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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御前女官手记 作者:荔箫(晋江vip2014.03.27正文完结)-第4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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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言外之意,他强要留人,谁也说不得什么。
    皇帝终于有了些许反应,瞥了他一眼:“强人所难?”
    冯敬德哑了,知道皇帝什么意思——“君子不强人所难”。
    “这个……”冯敬德忖度着又劝,“有句话叫……大丈夫能屈能伸。”
    意思也明确,甭管怎么说,您先把人留下来,日后慢慢劝,还怕她一直不肯嫁么?
    皇帝却是听得眉心一跳,面色陡然沉了下来,弄得冯敬德心里一惊,察言观色地又续道:“皇后娘娘不是也劝您……好歹先把人请回来。沐容不就是不想做妾?这事,皇后娘娘自己也说……”
    冯敬德点到即止,后面属于“大不敬”范畴的话没再继续说。
    是,皇后也说,自己日子不长了,皇帝能封个喜欢的人为后是最好的。
    都知道皇后的为人如何,听到这话的人——从皇帝到冯敬德,都相信皇后说得真心实意。
    但皇后心善归心善,这若是妻子病重着,就寻思着下一个娶谁……这还是人吗?
    皇帝无奈一笑,摇了头:“算了。沐容说了,她根本不喜欢宫里,何必逼她?”

    沐斐得了急召,马不停蹄地赶回锦都,在自己府里歇了不过两刻工夫就连忙进了宫,生怕误了正事。
    结果从入殿就觉得气氛不大对头……
    宫人们都一副格外当心的样子,好像连大气都不敢出,偌大一个成舒殿,沉闷得前所未见。
    沐斐心里奇怪了,最近靳倾没什么大事啊,他自己更没犯什么错啊,还能是什么事……
    倒是很快想到了沐容。
    皇帝还没来,沐斐静静等了一会儿,凑向旁边的一名宦官,笑着往他手里塞了一锭银子:“这个……这位大人。”
    那宦官一揖:“沐大人,您什么事?”
    “我女儿也在御前。”沐斐笑着如常道,“叫沐容,她最近……可还好?”
    “沐容她……”那宦官掂量了一下,不知道皇帝现在到底什么心思,也就不知道该如何答这话,挣扎半天,把那锭银子还给他了,伸手往作为一揖,赔着笑脸,“大人您喝茶。”
    “……”沐斐一听,整个人都不好了。也是,进宫等了一阵子了,沐容若是在皇帝身边服侍着一时见不到也还罢了,可来来往往的宫人也没人跟他说两句。
    ……这是真出了事啊?
    ……人还活着吗?
    沐斐心急不已,就这么一个女儿,要是有个三长两短,真是要活不下去了。
    喝茶、擦冷汗、喝茶、擦冷汗……
    当了许久外交官的沐斐难得坐不住了,在那声“陛下驾到”传进来的时候,沐斐几乎想都没想就赶忙迎了过去。
    “陛下大安。”沐斐一拜,感觉到皇帝在自己面前停了一瞬、又听到皇帝一叹,道了句:“免了。”
    更担心了……
    起身四下看看,还是没见沐容。
    强自镇定着,等着皇帝发话。只要不是告诉他沐容已经死了,他就还能接受得了……
    “沐斐。”皇帝执了茶盏,抿了口茶,面色阴沉得就好像靳倾对大燕宣战了似的,“朕急着让你回来,是有件大事。”
    “陛下请讲……”沐斐觉得心都快跳碎了。
    “你女儿沐容……”皇帝内心很挣扎,说得很艰难。他这么大喘气不要紧,沐斐呼吸都快不畅了,“她……”皇帝沉重一叹,“给她寻门亲事吧。”
    ……?!
    沐斐觉得一颗快跳碎了的心“咔嚓”一下停住了似的,愣了半天。
    给沐容寻个亲事?千里迢迢把他叫回来就为给沐容寻个亲事?整个成舒殿里死气沉沉的吓得他都快晕过去了然后皇帝告诉他是为了给沐容寻门亲事?
    冯敬德在旁瞧着,将沐斐的神色变化尽收眼底的同时,心底止不住地调侃皇帝:亏得您真能把“寻门亲事”这话说出来——这神色这语气,看着就跟要“发门丧事”似的……


☆、第54章 不舍
    沐斐懵了半天;才敢相信一脸悲愤的皇帝说得确实是要给沐容寻门亲事。理清了思路;知道当宫女的如是能被皇帝亲自赐婚那是莫大的殊荣;更何况这还不是直接赐婚;而是把他叫了来询问他的意思。
    可沐斐对此却难有什么主意,驻外的时间太长;虽是每每回来时和锦都的宗亲贵族也有交集,但具体谁家的公子能和自家女儿结亲……一时想不到啊!
    皇帝心里倒是有“人选”——瑞王嘛;沐容都说了,瑞王要让她当正妃。但又说不出口,把自己喜欢的人这么赐出去到底不舒服。
    各自默了会儿;贺兰世渊说:“你若也觉得沐容该嫁了;朕就召她进宫来,商量商量这事。”
    进宫?沐斐愣了一下:沐容不是御前的人么?
    也没细问;这些事见了沐容自然知道,遂是一揖:“诺。”
    贺兰世渊心底一片阴云笼罩……
    阴得都快下雨了……
    真希望沐斐应的话是“这事儿不急过两年再说也成”!

    是以这回进宫沐容并不算太抵触,瑞王也没有担心太多——二人都知道沐斐回锦都了,皇帝要召她进宫去见也正常。
    不抵触归不抵触,踏入宫门的那一刹那,沐容心里忽然复杂了。
    这个地方,皇宫,她住的时间并不长,一年。没有什么感情,甚至因为各种纷扰而对这地方有些厌恶。但这地方却承载了她来大燕以来的一切,一年,就一年……想一想她在二十一世纪活了二十三岁、在这里又活了一年,一载的时间连她生命中的百分之五都没有……
    但如是反过来说,就是这地方,盛着她来大燕的所有喜怒哀乐。对于穿越到此的她而言,这里于她是百分之百的记忆。
    不觉叹了口气,一壁走在宫道上,一壁抬头看着两旁高高的宫墙。
    大燕的宫墙不是她见过的第一处宫墙。北京长大的孩子,谁还没去过故宫几趟?狂啃各类正史野史的那一阵子,她去故宫时会将手搭在那暗红的宫墙上,轻抚着走过,好像感悟历史上那许许多多的在这里住过的人的一生。
    手不自觉地又伸了出去,搭在宫墙上,仔仔细细看着,那是和故宫不一样的感觉——这到底还是一座名副其实的皇宫,还住着人呢,似乎比故宫多了些生机。
    一年来,走过多少次宫道、看过多少次宫墙,却是到了快嫁出去的时候,才留意到这样的不同。
    记忆中并没有那么多身在九重宫阙中该有的哀怨,沐容细细回思着,头一件想到的这直接关乎宫墙和宫道的事……竟是很久以前的某一天,她从娜尔的住处回成舒殿,一路上哼着歌,是用《哆啦A梦》的调子唱的七言诗。
    唱到哪一首的时候来着?好像是《蜀相》吧……在她唱完前四句后突然有人接了词,一样欢快的调子,半点不带跑调的接完了后四句。
    她简直风中石化。
    这死没正经的皇帝……屡屡颠覆她的三观。
    那时正是夕阳西斜时,沐容脖子发僵地回过头去,就看见皇帝懒散地倚在宫墙边,阳光洒在他身上,把五官勾勒得很是好看,然后他打了个哈欠过来问她:“你这哪儿学的调子?听着挺轻快,倒还什么都能唱。”
    彼时是打着马虎眼糊弄过去了——总不能跟皇帝解释“哆啦A梦”是什么;此情此景再回想起来,心里突然挺不是滋味。
    “唉……”一声叹,沐容摇一摇头,尽量不想这些,平静地继续往成舒殿去。
    。
    从皇帝差人去传沐容起,沐斐就在殿里干坐着,贺兰世渊则又是一本接一本地批折子。只觉那密密麻麻的字今日看着格外眼晕心烦,又强迫着自己接着看下去。
    他是皇帝,总不能当着外人的面显得心绪不宁。
    还是为个要嫁人的人。
    但在那一声嘹亮的“御前司言女官沐氏到”传进来的时候,贺兰世渊还是按捺不住心里一沉,手上的折子一合,抬了抬眼:“传吧。”
    此前沐容作为时刻随侍御前的人,还没以如此正式的方式被传过……
    委实觉得别扭,全身都别扭,明明知道殿里的人她都认识,还是说不出的紧张,头都不敢抬地走进去,过门槛的时候还险些跘一跤……
    惊得吸了口气,站稳脚继续假装没事地往里走,到了御座前七八步的地方停了下来,敛裙下拜:“陛下大安。”
    “免了。”贺兰世渊一抬手,口气还算正常。随和地笑着开了句玩笑,“这么久,迷路了?”
    “……”沐容愣了愣,哪里久了?路上明明没敢耽搁,虽说进宫后步子不快,但在宫里跑得话本来也不像个样子好吗?
    皇帝无声地一喟,笑意微凝:“也是有日子没回宫了,成舒殿的门槛有多高都不记得了。”
    他注意到了,她在门口跘的那一下。
    沐斐听得有点不安,觉得二人间的气氛不大对头。可又不了解什么,只能闷声听着。
    皇帝似乎缓了口气,又向沐容道:“也没别的事,就是说说你的婚事。”又指了指沐斐,衔着笑对她说,“你自己和你父亲说吧。”
    话头抛给了沐容,沐容在几个说话方式之间踌躇了一番之后还是觉得直言最好,兜圈子浪费时间没意思。便朝着沐斐一福身,轻言道:“父亲,瑞王殿下……想娶女儿回去作正妃。”
    瑞王?沐斐难免一怔,惊疑不定地看向皇帝:“陛下的意思……”
    “朕没意见。”皇帝口气轻轻地答道,旋是一笑,“就看你舍不舍得嫁女儿了。”
    ……最好是舍不得!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嘛!当爹的拦下来最好了!
    沐斐倒是没直接给出答案。关乎女儿一世幸福的事自然要问个清楚,她是如何和瑞王相熟的他都不知道,就算这事多半反驳不得,也总得听听经过。
    想了一想,自己回锦都后是回了趟家的,虽然停留时间不长,但确实没见到沐容。
    沐容没在宫里、没在家里,那是……直接住到瑞王府上去了?!
    于是沐斐找的话茬很是合适:“爹先问你,怎么到宫外去了?”
    “女儿在……瑞王府住了些时日。”沐容答道。
    果然是这样?!沐斐仍觉得有些意外,该不是先斩后奏已经成了瑞王的妾室了吧,那还跟他打什么招呼啊……
    沐容这现代人不明白沐斐在担心什么,皇帝倒是不难猜到。睇了睇沐斐惊讶的神色,轻咳了一声,解释道:“沐大人别误会,沐容是在瑞王府养了一阵子伤,没别的事。”
    没“别的事”就好,沐斐松了口气,蕴起些许笑意又问沐容:“好端端的,怎么把自己弄伤了?”
    不怪沐斐想不到她是被动了刑,宫女若是那样受了伤哪有去王府好好养着的道理?是以沐斐自然而然地觉得她是不是办事的时候不小心弄伤了自己。
    沐容一听却差点咆哮了:爹您怎么想的啊!!!我像那么不靠谱的人么!!!我其实是差点被禁军都尉府打死了好么!!!
    咦……我还真像那么不靠谱的人……
    所以您之前那女儿也特不靠谱是吗?!
    沐容扯了扯嘴角,忍着心中的咆哮体不说,答得温婉大方:“前些日子,生了点……误会,所以……”
    皇帝就在旁边,她直截了当地说“陛下把我送禁军都尉府去打掉了三层皮然后发现我是冤枉的巴扎黑”好像不合适。
    “是朕冤枉了她。”
    “……”
    沐容心说陛下您忒不给面子。期期艾艾地扭过头去,见皇帝仍旧无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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