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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56章

宰执天下-第1756章

小说: 宰执天下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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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去听讲,先得要打好基础,得将有关气学一系列书籍都通览一遍,还要随时去自然上最新的文章。韩冈所主张的格物之学,不是读两本经书就能明白的,什么底子都没有,去听了也只是浪费时间。

    自然已经刊行了三期,宗泽每次都在第一时间弄到了手,只是好多地方都看不懂。如果是有关生物、物理和化学的部分,依照文章中的内容做个实验或是实际观察一下也就能明了了,但若是是有关数算的部分,实在是看得头疼。

    宗泽出身于两浙商人家庭,论起算学,在座的没有一个能比得上他,可惜就是七八岁便能将九九歌诀倒背如流的宗泽,也一样对自然中的那几篇有关开方、勾股,还有天元代数法的论文感到头疼不已。

    相较宗泽而言,他的同学们就简单多了。国子监中的学生,最早对气学大多不是很看重,只是对那些实验有些兴趣,但还是视之为小道,但等到这一次韩冈回京,在殿上宣讲华夷之辨,鼓吹对外扩张,立刻就在国子监中掀起了轩然大波,太学生们对气学的态度就变了。

    与宗泽交情比较好的一群同学,现在最喜爱也最欣赏的就是韩冈新近针对华夷之辨的一干理论。作为气学圭臬的横渠四句教中的为万世开太平一句,不再是空口说白话,而是有了切实的理论基础,同时目标和方向也都从中衍生出来。

    “那些蛮夷,空占了那么多土地,却只知刀耕火种。换了我中国之人,开沟洫、辟田地,再差的地也能种出粮食来。”

    “想想幽燕十六州,到现在才多少人口,如果换做我中国据有此地,又能安置多少人口?”

    “浪费啊。那么好的地,那么大的平原,却给北虏拿来做牧场。这不是浪费是什么?”

    “再说南方。南征平交之前,广西才有多少出产。现在呢,每年的粮食都有百万石。”

    “岭外之地,出了州城,就是蛮夷的地盘了。想想吧,几十万、多不过百万的蛮夷,占了两路之地。只看官军南征灭交趾之后,两广的出产多了多少,就知道过去浪费的究竟有多少。”

    “最好的办法还是改土归流。”

    宗泽微笑的看着同学们的高谈阔论。

    宗泽也挺喜欢横渠四句教中的气势,也认同韩冈对自然万物的看法,以及蛮夷、华夏的区分。尽管最后终究是要从四方蛮夷手中夺取土地,但必先‘老吾老’、‘幼吾幼’,方能‘及人之老’,‘及人之幼’的道理,他还是懂的。

    不能提供足够的土地耕耘种植,死的就会是华夏子民,或是在襁褓里就溺死,或是在成人后,遇上灾异而饿死、病死。如果想要华夏子民能够安心的生活,就必须要将蛮夷手中的那些土地给夺取、并开发出来。

    虽然说物竞天择、适者生存的道理真要计较起来,也可以把韩冈鼓吹的对外扩张一起算进去,与华夷之辨正好相冲,可谓是作茧自缚。但感觉上,韩冈的确是将世情给说透了。

    就像现在的国子监,两千外舍争夺三百个内舍名额,而三百个内舍生则要去争夺一百个上舍生的空缺。而且上舍生要得赐进士及第、进士出身,不是一年两年的事,加上不进则退的一批人,每年空出来的上舍生的位置,也没有超过二十个。这样的竞争叫做什么?正是适者生存!不能适应的就要被淘汰掉。太过于符合现实,随时随地都能见到印证的例子,让‘物竞天择、适者生存’这八个字,在国子监的师生中‘于我心有戚戚焉’。

    现如今韩冈在国子监中有许多支持者。都是年轻人,都是满腔抱负,都是亲眼见证国家从衰微转向强盛,也都羡慕着韩冈、章惇、吕惠卿等年轻一辈的功业和际遇。

    既然如此,他们又怎么会选择保守内敛的旧党。新党,则在国家扩张上,并没有一个合理的理论为根基。而韩冈的华夷之辨的新解,却是给了朝廷一个名正言顺开疆拓土的道德基础和必要理由。

    华夏不是蛮夷。

    如果是蛮夷,只要有一个名气大的酋首振臂高呼,我们要去抢汉人,那么多丝绢、女人都是我们的,立马就能拉起几千上万的人马。而中国要征伐四方,必须要名正言顺,或吊民伐罪,或征讨不臣,总之,要有一个大义的名分。

    韩冈所给出的名分,就是再充分也不过。

    吊民伐罪也好,征讨不臣也好,国中都会由反对的声音,因为从理由上,那毕竟只是脸面问题,而劳动的却是百姓,消耗的则是国库。太祖皇帝的‘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不过是帝王想图个安心稳睡,与百姓无关,朝臣们想要反对,都可以拿民生、民心来做理由。

    而韩冈的华夷之辨新解,却是由人口数字着手,得出的结论无可争议,让世人都能明白开疆拓土的必要性,那是事关大宋和亿万百姓生死存亡的关键。

    “汝霖,你怎么看?”终于有学生发现了宗泽一直没有发言,只顾着吃菜喝酒,“辽国和南海,究竟该先攻哪一边?”

    “现在打辽国做什么?韩宣徽辛辛苦苦才祸水东引。”宗泽放下筷子,喝了一口淡酒漱口,不紧不慢的道:“开国时,太祖从赵韩王赵普先南后北、先易后难之策,才有了今天。若是一开始,万一败了,之后哪里还有力气去征讨南方?”

    宗泽在国子监中以精通兵事而闻名,他这么一说,一名同学就得意的叫了起来,“我就说嘛,自然还是南海最好。”

    “那朝廷成立水军,又这么急的派人护送高丽国使回国又是为了什么?!”

    “还不是希望高丽能牵制辽国,官军南下可以后顾无忧。汝霖,你说是不是?”

    问题又被传到了宗泽这边,宗泽想了一想,道:“不过征战之事,不是儿戏,未虑胜先虑败,即便只是南海小国,官军也不是不可能无功而返。当年太宗伐交趾,不也是困于水土,最后不得不放弃了吗?万一不幸出了意外,官军被追击到国中该怎么办?”

    宗泽答非所问,几名同窗都没听懂,“汝霖,这是什么意思?”

    “朝廷成立水军正是因为上面的顾虑,为了败不至患,选择不走陆上,而走海路。就是在海外战败了,也不用担心贼人的大军能反攻大宋。想攻则攻,想退则退,进退自如,对将帅来说,没有什么仗比这更好打了。比如现在对高丽的支持,这边能通过水军在海外消耗辽国国力,而河北、河东却不用担心辽国的骑兵。没有比这样的战争更为舒心惬意了。”

    许多人因为宗泽的发言而陷入了沉思,但还有人不服:“可海上风浪,军器粮草能有多少送到海外的官军手中?”

    出身两浙,宗泽对海贸多有了解,“就算是风浪再大,至少都能有一半抵达。而且船只日夜都在航行,速度比陆路更快。桂窗丛谈都看过吧,里面说起各种输送粮草的方法和消耗,陆上千里转运,若只用人畜,一路上都要吃饭,最后能送到前方的不过十分之一。车运好一点,轨道和纲船水运就更好了。但最多也不过七八百料的纲船,还有不铺好路就不能用的轨道,能比得上动辄万石的海上巨舟?一艘海船抵得几百上千台车,百姓也不用受转运之苦。这样的战事,对国库财计的消耗是最少的,朝廷也打得起。”

    没人还能提出反对的意见,宗泽重又拿起筷子,“以宗泽愚见,朝廷现如今所考虑的不是先南还是先北的问题。中国人口只会越来越多,战事也不会有休止的时候,长生不败的战法世上从来没有,那么就必须有一个败而不损的战术。高丽,正是这样的一个实验!”

第40章 岁物皆新期时英(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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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闹得真厉害。”

    楼下吵闹得厉害,坐在楼上,赵挺之只感觉地板都在震动。

    “这群猴崽子怎么跑到内城来了?”强渊明用力跺了跺脚,上下都开着窗户,下面在闹腾的究竟是何方神圣早就听出来,就是想不通,太学生们不在南薰门那一片喝酒,怎么会跑到这里来,虽只隔了几里地,但同样的一席酒价格能差五六倍去。

    “要不要让人去到下面说一声。”李格非小声问道。他背着房门坐着,准备起身出去。

    赵挺之想了想,摇头道:“算了,监生脾性大,分外受不得气的,他们能给你闹上来。”

    京城之中,比御史还不能得罪的就是太学生。国子监中的几千号学生,在京城士林中影响很大,闹起事来,就是宰辅也得避让三分,选择秋后算帐。御史们靠的是名声,若是在太学生中坏了口碑,就等于落了一件把柄在外面,日后随时可能被政敌拿来当做攻击自己的武器。除非抓到切实的把柄,背后又有天子支持,否则最好不要没事招惹太学生。

    “就这么放着?”李格非问道。

    “放着就放着吧,谁让他们没了管束。”强渊明叹道,“若是余中、沈季长他们还在,就是夜里也会督促功课。哪里会像现在这样,就快解试了,还在这里玩乐看他们也不像是上舍生。”

    赵挺之冷笑道:“若是上舍生,只会更用功。校定考若是在上等,可就直接进士及第了。中等最差也是一个同进士。那还会有空出来喝酒玩乐?”

    国子监上下两千多学生,外舍生占了两千。内舍生三百。而上舍生人数最少,待遇也是最为优厚。

    上舍上等的那几人,直接授进士及第,不用参加科举就能释褐为官的,差一点的是上舍中等,可免发解试和礼部试,直接上殿参与殿试,上舍下等也能免去解试,以贡生的身份去参加明年礼部试。而其他学生,就只能从国子监试、礼部试、殿试这样一步步考上来。

    “既然这时候都能出来喝酒,行、艺两项肯定在监中倒着数,就是抓了他们,当不会有人为他们求情。”强渊明说着。

    国子监中的日常考核有两项,一为‘行’,一为‘艺’,艺是平日小考的成绩,行自然便是日常操行。像现在楼下的太学生夜宴酒楼,给御史抓个正着,通报上去后,不大不小都是一个罪过,‘行’上肯定要扣分。

    “隐季你是打算抓他们?”李格非问道,

    “没那个想法。”强渊明摇头:“之前正夫也说了,已经不是余中、沈季长他们在的时候了,抓了又有什么用?抓了这一批,还有更多的。难道再换一批学官不成?”

    强渊明说得事不关己,但李格非知道,别看赵挺之和强渊明都在叹息国子监一代不如一代。但前两年的太学案,将那些学官一股脑的都给赶出去的,可不正是御史台?也就是当时领头的几名御史,现在都已不在台中罢了。太学一案,可是差点将新党在国子监中的根基给断了。

    对很多朝臣来说,这实际上是东府之争,拿那些倒霉的学官出来下手。但只要去想一想,为什么天子会容忍朝堂上的争斗,将代表国家未来的国子监给卷进去?就能明白究竟是谁,才是真正的幕后黑手。

    李格非也是从李清臣那里边知道了一点详情。那是酒后无意中说出来的醉话,真正想要清除那些学官的,不是别人,正是现任太上皇,当时的天子。

    皇帝需要的是三经新义教导出来的学生,但不需要他们对新党的认同。余中是吕惠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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