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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放啸大汉-第53章

小说: 放啸大汉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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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他下达了免死令,但匈奴人杀上来了,你拔不拔剑?你拔剑,人家当然也会举刀,谁也不会伸脖子给你砍吧——还是那句话,兵凶战危,谁也别想绝对安全。

    身侧砰地一震,有人跌坐在身旁。回首,正见林天赐倚着垛墙,举起手里剩下一枚雷炮反复端详,惊疑不定:“如此犀利之物,莫非……莫不是大汉新制军器?”

    青琰不满插嘴:“什么呀,这是公子与我……”

    张放打断道:“正是我设法从武库领取的,此物尚在试验阶段,未曾装备军队。”伸手顺回雷炮,交给渠良,“把剩余雷炮全数收回,清点数目,再缒绳下烽燧检查一下,看看有没有哑炮,若有就要收回。完事后禀报。”

    渠良躬身领命,一瘸一拐地去了。

    张放的举动,更坚定了林天赐认为这是汉朝新研发的秘密军器的想法。

    张放为何要否认这是自制的独门利器呢?很简单,今日之战,敌我双方都见识到了所谓“天雷”的真面目,面对如此利器,能不动心?如果他自承就是研发者,难保不会引起他人觊觎,就像后世某些研制出秘密武器而被别国势力盯上的科学家。

    身处险境,不由张放不多长几个心眼。

    初六早就见识过雷炮之威,但那会是远观,此刻亲手使用,当真有说不出的喜欢。热切望向张放,两眼放光:“张公子,你带了多少这器物?”

    张放苦笑,两手一摊:“我怎想到出趟远门竟会与成百上千匈奴人放对?就只带了几驼。匈奴人若照此规模再来一两回,恐怕我都得操刀子上了。”

    初六眼神一下黯淡下来。

    林天赐仰天叹息,看样子,自救是不可能了,还是得指望援兵啊。

    ……

    偃旗息鼓,马放北坡的匈奴大营陷入一片沉闷。开战之前,拜神祭天,杀牲祭祀,好大阵仗,足足折腾了大半天,本以为一只羊腿就能搞定的事……结果,真的是一只羊腿就……被搞定了。

    营帐里,莫顿连饮数碗酪酒,一旁跪侍的女奴小心用毡布为其抹去胡须上沾着的酪浆。莫顿不耐烦一踢:“滚,别碍事。”

    女奴惶恐伏首,手足着地,倒退挪出帐子。

    莫顿重重将木碗一顿,叹道:“原来不是巫师做法,而是汉人利器。今日所见……沙鲁鲁,莫奚输得不冤啊!”

    陪坐莫顿左右的,正是沙鲁鲁与卜骨须,还有如斗败公鸡的屈突。

    沙鲁鲁狠狠啜了一大口酪酒,鼓起腮帮子,嘴唇呡成一条线,眼里涌起血色。本以为今日就可雪恨,剥几张人皮,锯几个头骨酒器,以祭告族人在天之灵,没想到……其实方才退兵时,就有不少族人抱怨,说鞮汗人没担当,被几个雷火吓成兔子(说这话的人也不想想,当日他们初次接触雷炮时也好不到哪去)。甚至有几个一心复仇者认为不该退兵,汉人就要撑不住了,只要再加一把劲……

    沙鲁鲁也深以为然,但当着莫顿的面,自然没敢说出来。

    骨都侯承认汉人古怪武器的可怕,因而并未见责,这让屈突好受不少,悬着的心也落回肚里——至少今次不会吃鞭子了。这时忍不住问卜骨须:“当户在汉境多年,见汉军使过这军器么?”

    “没有!”卜骨须回答得很干脆,“别说没见过,连听都没听说过。”

    “能发出轰雷一样的巨响,火焰炸裂一样的光芒,连汉军都没有的厉害杀器……”莫顿眼睛慢慢眯起,掠过一抹贪婪。

    屈突侧首回忆日间突遭雷炮打击时的感受,沉吟道:“这雷火嘛……虽然不会如真雷电一样致人死地,但若是运用得好,杀伤也不小——就像当日以雷火惊马,驱使乱马踹营一样。”

    沙鲁鲁最恼别人提这事,恨恨道:“其实雷火这玩意,初时吓人,接触多了,也就只有吓人而已。”

    屈突横了沙鲁鲁一眼,这话什么意思?说我是胆小鬼,不禁吓喽?

    沙鲁鲁自顾道:“前些日子,我奉骨都侯之令,追杀往东去的另一批汉人。眼看就要得手,就是被这玩意炸得不轻,到手的兔子又跑了。虽然伤了不少人马,但总算没白受罪,摸清了这雷火习性。只要见火花划过,赶紧躲到盾牌后,或用盾牌击飞,包管没事。”

    卜骨须正要饮酒,闻言顿住:“这样就行了?能挡住你说的雷火?”

    沙鲁鲁瞪着眼,一字一顿:“我试过,一定行。”

    这里就属沙鲁鲁,或者说是莫奚人吃过雷火利器的大亏,这方面最有说服力,他说行,多半就能行。

    卜骨须闭嘴了,但屈突有话要说:“就算人没问题,但马怎么办?”

    是啊,这玩意与其说是吓人,不如说是吓马。人受惊吓还可以克服,马受惊吓怎么控制?今日之败,几乎所有受伤的匈奴人,都是从马背摔下或被惊马踩踏所致,真正被雷火炸伤的,少之又少。

    莫顿重重一拍短案,木碗打翻,酪酒倾出:“那就弃马步战,匈奴人不光是马上战士,也是攻城拔寨的勇士!”

    不管怎么说,搞出了这么大阵仗,烽燧必须攻下来。如果拥有绝对优势的力量,却被区区十几个汉人吓跑,莫顿这个骨都侯也不用当了,迟早会被部族里的反对者掀下台。

    无论是为了自己在族中的威信、地位,还是那个有大用的汉朝贵人,还有,那种神奇的武器……都必须攻下烽燧!

第七十三章 【危 局】

    (感谢大盟、小胖、铁锤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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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凌晨,天色依旧漆黑,东方天地连接处,隐现一线微光,而远方连绵的山脉仍灰蒙蒙地看不真切。

    苍穹之下,孤零零矗立着一座残破烽燧,象是废弃的远古城堡遗迹,透着一股遗世独立的苍凉。而两个抱着长矛,蜷缩垛口下的守夜人,就象垣古守卫城堡的守卫。

    随着一阵轻微地脚步声入耳,一个看似打盹的守夜人倏地惊起,弯屈的食指一下塞进嘴里,刚想打唿哨未来警,一个声音及时传来:“初六,是我。”

    守夜的初六慌忙拿出手指,啊了一声,垂首致意:“是张公子,这么早……”

    “守了一夜,辛苦了,来点羊肉吧。”张放递过一大块肉,是羊排骨。

    初六确实饿了,谢过之后,老实不客气接过大嚼。

    张放一身短打,腰佩长剑,踱上敌台,轻拍垛口,远眺匈奴营地,长吁一口气:“睡不着啊!我看你也一样吧?”

    “我没事,习惯了,以前狩猎时,两天两夜都没合过眼,一犯困,就吃祖父一记爆栗子。”初六嘴里嚼着肉,含混应道,蓦然变色,向张放急招手,“公子别站着,快躲到垛墙下,小心匈奴人的冷箭……”

    张放也意识到自己疏忽了,急忙伏低身形,坐靠在初六身旁,屈起双腿,抱膝而笑:“祖父很严厉啊。所谓‘爱之深,责之切’,想必平日还是很疼你的。此次出门甚远,历时又长,老人家想必很担心吧?”

    初六停止咀嚼,神色一黯:“祖父……两年前已逝去了。”

    张放连忙致歉,初六哪敢受礼,惶恐还礼,只觉这张公子不愧是贵族世家,如此谦和有礼。却是不知,真正的贵胄子弟或许不乏谦和有礼者,但更注重上下尊卑,绝不会对他这样的小人物放下高贵的身段。

    张放还是将话题拉回眼下的局面来:“你有过与匈奴人交手的经验,依你所见,今日匈奴人还会不会进攻?”

    初六想了想,随手将吃干净的羊排骨扔到烽燧里篝火处,双手边在皮袄试油腻边道:“公子带来的雷火利器着实惊人,若是寻常情况下,倒也能吓住他们。只是匈奴人摆出这大阵仗,怕不会草草收兵。”

    话音刚落,号角声起。

    二人闻声互望一眼,一下跳起,远远看到匈奴营地已开始骚动,人呼马啸,四方聚集。

    张放的脸色沉了下来,初六无心之语,正道出了雷炮的弱点——说到底,这不过是一枚炮仗,顶多就是威力大些的炮仗。其作用,也就是“吓人”而已。

    这玩意就象战鼓一样: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首次使用,任何人都会不明觉厉,尤其对信神拜巫的胡人,那心理杀伤力不是一般的大。峡谷反击,夜破莫奚,就是最好的证明。但是,一旦胡人适应过来,更明白那轰雷焰火跟神灵无关,雷炮还能发挥多大的作用,就难说了。

    经过一夜休整,匈奴人再度发动攻势,这是否说明,敌人已经发觉这个弱点?如果这唯一利器失去威慑力,接下来的四天怎么守?

    号角声骤响,烽燧内杂沓之声顿起,人人夺帐而出,手持兵器,头发蓬乱,眼睛熬红,却衣裳整齐。这倒不是说大伙穿戴迅速,而是压根没人敢除裳,全是和衣而睡,而且看模样还没几个人能真正睡着。

    林天赐飞快登阶而上,双手按刀,与张放并立,侧首看了一眼:“张公子睡得很好啊。”

    在垛口火把映照下,张放神采奕奕,双目发亮,如同饱睡了七八个时辰。林天赐很是无语,不知该说这贵介公子是有恃无恐呢,还是没心没肺。

    张放同样无语,他总不能说,自己压根就没睡!周围环伺着好几百堪比豺狼的匈奴人,随时有命睡没命醒,谁敢闭眼?他的神经还没那么大条,不过他的“精神”,确实够强大。估计若有必要,几天几夜不合眼也能撑住。越是危机时刻,就越是体现这种能力的可贵。

    这时身后传来宗巴兴奋的声音:“张公子,是不是该发雷炮了?”

    宗巴很为昨日不堪举动而惭愧,憋着劲要好好表现,只可惜……

    张放没说话,目光望定匈奴营地,凝神看了一会,苦笑摇头:“没用了……”

    此时天边已泛起鱼肚白,晨曦毫光透过层云射下,隐约可见一队队匈奴人鱼贯而出。而最前列的匈奴冲锋队,与以往匈奴人一冲出营地,就策马扬鞭,迅疾如风不同,他们没有骑马,而是每人手里都多了一面盾牌。

    盾牌不是匈奴人的常规装备,至少对鞮汗部的匈奴人不是。而这些盾牌多为圆木盾,许多连边缘都没削规整,模样粗陋,很明显看出是急就章。匈奴人这一手,毫无疑问,是掐到了雷炮的软肋。

    看到这场面,林天赐也似想到了什么,嘴巴发苦:“张公子,这雷炮,破不了……木盾?”

    张放微叹:“连皮袄都破不了,遑论木盾。”

    听了这话,烽燧上所有人都变了脸色。他们最大的倚仗就是雷炮,若是连这奇兵都不管用,那还用打么?人家光是挤就能挤扁你。

    眼力最好的初六手搭眉际张望一会,报了个数:“来了六十五……不,是六十七个人。”

    诸人都吸了口冷气,敌人是己方的四倍,虽然不及昨日多,但昨日那种轻松,怕是一去不复返了。

    张放心头沉甸之余,也有些奇怪。莫顿看样子也是惯于厮杀之人,怎么打起仗来那么蘑菇?若是换成自己,一下砸出手头所有兵力,几百人一拥而上,他就算把所有雷炮换成手雷都没辙啊!

    其实张放还真没看错,莫顿打的其实就是这个主意。只不过,昨天那串雷炮没白扔,不但击溃了进攻的匈奴人,更在所有匈奴人心里烙下一时难以消除的后遗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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