周邵宽城天天很晚下班,她就天天不吃晚饭,等到邵宽城回家后再陪他一起宵夜。整个白天,邵宽城不在的时候,无论逛街还是在电脑前的消磨,她都有些心不在焉。那一周刑侦一队同时上了数个大案,队长李进主盯“九号墓”盗案,几个嫌疑人都挂了外线,每天的监控要持续到嫌疑人回家睡觉才完,所以很晚很晚。那两天队里宣布邵宽城担任李进的秘书,所以只要李进没走,邵宽城也就下不了班。他还要负责接听各个外线侦察小组随时的报告,哪个嫌疑人去了哪儿见了什么人有什么可疑情况之类,及时供头头们分析判断。

有所进展的是西京人郭得宝这条线。

某日晚上,外线侦查员发现郭得宝在西京一个僻静的私房菜馆里见了一个人,两人在一个包间里单独嘀咕到很晚。他们出来时外线侦查员在停车场拍下了他们分手的照片,拿回来分析辨认,发现与郭秘晤的那人原来是西京很火的古玩商林涛。早在三年前总队侦办的另一起文物案件中,专案组就怀疑过林涛,所以这份外线报告上报总队后,总队立即批准将林涛纳入“九号墓”盗案的监控视线。

那天李进在总队长办公室里研究下一步侦察方案直到半夜,邵宽城始终等在办公室里没敢下班。他回到家时父母都已经睡了,他自己给自己热了剩饭,还没热好赵红雨就过来了,坐在餐桌前跟他闲谈,说了她父亲过来找她的事,说了父亲给她打电话的事,但没说杨锏给他发信息的事。

邵宽城故作大度,说:“那你怎么不跟你爸走呀,你不走你爸生气了吗?”

赵红雨还是那句话:“豪门之内,勾心斗角,我不能出了狼窝,又进虎穴吧。”

邵宽城犯愣:“神马意思,哪儿是狼窝呀?再说你爸爸就算有点钱,家里就那么俩仨人的,哪有那么多勾心斗角啊,你看宫斗剧中毒太深。”

赵红雨笑道:“他们家那女的,就特像宫斗剧里的角儿,满脸都是戏!演得特狠!”

邵宽城也笑,说:“也是,后妈不容易处好,一山不容二虎啊!”

赵红雨跟着再笑:“除非一公一母!”

两人这么聊着,也不困。第二天,邵宽城照常早起,离家时赵红雨开门露脸,睡眼惺忪地说宽城你等会,我跟你一起去。她回屋洗了把脸刷了下牙三分钟不到又跑出来了,脸上妆都没化。

上了车,邵宽城问:“你也去队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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