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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23章

宰执天下-第192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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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尽管一榜状元完全没有必要去,但宗泽觉得,

    或许……自己应该试一试。

    ……………………

    “这是勉仲你刚刚写的吗?”

    韩冈放下了一张写得密密麻麻的字纸,轻轻拍着。

    “不知参政以为如何?”黄裳虽也是在笑,但紧绷的肩膀看得出他的紧张。

    韩冈看了他一眼,笑得意味深长:“比状元郎的要好。”

    黄裳立刻一脸认真的追问:“可能入前十?”

    能否中状元要凭运气,但天子不可能改变所有排名前列的考生的名次,所以真正出色的还是排名前十的考生。只是黄裳这么问,当真是想要与今科的进士们分个高下。

    苏轼昔年为了反对新法,熙宁三年殿试策问,他也曾经跟黄裳一样凑过趣,然后呈了上去。理所当然的被赶出了朝廷。

    黄裳这么做,虽不会像苏轼一个结果,却也不是什么好事。破坏抡才大典的权威性,这是朝廷所不能容忍的,不论什么理由都不可以。苏轼当初被逐出朝堂,也不只是开罪了王安石的问题。

    “那就不好说了。”韩冈缓缓地说道,“或许可以,或许就又要受到牵连了。”

    黄裳不让韩冈避开问题:“如果考官没有偏私,不知参政以为如何?”

    韩冈认真的想了一下,“……这申论一题,勉仲你太占便宜了。”

    尽管今科考官的水平不高,对申论一题的评判可谓是一塌糊涂。宰辅们能将名不副实的第一打回去,却也没精力去查阅所有考生的评卷,但毕竟第二题申论,几乎都没有得分,或是只得了七分半,对名次的影响不算大,策问一题写得好坏,基本上就决定了谁排在前面,谁排在后面。

    可黄裳对申论一题的回答,却肯定能得高分,至少第三等。若不是按照制科一二等不授人的评分,第二等也是可能的。这样一来,就算策问不如人,在申论上就能将分数拉回来,甚至反超。当然是占便宜。

    “参政说的是。”黄裳低头道,“黄裳素乏捷才,文字上也不擅雕琢。在殿试上,乍逢新题,的确难以应付,不如现在的深思熟虑。”

    “勉仲你误会了。”黄裳的语气有些无礼,韩冈不以为忤,摇了摇头,“还记得申论考得是什么?”

    “……实务。”

    “正是。以处理实务的经验来说,勉仲你太占便宜了。”韩冈轻叹了一声,“这本就是为了御试所出的新题,可惜为群小所坏,只能先用在殿试上了。”

    “是黄裳准备得太轻率了。即使以那六题为论,也应该通过的。”

    “实绩比什么都重要。”韩冈道,“去一趟边镇,立下让人无话可说的功劳,回来后谁还能说勉仲你落榜之误?也可以让判你落榜的那几位一辈子不能得到重用。”

    “用于不用,那是朝廷的事。而会被黜落,更多的还是黄裳准备不足。但黄裳若是去了西南边镇,不会遽然开始用兵,也许任内三年都会招募流民、开垦荒地、修建城池和寨堡。”

    黄裳如此沉得住气,让韩冈很欣慰:“王襄敏昔年献《平戎策》,为先帝所重用,任官秦凤路。但他在大举用兵之前,整整用了三年时间在秦凤路上了解汉番内情,查探地理,以及搜罗人才。正是准备充分,所以当他开始用兵西向,遂一举功成。勉仲你若能如王襄敏一般三年不鸣,政事堂不会不成全”

    “黄裳明白。”黄裳点头,他是当真明白了。

    韩冈的态度很明确了,不支持黄裳将自己的文章递上去跟考生们争一个高下,那是完全没有意义的,韩冈更看重实际的才干。

    像是心头放下了一件事,黄裳脸上的笑容顿时轻松了许多,他笑问道:“方才参政说黄裳能胜过状元郎,可是因为状元郎的策问不尽人意?”

    “只是以论事为说,不为不佳,只是他是运气,遇上了太后能够体谅。”

    不是能够体谅,是根本看不懂。黄裳腹诽道。群臣皆知,向太后的文化水平还不足以让她读懂一篇文章。

    “状元郎的文章,黄裳也拜读过了,的确多有恶犯之词,幸好太后有心求言,故而将他提到第一。”

    “是啊,不然这一次殿试,前百都绝对没有他的份:以仁宗的恢廓,也受不了一句‘天监不远,民心可知’。”

第十章 千秋邈矣变新腔(24)() 
【迟到的第二更,对不住各位书友。今天接下来还是两更。】

    ‘天监不远,民心可知’是仁宗时的故事。

    其作者林希曾经是开封府试的解元,礼部试的省元,殿试时,一篇《民监赋》写得远胜同列,故而被考官们列为第一。

    但其中两句‘天监不远,民心可知’犯忌,仁宗看了就不喜欢,林希也就因两句话丢掉了状元和连中三元的荣耀。而同科的章衡,也就是接替林希成为当科状元的幸运儿,他的破题则是很讨好的‘运起元圣,天临兆民’,远比林希更得仁宗的欢心。

    同样的,让王安石丢掉状元的‘孺子其朋’就更有名了。这桩公案,时刻提醒着殿试的考生们,必须要注意文章中的遣词用句。

    可是这一回,宗泽的策问犯忌之处其实甚多,太后和宰辅都没逃过,甚至于今党争含而将发的局面,也议论到了。太后根本就没看懂文章的内容,否则绝不会选宗泽。

    “只不过状元郎的水平可以质疑,但状元郎就是状元郎。”韩冈道,“嫉恨也好,鄙视也好,都改变不了宗泽成为壬戌科的进士第一。”

    宗泽在外游历的时日不短,但仅止于游历,见识虽不差,却也失之偏狭。对申论一题的回答,不能算是太好,而策问中论事,除了刚直一条让人赞赏,终究还是肤浅了一点。但太后既然点了他为状元,那状元就是他了。

    殿试之所以设立,也正是为了让皇帝得以示恩进士,从而断绝过去那种座师与门生之间的关系链,使得新科进士感念天子而不是考官。这是代天子听政的太后的权力,做臣子的没有理由阻拦。

    “黄裳明白。”黄裳语气沉重。

    太后之所以会点了宗泽,不是因为宗泽的考卷内容,也不是太后的心胸有多宽广,太后只是记得宗泽当初所写的战局点评。尽管那只是一家之论,可既然被太后记下了,一个状元也就是命中注定【注1】。既然对宗泽都看好了,就算事后得知宗泽文章中的真意,也只会觉得自己得到一个诤臣。

    这都是命数。

    黄裳知道韩冈不喜欢这样的说法,可也忍不住这样去想。相对于宗泽的幸运,自己的运气就差了那么多。

    恩主费尽心力做好的铺垫,自家却没能接上手,这就是运气。

    如果只想做一个平平庸庸的官员,其实现在就已经足够了,有了进士的身份,又已经升做了朝官,还有军事和政事上的经验,这辈子最差也能在州郡任上养老。

    ‘可是啊……’他偷眼看了韩冈一眼,原本在一群老态的东府中显得格格不入的面容,在灯下则更为年轻,只是灯火在脸上留下的阴影,让人感到一种深沉的威严,‘这让人如何甘心。’

    在韩冈身边久了,总有种奋进的力量,让人不甘平庸。看到多少原本被认为不可能完成的成就,在自己的辅助下一桩桩实现,又怎么让人甘心从此庸庸碌碌下去?

    抛开了心思,黄裳对韩冈笑说道:“不过这一回殿试,宗汝霖虽是夺了状元,但气学得益更多,日后国子监中,又要多一门课了。”

    “这也免得百姓遭殃。”韩冈说道,“难道发了大水拿论语去补堤坝不成?”

    这一科的殿试,真正的赢家的确正是气学,是韩冈本人。

    自从进士科成为众科之首,决定进士命运的科目,便成为士林中最重要的一个风向标。

    今日韩冈硬是将申论放进殿试去,日后谁敢放弃对申论体裁的钻研?而与申论息息相关的气学,其中的著述,当然更是研究的重点。

    如果申论仅止于殿试,那不在乎名次的考生还可以放一放,不去在意。可韩冈如今已经是参知政事,不论谁来看,只要站在韩冈的立场上,怎么可能不会想方设法的将申论放进礼部试的科目中?而以韩冈的年纪,王安石能挡住他多久?

    而且以申论考核的内容来看,王安石又如何反对?

    ‘华辞无补于治’,此王安石变贡举法的理由,而背上一肚子经义,却不能用在实处,如何‘补于治’?

    “参政说得正是。诗赋也好、经义也好,入朝为官最重要的还是得放在治事上。”黄裳道,“即便是王平章过来,也不能说不需要考一考贡生们的治事之材。否则身言书判,就没必要加那个‘判’了。”

    自唐时传下来的规矩,新科进士释褐,要过身言书判四关。相貌、谈吐、书法和判事。

    尤其是最后一条,标准是‘通晓事情,谙练法律,明辨是非,发摘隐伏’。尽管能够做到这四句的官员,实在是凤毛麟角,百中无一,但相貌、谈吐都不再成为拦路虎的今日,人们可以对结巴或丑陋的官员给予足够的同情和容忍,可没人能说官员不需要有办事的能力。

    申论这一新体例,其目的也正是为了考察考生们是否对政务处理有着最基本的认识。通过对已知信息的审视和分析,抓住其中的问题,并给出一个具有可行性的解决方案,最后再针对这个方案加以论述。对官员眼界、常识都能考量到。

    “不过参政接下来打算怎么做?可是下一科的礼部试……?”黄裳又问。

    “我还没那么急。”韩冈笑得很轻松,时间在他这边,“以后再说不迟,先让铨叙的吃点苦头。不过下一科的礼部试,可以试一试百分制。这样经义上的错误,也可以用策论来弥补,不至于失去贤才。”

    申论只是重点之一,推广百分才是更重要的一条。

    放在还有诗赋论的过去,除了赋文是重点,诗、论两篇都可以放一放。而韩冈将殿试考试的分数换算成百分,申论虽在其中仅仅占了三成,却没人敢忽视,甚至只占十分都不敢忽视——哪个看不出来,这样的评分方法,在考试时一分都将是关键。

    有了分数之后,策、论两事,就不一定要非此即彼,同时各为一题也是可以的。经义的部分,又能被计入总分之中。那些本因错题过多而被黜落的贡生,也有了逆转的机会。

    “这样还能插进入更多的考题,申论不用说了,诗赋也可以,只占个十分,依然以经义为重,谁能说不是?”

    与韩冈配合得久了,黄裳很容易看透韩冈的心思。

    韩冈笑而不语,也许再过几科,礼部试的考卷,就会塞满了各式考题。

    放水两个时辰,进水三个时辰,进出水同开,多少时间能将水池放空,这样的考题就算在全卷之中只占上三五分,又有谁敢放弃?

    ……………………

    “三个时辰。”

    韩钟做好了他的题目,忙拿着叫给父亲。不过还是比他的弟弟和妹妹要慢了一点。

    给儿子女儿出的算术题,可比韩冈打算出给未来贡生们的试题更难。不是几个时辰放空,而是问放到一半或放到三分之一、放到五分之一,要多少时间。这样更多一重计算,也更难了一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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