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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唯一生还者-第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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贪婪的嘴。他那厚厚的嘴唇,从未合起来过。似乎在等着下一个他无法抗拒的诱惑——香烟、威士忌、点心或是乳房。 
  他的声音像葬丧业者一样的温和且富同情,但却不见油腔滑调。他告诉芭芭拉,手枪装了消音器,只要她敢叫嚷,他都会射穿她脑袋。 
  她想问他是什么人,想要干什么。 
  但只见他坐在她床边,示意她不要出声。 
  他与她没有个人恩怨,他说他没必要杀她。因为,如果调查三五三号班机事件的调查组长此刻被人谋杀,一定会引起许多闲言闲语。他那完美主义的老板——且不管他是谁——绝不会希望此时无端起议论。 
  芭芭拉知道房里还有第二个人,他刚才站在靠近浴室门的角落里,这时和那枪手各在床的一边。 
  这人比较年轻,有着一张稚嫩的脸,但他的笑容像蛇信一样的诡谲闪烁。 
  年长的那个扯掉芭芭拉的被子,很礼貌地请她起床,他们有几件事要向她解释,希望她能从头到尾仔细听着,因为好几条性命决定在她是否了解而且相信他们所说的话。 
  芭芭拉身穿睡袍,顺从地站了起来。那年轻的一个带着阴晴不定的笑容走到桌边,拉出一张椅子靠床脚放着,然后命令她坐下。 
  芭芭拉觉得纳闷,他们到底是怎样进来的,通到走廊的大门门扣及安全铁链都已锁上。现在她看到与隔壁房间相通的门——当客人需要较大空间时,此门可连接隔壁房间,变成套房——门户已大开。但她仍想不通,因为她确定睡觉前,也将这一扇门锁上。 
  在年长的指挥下,年轻人将芭芭拉的手腕用胶带绕了数圈,缚在高背椅的扶手上。芭芭拉虽然心里异常恐慌,但她还是不得不乖乖听命,因为她相信,如果反抗的话,那枪手会毫不犹豫的朝她脸上开枪。 
  年轻人将芭芭拉的嘴紧紧封住,然后再用胶带绕过她的头两次,她感到一阵恐慌,但随即镇定下来,他们并没有堵住她的鼻子使她窒息。如果他们要杀她,她早就完蛋了。 
  那年轻人一脸诡异的笑着,退到角落的阴暗处。那枪手则坐在芭芭拉对面的床边,两人膝盖相距不过几英寸而已。 
  他将手枪放在起皱的床单上,从夹克口袋里掏出一把弹簧刀,将它打开。 
  芭芭拉的恐惧立即上升,她的呼吸变得急促而短浅,使得鼻子发出林林声。那个枪手似乎被她逗乐了,只见他从夹克口袋掏出一块乳酪,用刀子去掉包装的透明纸,然后剥除外面防止乳酪融化的一层红色蜡皮。 
  他小心翼翼地将乳酪自锋利的刀子上放到嘴里,他告诉芭芭拉,他知道她的儿子丹尼在哪里居住和工作,还念出两处的地址。他也知道丹尼和蕾贝卡已结婚十三个月零九天又——他看了一下表,算了一算——十五小时。他知道蕾贝卡已怀孕六个月,那是他们的第一个孩子,是个女孩,而且准备替她取名叫菲莉。 
  为了不要伤害到丹尼和他的新娘,他们希望芭芭拉对于三五三号班机内,驾驶座舱通话记录器录音带的内容,必须要接受官方的说法——这种说法,在和其他同事讨论时,曾被她驳回,而且她也证明这种说法的谬误。 
  他们也希望她能忘掉从录音带里听到的事情。如果她要继续追查事实的真相,然后向记者透露或公开说明的话,那么丹尼和蕾贝卡就会消失无踪。然后在一座私人城堡的地窖中,那里有良好的隔音及各种审讯的设备。他们会绑起丹尼,让他眼睁睁地看着他们杀掉蕾贝和未出生的胎儿。接着他们会每天剁掉他一根手指,持续十天——用精巧的措施替他止血、防止他惊吓过度或受到感染。他们要让他活着并且保持清醒。第十一及十二天,会割掉他的耳朵,他们有一整个月富有想象力的外科手术计划。 
  每天当他们夺去他身体的一部分时,会告诉丹尼,他们会释放他回到母亲身旁,不再伤害他,只要芭芭拉同意与他们合作,保持沉默就可以。毕竟,那也是为了国家的利益,此事攸关国家重大的防卫计划。 
  这些话不全然是真的。关于国家利益的部分是真的,至少他们的观点看来,的确如此。虽然他们并未解释为什么芭芭拉知道的事会危害到国家;而有关只要她肯合作,丹尼就会被释放的部分,则不是真的。 
  因为,她一旦未遵守承诺,就不会有第二次的机会,她将永远失去她的儿子。他们一定会欺骗丹尼并向他保证,他将悲惨地度过他最后的一个月。并且对他母亲为如此倔强,使他遭受此极端痛苦的凌迟之刑。最后他会在半疯的状态下,诅咒他的母亲,盼她下十八层地狱。 
  那枪手继续切割所剩下不多的乳酪,用刀尖将它送人嘴里。他向芭芭拉保证,没有任何人——不论是警察,聪明的联邦探员、强大的美国军队——能一辈子保护丹尼和蕾贝卡。他宣称,雇用他们的组织,有着无尽的资源和广大的人脉,可以和联邦政府或政府的任何特勤机构相抗衡。 
  他告诉芭芭拉,如果相信就点头。 
  她毫无保留地完全相信他的话,他那震慑人心的声音,恶毒的威胁,字字句句都充满了自信及优越。这个狂妄自大的家伙,身怀特勤单位的徽章,领取优渥的薪水及加给,而且老了以后还有退休金让他颐养天年,真是天理何在。 
  他接着问她,是否愿意合作? 
  芭芭拉满怀愧疚与屈辱,但也极其诚恳地点头。 
  审视着刀尖那一小块像是鱼肉的苍白乳酪,他说为了让她对刚才保证合作的事有深刻的印象,而不致冒险背弃她所作的承诺。他们决定在离开旅馆的时候,他和他的伙伴会随便选一个旅馆的员工或是客人——正好经过门口的倒振鬼——三枪取他性命,两枪在胸,一枪在头。 
  芭芭拉吓呆了,她奋力的扭动脸上的肌肉,想挣脱嘴上的胶带。但只是愈扯愈紧,连嘴唇也被粘住了。她唯一能争辩的方法,就是发出痛苦而模糊的声音,向他们哀求。她不要为任何人的死亡负责,她已同意合作了,没理由用这么残酷的手段来加深她的印象。 
  对方那双忧伤的大眼一直没离开过她身上,那枪手一语不发地慢慢吃掉他最后一块乳酪,然后用床单擦拭刀锋,将刀合起,放进口袋中,他将玻璃纸及剥下的红蜡碎屑收集好,站起身来将垃圾丢进桌边的字纸篓内。 
  那年轻人走出阴暗的角落,他的笑容不再是诡谲多变,而是固定地挂在脸上。当芭芭拉还在胶带后面为滥杀无辜而抗议的时候,那枪手走到她身边,用右掌朝她颈侧劈下。她眼前一黑,身子向前倾倒,只觉得椅子朝一边滑去,在头尚未撞到地毯之前,她已失去知觉。 
  大约有二十分钟的时间,她梦见被切断的手指。装在红色蜡封里。一张红扑扑的脸上,挂着易碎的笑容。破碎开来,变成一串串珍珠,雪白的牙齿在地板上滚动。但在两片弧形的朱唇之间,新的珍珠又形成,唱诗班男孩的蓝眼对着她眨呀眨的。还有一双猎狗似的大眼,像水蛙一般漆黑发亮,她在这双眼里看到的不是自己的影子,而是失去了耳朵,哀号中的丹尼。 
  当她恢复知觉时,椅子已被扶起,她颓然倒在椅子上。 
  她用剪刀剪开绕在头上的胶带,小心翼翼地撕去粘在嘴唇上的胶带,还好只破了一点皮。 
  恢复了自由又能说话了,她发现自己拿着话筒却想不出敢打给谁,只好又将话筒放下。 
  似乎没有什么理由来警告旅馆经理,说他的员工或是房客正处于险境。那枪手若是真的说到做到,要杀一个无辜的人来加深她的印象,那么他应早已经扣了扳机。 
  她操着酸痛的脖子,走到和另一个房间相连的门口,推开门检查门的内面,当初那隐藏式的门柱是安装在一片可以移动的铜版上,再用螺丝钉将铜版固定,这样就可以从另一头打开锁。 
  铜版闪闪发亮,看起来仍是新的。她敢确定,这一定是那两个人,在她住进旅馆之前,用最短的时间安装好的。如果不是暗中进行,就是有旅馆的人在一旁协助。这么说,服务生一定也是被收买或遭到强迫,才会将这个房间分配给她。 
  芭芭拉不是个酒鬼,但她替自己拿了双份的伏特加和一瓶冰凉的橘子汁。她的手抖得很厉害,好不容易才把两种饮料掺进玻璃杯中,举杯一干而尽,接着又打开第二瓶伏特加,调第二杯鸡尾酒,依样画葫芦,仰起脖子就往嘴里灌——然后冲进浴室全呕了出来。 
  她觉得污秽不堪,距离天亮已不到一个小时了,她决定好好的洗了个澡。只见她用力的擦洗全身,然后用热水淋,直到皮肤变红,刺痛到无法忍受。虽然她知道更换旅馆于事无补,只要对方想要,随时都可以找到她。看样子她无法在此地多作停留了,于是打好包,天一亮就去结帐。 
  怎知豪华的大厅塞满了旧金山的警察——穿制服的警官和便衣侦探。从吓坏了的出纳口中,芭芭拉得知,大约凌晨三点,一位客房服务生在厨房的走廊,胸部两枪,头部一枪,当场死亡。 
  尸体并没有很快被发现,因为,很怪异的,并没有听见枪声。 
  恐惧像一只隐形的手,在背后推着她向前走。结完帐,芭芭拉叫了一部计程车,到另一家旅馆投宿去了。那是个秋高气爽的一天,旧金山著名的雾从海湾退至金门大桥的前方,从她刚住进的房里,可以很清楚看到这有限的风景。 
  芭芭拉是一名航空工程师,一名飞行员。她拥有哥伦比亚大学商业行政的硕士学位,她努力工作,成为唯一的女性调查组长,为国家交通安全委员会工作,调查坠机事件。十七年前与丈夫离婚后,她独立抚养丹尼,善尽母职。如今,她一生的心血,似乎都掌握在这个枪手手里。 
  她取消了白天所有的约会,在门外挂起“请勿打扰”的牌子,拉上窗帘,蜷卧在床上。 
  她的恐惧终于转化成悲伤,无法自抑地痛哭起来。 
  为了那不知名的客房服务生而哭,为了丹尼、曹贝卡及尚未出世的菲莉是系在这永远的威胁而哭,为了自己的清白和自尊即将毁于一旦而哭,为了三五三号班机上三百三十条人命而哭,更为了正义沦丧、希望破灭而哭。 
  一阵狂风刮过草原,卷起枯黄的白杨树叶。像是魔鬼清点灵魂后,弃绝而去。 
  “我不能让你这么做。我不能让你告诉我记录器上说些什么。这会害了你儿子的。” 
  “乔,这不是为你所做的决定,你从洛杉机打电话来时,我装聋作哑,是因为我怕电话已被永久监听。事实上,我不相信他们觉得有必要监听。因为他们知道,到目前为止,我都是守口如瓶的。” 
  “即使有机会——” 
  “而且我也敢肯定没被跟踪,屋子也没被监视,我注意很久了。当我退出调查,办理提前退休,卖了房子回到科罗拉多喷泉市。他们就把我除名了,我已被他们吓得服服贴贴,他们也知道。” 
  “可是我看你并不服贴。” 
  她感激地拍拍乔的肩膀,“我重新恢复了一点自我。不管怎样,如果你没被跟踪——” 
  “没有,昨天我就将他们摆脱了。今早没人能跟踪我到洛杉矶机场。” 
  “那么我也认为没人知道我们在这里,也没人知道我告诉了你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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