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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40章

宰执天下-第1040章

小说: 宰执天下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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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歇也歇够了,郑侠就准备会了钞后就动身,忽然就听到一片蹄声,从北面的官道上奔来一队人马。

    远远见来人,郑侠身子就僵住了,而茶棚老汉伸着脖子张望了一下:“哎呦,是王相公家的二衙内”

    “王相公家的二衙内?”河北行商闻言一惊,随着望了过去:“相公家的衙内怎么来了这里?”

    “王二衙内也是好人,给小韩知县打下手,县里面的井水、沟渠都是他督办的。现在县里面的几十个换米点,小韩知县也是天天派人来督察。前两天,也就是王二衙内来的。由他盯着,你说谁敢克扣半点?”

    河北行商沉吟着点头:“这么说来,王二衙内也是个好官。”

    “王相公也是好心办坏事,给下面的人蒙骗了,听韩知县也劝过。想想当初小韩知县来白马,外面不都说是翁婿两个吵架的缘故?”

    茶棚老汉和行商这边说着话,王旁就在换米点下了马,主持换米的胥吏迎上去点头哈腰,而排着队的乡民们也同样一起行礼,一片声的问好。

    王旁的随从也跟着下马,有几个是负责保卫的,眼睛四处瞟着,一眼发现了停在茶棚外的驿马和马车。属于驿馆的马匹和马车,很容易分辨出来。

    官员过境,于礼就要接待。那人忙去了王旁身边说了一句,王旁立刻就走了过来,到了茶棚外问道:“是哪一家官人要北上过河?”

    郑侠默不作声的站起身来。

    站在太阳底下,茶棚下阴凉处的人和物就有些模糊,王旁眯着眼睛看过来,瞅了好几眼才看清了是郑侠。惊叫道:“郑介夫?”

    郑侠躬身一礼,向过去的老相识很疏冷的说道:“衙内,郑侠这厢有礼了。只是戴罪之身,不便与衙内相见。”

    王旁张了张口,正要说话。就听着茶棚下面又蹦起一人,“你就是那个胡韩知县害了流民的犯官?”

    茶棚老汉一下跳将起来,拿起蒲葵扇往外挥着:“去、去、去,不收你茶钱了,小老儿这破茶棚待不下郑官人你这尊大佛”

    “不得无礼”王旁和老公人连忙一起叫道。

    茶棚老汉则梗着脖子:“二衙内,你们官场上的事小老儿是不知道,但韩知县坏话的,小老儿可侍候不起。也别老儿无礼,郑官人过境的消息传出去,看看会有多少人有礼”

    郑侠脸色发白,王旁尴尬得不知如何是好。而河北行商则是唯恐天下不乱的在后面拍着手:“公道自在人心,还是乡野之中有义民”

    ……………………

    一个时辰后,王旁已经到了黄河边的大堤下,正看见高耸的堤坝上高高矮矮的站了一群人。身材高大的韩冈在其中最是显眼。

    将马交给迎上来的随员,王旁疾步上了大堤,与正向韩冈汇报工作的方兴打过招呼,径直来到韩冈身旁,问着:“玉昆,你猜我方才见到了谁了?”

    韩冈望着远处的工地没有动弹,漫不经意的回道:“郑侠?”

    “呃……”王旁愣了一楞,转又醒悟:“是大哥的信?”

    “除了元泽,还能从哪里听来的?”韩冈回头笑道。王雱前两天就写信来说了郑侠的事。编管恩州的判决,信上也写了。

    要往恩州去,当然要经过白马县。虽然也可以从濮阳那里过河,但郑侠可是被押解着的罪官,有何等道理能让他绕道而行,浪费公帑?

    “玉昆,我已经在县里的驿馆中将他夫妻俩安顿下来了。”王旁说着,又试探的提议道,“要不要去见他一见?”

    方兴一听顿时来了精神,凑上来笑道:“提点,还是见他一面。待以重礼,厚给程仪,在外面也能博个不计前嫌的美名”

    韩冈瞥了方兴一眼,他脸上的笑容,怎么看怎么像是奸笑。

    “见什么?相逢一笑泯恩仇吗?”韩冈摇摇头。他并没有打落水狗的心思,却也没兴趣表现一下所谓的宽宏大量,“事出无谓,何须如此。好生在驿馆里着,明日礼送出境就是了。”

    尽管外面都在说郑侠心怀诡诈,欺君罔上,但身为当事人的韩冈并不会这么认为,那场雨应该只是巧合而已,郑侠没那个本事预测。

    且从王安石父子三人的口中,韩冈也稍稍了解了郑侠的为人。即便出了这一档子事,王雱两兄弟都没有改变对郑侠的评价;同样的,相比起叛离的曾布,王安石对郑侠也没有什么恨意,毕竟郑侠对新法的态度始终如一,更何况郑侠已经自食苦果。

    对于郑侠,韩冈无意揣着幸灾乐祸的心思去故作姿态,那样有份。而且就算能蒙过外面的人,但能蒙过郑侠本人吗?万一他一气之下跳进黄河怎么办?——韩冈很珍惜自己的名声,可不愿看到这样的事发生。同时韩冈也没有与其结交的心思,敬而远之,这就是他的选择。

    既然韩冈不肯去见面郑侠,王旁也没办法,方兴也只能收了心思。随着韩冈一起,望着周围的工地。

    入夏之后,黄河的水量依然不丰,只是在河床中心地带流淌,南北两边空出的河滩比起河面还要宽得多。就在黄河南面的这片河滩边缘,数以万计的民夫如同蚂蚁一般覆盖了高耸的堤坝。

    单是白马县这边的百里堤防,韩冈就动用了上万名从流民中征召的民夫,将大堤加高夯实。丁壮上堤做活,而家中老小则是出外捕捉蝗虫换米。对于许多家庭来说,一天下来,还能结余个二三十文钱来,如果能持续两三个月,对于背井离乡的流民们来说,就能存下一笔度过荒年的资金了。

    远远近近的号子声在河面上回荡,一根根木桩被提起,然后又重重的落下,大堤就在的夯筑下,变得逐渐坚固起来。

    方兴指着工地道:“今天上堤的民夫,总计一百四十六组一万零四百二十一人。告病的有九十六人,加上昨日受伤送医的十七人,与疗养院报上来的人数能对得上。另外报了逃逸的有四人,姓名也已经报上来了,在下已经遣人去了四人所在保甲追查。”

    方兴跟在韩冈身边半年多了,知道韩冈很在意施行中的细节,汇报起来,就是不厌其烦的说着数字。韩冈多次说过,所谓的‘重其大略,不暇细务’,这是对外面说着好听的。真正做事,从细节上就能看出来是否用心。

    方兴用了大概有一刻钟,加上王旁上来之前的半刻钟,才将今天要汇报的工作捡着关键的地方,向韩冈都说了一遍。

    :

第36章 望河异论希(四)() 
韩冈低头看着手上整理出来的文字,与方兴的汇报对照来参考,最后点头道:“进度不错,辛苦了”

    方兴陪笑着:“是提点的竞争奖励管用。 ”

    韩冈每天用奖励来鼓励各组竞争,每天总计一百五十贯的悬赏,只取前十名赏赐,就让一万多人拼了命的干活,一天的进度几乎能抵得上寻常的两天。正常情况下,民夫们怎么也不可能的这般勤力。

    王旁则叹道:“也是玉昆待人宽厚,才能得民伕信任。得了信任,才会如此卖力。”他看着大堤上,隔着一段就有一座的工棚,里面不仅仅是民夫们休息的地方,棚子下面还排着一只只盛满了水的水桶,不时的就能看到有人过来舀上一瓢灌下肚去,“换作是其他地方,哪家会给民夫们提供盐水喝?”

    方兴也道:“民夫在烈日下辛苦做活,流汗极多,我们这边掺了盐的凉水都是为他们准备着,一天差不多都要用上一石半的盐。就是不知其他地方能不能做到。”

    “难说啊……”韩冈喟叹道。他能管着开封府的流民,监察沿河各县的工役,却管不到京畿以外去。

    昨日中下令,征调了一批流民往洛阳那边去修筑黄河大堤,这虽然如了韩冈之愿,但要指派流民一路走过去,还是要费不少周折。最关键的是不能让他们往东京城去,想想也只能安排他们沿着大堤走。而流民们到了洛阳后,那里的官员想来也不会如自己一般用心,民夫的伤亡率不用想也会大于白马这边。这等于是自己将他们送进虎口,韩冈的心中总是有点难以释怀。

    看着韩冈心情有些沉郁,方兴识趣的转圜道,“如今东京一段河堤已经动工,洛阳也要跟着动工,过几日,从洛阳到大名的河堤都要开始修筑。”他感叹着,“黄河之患,在沙而不在水。日前准备用浚川杷来疏浚河道,目的也就是为了驱沙。提点的方略,由不得天子不心动啊”

    “谁让玉昆说出来的道理,都没人能驳得了?”王旁附和的笑着,“”

    韩冈摇头:“有些人只是暂时观望、等待时机而已,不是当真认同。”

    束水攻沙的方略,前些日子从王安石口中说出来后,就在朝堂上掀起了轩然大波。毕竟是将过去行之千年的治河手段全盘推翻,反对的奏疏如雪片般飞来。可细细数来,真正反对的最为激烈的仅仅是一些想博取名声的小臣,最大的也不过是几名御史而已。旧党重臣一个个都闭着嘴,富弼、文彦博等人都没有说话。

    韩冈的提议很有些道理,加之杨绘的例子、还有郑侠的例子都摆在前面,谁愿意出头成为东京人的笑柄?而且韩冈的性格也渐渐地为人所知,言不轻发,行必有据,这两年一桩桩的事迹验证着,又有谁敢立刻跳出来丢人现眼?至少要等到他失败之后再出手。

    再说要弹劾人,没必要迎着对手的长处去,那不是自找不痛快?安置河北流民的过程中,有的是机会。只要是为官理事,就不会没有出错的时候。不说构陷二字写来之易,就是要找茬,也是一找一个准。

    有些人的想法,韩冈不用费心去猜都能看得明白。

    所以朝堂上的纷争只用了十来天就没有了声息,只不过私下里讨论的就有很多了。

    有人支持韩冈,他们翻找古籍,在《汉》中找到证据。在《汉·河渠志》中,张戎说‘水性就下,行疾,则自刮除,成空而稍深。’也就是跟韩冈说得是一个道理。

    但也有人反对,毕竟这一方略过往从无有人施用于黄河。据说在宰相府上,反对声最为激烈的是都水丞侯叔献,他一口咬定束水攻沙绝不可行,不是韩冈说得道理不对,而是工程难度太大,能夹水攻沙的内堤根本修不起来。

    不过因为碓冰船一事,王安石明修栈道暗渡陈仓,将侯叔献顶出来让人当笑柄,而暗地里采用了韩冈所创的雪橇车,最后一举翻盘。韩冈因此事而备受赞许,而侯叔献则成了韩冈的踏脚石,所以有许多人都认为侯叔献这实在挟忿报复。

    韩冈与京中联络频繁,争论传言皆有耳闻。

    许多言辞,只能报之一笑,连反驳都嫌浪费口水。不过也有一些,却是很有些道理。比如侯叔献所言,韩冈也为之深思。

    不过韩冈好歹也知道,束水攻沙是明清时代出现的治河手段,那时候的技术条件能用,此事也不会有太大的问题。

    说起治河,韩冈其实也只记得束水攻沙这几个字。但推敲其中道理,却总比现在一味的加固堤防,可每隔几年十几年就有一次破堤改道要强。

    束水攻沙最坏的结果也不过是下游破堤如故,可只要能将开封这一段堤坝稳固住,这就是功劳。且现如今京畿周边全线动员,就算放弃了束水攻沙的方略,光靠重新加固起来的大堤,其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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