贝壳电子书 > 历史军事电子书 > 宰执天下 >

第2259章

宰执天下-第2259章

小说: 宰执天下 字数: 每页4000字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熊本此人,岂会为人做嫁衣裳?”章惇摇头。

    如果能攻下飞狐陉倒也罢了,那样是兼有河东河北之功,就是李承之也要低头承情,熊本不用人催促都会去拼命做的。说句实话,若飞狐陉能拿下来,之前都堂两府就不会选熊本去河东,把这么一份大功劳送给他。

    实际的情况是,以辽人在飞狐陉的守备情况,河东军根本攻不下来。损兵折将只为了让河北轻松一点,熊本老糊涂了才会听从这种命令。死伤多了,背骂名还不是他熊本?!

    “若都堂严令,熊本又如何敢有异议?”

    “玉昆之意难明。”章惇摇头,推脱之意分明。

    吕嘉问则双眼一亮,终于听到了他想听到的回答。

    辽人准备南侵时,正因章惇、韩冈相互牵制,又不愿平辽之功让予他人,故而就把河北河东一分为二。要不然选一人宣抚两路……

    ‘那章韩二相还能坐得安稳吗?’

    那是之前有人问起时,吕嘉问反问别人的话。

    当时吕嘉问拿着章惇和韩冈做理由,可他本人同样是不愿意看到李承之或者熊本,立下太大的功劳。

    但现在辽军南侵之势已成,形势已有变化。

    辽军如同重锤悬于头顶,吕嘉问确信,京城之中,对李承之是否能抵挡得住辽军进攻感到悲观的绝非少数。

    归根到底,李承之也没打过仗,郭逵当年能力抗辽寇,他不一定能做到。当初都堂决定他去河北的会议,吕嘉问又不是没参加,很清楚当时的情况。都堂根本就没准备与辽人全面开战,只是摆出一幅不惜一战的架势而已。

    就像街头两个地痞争地盘,把手底下的人都拉出来摆下阵势,一边以为这一次不过是划道道讲规矩,不会打起来,哪里想到对方拔出刀就砍过来了。

    而且因为京畿和大名暴雨成灾的缘故,河北方面的准备至少被耽搁了半个月,以仓促无备之身,对早有预谋之敌,究竟能有几分胜算?吕嘉问觉得一只手伸出来,还要再屈两三根手指。

    一旦河北有变,都堂中对辽态度最为强硬的韩冈,就会是士民怨恨的焦点。谁让韩冈发表了那么多不惜一战的言论,还把嫡长子送到了边境上。

    所以章惇会说一句‘玉昆之意难明’,正是因为都堂对辽方略的主导者就是韩冈。

    吕嘉问已经从章惇的话语中,听到了几分不满——对韩冈的。

    “辽主寇边,已是百年未有之事,辽主车辇越境,更是景德以来第一回。事涉皇宋安危,都堂不可置身事外,推与李奉世一人负之。”

    吕嘉问的意见似是合情合理,章惇在他的脸上看到了几分期待。

    这是一个难得的机会,至少能逼韩冈让渡出手中的一部分权力。

    如今朝局稳定,都堂诸人都是受益者,即使吕嘉问也不愿破坏现在的平衡。借机赶韩冈下台那不现实,吕嘉问从来没想过,但韩冈手中的势力范围,却不一定是固定的。

    章惇嘴角抿起,久久无言,看起来已经被吕嘉问的提议打动了几分。

    只是心中,韩冈许久之前说过的几句话翻了起来。

    ‘知道当年小弟在陇西随军时,最烦的是什么?就是明明隔了几千里,却还在背后指手画脚的人。’

    ‘运筹于帷幄之中,决胜于千里之外,那是张子房,可不是文、吕之辈。’

    ‘隔了上千里,对前线形势连一知半解都算不上,对战局的变化更不可能及时作出适合的应对,凭什么要求将帅听命从事?’

    ‘这些还算好。更有一等惹人憎厌的,是视军前千万将士性命为刀枪,不用杀贼,反倒用来攻取政敌。每日只盼官军损兵折将,半点仁心也无。’

    似乎是当年在南下援救广西的路上聊天时说的,如今回忆起来,却仿佛就在昨日。

    “望之。”章惇叹了一声,“正所谓用人不疑、疑人不用,都堂既然已经封坛拜将,前线军略便一体交托与其人,都堂剩下来要做的,就是等待结果。胜则赏,败则罚,适时走马换将,以应新局。”

    吕嘉问想说话,却被章惇拦住。

    “设制置使是为了什么?就是为了统掌一路兵马,以便及时应对军机敌情。要是对制置使所拟方略还指手画脚,作何制置使,干脆直接指挥各路将帅好了。不过……”说到这里,章惇话又一转,“望之你的提议其实也有道理。只是河东的确不能贸然进攻,还是得相信熊伯通的判断。”

    吕嘉问皱起眉,问,“相公的意思是?”

    章惇一笑,“陆上走不得,但海上能走是不是?”

    是机会,章惇也不会放过,只是不能让吕嘉问如愿以偿罢了。

    “什么海上能走?”韩冈人随声至,甚至把通报的守卫都甩在了身后。

    “玉昆,你可终于来了。”

    章惇大笑着长身而起,迎接韩冈,没有去看吕嘉问的脸色。

    韩冈进来,匆匆与章惇和吕嘉问见了礼,问,“在说什么海上?”

    “玉昆,此事不急,先放一边。”章惇抓着韩冈,把另一份文书递到面前,“这份名单,没把幼儿算进去吧?”

    韩冈扫了一眼抬头,却是京师水患的死亡名单,他看了看章惇,而后点点头,“的确只记了户籍上有姓名的。”

    章惇又问,“开封府之前统计的伤亡数目,也没有计入幼儿吧?”

    “的确。”韩冈点头。

    黄裳之前带来的伤亡数字,不论是暴雨灾害带来的伤亡,还是之后加上病症的死亡,都没有把婴幼儿算进去。

    在这个时代,即使是户籍造册,一般都不会将七岁以下的幼儿编入籍簿之内,便是宗谱列名,也不会太早。

    尽管在这个国家医学技术不断进步的情况下,开封府——目前大宋全国也只有开封府才有相对最为准确的数据统计,以及最好的医疗水平和制度——新生儿死亡率已经降到了百分之八,对比过去生四个就要死一个的比例可说是奇迹,但放到后世,医院不知要被愤怒的家长烧掉多少回。

    而七岁以下的幼儿——这与新生儿死亡率不是一回事——差不多有近两成会夭折。

    没有天花了,还有麻疹、水痘、痄腮等传染病,就是不是烈性传染病,普通的头疼脑热引发的诸如肺炎、脑炎之类的病症,也能让体质脆弱的幼儿撑不过去。

    只是在过去,宗室家里的子女,有一半养不到能列名玉册的七岁,皇子公主更是绝大多数都养不活,现在可以说进步了许多。世人也对此感恩戴德,药王庙中的鼎盛的香火可以证明,这是比较出来的结果。但要说已经到了可以沾沾自喜的地步,韩冈却也不愿自欺欺人——还差得远呢!

    正是因为幼儿死亡率依然很高,世间的观念才延续了过去的习惯,宗谱户籍不列名,统计死亡率都不会计入在内。

    章惇这个时候提起来,当然不会是要改变世人的旧观念,韩冈直截了当的问道,“子厚兄的意思是……?”

    章惇道,“朝廷要赈济受难者,如今幼子却不计入内,市井之中难免会有异论。”

    能有何异论?

    丁壮主妇因故而亡,失了家中支柱,那是要赈济。老人寿终,失了一家之主,也须安慰一二。幼子夭折,的确可惜,但按照这个时代的认识,只计较起来,却无伤家计,哪里需要赈济。

    但这番话韩冈说不出口,以他的名声来说,也不能说出口。

    “子厚兄所言甚是,之前的确是疏忽了。”韩冈干脆的说道。

    两个宰相在这种事斤斤计较,根本就是浪费时间,他等着章惇揭开谜底。

    韩冈不耐烦,章惇却又道,“但幼子姓名不列籍簿,若是听说朝廷赈济,难免有贼人作假。”

    “子厚兄有什么章程?”韩冈问。

    “这件事还是得交给开封府。”

    “黄勉仲这回肯定又要叫苦了。”两句话就把黄裳牵扯进来,韩冈开着玩笑,眼中戒备之色更甚。

    章惇也笑道,“能者多劳,谁让他是开封知府。”

    “议政之中,就数这个位置最是吃苦受累。”韩冈笑着说话,等着章惇的交换条件。

    “北虏大举入寇,京中或会有所骚动,攘外必先安内。京师安靖,我等方能安然外御敌寇。为防万一,最好把所有的苗头都先锄掉,方才赈济丧子家庭就是一条。”

    韩冈怡然点头,“子厚兄言之有理。第二条呢?”

    “京师之中再多行几日军法。”

    灾害时是以军法约束,盗一文即论死也不是吓唬人的,且事急从权,冤枉人难以避免。但现在水退了,照常理一切都应该恢复到正常状态,办案不能再那么简单粗暴。但如果多行几日,其实也没有太多问题。

    “也好。这样一来京中稳定,也能好好计议一下北虏的事了。”韩冈交叠起双手,笑着说道,“比如……海军?”

    “还有定州路。”章惇也笑道。他与韩冈,笑得想两个正要参加宴会的老饕,笑容中带着血腥。

    夜晚方至,客人也才入座,属于他们的宴席才刚刚开始。

第70章 尘嚣(一)() 
范正平站在窗口,透过满是灰土的玻璃窗望着外界。

    窗外是一道平缓的土坡,土是新土,还泛着新鲜的黄色。沿着土坡,能从地面一路走到这二楼的窗口。

    离土坡稍远的地方,能看见一顶顶营帐,错落有致的分布在偌大的空间中,自然的将营地分割成不同的区块。

    正是中午时分,一队队士兵聚在各自营帐外,只窗口能看见的这一面,就有千八百人的样子,都端着各自的饭盆,大口大口的吃饭。

    军律森严,千百人汇聚,营寨之内,竟无一丝杂音,吃饭的时候,无一人敢乱说乱动。

    除去身着黑衣,三五成列巡视营中的逻卒,只有一队七八人,在营帐中自由行动。

    其中领头的一人,一身武人装束,结束整齐,正是这一处营寨的主将,也是范正平他所在的这一座二层小楼现任主人,提举保州铁路分局的韩钟。

    韩钟乃宰相家的衙内,但毫无宰相衙内的架子,就在营地中走着,时不时的蹲下来,跟那些士兵说些什么。

    范正平远隔百步,但他依然能知道韩钟在对那些卒伍们说些什么。

    我不会走。

    我会和你们一直在一起。

    你们是我的人,我怎么可能丢下自己人,一个人躲到安全的地方。

    话的内容肯定不会一样,但意思却不会有什么差别,除了问一问吃的怎么样,睡得怎么样,累不累,韩钟就只会说上面的那些话来收买人心。

    范正平抵达保州有七天了,在韩钟的车站营地留了也有四天,韩钟对他手下的士兵说,对他范正平说,对保州的官吏说,对上面派来的人说,内容都是大同小异——他韩钟不会走,不会逃,就在他的衙门中面对辽军,他绝不会抛下手下的人逃走。

    其实如果韩钟撤离车站,完全可以将他手底下的所有人一并都带进保州城中。

    既然没人敢在事后去找宰相嫡子擅离职守的错——韩钟更可以拿出一份、甚至几份来自都堂、制置使司、经略安抚司、州衙、县衙,以及铁路总局、铁路局的命令,证明他是奉命行事(范正平奉命前来,身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你可能喜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