贝壳电子书 > 历史军事电子书 > 宰执天下 >

第2200章

宰执天下-第2200章

小说: 宰执天下 字数: 每页4000字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厩秩胩迥凇胀ǖ酿觳〔∪耍成系钠杀然实垡玫枚啵辽偈呛烊蟮枚唷

    韩钲相信,如果是代州的厉阳成、陈忠,还有京师厚生司这边的卫光暨——这几位都是把自己的研究方向放在痨病上的会员——看到皇帝,都会想着从他身上取出一些鲜活的标本出来,只要他们不知道这是皇帝。

    完全不是一个能激发朝臣忠心的天子。

    比起英明睿智、善识人、敢用人的熙宗皇帝,韩钲自问如果自己是两朝元老,看到当今皇帝,再想想他的父皇,这落差实在比黄河龙门那边的瀑布还大。

    第一个念头就是虎父犬子,再接下来,看到皇帝又犯下了那么多过错,脑袋里面转着的念头大概就只剩下,不要让这个皇帝,把天下给祸害了。

    现在皇帝出现在病房中,恐怕在场的所有人,没人会认为皇帝这一次出宫,是当真来探视病情,现在又是真心在为刚刚去世的王安石哀悼。

    但赵煦并没有这个自觉,并没有注意到在场的一些人脸上,有着难以掩饰的厌憎。他正端然直立,接受宰相带领在场所有外臣的拜礼。

    不论被打压得有多惨,但在礼数上,宰相就必须对皇帝保持敬意。只要宰相一日没有夺权,这种事就永远避免不了。

    韩钲也跟随者父亲,与众人一起行礼。

    一起一拜间,在皇帝的脸上,韩钲看到了一闪而逝的快意。

    他相信这决不是错觉。

    皇帝来到床边,低头看着平平静静躺在床榻上的遗体,双手合十弯了弯腰,然后回头来,朗声道:“太师劳苦功高,于先帝,有辅弼之功,于朕,有定策之德,今日仙逝,理当厚赠,以励忠良。”

    天子驾临,房内的悲伤气氛便一扫而空。

    俗话说筵无好筵会无好会,皇帝这一出宫,也决无好事。

    方才皇帝被宰相堵在了外院中,人人心中都悬了一块石头,不知最后皇帝到底会闹出什么。

    现在天子玉音一出,各人心中的一块石头终于落地,只是这么一来,摆在王家人面前的,就是一个二选一的选择题了。

    皇帝、宰相。

    实际上的大权在握之人,和名义上的权力拥有者,到底该服从哪一方?心中一存此念,便再也没办法恢复到方才的那种单纯的悲痛中去了。

    韩钲紧张的攥着拳头。这还是他第一次亲眼目睹父亲与皇帝针锋相对的局面,尽管过去在事后听说过很多,他的父亲本来就是以强硬著称,与人针尖对麦芒的情况实在太多了

    领头的王安礼和王安上,纹丝不动。仿佛没有听见皇帝的口谕。

    做国丈的王旁,愣在当场。不知是该向女婿叩谢天恩,还是不去挑战妹婿的底限。

    王栴慨然而起,他一向是王家家中的对皇帝最为恭敬的一个,正要领旨谢恩,只是朝着床头方向瞥了一眼之后,突然就僵住了。

    韩钲顺着王旃的视线,看到了自己的父亲。方才那伤逝的悲恸,在他父亲的脸上一扫而空。锐利而又冰冷的视线,似乎将王栴整个人都给冻结。

    韩钲抽了抽嘴角,想笑却没能笑出来,因为他也是第一次见到父亲的这种表情。

    韩钲记忆中的父亲,总是和蔼可亲的,即使自己犯了错,也会好好地讲道理,而不是直接动用家法。他从来没有过父亲现在这样,一股冰冷到极致的愤怒。

    房间内,安静了下来。

    就连抽泣声也没有了。方才的嚎啕痛哭仿佛根本不存在。

    房内最小的一个,王安石的一个侄孙,才五六岁,还不怎么晓事,方才还跟着父母一起嚎哭,现在就被母亲紧紧捂住嘴巴。

    赵煦有几分气恼,堂堂天家外戚,竟然如此畏惧逆贼的淫威。

    王安石刚刚咽气,他不信韩冈会在这里发飙。

    如果韩冈当真大闹王府,就更如赵煦所愿。王家必然与其生分,宰相跋扈之名传将出去,也会引来新党重臣的怨怼。更重要的,是世间忠良至少知道他们并不是孤军奋战,皇帝也依然在努力。

    但赵煦暂时没能如愿以偿,韩冈现在还是那般沉稳:“敢问陛下,今日是以孙婿来此,还是以天子来此?”

    “探问是孙婿,追赠是天子。”赵煦回了一句,又道,“楚国公功高盖世,可为楚王。”

    生为国公,死为国王,这是定策圈权相所能受到的褒奖。正如韩琦如今被封魏王,王安石为楚王本就是顺理成章。太常礼院自会寻旧例来对照,用不着皇帝别有用心的多此一举。

    韩冈一贯不给皇帝好脸色看,但这一次,他看皇帝的眼神中实实在在带着杀气,镇得房中无人敢于领旨谢恩。

    “如果陛下当真还记得故楚国公的定策护持之功,就请陛下让王家安享富贵,不要把王家拖进来。”

第八章 君臣(中)() 
天子之怒,伏尸百万,流血千里。

    这是唐雎的说法。

    当然,‘伏尸百万,流血千里’这八个字肯定是夸张了,至少大宋的皇帝,除了开国时的太祖、太宗,其他几位天子,内有自己受到的教育影响,外有儒门群臣压制,怒极了也做不到伏尸百万和流血千里。

    不过正面面对大宋天子发怒,除非是理直气壮兼之胆略过人,少不了双股战战,汗出如浆,更有直接吓晕过去了的例子。

    至于宰相之怒如何,唐雎没说。但是在大宋,宰相亦能掌控寻常臣僚的前途,乃至身家性命,一旦怒起,正当面时,也少有人不心里打几个颤的。

    前几日,章惇对一个循例上京来述职的知县的报告不满意,当面训了两句,弄得人癫痫病发,就在都堂厅中口吐白沫,最后不得不叫了翰林医官过来抢救。

    韩冈口舌不饶人的时候也不少,被他训斥过就吓得只知道请罪,连正经交流都做不到的小臣,隔段时间就有一个两个。能在他面前言笑不拘的大臣,更是一只手都能数出来了。

    今天才开口,就被韩冈两句赌回来,赵煦心中已是怒极,却是做不到流血千里,连发作也不敢。

    但面对发怒的宰相,他也经历得多,也不至于被韩冈一冲,就乱了阵脚。

    “楚国公功高当世,近世唯有韩琦可比,韩琦封王,楚国公如何不能?朕之皇后,又是楚国公的女孙,皇后父祖,皆可封王,亦有成例可循。朕欲王王氏,荫庇楚公一门,相公觉得有何处不妥?!”

    赵煦在韩冈冰冷的视线中越说越是流利,最后甚至大起胆子,直接质问韩冈。

    没有人附和,更没有人为之激动。

    尽管皇帝好似再为王安石抱不平,但所有人都知道,他到底是在做什么。

    没有实权的皇帝,却来挑战权相,就像鼠儿挑衅老猫一般自不量力。

    看着此刻的韩冈,就让人感觉正有雷霆蓄势将发。

    王栴、王檀不约而同的都缩了缩身子,更外侧的王家子弟,更是纷纷向后挪了一步半步。没有谁想被卷进去误伤到。

    但韩冈没有发作,他仿佛站在九霄云上,居高临下的俯视着,静静地听完赵煦的一通辩解和质问。片刻之后,缓缓开口,“请陛下回宫。”

    韩冈不想再理会赵煦。既然已经确认,赵煦并没有变得老实听话,那他就得继续在宫中待着。

    这两年赵煦老实了,都堂方面也就没有再针锋相对,而且对他的听话,给予了相应的奖励。这一次让他出宫来,便是其中一条。没有想到,才松了松脖子上的链子,就回头张口,又要咬人了。

    韩冈没有反咬回去的想法,更没心情在言辞上争执,他是权相,就有权相的处置手法。

    放赵煦出来,是他的一句话。收赵煦回去,同样也只要一句。

    听到韩冈的话,跟着赵煦的几名内侍中,就有两人一左一右快步上前,一把包夹住赵煦。低头俯首,恭声道,“请陛下回宫。”

    相对瘦小的赵煦,两内侍身材高大,将皇帝一夹,几乎就将他给架了起来。

    赵煦一下慌了神,好不容易占了点优势,他还想好生的跟韩冈辩一辩,但韩冈竟直接叫了身边看管他的人来。

    熟悉的气息,唤醒了长久以来的记忆。这些年受到的遭遇,让他不禁尖叫起来,“你们要干什么?!”

    “请陛下回宫。”

    “朕是来……”

    “请陛下回宫。”

    “朕……”

    “请陛下回宫。”

    “韩冈!……”

    “请陛下回宫。”

    两名内侍就像是被训好的八哥,不论赵煦想要说什么,只要见他一张口,就立刻一句‘请陛下回宫’,硬生生的逼着赵煦连句囫囵话都说不全。

    福宁宫中人绝不会对皇帝动粗,但凡要约束赵煦行动和言辞的时候,要么就是一直没有回应,当没有他这个人,要么就是如同现在一般。

    不管赵煦是破口大骂,还是摔桌子打板凳,甚至把茶盏砚台摔到宫人头上,砸得人头破血流,他们都会像树上的知了一样,将几个音节不断的重复重复再重复,直到赵煦自己服软为止。

    “韩冈!”

    “韩贼!”

    在宫中为人所欺,赵煦渐以为常,但宫外如此受辱,尤其是在皇后母家,这让他更加觉得羞耻。

    他冲韩冈怒目而视,乃至破口大骂,但韩冈理都不理他,而内侍就一直在耳边,将‘请陛下回宫’五个字重复了一遍又一遍。

    赵煦希望韩冈能有所反应,能让他畅快的骂上一通,但他没等来韩冈的一瞥。他还希望王家能为他解围,可他也没等来王家人的帮助,就看着他被小人欺辱。

    最后,他只能愤愤然的将房内众人一个个记下,在内侍的包夹中含恨而去。

    房中还是一点声息也无。

    王家人早看呆了眼,宰相根本就没把皇帝当回事,皇帝在宫中受到钳制,这种事,早就不足为奇,京师中人尽皆知。平常听见了,如今也不过感叹上两声。但现场目睹,却是人人心惊胆战。这里面,甚至还包括了王安礼和王安上。

    只有皇后王越娘,在皇帝被内侍逼出去时,没有怯色,没有慌乱,却也没有试图帮助皇帝。

    在她的脸上,都看不出些许情绪波动,犹如戴了一副与面容一模一样的面具,无声无息的站在一旁,仿佛一具雕像。

    赵煦不顾而去,她只沉默的上前,在王安石的遗体前行了一番大礼,接着也跟着返身出门。

    “皇后。”

    韩冈一直都安静的看着皇后行礼,为王安石祈求冥福,直到王越娘快要跨出门去,他才突然开口。

    王越娘在门槛前站定,回过头,黑白分明的眼眸平静的望着韩冈。

    韩冈略低了低头,“辛苦殿下了。”

    宰相对皇后道辛苦,亘古以来从未有过的奇事,韩冈做得理所当然,在场的皇后父兄竟也听得理所当然。陪着那样的皇帝,皇后能不辛苦?

    王越娘敛衽为礼,福了一福,“劳姑父顾念,不过侄女既然嫁给了官家,那侍奉官家,就是侄女的份内事。”

    也就是说,不管夫婿如何不成人,也用不着一个外人来对她道一句‘辛苦’。

    韩冈点点头,目送皇后离开。

    回头来再看看噤若寒蝉的一群王家子弟,他这个内侄女,比之她的兄弟、堂兄弟,可都更像男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你可能喜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