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于望族-第32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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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瑶又皱了眉头:“这种话是怎么传回来的?顾家的丫头如何能知道?”
“陪嫁过去的四个丫头,有一个是顾家老太太屋里的,一个是我们姑太太屋里的,还有一个是顾家二太太屋里的,三人都是家生子,家人都在侍郎府里当差。这种事,哪里能瞒得住呢?”含笑压低了声音,“那柳少爷是学士府公子,奴婢跟着小姐,从小儿就见过无数次,都说是再和气不过的人了,出身好,又有才学,容貌也好,在这京城里头,可是有名的贵公子。可饶是这样,对妻子还是这个态度,更别说那是他亲表姐,又才新婚不久……出了名和气的人都这样,其他王孙公子还能比他强不成?小姐平日行事虽温柔和气,其实最是有主意的,若真的落到那样的人手里,哪里会有好日子过……”
蒋瑶又一次打断了她的话:“你这丫头又说什么胡话呢?”
含笑有些委屈地扁扁嘴:“奴婢哪里说胡话了?原是一心为小姐着想的。奴婢知道,为着老爷的出身,小姐在家里也跟着受了不少气,去了侍郎府,也没过过舒心日子。小姐满心要嫁个体面人家,最好是宗室皇亲,为的就是将来不叫人小看了。可若只有外头体面,私底下的日子过得不好,那再体面也都是虚的。奴婢见小姐对那罗公子似乎挺在乎的,他出身也不是那么差,连顾家老太太,还跟姑太太说要将孙女嫁过去呢……”
蒋瑶差点被呛着:“你说什么?顾家老太太要将孙女嫁过去……嫁给谁?”
含笑抿嘴偷笑,悄悄看了她一眼:“自然是罗公子啦。奴婢跟顾老太太屋里的涤尘相熟,这是她在打扫屋子时无意中听见的。好象顾家人上京时,曾经见过那位罗公子,老太太挺满意的,有心要把孙女嫁过去,只是嫁哪一个,却还未定。姑太太说,十一表小姐年纪太小了,还不到年纪,要嫁就嫁十表小姐,但十表小姐与罗公子的弟弟更相配些。老太太不知为何恼了,骂了姑太太几句,说她不知道为女儿着想,不是个好母亲……”
蒋瑶脸色忽地一白,接着咬了咬牙,冷哼一声,挑了挑眉:“后来呢?她还听到什么话?”
含笑见状有些不安:“后来就没了……她也没听清楚,因看见有人过来,她就忙忙躲了……小姐……”
蒋瑶抿着唇,半晌不出声。含笑小心道:“小姐,若是连顾家老太太都愿意把孙女嫁给罗公子,可见罗公子未必不是良配。若是小姐不尽快跟老爷说……”
蒋瑶横了她一眼:“急什么?该我的就是我的,不该我的,强求也无用”含笑不敢再说了,耳朵听见秋果在隔壁屋里吩咐小丫头干活,她忙抬脚出去帮忙了。
蒋瑶端坐半日,想了又想,索性把心一横。她难得遇上个看得顺眼的人,即便家世差些,又有什么要紧?正如含笑所说,嫁得再体面,日后过得不好,那都是虚的那些宗室皇亲之家的太太奶奶们,若是真的能看得上她,也就不会到现在也没透露过一星半点要说亲的意思了,连打趣一句都没有既然此路不通,她就不能再把罗明敏给错过了,虽然不知道他对她是什么心意,但从他行事可以看出,他是个君子,也不讨厌她。通政司又如何?身份不够尊贵又如何?难道她还要一辈子巴结那些贵妇千金吗?姑奶奶没那个耐性
蒋瑶站起身,深吸一口气,决定要重拳出击。
晚饭过后,文怡听完蒋瑶的话,惊讶得半天都没醒过神来:“你是认真的么?不是一时激动吧?你要知道,青州锦南眼下还不知道是个什么情形,万一有危险……”
蒋瑶微微一笑:“派人假扮家仆总是有风险的,万一家父身边的人没认出来,就揭破了通政司使者的身份,岂不是糟糕?但有我在就不一样了,他们只会认为是侍郎府派了人去送我。至于我的安危,九妹妹不必担心,我又不是独自前去,不是还有通政司的诸位么?他们想要成事,还要靠我在前头挡着呢,又怎会让我有事?只是……”她面露犹豫之色,“我有一件事想求妹妹,却又不知该如何开口。”
文怡忙道:“姐姐请讲,只要是我能办到的,一定尽力去办”
蒋瑶略红了红脸,笑道:“我与别人都不相熟,此去青州,心里也委实难安,若是有个熟人同行,倒比其他人强些,我在路上便是有什么为难的事,也可有人商量……”
文怡道:“通政司里我也没什么熟人……”忽然明白过来,看了蒋瑶一眼,“就只有罗大哥是认得的。我可以帮着问问,看罗大哥方不方便,却不敢打包票……”
蒋瑶笑道:“这就够了,我也不过是为了求个心安。多谢九妹妹了。”说罢起身郑重行了一礼。
文怡忙将她扶起,又说了一会儿闲话,便把人送走了,然后回到房中,细细思量,暗笑不语。
蒋瑶似乎对罗明敏生出了淑女之思,这两人倒是匹配的,若能成事,也是一对佳偶呢
想着想着,文怡不由自主地想起了柳东行,神色黯淡下来。
她的夫君,什么时候才会回来呢?
卷一 望族孤女 第二百九十二章 千里之外
第二百九十二章 千里之外
北疆,北望城以西三十六里,放马坡。
柳东行骑着马,眺望前方不远处的崇山峻岭,踌躇不定。他x下的马喷了口气,四蹄轻轻在原地踏了两下,隐隐有些急躁,需要他扯住缰绳,才能阻止马往前移动。
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传来,柳东行转头望去,发现是两名斥候许陌、许汶兄弟俩,从西北方向快马赶了过来,不由得露出了几分希翼之色。
许家兄弟在距离柳东行还有两丈多远的地方翻x下马,快跑几步,抱拳拜倒:“将军,属下等已经探明前方道路,放马坡前后方圆五里之内并无敌军踪影。”“羊肠峡中也不见人迹,杂草丛生,落叶满地,敌军应该并未涉足。”
柳东行听着先是微微露出几分欣喜,但接着很快就冷静下来:“你们可曾进峡中看过?里头确实无人?那道路可通畅?”
许陌道:“属下亲自深入峡中三百尺,仍未见有异状,而且还远远看见了羊肠峡的另一边出口,出口之外乃是一马平川,地势广阔。峡中虽然道路狭窄,地面还有无数枯枝干草散布,但足可容四人并行。峡谷两边山壁陡峭,但并无树木遮挡,可以确信谷中无人。”许汶在旁道:“将军,只要我们过去了,就能从放马坡背面包抄敌军后营,与上官大将军、阮大将军合力困住蛮族主力了。将军,机不可失”
柳东行何尝不明白这个道理?眼下距离两位大将军定下的进攻时间,只有不到三个时辰了,而他还不知道羊肠峡外是什么情形,是否能让他身后的这支军队有足够的地方重新集结,并且隐藏身形悄然进发,若他再拖拉下去,万一延误军机,无论他曾立下多少功劳,都会完全成为泡影
然而,他心头总是有一种不祥的预感,觉得那羊肠峡里头,似乎有什么令人不安的东西在等着他,叫他迟迟不敢下决定。
又是一阵风吹来,柳东行咬咬牙,下令:“再探探清楚羊肠峡的出口外是什么情形,确信没有敌踪,我们才能冒险”
许家兄弟齐齐一愣:“将军?”
“快去若是敌人在出口处设下埋伏,我们这三千兄弟可就都交待在这放马坡了”
许家兄弟闻言,也觉得事情稳妥些为好,忙领命而去。
柳东行听着风吹的声音,心情稍稍平静了些,两眼盯着不远处的山脉,细细搜寻,想要找到一丝半点不对劲的地方。
副手杜楚云打马跑了过来,小声提醒他:“将军,您今日是头一次独自率军行动,是出不得纰漏的。后面已经有人在非议,说您迟迟不肯出兵,是怯战万一延误时间,坏了几位大将军的盘算……”
柳东行叹了口气,他何尝不明白这个道理?这是上官将军为他争来的一个好机会,只要握住了,从今往后,他在军中便彻底站稳了脚跟,但若出了纰漏,别人只会说他不堪大用……
然而,约定的时间越来越近,他心中的不详感觉就越来越强烈。他出征前,妻子的祖母卢老夫人曾再三告诫过他,一定要小心行事,每一个命令都要斟酌再斟酌,不可鲁莽大意。要知道,他现在可不是一个人在与敌军作战,他身后还有三千士卒,他需得为这三千士卒的性命负责
柳东行沉声道:“小心使得万年船。羊肠峡的另一边是什么情形,总得先弄清楚了,不然我们的人一旦进去,想要出来就没那么容易了”
杜楚云察觉到几分异样,忙压低声音问:“将军可是觉得有什么不妥?”
柳东行眯了眯眼:“我总觉得……纳兰璜不可能一点动静都没有。他吃了我两次大亏,结义兄弟耶穆冬还叫我一刀砍了,他既放话说要拿我的人头祭旗,自然不可能什么都不做蛮族既敢在放马坡另一边扎营,又怎会轻易留下羊肠峡这个破绽?若说他们不熟悉此地山川道路倒罢了,可这里明明离他们的地盘更近些……我怀疑其中有诈”
杜楚云想了想,吃了一惊:“难道说,他们是故意的?这是他们设好的圈套,只要我们发现这处小路,带兵过来,进了峡中,他们在出口处以逸待劳,凭我们有多少人想出去,都难逃他们的利刃”
柳东行微微摇了摇头:“若只是如此,倒还罢了。只要前方有异,我们的兄弟还不会调头跑么?若是换了别的大营的士兵,还有可能会惊惶失措,乱成一团,但我们京南大营的人,只要一声令下,便是撤退,也会退得整整齐齐。那他们设的这个圈套,顶多只是让我们折上几十人罢了。我担心的,是那纳兰璜凶残成性,会使出更毒辣的法子。”
杜楚云忙问:“什么法子?难道他们要把我们困死在峡中?”他想了想,“虽说难了些,但也不是不可能,只要把两边出口封住……将军,我们索性不走羊肠峡吧,虽说那里是捷径,但我们从放马坡上摸过去,也不是不行,就是费事些罢了。不过山上没有树木,有些麻烦,光秃秃的不好掩住身形,还好大块的山石倒是不少……”
柳东行忽然一震,抓住他的手臂:“你方才说什么?”杜楚云一愣:“什么?”柳东行冷笑一声:“原来如此……这山上明明没什么树木,峡中却有枯枝,眼下不过是夏天,这北疆的草木正是青葱的时候,峡中少见日光,怎会有干草?这分明是设好的圈套他想要用火攻”
杜楚云愣住,随即倒抽一口冷气:“好毒辣的盘算这羊肠峡又细又长,足以容纳我们这三千兵马,等我们进去了,他再放火……”他打了个冷战,不由得磨起了牙:“纳兰璜下回叫爷爷遇上你,你别想逃得了性命”
柳东行轻笑:“还要等下回?咱们今儿就做了他”
杜楚云一喜:“计将安出?”
柳东行眺望远方,将视线投向了某一个点。
天黑了下来,风吹得越发凛烈。
纳兰璜悄无声息地把身体往前挪了挪,望向下方的峡谷,脸色沉了沉:“怎么回事?他们没进来?”
旁边有人答道:“将军,他们已经到峡谷口了,属下可以看见火光。”
纳兰璜闻言便顺着那人手指的方向望去,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