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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骨头在说话-第34章

小说: 骨头在说话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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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派利第博士?” 
  “那是终站猿猴命案。” 
  “我没有看错这报告吧?”他扬起眉头,不明白我的意思。 
  “真的是猴子?”他严肃地点点头。“卷尾猴。” 
  “它为什么被送来这里?” 
  “因为它死了。” 
  “我知道,”每个人都会说笑话。“但是为什么会送来验尸?” 
  我脸上一定露出希望他直接讲答案的表情。“因为袋子里的尸体很小,又被剥了皮分尸。谁知道那是什么东西?警方还以为是胎儿或新生婴儿的尸体,所以才送来这里。” 
  “这件案子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吗?”我不知道我自己想要什么答案。 
  “没有,只是一只被肢解的猴子。”他的嘴角上扬,微微笑着。 
  “没什么不一样,猴子还不是就这样杀的。” 
  问了等于白问。 
  “那你们知道谁是那只猴子的主人吗?” 
  “说实话,我们还真找到了。这个消息一见报,马上就有一个家伙从某所大学打电话来。” 
  “魁北克大学吗?” 
  “对,我想应该是。他是生物学还是动物学家,我搞不清楚了,反正他说英文就对了。啊,等一下。” 
  他起身走去拉开一张抽屉,翻拣了一会儿,拿出一捆橡皮筋绑住的名片。他把橡皮筋剥去,从中挑出一张名片递给我。 
  “就是他。他来指认猴子的时候,我看过他一眼。” 
  名片上写着:派克·拜雷博士,魁北克大学生物系教授。名片上还有电子信箱、电话号码、传真号码和地址。 
  “事情怎么发生的?”我问。 
  “那位先生在学校养这只猴子作研究用,结果有一天他到学校里,发现猴子不见了。” 
  “被偷了吗?” 
  “被偷?被放生?自己逃走?谁知道?” 
  “他是看到报纸才知道自己的猴子已经死了?” 
  “没错。” 
  “它怎么了?” 
  “猴子吗?” 
  我点点头。 
  “我们把它还给……”他指着那张名片。 
  “拜雷博士。”我替他说。 
  “没错。因为它在这里无亲无故。至少,在魁北克没有。”他一脸正经地说。 
  “我明白了。” 
  我再看了这张名片一眼。这件案子看来没什么了,我的左脑说,但在此时,我却听见自己问道:“这张名片能借我吗?” 
  “当然。” 
  “还有一件事,”我一边收捡东西,一边问:“你为什么要称这件案子为终站猿猴?” 
  “这,很明显。”他回答,语气有些惊讶。 
  “明显什么?” 
  “那猴子呀。它不是走到一生的终站了吗?” 
  “原来如此,我懂了。” 
  “还有,这是它被寻获的地方。” 
  “那里?” 
  “终站啊,公车终点站。” 
  有些事情真的需要经过翻译,真不幸。 
  那天下午剩余的时间,我把这四份档件全输入先前我在电脑画好的表格中。发色、眼色、肤色、身高、宗教、姓名、生日、住址、星座……我把一切能填上的都填上了,计划最后再来一一比对。甚至我还怀抱期望,也许等我表格做好,就会自动发生她们之间的关联。也许,我现在只是需要有一件事情做,好让我不要胡思乱想。 
  到了4点15分,我再拨一次电话给莱恩。他虽然不在座位上,但接线生说她刚刚有看到他,于是便替我找人去了。我拿着话简等,目光落在那只猴子的档案上。在无聊中,我把照片倒出来。照片两种,一种是拍立得照的,另一种是五乘七的彩色照片。接线生回来了,她说到处都找不到莱恩。好吧,她叹口气,再去咖啡室替我找人。 
  我翻动这些拍立得照片。一张猴子尸体送进陈尸室时的相片。一张紫黑色运动袋的相片,拉链拉上和拉开的都有,后者可看出袋里有一捆东西。接下来那张照片是那捆东西放在解剖台上拍的,还没有解开捆绑。 
  剩下的六张相片拍的是猴尸各部位。由放在解剖台上的小刀,可以看出尸体的确很小,比胎儿或新生婴儿还小。腐烂的情况很严重。肌肉已开始发黑,上面好像还爬有小虫。摄影者站的位置太远,尸体表面又太脏了,我只能概略分辨出头部、躯干和四肢,无法看得更清楚。 
  接线生回来了,她肯定莱恩不在那里。我只好再留个话,便挂断电话,等明天再和他联络。 
  这些五乘七彩色相片的摄影位置较近一些,而且尸体也清理过了,一些拍立得相片看不出的细节,现在都清晰可见。这个小动物被剥了皮、切成数块。拍照片的人也许是但尼斯,他已经把尸块按原来的位置排列好,才开始拍摄。 
  我翻开这些照片,不由得想到肉商宰好待炖的兔子。只有一个部分例外,第15张相片展示出一只细小手臂的末端,有四根完整的指头和一根向手掌内卷曲的拇指。 
  最后两张照片拍的是猴子的头部。去掉毛皮,猴子的头部看起来真的很像初生胎儿,赤裸而脆弱,只有桠柑大小。不过,尽管它脸看起来很平,五官酷似人类,但不需要请教珍·古德(Jane Goodall),就能知道它不是人类小孩。它的嘴里长满牙齿,连臼齿也长出来了。我计算了一下,上下左右各有三颗小臼齿。这只“终站猿猴”是从南美来的。 
  这只是另一个动物尸体的案子,我对自己说,一边把照片放回信封。我们经常会处理这种案件,被猎人遗弃剥了皮的熊爪、被宰杀猪羊的废弃器官、被丢人河中的狗或猫。总是会有人误把它们的尸体当成是人。不过,人类的残忍总是让我震惊不已。我永远也没办法适应。 
  为什么这个案子会引我注意?我又看了一次五乘七照片。我知道,是因为猴子也是被人分尸的。很好。我们经常看到动物尸体,有些混蛋会以虐杀动物为乐。就这件案子而言,也许是一位被当掉的学生,拿教授养的猴子出气。 
  看到第15张相片时,我停住了,目光被钉死在相片上。再一次,我又感到胃部打起结来,我看着这张相片,伸手拿起电话。 

  
  
二十三



  在下课后,再也没有比学校大楼更空的地方。这使我想到中子弹爆炸后的遗迹。日光灯照耀,水池喷着泉水,钟声按时响起,电脑终端机诡异地运作,人们都不见了。没有人交头接耳,没有人疾步跑向课堂,也没有键盘敲打声。整个校园沉静得就像地下墓穴。 
  我坐在魁北克大学派克·拜雷教授的办公室外的长椅上。离开法医研究所后,我先到健身房运动,再到超市买了一些日用品,然后吃了一份蛤蜊酱意大利面。现在,我则是一个人不耐烦地在此等候着。 
  若说生物系很安静,不如说它像夸克一样小。楼上楼下各教室办公室的房门都早已关上,而我不仅把走廊上布告栏的内容全看过,而且看了两次。 
  我第一百万次低头看表——晚间9点12分。该死,他9点下课,现在早该出现了。至少,他的助教是这么说。我站起来,来回距步。似乎等人就一定要踱步……9点14分。混帐。 
  9点30分,我放弃了。当我把皮包挂上肩,准备离开时,我听见从视线以外的地方传来一扇门开启的声音。一会儿后,一个抱着一大叠实验书籍的男人匆忙从转角走来。他穿着一件破旧的羊毛衫,一边走一边调整手臂姿势,以防书本掉落。我猜他的年纪大约40岁左右。 
  他看到我,便停下脚步,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我正准备自我介绍时,一本书从最上层滑落。我们一起向前想接住那本书,结果,他原本捧住的书全垮了。大大小小的书本像纽约市新年洒的碎彩纸般,一下子全四散在地上。我们一起花了几分钟把书一本一本捡起来,然后他打开办公室大门,把这整叠书放在桌子上。 
  “很抱歉,”他讲的英文有浓厚的法国腔。“我……” 
  “不要紧,”我说:“我一定吓到你了。” 
  “是……哦,不。是我不对,我应该分两次拿。我每次都这样。”他说的并不是美式英语。 
  “这都是实验用书?” 
  “是的。我刚才教的是生态学。” 
  在河岸那端,夕阳的光芒透进窗内,轻轻映在他的身上。苍白粉红的肤色,浆果般红的双颊,香英兰色的头发。他的胡子和睫毛都是琥珀色的。他整个人像是烧出来的,而不是晒出来的。 
  “听起来满有趣的。” 
  “希望我学生们也这么想。我能……” 
  “我是唐普·布兰纳,”我说,从皮包里掏出一张名片给他。“你的助教说我可以在这个时候来找你。” 
  他接过名片,我把来意表明。 
  “没错,我记得那件事。那只猴子不见了害我难过得要死,它总是逗人开心。”突然,他叫道。“你何不坐下来谈?” 
  我还来不及反应,他便匆忙把一张椅子上叠的书籍杂物全搬到地上。我趁机环顾四周。他的小办公室让我联想起洋基队的体育馆。 
  在办公室内每一寸墙壁上,只要有空位,就贴上各种运动的照片。棘鱼、珠鸡、狨猴、疣猪,甚至土豚,完全不按动物分类法,乱七八糟地挂在墙上。 
  我们面对面坐着。他坐在办公桌后,脚搁在一只拉出一半的抽屉上,而我则坐在挪出空位的椅子上。 
  “没错,它真能逗人开心,”他又说了一次,然后话题一转。“你是人类学家?” 
  “嗯哼。” 
  “熟悉灵长类?” 
  “不,曾研究过,但不太熟。我曾在夏洛特的北卡罗来纳大学人类学院教书。有一次我开过灵长类生态或行为学的课,除此之外,就很少触及这个领域。光是法医的事情就忙不过来了。” 
  “很好,”他摇着我的名片说:“你怎么研究灵长类的?” 
  奇怪了,到底是谁调查谁。“我对灵长类的骨质疏松症很感兴趣,尤其是社会行为和疾病发生的相互作用关系。我们研究动物模型,也常利用恒河猕猴,操纵它们的社会组织,制造压力状况,然后再研究它们骨头的变化。” 
  “你有到野地研究过吗?” 
  “只到过一些小岛而已。” 
  “哦?”他的眉毛拱成弓形,一副充满兴趣的样子。 
  “例如波多黎各的圣地亚哥岛。过去我在南卡罗来纳的摩根岛上一所学校教了几年书。” 
  “有恒河猕猴吗?” 
  “有。拜雷博士,你能不能讲一点关于那只失踪猴子的事?” 
  他不理会我的要求,仍追问道:“你怎么从研究猴子骨头变成研究人的尸体?” 
  “骨骼生物学。这是两者共同的核心。” 
  “啊,说的也是。” 
  “猴子的事呢?” 
  “那只猴子,也没什么好说的。有一天早上我进到研究室,发现笼子是空的。我们猜也许有人忘了把门闩锁好,或者,也许是阿莎——那只猴子,自己把门闩打开。你知道,它们的确会这样做。它的手灵巧得很。总之,我们找遍整个校园,也问过校警,找过每一个角落,结果你都知道了。” 
  “你养那只猴子做什么研究?” 
  “事实上,阿莎不是我的研究计划,是一个学生的。我虽然对动物沟通系统很感兴趣,但这不是我的专长。” 
  “你学生的研究计划是什么?”我问。 
  他皱了一下眉头,摇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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