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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57章

宰执天下-第225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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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用同样大的耐心去完成。

    就像宋人对世界的认识,对自然万物的看法,对科学技术的需求,都在韩冈日积月累的影响下发生了翻天覆地的改变。

    当然,这其中也包括了长年累月遮蔽开封日月的雾霾,以及引发雾霾的工业化进程。

    工业化是好事,燃煤带来的雾霾则有损健康,但世上本无十全十美之物,任何物都是权衡利弊而用,任何事也都是权衡利弊而为。

    京师中人,包括许许多多的普通京城百姓,都很在乎雾霾问题,但如果有人要说将京城北面的钢铁厂都搬离开封,还开封一个朗朗青天,那他们宁可从早到晚带上三层口罩,也要把天下钢铁业的重心给留在京师这里。

    北城一片,铁产量有全国产量的三分之一,钢产量是全国产量的五成——大概也是世界钢产量的四五成了,辽国只能玩一玩百炼钢,连炒钢、团钢都玩不利索,一年有百石的量就不错了,这个世界上的其他国家加起来,估计也不会到辽国的十倍,而大宋的产量,是辽国的百倍以上。因为开封铁场现在玩的是坩埚炼钢。

    韩冈一直想要的是平炉炼钢、转炉炼钢——这是他记得的教科书上有过的——只是当钢和生熟铁的本质被确定为碳含量的差别,炒钢法和灌钢法的本质被阐明之后不久,就有石墨坩埚炼钢法,继而坩埚钢便大量产出。开封铁场一万五千余石的钢产量在铁产量中占比微乎其微,不过已经世界级的量了。

    开封不产煤,也没有铁矿,一切都是从外路运来,铁锭、石炭、铁矿石,皆非本地之物。但这些原材料的运输、储存、生产,再加上生产出来的钢铁的再加工,以及更多的相关产业,这一系列的运作过程,则为开封带来的巨量的工作机会和利益,又有谁会轻易割舍?而且还是移去外地?开封人可不敢。

    尽管铁路已经勾连大宋北方各路,但大宋各个区域的隔阂依然没有化解,北人视南人奸巧,南人则嫌北人横蛮。关西多奸商,河北多恶汉,京西多愚,京东多鲁,江南文弱,淮南粗笨,蜀人闽人腹中有虫,荆湖两广那化外之地,尽是野人,至于开封人——都是些能说会道的骗子。

    地域歧视能堂堂正正出于宰相之口,宣于朝堂之上,各个地方的隔阂那是不用说的。自家的好处不要,却送与外地人去,开封人又怎么会愿意?

    当初雾霾刚刚影响京师,京师中曾经流出过一波让铁场搬离京师的言辞,但很快就在蜂拥而起的言论中给砸得不敢冒头了。何况还有过去虚外实中的旧制,大宋的钢铁业和军工业基本上都是被框在了京师,想要迁往外地,这是现成的反对理由。

    韩冈从来没有打过瓜分开封铁业的主意,那吃像未免太难看了,韩冈一贯自珍羽毛,岂会作此愚行?何况陕西就有铁场——大宋的其他路州其实也有铁场,只是相对于开封铁场体量不算大,地位上也只是原料的初级供应商。

    韩冈对朝廷要做的是放开钢铁业,对开封铁场,则只是要技术而已。一个巨型钢铁集团在技术上的投入和技术进步的可能性,肯定会远远超过被瓜分之后体量只有几分之一的钢铁厂。

    坩埚钢的技术,韩冈已经拿到手了,开封铁场在技术上的任何突破,韩冈都能第一时间到手。即使日后专利制度在自然学会中正式施行,凭韩冈的地位,都是有第一优先权参与购买,至于技术的价格,对韩冈、对雍秦商会,都从来不是问题。

    等到大议会召开,彻底放开大宋的重工业,开封铁场能继续发展,而陕西和京外各路的铁场也能借助开封铁场的技术资源逐步发展起来。这远比杀掉母鸡直接分肉要强。

    所以,就让开封继续雾霾下去好了,也许再过几十一百年,开封城上的雾霾会愈加浓重,但那时候,开封人想要离开这样环境,整个世界都可以任凭选。

    前面人声传来,院中不再安静,韩冈远去的思绪也收了回来,是代替他送客出门的两个儿子回来了。

    看见韩冈还站在院中,老三韩铉和老四韩钦皆是一愣。

    “在说什么?”韩冈转过身,脸上已经恢复了平日的模样,完全看不出半分钟前还神飞天外。他问着两个儿子,“老远就听见你们的声音了。”

    话虽是对两个儿子说,眼睛却是看着韩钦。从前院过来,到进门前,这几十步路,韩冈就只听见了这个小子声音。

    韩钦飞快的瞥了兄长一眼,可这个书呆子却没半点默契,连个眼神都没撇过来,韩钦恨恨的磨了磨牙,笑道,“孩儿只是在说,这个周元坤还是个白身,都能把话给说周全了,怎么厚生司的那位管勾胆子就那么小,连话都说不利索。”

    韩冈扬起了眉毛,满是刻意的惊讶,像是开玩笑的在说,“为什么四哥你觉得见了为父能把话说周全了就是胆大,说不周全,就是胆小?难道为父就有这么可怕?!”

第68章 宴火(十)() 
看到韩冈似笑非笑的表情,韩钦立刻就警觉了起来。就像了感觉到威胁的狗,耳朵尖的毛都竖起来了。

    这几年来,只要不是黄裳这样可能要谈及军国重事的客人,寻常面客,韩冈就会时不时的把儿子招过来做陪——这也是士大夫家的通例,只是韩冈把儿子叫出来稍微早了一点。也不仅仅是待客,韩冈隔三差五的就会丢几个小案子,主要是家里的各项营生,田产、庄园、工坊、船队、商铺等方面的事务,按韩冈的说法,孩子们年纪大了,也能家里分担一点公私事务了。

    但在韩钦几兄弟眼中,这些事就是父亲给出的考题。一言一行,每一个判断,都会在事后被韩冈给予评判,如果有什么错误的地方,少不了被拉出来细细分析。其他兄弟还好,唯独韩钦,对这种事可是头疼极了,因为在分析过后,还会被要写一篇一千字以上的心得。

    多少个晚上,韩钦都是牙齿磨着笔杆子,在灯下苦思冥想,这份罪,他今天可不想……不,是哪天都不想。

    韩钦小心翼翼的斟酌着回话,“儿子不是说他胆小,而是席昱身为命官,每日见人不少,如今又是身荷重任,却在大人面前进退失据,着实有些可笑。”

    说完,他偷眼看着韩冈,等待评分。

    韩冈就摇摇头,让韩钦心凉了半截。

    “四哥,你过去可知道席昱此人?”韩冈一副慈父教子,谆谆教诲的态度。

    韩钦摇了摇头,宰相家的司阍都不会将一个百司主簿记在心上,又何况宰相家的衙内。

    “现在呢?”韩冈继续问。

    这个问题,韩钦就有肯定的答案了,方才才见过的,“厚生司主簿,现今在白马县管勾防疫事。”

    席昱是厚生司的主簿,这一次厚生司的京外防疫工作,他负责管勾开封北界。他今天回京,就赶着往韩冈府上来了。

    “你是第一次见他,只这一面,便认定他的为人了?”

    不会看人的指责,韩钦可不敢认,连忙摇头,韩铉也觉得父亲说得过分了点,连忙帮着回护,“大人,四哥只是觉得他的胆量小了点。”

    韩冈失望的叹了口气。恨子不成材,可能是绝大多数父亲都会有的心情。不过他一贯奉行机会教育,找一个机会就教育一番,总比单纯发恨有用

    “五年以来……”也是被韩冈教训的次数多了,韩冈这么一开口,韩铉、韩钦就习惯性的站直了身子,“天下亡者过百的瘟疫十七起,席昱为领队,率厚生司组织的防疫医疗队赶赴疫区有十起,剩下的七起,不是他不去,而是没时间去,因为他都在其他疫区做事。三哥、四哥……”韩冈冲着两个儿子,带着质问的语气,“你们觉得这样的人胆小吗?”

    两位年轻人都不敢说话,安静的摇头。他们都很清楚,自家父亲一直都很反感外行人指手画脚这种事。席昱多年来在疫区出生入死,要说他胆小,除非是同样出生入死过的人来说才够资格。

    韩冈也不指望自家儿子这时候还敢争辩。

    “我见过怕蚓虫的人,线那么细的都怕。”韩冈拿手指比了比,“钓鱼都不敢拿蚓虫穿鱼钩,但他从军五十年,上阵七十余,手上的斩首都有三十个了。”他顿了顿,“他是为父的外祖父,你们的曾外祖。”

    “啊!?”三个声音同时响起。

    韩铉和韩钦,还有一个从门外传来。

    韩冈一转头,就看见自家的小儿子站在门外。

    韩冈走了过去,弯腰将儿子抱了起来,“八哥,怎么到前面来了?”

    “娘娘要我看看爹爹和哥哥们还闲下来了,娘娘说时间不早了,请爹爹早些休息。”说完自己肩负的任务,八九岁的小娃儿就张大眼睛,“爹爹,爹爹,大娘娘的爹爹怕蚯蚓?”

    韩家老八一脸好奇,他的两个哥哥也是,韩铉、韩钦都是第一次听到有这种事。

    韩冈好气又好笑,拿来做教训儿子的例子,反倒引岔了题。不过他倒也没恼,儿子一个个都大了,没有小时候讨人喜,只有这个老八最小,如今也最得父母疼爱,童声童语的问一句,韩冈倒也乐意回答。

    “是啊。爹爹的外祖父,不怕那等长脚的虫,也不怕曲曲蠕动的毛虫,唯独蚯蚓,就是怕得要命,听说是小时候被逼着活吞了上百条活蚯蚓来治病,从此就留了心伤。”

    “哦,原来如此。”

    韩冈见小儿子一副像大人般恍然大悟的样儿,笑着屈指在儿子头上弹一下。又对韩铉、韩钦道,“为父还见过恐高的大将,骑上马敢穿山越岭,可上了飞船就鬼哭狼嚎,三丈不到就要下去……”韩冈看看三个儿子,笑了,“这个你们都知道,是你们的赵叔。”

    赵隆怕高,确切的说,是怕双脚离地的悬空,高楼、高崖是不怕的。这也算是流传较广的轶闻,算不得是什么秘密。

    韩冈两个例子一说,韩钦就明白了,他后退了两步,跪倒认错,“大人,儿子知错了。的确是儿子……”

    “好了,起来吧。”韩冈把韩钦扯了起来,小儿子在这里,韩钦这个哥哥的脸面要照顾到,但他也不准备轻轻放过这个小子,“终究还是你的眼力不行。为父给你出个考题,回头看看最近你身边的那群人,半个月后给我一份报告,写一写你对他们每个人的评价,必须详细些。”

    韩钦疑惑的看了父亲一眼,然后双眉便蹙了起来。

    终究是聪明的孩子,一下子便明白了韩冈的告诫之意。

    家里面几个儿女,就数这一个让人操心,总是爱往外跑,在市井中打混。说是隐姓埋名,但跟在他身边的一帮人,哪个不知道他的身份,一个个都在装傻,趁机在中间捞好处。

    韩钦虽不笨,但十几岁的小孩子,心术却也不是那些市井中的混混的对手。

    这一回,应该能够看清楚身边人的真面目了。

    韩冈想着就往外走,“好了,先回后面去吧。”

第69章 宴火(11)() 
韩冈牵着小儿子的手,韩铉、韩钦亦步亦趋。经过院中,又有两名亲随从角落里走出来,跟在后面。

    一行人走出书房小院,哐的一声,书房院外的守卫麻利的给院门挂上了锁,并把唯一的钥匙交给韩冈的亲随。

    韩冈的外书房里面机密卷宗数目不少,漏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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