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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00章

宰执天下-第160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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兵。

    “其实足够了,并不要守太久的。”章楶说道,“只要收到门关上就足够了。”

    陈丰笑了一下。在幕府之中,章楶对韩冈计划是毫无保留的支持,甚至不输给黄裳这样久随韩冈的门人。现在问他,说什么都不会有别的答案。

    “其实陈丰是在担心太谷周围的百姓。”陈丰指着北方的天际线,“虽然也有游骑在外解救,但还是杯水车薪。接下来受的苦只会更重。”

    “所以才必须要有这一战,也为了日后能一劳永逸。何况有了枢副的《御寇备要》,百姓也知道该怎么做了。小股的北虏不用担心,人多了,那也担心不来。”

    由于地处北地,又临近太行山,太谷县周边的村庄基本上都有寨墙,以防盗贼。当然,那样的围墙肯定是访不了辽军的进攻。大多数村寨,即便仅仅是百余契丹骑兵,也能很轻易的攻破。不过在韩冈的《御寇备要》公开下发之后,至少比之前的情况好得多了。同样数目的粮草,逼得辽人必须出动更多的兵力。

    出外打草谷的兵力被迫增加,就等于了辽军能用来上阵的大军的总体实力在下降。春天战马本来状态就不好,长时骑乘奔驰,倒毙的数目就不会小,即便没有脱力而死,上阵后也没办法有更好的表现。

    陈丰点了点头,却换了话题:“怎么枢副还没来?”

    章楶也疑惑起来,韩冈今天是要巡视城防,所以他们两人才提前过来做准备。但从时间上看,韩冈现在也应该到了。

    “大概是有事耽搁了。”章楶说道,望着东面,“方才东城那边好像开了城门。可能有消息到了。”

    “北虏?”陈丰眼皮一跳。

    章楶点点头:“多半吧。”

    ……………………

    韩冈的确被一条新到的消息耽搁了行程。

    不过并不是辽军,而是太行山中的强盗。太谷县东,靠近太行山的几间村子,这两天突然受到了下山的强盗攻击。虽然没有多少人员伤亡,也没有太多的损失,不过这个势头可不算好。

    站在普慈寺的大雄宝殿中,站在河东地形沙盘前,韩冈沉吟不语。

    看着将太原城东侧,一座小小的城池模型上的红色的角旗,换成了黑色的旗帜。今天最新得到的报告。榆次县陷落。井陉通道被封死。而在太原北方,一座座城镇、关隘,都已经打上了黑色的标记。只是现在,太谷县东也得用上红色和黑色以外的另一种颜色了。

    “太行山中多盗贼,这几年编练保甲才好一点,不过也只是稍好一点,还是有许多盗贼出没太行东西两侧。”黄裳曾经跟随韩冈在河东任职,对于太行山中的情况,多少还是知道一点。

    太行山中贫瘠无比,许多山头连树木都看不到。生活在太行山深处的山民,拿起锄头就是农民,换上弓刀那就是贼寇。根本抓不胜抓。

    “枢副的《备要》的确是御寇良策,但给那些强盗学去了,日后官军围剿可就要头疼了。”太谷县的知县也在说着。

    “你们总是看到小问题,须知现在最大的问题是辽人南侵,而不是太行山中强盗。”韩冈摇头,心中对敢于直言的太谷知县有几分惊奇,不过对他的话,却没多少认同,“要学会抓大放小,先解决最大的问题。”

    这其实是主要矛盾和次要矛盾的问题。韩冈只是遗憾,《矛盾论》并不是他现在能写得好的。

    “何况强盗终归是小时,没有问题的良民永远都是绝大多数。”韩冈又对太谷知县道:“你想想,河东户口众多,人口甚至几近千万,太行山中的盗贼又有多少,有百分之一吗?”

    百分之一就是近十万。黄裳和太谷知县都摇头。太行山中真有那么多盗贼那还了得?皇帝在福宁殿中都别想睡安稳了。

    “只是枢副将一些秘策都教给了河东百姓。日后若有人心怀不轨,亦是祸患啊。”

    “若有贤君良臣,名将强兵,就是有人欲为寇,也只会是拿颈血一试王法的结果。”

    韩冈随之一笑。士大夫,或者说统治阶层,都会对数目远远超过他们的百姓有着深深的戒惧,对失去控制畏之如虎。所以希望百姓是牛羊,不需要也不该有任何。而放开他们枷锁的,便是灾难。

    但韩冈不同。一直以来,他没打算在这个时代超前太多,也努力想融入这个时代,但基本观念却是根深蒂固,更改不来的。

    对于黄裳和太谷知县的担心,他只会一笑了之。

    s

第32章 金城可在汉图中(17)() 
只剩下七天了。

    来自北方的探马越来越多,而大宋的游骑,每日从城中清晨出发,回来时总会多多少少的少些人。

    借住寺院的制置使司衙门中的空气,一日。比一日更加沉重。

    唯有韩冈与众不同,一派轻松的让人看了心中发恨!

    “胜者在敌;败者在己,我能做的只是做好准备,先立于不败之地。至于能不能赢。能赢多少,那就要看辽人的表现了。”吃完饭后,韩冈端着一杯热茶在偏厅中慢慢品着。

    “不只是要看辽人。”章楶补充,“还要看河北。郭逵若能弄出个大捷来,河东就能平定一半了。”

    “要是郭逵能打到燕京城下,辽军直接就会拼命的往回赶过去。”

    “不可能打燕京的,多半是攻一攻易州就差不多了。”

    韩冈很喜欢这个气氛,幕僚们的商议往往能给彼此带来启发。当然,也包括韩冈他本人。

    易州勾连飞狐陉。从飞狐陉向西,便是代州。本来飞狐陉东半部属于辽国易州,西半部属于大宋代州,现在却是都给辽人占了。不过一旦易州被攻下来,析津府的南大门被打开不说,仅仅是飞狐陉东半部落入宋人之手,对于河东的辽军而言,便是要面临灭顶之灾的危险。

    “那只是飞狐陉,井陉怎么办?”陈丰问道。

    “寿阳不丢就没关系,丢了寿阳还有平定,丢了平定还有承天军寨【娘子关】,过了承天军寨那才是河北的井陉县。”章楶说道,“这与飞狐陉不同。东面是辽国的易州,西面的代州再失陷,瓶形寨【平型关】纵然地势险要,可两面夹击而来,一样是守不住。”

    章楶对地理的熟悉让人惊叹,就是黄裳也不能如此举重若轻的举例。

    “辽人的重心不在井陉,有飞狐陉就足够了,别忘了,他们刚刚从飞狐陉调了兵来河东。”

    “但那样,辽人在河北不就没有兵了?”

    “为辽人担心作甚?就算现在,南京道中的辽兵也差不多有十万呢。”

    “十万?!这样还要攻打易州?”

    章楶道:“这十万人是整个南京道的总兵力,真正能参与到易州之战中的不会超过三万。从兵力上来说,还是以官军占据了绝对优势。”

    “但飞狐陉怎么办?”黄裳反问道。

    易州本来就是南京道上的重镇,又连通飞狐陉,驻军本不在少数。但在座的所有将帅都不担心这些兵马。他们怕的是打到一半,辽人的大股援兵赶来怎么办?

    万一辽军从飞狐陉杀出来,到时候前线的官军甚至有全军覆没的可能。当年太宗皇帝之所以功败垂成,败在了燕京城下,就是因为耶律休哥早一步率军赶到了幽州,出乎太宗皇帝和开国众将的意料之外。

    “且不说辽军会不会从飞狐陉谷道出兵,以郭逵的老道,会吃这个亏?”章楶摇头。

    郭逵不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若是没有这点抓住时机的能力,他也妄称名将了。

    就是不知道辽人给他准备下的是什么样的招待。耶律乙辛也不可能不加以防备。所以就要看郭逵和耶律乙辛谁更棋高一着了。

    “麟府军差不多该过汾河了。”话题从河北绕了回来。

    黄裳立刻道:“再过几日或许就能到忻州。”

    “希望那时候,忻州城还没有丢吧。”

    “保住忻州可没那么容易,位置卡在大路上。”

    河外的麟府军主力虽然在胜州前沿,即便韩冈让其放弃胜州,也至少要一个月以上才能调过来,但一部分镇守府州的核心兵力则可以将这个时间缩短四成,而将最后的目的地自太原改为忻州,则更是只剩一半。

    尤其早在韩冈之前,王。克臣也下了调令,再有了韩冈之后的补充,麟府军的出现将会出人意料的早。

    忻州城还未陷落。确切的说,是至今还没有陷落的消息。

    不过没人看好忻州城。正卡在代州、太原之间,而且是控扼着唯一一条官道的位置,战略位置至关重要,辽人必然会全力以赴的攻打。今天没有消息,明天说不定就有了。

    至于忻州会不会出人意料的坚守住,那的确不是不可能。只是韩冈早前也曾对他们几个幕僚说过,这件事可以期待,但不要指望。而来援的河外军会怎么选择前进的方向,还是让人担心。

    “若来的是西军,根本就不用这般担心。”田腴叹道。他可是在横渠书院正儿八经学习过的,比谁都清楚韩冈在西军中的威望,更对西军的战斗力有一份迷信。这份了解,不是黄裳等人可比。只有章楶多少了解一点。

    “可西军才来了七千啊。”黄裳同样长叹息。

    现在从汾河谷地上来的援军只有七千人,而且只走到了阳凉关。抵达河谷北端出口的介休,还有不断的距离。而到达能直接支援太谷战场的平遥县,更是遥远。在十天之内,不会超过一万。真正要能够达到足够改变战局的数量,则不仅仅是时间的问题。

    “枢副有没有给吕枢密写过信?”陈丰突然问道。

    黄裳摇头:“没有。只给朝廷上过奏章。”

    陈丰表情发苦,这么说来七千援军根本是关中主动派来的。可能是吕惠卿得到了朝廷的诏令,直接调动了河中府的兵马——河中府虽然属于关中,但其位置却在黄河之东,是长安面对河东的屏障。

    “也就是说,短期内,能派上西军也只有七千人了?”

    这完全是杯水车薪。以西军的兵力,才挤出七千人根本是打发叫花子。再怎么说,长安也该有兵。兴灵之役打得再激烈,也不可能将整个关中的兵力全都抽调走。

    黄裳嘿然冷笑:“对朝廷来说,他至少是派了。”

    派与不派完全是两个性质。不派兵,不论河东结果如何,都要面对朝廷随之而来的怒火。可只要派了,这就代表吕惠卿将河东放在心上。就算没有更多的援军,那也是形势所然,事后也不能说他的不是。

    这一点连陈丰都明白,如果想要让在陕西的吕惠卿全力相助,除非韩冈向他低头。可以韩冈的心气,可能会向吕惠卿低头吗?

    “都是为了国事,哪有低头抬头的说法?如果真的有必要,枢副肯定会低头的。”田腴对韩冈的性格为人还算了解,“现在枢副既然连封公文都没往关中送去,自然是有很大把握的。”

    韩冈当然有足够的自信。作为他的幕僚,章楶、陈丰在他脸上看到的永远都是自信满满的神情,看不出半点虚怯。那份从心底透出来的自信,是绝对伪装不来的。

    可莫说几位新人,甚至就是跟随韩冈时间不短的黄裳和田腴,心里也有些犯嘀咕。支撑他们信心的,并不完全是韩冈对计划的解释,而有很大一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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