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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68章

宰执天下-第1068章

小说: 宰执天下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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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些彩灯、灯山,从冬至之后就开始打造。到了腊月十五,便有许多家彩灯放到景龙mén‘预赏’。不过府、院、监、司各衙mén的灯山,则是上元节时方才亮相。

    谁家的灯山在亮相时博得喝彩最多,谁家的面子上就有光彩,若能得到天子垂顾,那就更是不得了,一年之中都是个荣耀。真正要等到节日的气氛过去,那是要到正月十八之后。

    曾孝宽今天人在枢密院,并没有来监中,韩冈也无意等待他的意见,直接问道:“灯山之事,监中由谁人主持?”

    白彰恭声道:“正是下官。”

    想想也是,若不是白彰主持,他也不会主动站出来禀报。韩冈道:“即是如此,那就由你全权负责。监中人事,你比我要熟悉,人手由你来点选。必要时可以日夜赶工,多出的花销则从公使钱账上走。”

    “……”白彰犹豫了一下,并没有立刻应承。

    “难道修补灯山要用到多少人手不成?”

    白彰道:“灯山下官已经去看过,整个都垮了下来。新造反而比起修补还要容易一些。”

    韩冈心头微感不耐:“那就新造方才也说了,由你全权负责,我和曾都承只要在正月十四见到监中的灯山摆在御街上。”

    白彰拱手接了命。

    把灯山的事做了决定,将这个不着调的任务推回给了下属,摆在韩冈手上的还有监中一个年假积攒下来的诸多公务亟待处理。

    军器监中的属吏并没有给韩冈玩什么花样,递上来的卷宗和文案,都是分好了类别,并将建议贴在了文案上,以供他参考。

    许多衙中胥吏,为了给新任的上官一个下马威。往往都会将大量的公务部分mén类的一起堆上来,让上官批不胜批,最后知难而退。韩冈本也有了心理准备,但军器监的属吏却是老老实实的找着规矩来——不知道这是不是吕惠卿和曾孝宽释放的善意。

    不过事情毕竟不少,等到韩冈将手上的公务都处理完,已经是下午了。幸好并不是天天如此,要不然吕惠卿和曾孝宽也不可能将三四个、五六个,多的时候甚至有十几个兼差都给背到身上。

    喝了杯热茶,歇了一阵,韩冈将mén外听候使唤的xiǎo吏叫了进来:“去把金作和炉作的作头都找来。”

    听了韩冈的吩咐,xiǎo吏忙跑了出去。不一会儿,大xiǎo金作、大xiǎo炉作,军器监中负责锻钢冶铁、打造铁质零件的四个作坊的作头都被找了过来。

    这些作头都算是官员,身上带着的是武职,穿着一身青sè官袍。不过有的已经入流,从九、正九都有,有的则是尚无级的流外官——他们是被特许穿了青袍。基本上都是熬年资熬上来的,各个都有四五十岁,从外表上看,也都是工匠模样,与身上的官服一点不配。

    等他们行了礼,各自坐下,韩冈开mén见山的道:“想必诸位都听说了本官打算做什么了吧?”

    一众点头回应,齐刷刷的回答:“下官明白。请舍人尽管吩咐。舍人说什么,下官们就做什么。”

    韩冈打算打造铁船的消息已经在京中传播开,但军器监中的官吏都知道,至少在过年前,这位新上任的判军器监并没有动静,想来到了年后,肯定就要调集人马开工了。

    “要造铁船,第一个就是要有上等好铁,必须要坚韧,易于弯折打造,能受风làng冲击。这是摆在头里的第一件事,所以本官想要问一下,炉作和金作能不能提供合适的铁件。”

    坐在这里的四位都是真正专家,韩冈要想打造铁船,第一步就要听取他们的意见。

    说句实在话,官员中不学无术的有之,只知道yín诗作对的有之,但的的确确也有许多出类拔萃的人才,而更多的官员,尤其是参与实务的底层官僚,对于手上的工作熟悉和jīng通程度都远远超乎后人的想象。道理也很简单,若尽是些无用之辈,如何治理一个偌大的国家?

    大炉作的作头臧樟,就是这样的专家。他已经有六十岁了,在军器监五十一作中,名望不低,在四人中也最敢说话:“若说好铁,那就不能用石炭炼的北铁了。北方冶铁用石炭,南方用木炭,而蜀中用竹炭。石炭炼出的铁xìng多脆,南方和蜀中的铁便坚实许多。现在监中用铁,多从徐州来,斩马刀若是换作河北铁,斩不了几人就会坏了。也就铁鞭、马镫可用北铁。如果要造铁船,肯定要用徐州铁。”

    军器监多用徐州铁的事,韩冈知道。铁矿石一般在矿场直接冶炼,矿石锻炼成铁后,再将生铁锭送入京中。徐州的利国监,有三十六冶,从事冶炼的工匠总数多达四五千人,而矿户更是有数万之多,乃是北方铁业的重镇。但徐州此时并没有发现煤矿,所以只能靠着木炭来冶炼。

    不过用煤炭就炼不出好铁,韩冈就不知道到底是为什么了。

    好罢,其实韩冈对于钢铁工业的认识,仅仅局限于高炉炼铁,平炉炼钢,炉渣可以废物利用,这些教科中出现过的常识。仅此而已,对个中技术完全是一窍不通。高炉、平炉的模样都记不太清了。

    对了,炼铁的原料是铁矿石和石灰石还有焦炭,这也是教科中chā图的功劳。另外他还知道,焦炭是煤炭干馏后的产,副产则是煤焦油和煤气。至于其他,真的是一头雾水了。只能靠着这个时代已经出现的技术和专家。

    “是不是石炭的产地不合适?”韩冈问道。

    “并不是北方水土不合。论铁xìng,契丹镔铁为最上。下官记得不知庆历还是皇佑年间,也就是仁宗皇帝还在位的时候,北使贺正旦的礼物中就有镔铁。”xiǎo炉作的作头谭运答道:“只是五行金木水火土,要锻铁炼铁,五行都不能缺。可石炭炼出的生铁,却是五行缺木,故而少了韧xìng。”

    韩冈暗暗的摇了摇头。这个理由肯定有问题。他当年述说医治骨折伤时,就拿着五行之说作为论据,如今都已经被写入了太医局的医。想不到眼下,炼铁的事上也跟五行掺合上了。

    xiǎo金作作头紧跟着:“若说石炭,如今北方人家家中,绝不下于柴薪的使用。下官记得关中用得也很多,就如延州【延安】,寻常人家几乎都不用柴草了。”

    韩冈对延州记忆犹新,当年他可是被王安石和韩绛bī着去了那里。对延州堪比后世的空气质量更是记忆深刻:“沙堆套里三条路,石炭烟中两座城。延州人的确都是用着石炭。”

    “开封也是一样。”谭运接口道:“开封用得起木炭的尽为富贵之mén,宫里更是多用不生烟的贡炭。不过寻常人家用的就都是怀州【今河南沁阳、焦作】九鼎渡运来的石炭了,就是因为便宜啊”

    九鼎渡是开封附近最大的一个煤炭jiāo易和转运场所,河东【山西】的煤炭开采出来之后,穿过太行陉运抵怀州,再从九鼎渡由汴河水运进京城。

    “如今河东、河北的多少富户都靠着石炭营生……”臧樟转头对着一直没有做声的大金作作头李泉,“李xiǎo乙,现在管着河南第九石炭场的,就是你的内弟吧?”

    李泉点了点头,简短的回了一个字:“是。”

    这两位说的河南,不是黄河之南的河南,而是汴河之南的河南。在开封城外,沿着汴河和五丈河,有河南第一到第十石炭场,河北第一至第十石炭场,还有京西、丰济等石炭场。

    这些石炭场中,煤炭堆成了山,每天京城百万军民消耗的煤炭多达数十万斤,全都是从石炭场运进京城。住在城西的韩冈只要出mén离了坊mén,如今天天都能见到运煤进京的雪橇车,在汴水河道长长的拖出了一串。

    不过今天讨论的可是铁,而不是石炭。话已经说偏了,韩冈将话题拉了回来,“”

    “如果换成铸造如何?”“明道年间,宝相禅院铸铁佛,千手千眼。那可是一次铸成,手、眼无一缺失。就是李xiǎo乙他老子亲自监造的。”

    “不行。”韩冈立刻摇头,“那样的铁船只能在水上漂的玩具。真正的船只,都从龙骨、船肋再到外壳,都是分部组合而成。不过龙骨和船肋,可以试试铸造,最好能用上钢而不是铁。”

    “这可就难了。”臧樟皱着斑白的双眉,“如今的钢多出于磁州——团钢,也叫灌钢。用来打造斩马刀的就是磁州钢。可即便是斩马刀也不能都用钢来打造,千百钢刀倒也罢了,可一年就是二十万柄,完全用不起只能在夹在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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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成事百千扰(下)() 
“想不到韩冈连龙骨、船肋都知道,他还真是关西人吗?”吕惠卿回头对弟弟吕升卿笑了一声,回头再问趁着夜色,来府中报信的军器监丞:“用钢铸龙骨仅仅是贵吗?”

    “不仅是贵,而且也没那么多好钢,磁州一年也不过那点分量。 大炉作也没有这个能耐。龙骨、船肋耗用的钢料实在太多了。”白彰的口气很确定:“下官虽然没见识过如何造船,但总算见识过修船。几年前朝廷重修,就用了军器监的人。”

    “修御舟?是黄怀信主持的吧?”吕升卿对此还有些印象,“当时是将御舟拖到金明池边叫大澳的池子里,把船用木桩架离了水,在架子上修船。后周显德年间的辟金明池时就造的观水军交战的御舟,一百多年了,这还是第一次修,换了多少朽烂的船板下来。”吕升卿啧啧着嘴,“除了里面的架子,几乎都换了,跟打造新的一样费时费工。”

    “说说得是。修船的铁钉全都是小金作打造的,当时还没军器监呢,下官也还在三司胄案衙门里听候差遣。”

    军器监成立之前,下面的作坊主要都属于三司胄案,不过现在胄案已经给撤销,统管军器制造的就只有军器监一家。这其实就是吕惠卿一手推动的。

    白彰继续向吕家两兄弟介绍道:“龙骨、船肋就像房子的大梁、椽子,用得材料决不能节省,好歹要几千斤钢料。一柄斩马刀也只要二两钢,一艘铁船的龙骨和船肋如果都用上钢料,几乎是斩马刀局半年的花销”

    白彰听说了韩冈要用钢料铸龙骨就哈哈大笑了一场,现在在参政府中提及此事时,依然忍不住要笑,“不当家不知柴米油盐贵,韩舍人实在太心急了,三五艘铁船就用掉天下武备一年的钢料,桑家瓦子变戏法的张宝儿能无中生有、望空采花。韩舍人如果当真要用钢料来造船,下官就只能去求张宝儿了。”

    “韩冈说用铁直接铸船不行,当真是不行吗?”

    “如果想要一次铸成,注定造不了大船,几千斤的铁佛铁钟铁鼎好铸,十几万斤的船那可谁都没办法。下官也打听了,凤翔斜谷船场,一艘六百料、七百料的纲船,所用的木料就要上万斤。换成铁,三五万斤少不了的,再大一点的船,那就要十万斤往上了……天下没人有这本事”

    “蒲津渡【位于今山西永济】上的铁牛一头也有十几万斤,怎么不能铸?”

    吕升卿走过黄河蒲津渡上的浮桥,拴着蒲津浮桥的八头铁牛,连着下面的底座,平均一座十几万斤也都是有的。如今的铸造工艺不会比唐时逊色多少,怎么就铸不成?

    “说,铁牛那可是实心的,而船是空心。说道空心,鼎也空心,但鼎身多厚?船身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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