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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40章

宰执天下-第214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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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彦博岂会甘居韩冈之下,韩冈更不会让文彦博半分,两个人就是对乌眼鸡,恨不得啄死对方。文彦博要是跟韩冈有勾结,派个家丁去送信,都比冯京合适。”章惇不耐烦的让儿子出去,“别被人唆使还自知,要多长长心计。”

    章持却没动,“阿爹。儿子有一句话,不知当说不当说。”

    这是章持小时候的称呼,长大成人之后,就依照士林中的习惯给改了口。

    章惇本有几分不耐,听到儿子改回幼时的口吻,便稍稍按下性子,拿下老花眼镜,捏了捏鼻根,“想说就说。”

    “儿子曾听说太祖昔年有言‘天子,兵强马壮者为之’,此话不知阿爹怎么看?”

    章惇冷冷的瞥了章持一眼,如果不是自己的儿子,他能直接把人给赶出去。

    但正因为是自家的儿子,章惇才只得再耐下性子去,“马上能得天下,但坐不了天下。若太祖、太宗不倡文教,大宋不过是五代之后的第六代,旋起旋灭,江山依旧空悬,以待真主。”

    “对!阿爹说得太对了。”章持很勉强的笑了一下,然后凑近了一点,神秘兮兮的低语道:“但坐不稳天下,可是能得天下啊。”

    “你怎么看?”

    章持只一眼便大吃一惊,难以置信的看着这张纸。

    “怎么就……这未免……阿爹,这是不是弄错了。”他抬起头,问章惇。

    章惇摇头:“没弄错。”

    “可是……”

    章持又低下头,重新又一条条仔细去看,越看心中越是发寒,这时间分明对不上啊……

    “大人……这是……”

    “不是。”章惇知道儿子会想什么,他摇头,“不是你想的那样。”

    父亲虽是这么说,章持还是半信半疑,只是不敢在章惇面前据理力争。

    “别胡思乱想。”章惇也没心情去多操心儿子的心里健康,“想要预测到,并不是什么难事。只是这一回顺便利用了而已。”

    “但开罪了一众元老,韩相公不虑日后吗?”

    章惇瞥了儿子一眼,“这是需要你去担心的吗?”

    ……………………

    跟着韩冈的儿子,冯京来到他旧日起居的外书房院前。

    书房的院落和建筑,不比正堂的高大,却精致许多。

    冯京记得当初整修这个院子的时候,把大梁都换了。他还记得当时在大匠的请求下,把自己用过的一支毛笔,以及一张废草稿给了他,说是以宰相文宝镇宅,比厌胜钱管用,好像就放在房梁上。

    或许可以先跟韩冈聊几句这里的屋舍,缓和一下气氛。

    在一路走来的过程中,冯京做到了心理的自我安慰。既然这次过来不是为了跟韩冈赌气,而是要跟韩冈一起把大议会办好,也就是说从政事堂手中挖到足够多的权力,就不能跟韩冈斗气。即使要翻脸,也要等拿到好处再说。

    与韩冈在院中见礼的时候,冯京也是带着谦逊的笑容,丝毫没有摆出老前辈的架势,就是韩冈只称呼冯翁而不以尊称相问,冯京也没有发作,只是改口以表字称呼韩冈,反倒是韩冈这位主人,容色沉肃,与冯京的热情形成极大的反差。

    冯京没有怀疑韩冈的冷漠态度,甚至觉得韩冈这是知道必须向自己和文彦博妥协后的正常反应,想到这里,冯京心中还有些窃喜——韩冈越是不痛快,他就越是爽快。

    一头热的寒暄之后,暗自得意的冯京和韩冈在房中对坐了下来,原本留在屋中、听候使唤的官吏则纷纷离开。

    轻轻咳嗽了一声,冯京正想开口,却被韩冈抢了前去。

    韩冈还是板着脸,“如果是有关大议会的事,冯翁就不必多说了。要么接受两府提出草案,要么就由议政会议这边定下来,朝廷这边没空讨价还价。”

    韩冈说话就像在金銮殿上抡起了金骨朵,已经不能用强硬二字来形容。

    这种最后通牒式的对话,根本不应该出现在地位相当的同级大臣之间,甚至不应该出现在士大夫之间。

    冯京几乎懵了。

    韩冈是不是得了失心疯,看着好好的,却是胡言乱语起来?只是冯京左右看看,周围官吏往外走时都很平静,不像是遇上宰相发疯时该有的态度。

    旋即冯京又皱起眉头,怀疑起是不是自己得了失心疯,耳朵里生了幻听,韩冈再如何出身卑微,那也是积年的宰辅,不当如此无礼。只是方才那段话,清晰明白,完全不像是幻觉。

    或许是因为冯京楞了太久,韩冈又重复了一遍,“冯翁,还请回去报予潞国公,朝廷现在没空与他讨价还价。”

    冯京终于是听明白了,不是韩冈失心疯,也不是自己的耳朵有问题,是当真有那么一段匪夷所思的发言。

    羞辱所有应诏前来共商国是的元老重臣,天子也不敢,韩冈却竟然做了。

    额头上的血管突突的跳了起来,冯京的头脑一阵发蒙,他这一辈子,从来没有受到过这样的羞辱。

    不管韩冈这么做有什么缘由,作为被羞辱的一员,冯京不觉得自己需要体谅韩冈的想法。

    “韩相公,好自为之。”冯京咬牙切齿丢下一句,转身而去。

    今日之辱,势必报之!

    韩冈静静看着冯京拂袖而去,直到他将要跨出门。

    仿佛是解释,又仿佛是自言自语,“北虏御帐前日进抵析津府,随行兵马逾十万。”

    一阵寒流穿过房中,冻结了冯京的动作。他正要跨过门槛,抬起的左脚停在了半空中,定格了一般。

    韩冈的话还在继续,“据报神火军亦有随行。而析津府内,可以确认的各型火炮数量更是已超过两百门。”

    冯京的脚慢慢落在了门槛内,人也一点一点的转过身来,脸上的怒意已消失不见,反倒多了几分深思之色:“包括虎蹲炮?”

    韩冈摇头,“不包括,皆是将军、校尉。”

    辽国的火炮按照口径大小,各定了品级,从上到下被封为将军、校尉不等,但类似于虎蹲炮的小型炮,则没有任何封赐。

    冯京盯着韩冈,震惊过后,脸上疑云又起,“辽人是得了失心疯?北地的榷场每年有多少买卖?!”

    韩冈没有回应冯京的问题,“近两个月,北虏西京道的粮食比去年同期涨了一成。”

    冯京摇摇头,想要证明辽人正在准备战争,这个理由并不充分。青黄不接的时候,粮价就跟山中的天气一般变幻不定。他见多了一句流言,就让粮价打着滚往上涨的情况。

    “去年的西京道丰收,而前年因为春季一场黑灾,西京道内可是乱了一场——想必冯翁应当听说过。”

    冯京只轻轻嗯了一声。

    草原冬春深寒无雪,便是黑灾。冯京本不知这种只发生在北地的灾害,却因为前年辽国西京道内的一场叛乱,黑灾二字通过报纸传遍了士林。

    而那一次黑灾,让数目众多的牧民失去了他们的家产,牛、羊一头不剩,没有赈灾习惯的大辽,这些饥寒交迫的辽国子民就有了那一次叛乱。

    也正是有了这一次的叛乱,使辽国的火器部队——同时也是辽国皇帝的新卫队——第一次正式在世人面前露出獠牙。如今世人皆知,大辽的皇帝喜欢韩冈所发明的火器,喜欢得甚至把自己掌握天下的禁卫都给配上了火。枪。

    但神火军是天子亲卫,等闲不会离开皇帝,他们与御帐一起抵达析津府,是正常,而非特例。

    但韩冈还有更多更充足的理由,“大同府的皮室军近日也有异动,另外,大同城中的四门大将军炮中的两门,半个月前被发现已经不在城中,消息传回来时,尚未探明其去向。”

    大将军级是辽国火炮中威力最大的一类,据闻皆逾万斤,所用炮弹重达百斤,发射时惊天动地,号称一炮糜烂数十里。每一门皆有不同名号,是专门为了对付北地的高墙深垒而设计出来的。突然之间,有两门重炮下落不明,这当然人怀疑。

    “北地榷场的买卖的确红火,每年流入中国的金银多达数百万两,即使有金山银山,北虏的家底也经不起这样的消耗。世人与冯翁你觉得辽人来得早了,但在韩冈看来,他们已经来得迟了。”

    冯京今天第一次在韩冈的脸上发现了一抹淡得看不清的笑容,“冯翁,北虏当真要来了。”

第48章 时来忽睹红日低(26)() 
‘冯京回府了。冯京回府了。’

    韩璃心里念叨着,脚下走得飞快,要不是怕被骂,早就跑了起来。

    不过也跟小跑差不多了,难得能在祖父面前露露脸,韩璃也是兴冲冲的,刚刚打探到了消息,就赶着跑了回来。

    来到祖父日常起居的堂屋前,韩璃喘着气问,“翁翁在里面吗?”

    “正在里面跟资政说话。”守在门前的亲随点了点头,又压低了声音,凑近了道,“听起来不太好,哥儿还会待会儿再进去。”

    韩璃隔着人向里面张望,“可翁翁命我得了消息就进去。”

    面对小主人,亲随也很好说话,“那哥儿就先进去,抽空了再说话。”

    “那好。多谢五哥了,五哥家的儿子有三岁了吧,我在大相国寺买了些岭南的菓子糖,晚上给五哥送来。”

    韩璃笑着陪了两句好话,然后就飞快的溜了进去。

    但进了堂屋,他失望地发现,厅中的确没人关注他,只有他的父亲韩宗儒向他挤了挤眼睛,又打了一个哈欠。

    自家的祖父和叔祖各自有一帮朋友、门生要见,甚至每天都难见上几面,只能在晚上碰个头。

    现在天还亮着,远没到夜漏更深的时候,可祖父、叔祖就已经回来了,两人相对而坐,容色肃穆,还有堂叔、堂兄也是同样的表情,就只有自家父亲轻松得很。

    到底出了什么事?

    感受到了堂屋中的气氛,韩璃不敢贸然的撞上去,小心的闪到了墙角,悄悄的往他的父亲那边挪过去。

    “怎么可能这么快?”韩维都没看到孙子进来,紧攥着拳头,一下一下的砸着扶手,“说起兵就起兵了。”

    “十万兵马,十万兵马。”韩缜也是似怒似笑,“乙辛是怎么做到的!?”

    韩维、韩缜两兄弟,仿佛梦呓般的说着不可能。

    “阿爹,到底出了什么事?”

    “还能是什么,北虏来了呗。”韩宗儒笑得跟弥勒佛八/九分像,说得却是噩耗,“竟然这般快。之前还以为出考题呢,原来是报信。”

    这条紧急军情并不是来自于政事堂的通报……或许在政事堂看来,之前已经派人暗示过了……而是韩家通过在辽国的渠道所得到的消息……灵寿距离辽境实在是太近了,十年前也遭逢辽国入寇,容不得韩家不小心。

    韩璃只听了前两句就懵了,都没听到了下面的话。要不是下意识的捂住了嘴,他怕就要叫了起来。

    “北虏怎么就要起兵了?”韩璃用着自己最小的音量来叫着。

    想起方才祖父所说的十万兵马,韩璃顿时连汗都没了。

    韩宗儒用近似于耳语的音量悄声告诉儿子:“北虏迟早要来,只是这次的情况不对。要不然何至于你祖父和叔祖会这般模样。”

    好像痔疮破了一样——这一句,韩宗儒却没敢说出口。

    尽管已经得到了辽军即将入寇的紧急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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