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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高木彬光-纹身杀人事件-第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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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课长向身边的警部补自言自语道。
  这时,研三飞奔进来。
  “哥哥,来一下!”
  他拉着哥哥的手,跑出院子,绕到浴室后面,突然站住。
  “那个底片?那个破片呢?”
  “什么事?”
  “你们来之前,我们发现尸体后,就在庭园里踱来踱去,老师找到了照片的底片,不过是坏的。”
  “底片?什么样的照片底片?”
  “不知道。那个时候刚好电话响了,我就去接电话。后来警察来了,也就忘了。”
  “博士在这段时间做什么?”
  “一直站在外面。”
  “这样吗?他一定把底片藏起来了。我们到了以后,他无论如何都没有机会做,否则我部下搜查庭园怎么都没发现?”
  “现在怎么办?”
  “我已经叫人跟踪博士,若博士带着可以做为证物的东西,也许这事就有转机了。”
  “打电话到下北泽车站,然后打到涩谷与新宿;看到石川刑警叫他马上打电话回来联络。早川博士从这儿带走的底片,要尽速追回,带回警视厅当证物。”
  “课长,你看这相簿。”
  一位刑警拿着旧相簿进来。
  研三从他后面窥看,第一张好像完全被剪掉了。
  若给早川博士看到的话,他一定会垂涎三尺,因为里面有太多珍贵的照片,从完全没有上色、毫无一点伤痕的裸体开始,渐渐地脸部、背部有了针的痕迹,一直到纹满全身为止,整个过程都有详尽的纪录,约有几十张照片。
  在翻页的时候,从里面掉下了一张信纸,用很普通的牛皮纸信封装着,日期盖的是二十三日的邮戳,内有一张粗糙的便条纸,上面写着拙劣的男人笔迹:

  “绢枝,好久不见了,受到你很多关照,我一定会报答你的,等着吧!我杀死你后,再将你背上的刺青剥下来。”

  找不到署名。
  “证物!”
  课长将相簿还给刑警。到荻洼最上组办公室的秋田刑警有报告来。
  “课长,最上昨天一点多时说要去旅行,一去人就失踪了。往大阪去的二等车票与快车票,被撕掉丢在字纸篓中。”
  “稻泽呢?”
  “举动有点可疑,这个人一定知道什么秘密。要不要带到警视厅去,或是……”
  “带到这儿来吧!让他看看尸体。”
  松下课长用高亢的语调回答,然后放下听筒走到外面。
  收集自各处的资料,整理后去芜存精,决定搜查方向的,就是搜查课长的职责。
  一直不停地抽烟,松下课长目前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已经离去的早川博士身上,他已慢慢走近自己所设计的网中……
  下北泽车站一直没有报告来。
  涩谷和新宿也无报告传来。
  逃掉了吗?——松下课长不住地盯着手表,石川这个人相当可靠,他一定会像猎犬般地紧跟在博士后面。
  课长新点了根烟,仰视着天上浓密诡谲的夏日云彩数秒。





  ① 阿特拉斯(Atlas),希腊神话中的巨人。 
  




第八章 

  
  被秋田刑警带来的稻泽义雄脸色铁青地进入凶宅,身子不住地颤抖,对周围投以不安的眼光,看到研三又马上把视线移开。
  “研三!”
  “你刚说与你擦肩而过的人,就是他吗?”
  “没错!”
  “你也一起来。”
  他于是便在八张榻榻米大的房间里开始询问稻泽义雄。
  “劳驾你到这儿的原因,你大概知道了吧!”
  “是!不……”
  “你的姓名和年龄?”
  “我叫稻泽义雄,四十五岁。”
  “职业呢?”
  “土木建筑业,担任最上组的经理。”
  “请让我们采集你的指纹。”
  稻泽因害怕而无法好好地应对,伸出的双手不住颤抖。纸和打印机已经拿来。退到别个房间的指纹收集员回来,对课长耳语着什么。
  “你主人的情妇住处,你大概不会都没来过吧!”
  “是!我偶尔会送钱来。”
  “昨晚你是来送钱的吗?”
  “不!昨晚是……”
  “早上才回去的吗?”
  “哪有这回事!”        棒槌学堂·出品
  “撒谎!你早上拎着小包袱从这儿出来,有人看到了……”
  这一击正中要害,稻泽勉强挤出笑脸,却比哭还难看。他咬着香烟,要点火柴,却怎么也点不起来,左右两手一直无法协调。
  “怎样?你干脆就承认杀了绢枝吧!你到底将尸体藏在哪里了?”
  稻泽的烟掉在榻榻米上,便将双手伏在上面,看着课长的脸。
  “不!不是我!我到这儿时,绢枝就已经死了。”
  他大声叫着。
  “说来听听。”
  “事实上,我偷偷爱上绢枝,也许你会笑我这么大把年纪了,替老板送钱到这儿,竟还产生那种中学生似的爱恋——一旦看到她背上的刺纹,啊!那真是不可思议的美丽,简直令人疯狂,丧失理智。一个过了四十岁的人了,又有老婆孩子,偏偏对主人的女人有非分之想——我自己骂自己也没用。起初,绢枝对我都不理不睬。
  “——你在胡说些什么,我要告诉我先生,真讨厌!
  “就这样,她很干脆地拒绝我,我知道她以前做什么的,也许是我自大也说不定,过去我会有说服女人的经验,觉得这件事并非完全没希望,只要一再努力,终有一天她会被我的真情所感动。大约十天前,事情稍有转机,一直到前天她给了我一个很好的回音。老板搭昨晚的火车,从静冈到大阪出差。
  “——明晚十二点,傍晚时人多,让人家看到麻烦,主人出差不在东京,女佣人也休息了……
  “听她这么说,才知道我的愿望终于达成了,一心只想快点用我的双手拥抱那美丽的刺青。”
  到底是在受讯问,还是在讲情话给别人听,真是让人难以分别。松下课长感到十分紧张,对他的一言一语都特别注意听。
  “我昨晚到八点为止,一直都在涩谷我认识的那家餐馆喝酒,边喝边等,但又怕喝醉了会让她厌恶,所以八点多就去了。到了下北泽车站时大约八点半,在站前的茶店喝了杯冰咖啡解酒,约十五分钟就离开,步行到这儿来。家里的灯都关着,由于时间还是太早,路上还有人走动,我为了消暑就在附近散步,约十点半又回到这儿来。那时忍不住想着,不如进去算了。不过,当时隔壁家的二楼有学生在弹吉他,若被他们看到了,以后若发生事情就不好了。大概约十一点时,邻家的电灯关了,我就打开木板门进入家中。”
  “从你等待的地方,可以看到这家的门吗?”
  “可以啊!”
  “你从十时半到十一时之间,有没有看到什么人从这个门进出?”
  “没有!”
  “好,继续讲下去。”
  “是。进去一看大门紧闭,我按约定从后面的板门进去,小声地喊:
  “——绢枝小姐。 
  “一点回音也没有,我以为她在睡觉,便偷偷地进去。卧室都看不到她的人影,床也还没铺,我觉得有一种被骗的感觉,顿时便生起气来。廊下的尽头有流水的声音,啊!她在洗澡,因害羞不好回答,我便自作聪明地来到浴室前面,再叫她的名字,还是没回答,只有流水声,似乎没人在里面。我慌张地转动把手,但门却打不开。我觉得鞋底有点异样的感觉,一看,原来我一直踏着血走过来。”
  稻泽现在想来心里仍十分害怕,吞了口口水。
  “我害怕得想逃,但又很想探究浴室里面的情形,门下有一点缝隙,露出些微的亮光,我便从那儿窥看里面——看见人手腕的切口,我差点昏了过去。我到底怎么昏睡过去的,现在已记不得了,等我醒了想离开,最后一班电车已经开走了。我后来连怎么回去的也忘掉了,只知道到达大森的家中是早上三点。回到家,头脑一片混乱,那只断腕不停地浮现在眼前,一直到早上才觉得不得了,我昨天想送给绢枝小姐的皮包竟遗忘在那儿,包袱上又绣有我的名字。”
  稻泽用绉绉的手帕拭去额上的汗水。
  “我真不知道该如何做。杀人现场留下自己证物,……所以我绞尽脑汁无论如何也要把东西拿回来不可。我没吃早饭,又从家里回到此地,那时已过八点,幸好街上还没什么人。逮到个好机会,又潜入住宅,昨夜屋内还好好地没被动过,但今天却好似遭了小偷一样,东西被翻得乱七八糟,我感到相当吃惊。我还是找我遗落的小包袱,结果在廊下浴室前找到了,就很高兴地跑出庭院。看了外面没人,才安心地出门到下北泽车站搭车,转往新宿再到中野上班。”
  稻泽冗长的供词终于结束了。
  “浴室的灯亮着吗?”
  刚才一直默默听他讲话的课长如此问。
  “是的。”
  “你记不记得关灯了么?”
  “没有!”
  “研三,来!”
  松下课长站起来叫研三到走廊,以慎重的口吻问:
  “你们刚发现尸体的时候,浴室的灯是不是亮着?”
  “没注意!”
  “你们有没有动开关?”
  “我没有!”
  “博士呢?”
  “不知道。”       棒槌学堂·出品
  “你打电话到警视厅的时候,博士在哪里?”
  “站在浴室的前面。”
  “电话的位置可以看得到浴室吗?”
  “看不到。”
  “这么说,博士在这段时间做了什么,你就不知道咯?”
  “对!”
  “嗯!当我们进去时,浴室的灯已经通过外面的开关被关掉了……”
  松下课长好像想到什么,看着弟弟的脸小声说。
  “我觉得有点奇怪!吃了这么多年的警察饭,以为练就了灵敏的第六感:犯人将死者藏于密室,延迟证物发现的时间,这是所有犯人共通的心理。但若如此,水一定要关,电灯也一定要关才是,假使稻泽所言非假,而博士又没有动开关的话……这点要特别注意。”
  课长回到座位,却对这点不再追究,转个话题继续问绢枝与竹藏的关系。
  “我昨晚说过,他该到静冈去。但凌晨两点我问他从哪儿打电话来,他好像很不高兴,‘我要去之前,还要拐到别的地方,也许会晚一班车,不用来送我了。’
  “他这么说着,就从办公室出去了。约五点的时候,我打电话到他家里,那边说他还没到。我想他大概直接到车站去了,但昨晚值班人员因有事,打电话到他静冈的投宿地点去,那边也说他还没到。”
  “今早也没回到住宅吗?”
  “是的。”
  “最上到底有多少财产?”
  “大概有七八百万日币,其他无法估计的还不知有多少。”
  “他的家庭呢?”
  “我们老板的想法很奇怪。他并不是讨厌女人,就我所知,那些跟他有关系的女人,没有一个入户籍的。
  “——女人,我很快就腻了,若娶为正式的老婆,将来要赶还赶不走呢!
  “这就是他的口头禅。”
  “那么绢枝也一样,是他暂时享乐的对象吗?”
  “稍微不一样。”
  “怎么个不一样法?”
  “像这样全身有纹身的女人,只有她一个。起初是因为好奇,最后便一直陷下去——他这么告诉我,好像一点也无法摆脱。
  “——就因为那个大蛇的关系,我好像被大蛇绞住,无法动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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