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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翻天鉴-第5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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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森玄机见状,自然起身还礼,两人双双施礼之间,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突地心有灵犀般,同时哈哈大笑起来。

    而了解到森玄机有如此远见后,张还生对于张县的未来,便再没了牵挂,次日,和衙房里剩余分领着户、刑、兵、工、吏、礼、农诸务的主事见过一面之后,便乘着梭舟远渡大洋,御风飞翔着回了熊京。

    此时距离他离开熊京的暴雪之夜,才过去二十多天。

    张还生装出蓬头垢面,痴迷于修行的样子,回到张氏祖宅,本以为应该根本无人察觉自己离京远行,却没想到刚刚进了自己住的偏院,按着习惯,漫步走进膳房,还没开口,便听到匆匆忙忙迎上来的贴身丫鬟春熙说道:“君子,二十日前,下军将于家的仆从,来请过您。

    十三日前,您外祖青檀公的道童也来府中找过您,需要回什么口信吗?”

    之前呆在国子监中二百余日,也无人问过张还生的死活,可刚刚离开熊京不过二十多天,竟有两家轮番上门寻找,让他心中不由得暗叹运气不济,嘴巴里却鬼扯道:“最近这几日,我修行到了关隘处,为求突破,便在国子监中随意找了间静堂潜修。

    没想到竟让人寻到了家里。

    这样吧,你去准备车驾,我吃过晚食便到清月观去见外祖,至于下军将于家吗,你派个人去问问找我有何事情,再作计较好了。”

    春熙闻言应了声,“是。”,转身退下,几盏茶的功夫过后,便带着群小厮将晚食从了上来。

    不眠不休,接连驾风而行十几个时辰的张还生,看到面前满桌的珍馐美味,自是毫不客气的大快朵颐起来。

    等他填饱肚子之后,正想要乘着辕车出门,那去下军将于府回话的仆从,却拿着张素帖回禀说,于家年轻一辈的嫡系君子,想要邀张还生于三日后,至京郊鸣鼓泉赏梅。

    接过那仅在表面,用点点墨迹勾勒出落花之韵的素白拜帖,张还生随口问道:“你去于府问话,他们也没回答十几日前,为什么要见我吗?”

    “禀君子,小的进于府说明身份后,便被门子带到了于家小君子的面前,”那仆从恭恭敬敬的答道:“只看着那小君子亲笔写了这张帖子,其余的话什么都没有提起。”

    “是吗,那你下去吧。”张还生闻言将帖子收了起来,摆摆手让小厮退下后,眉头紧皱,思索着走出了张府,一路乘车出了熊京,来到了城外郊野之地。

    一轮明月之下,马蹄踩着宽敞无比的大道‘哒哒…’作响,前行许久,拐上条小小的石路穿田过桥,来到了一座山村中。

    因为就建在大楚京都远郊,世道再乱,只要不是鼎革在即,天子脚下总有一份安宁,所以那村庄显得富庶安逸,见有陌生车驾闯入,村头打谷场上几个正在热热闹闹听‘社戏’的壮年汉子,围了过来,高声问道:“天已大黑,何人来我丰穗村中啊?”

九十三章 深夜入观中() 
贵人门子九品官。

    给张还生驾车的是个身穿青衣布袍的魁梧汉子,平常在张家族人面前,神情总是木讷、老实,但此时见村人围过来,却眉毛一竖,盛气凌人的怒喝道:“汝等都是清月观的仆户吧。

    吾车上坐得乃是清月观主,青檀公的唯一后人,也是熊京张氏嫡长孙,御封云骑尉,张还生张大人。

    于公,你们是民,大人是六品贵官;于私,汝等是卖身之仆,大人是你们的少主,你们怎敢如此喧哗!”

    听到这话,那些陆续涌上前来的青壮汉子,一个个面露惊疑畏惧之色,纷纷站定。

    不远处一些本来冷眼观瞧的老者,反倒颤颤巍巍的走上前来,齐齐施礼后,为首的一个硬着头皮问道:“既是贵人来了,不知可有什么信物吗?”

    “好奴才,竟还敢质疑君子的身份!”那驾车的壮汉闻言大怒,竟直接将马鞭举了起来,眼看就要抽下,突然就见他身后的车厢竹帘猛然卷起,一股飓风涌出,化为无形锁链,将那壮汉高举的右手牢牢拽住。

    之后一个清越的声音在车厢中响起,“区区云骑尉只是个小小六品散役,有什么值得冒充的呢。

    不过老人家实在不信的话,那随圣旨,陛下还赏下了面小印,你便瞧瞧吧。”

    话音落地,一方寸许见方,高有两、三寸,上雕骏马踏云纹的银质印玺,随风飘了出来,悬在了那些村老的眼前。

    隔空看了看那印玺精巧无比,实在不像假冒,那几个山村老人相互使了个眼色,根本没再真的接过银印验看,现出惶恐之情,跪倒在地上,不断的叩首道:“少主大人在上,小老儿等有眼无珠,竟然冒犯了您,死罪,死罪!”

    一边齐齐告罪,一边还怒斥着周围的后辈,“大胆的东西,少主大人驾临,还不快过来叩头,真是不知礼数的顽劣东西。”;

    “看社戏看的入迷,丢了脑子吗,一群该把眼珠子掘出来的灰孙,少主来了,还不过来跪迎。”;

    “第一次见少主子就失了礼数,仔细被打折了腿,真是些子不知死活的东西,还不来迎着。”…

    被他们这一闹,好好的一场子社戏转眼间便无法再继续下去,打谷场上很快便密密麻麻的跪下了数百丁口。

    远方木头搭成的戏台上,一个脸孔摸着金粉,装扮成招财金童的少年,居高临下,借着打谷场上的火光和空中皎洁的月色,鸟瞰到满地的人头,心跳不知不觉间快了数倍不止,默默想到:“大丈夫,当如是也。

    总有一日,我也要如此这般!”

    站在他身旁,装扮成进宝玉女的少女望着同样的场面,却恨的银牙暗咬,心中暗暗想到:“一个小小的世家子弟便将几百庶民视为蝼蚁,随意欺压摆布,天道何其不公也。

    我辈将怒而争之!”

    远处的张还生自然不会知道,二十几丈外的木台上,两个小小戏子的不同心思,见众人跪拜,只淡淡说了句,“都起来吧。”,便跳下马车,将满地村民抛在身后,穿越山村,踏上一条石径,漫步向上,孤身一人进入了山林之中。

    不一会,红尘喧嚣渐远,耳边只剩下虫鸣鸟叫、水流兽吼之声,又朝前百数十步,他眼前豁然开朗,现出一片平坦的石崖,倚着山壁处有一股清泉涌出,泉边建有一座道观,虽称不上十分恢宏,却也三进七殿,极为精巧。

    “这里就是了。”抬头望见道观雕刻着道家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四方祥瑞的门梁上挂着副青木匾额,上写着‘清月观’三个龙飞凤舞的大字,张还生嘴巴里喃喃自语道,大步向前,‘啪啪啪…’的敲响了观门。

    他用的力道不大,无奈再次清幽之境,一点声响便显得极为刺耳,很快便有道童将门打开,看也不看的不耐烦呵斥道:“谁啊,这么晚了还平白扰人清静。”

    “童子请了。”张还生闻言,笑笑答道:“我乃是你家观主的俗世外孙,张还生,前几日蒙外祖召见,却因为闭关潜修,错过了…”

    不等他把话讲完,那小道童已瞪大眼睛,连连稽首道:“原来是张家君子来了,失礼失礼,我还以为是附近那些山民谁又有了急症,来寻医问药呢。

    君子快请进来,在厢房先用杯热茶,祛祛寒气,我马上去告诉知客师兄,让他去禀报观主,说您来了。”,慌忙将其迎进了观中。

    之后张还生被带到偏房,饮了杯热气腾腾的花茶,稍等片刻,就又跟着一个自称知客的中年道人,来到内堂一处静室门外。

    接着那知客道人将画着黑白鱼的木门轻轻推开,恭恭敬敬的报了一声,“道主,张家君子来了。”,便请张还生移步踏入了静室之中。

    室中地方仅两丈见方,内里只有三物,一是靠墙处摆着的长榻,二是榻前放着的一个黄铜火盆,三是铜盘后一个圆圆的蒲团。

    榻上一个须发皆白,身穿道袍的老人盘腿而坐,脸孔浮现出五味杂陈表情的望着张还生许久,指了指那蒲团道:“坐吧。”

    张还生闻言先深深施了一礼,干巴巴的说了句,“外祖可好,孙儿给您见礼。”,然后才依言盘坐在了蒲团之上。

    等他坐定,那老人突的说道:“孩儿,你认祖归宗已经两百余日,我却一直没有见你,你有怪我吗?”

    “出家无家,”张还生沉默片刻,轻声答道:“外祖您既然已是道门的真人,那不见凡俗亲人,一心清修,乃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为人子孙后辈的,实在不敢谈什么怪不怪的。”

    “不敢谈,那就是怪了,”听到这番话,张青檀幽幽叹了口气道:“不过这也难怪,你自由流落民间,受尽了苦楚,好不容易重归贵门高第,结果父亲一脉,长辈不慈,兄弟不恭;

    母亲一脉又只剩下一个孤老,还不闻不问,心中有怨气,是理所当然的。”

九十四章 春芒之力() 
张青檀一番话说的情真意切,言语间又颇多自责之意,如果面对之人真是他命运多舛的外孙,只怕早已引起共鸣。

    但奈何此刻坐在他对面的张还生,却是个冒牌的西贝货色,只装作难过的样子低下了脑袋,心中却毫无真切感触,只想着自己的言行千万不要露陷才好。

    但张青檀见张还生低头久久无语,却认为他已经为自己的言语所动,嘴角不觉浮现出一丝古怪的笑意,嘴巴却唉声叹气的又说道:“但我久久不愿见你,却不是不关心你,而是因为你长相虽然与你母亲不同,但眉宇间的神情、气韵,却和她极是相似。

    当初在官驿一见,就让我心情几难平复,要不是入道十几年,有了些克己的法子,险些便丢丑失态,但回了道观之后,还是两、三十天都难以入静,所以才觉得,见不如不见。

    可惜树欲静而风不止,强制忍耐了这许久时间,明里感觉是克制住了心绪,谁知暗中却生了心魔,前几日差点毁了我一生的修行。

    那时我才突然明白了,世间万物一理,人之心潮就如洪水一般,只可疏不可堵,若一味克己用忍,最终的结果必然是一发而不可收拾。

    是以才命人去召你来见面。

    现在仔细想想,不见你是源于我的自私,见你也是出于我自私之心,外祖实在惭愧啊!”

    张青檀的话任谁听了都觉得合情合理,丝丝入扣,感人至深,但只一点破绽便是张还生根本就不是他的外孙,无论如何气质、神韵都不可能和其女儿有太多相似之处,引出张青檀如此多的感慨。

    “这老头是想女儿想的失心疯了,看谁都觉得和她女儿相似呢,还是有什么异样心思,故意说出刚才那些话呢,”因此张还生闻言,心中不由暗暗想到,“如是前者那他几十年明心静气的修行,岂不是都修到了狗身上了。

    可要是后者的话,我身无长物,他又是为什么这样套亲近呢?”,表面却显得感动的缓声说道:“原来是这样。

    既如此外祖莫要感伤了,我也是修行之人,能体会您的难处。”

    “你能体会就好,能体会就好。”张青檀听到这话,语气微微带着哽咽的应道,再无一分仙风道骨,全然像是个悲怀伤情的凡俗老者似的,“其实熊京张家子孙繁茂,嫡系、庶脉每一辈加在一起足有几十人,张茂松哪里会像是我这个孤老头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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