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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66章

宰执天下-第226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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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老在修之前说啊,”秦琬嘿了一声,嘲讽道,“朝廷花了四十多万贯给修好了,拆了重来?”

    文嘉笑了笑,没嘲笑回去。

    秦琬啧了一下,也没继续说了。

    一开始,秦琬对科班出身的文嘉其实挺看不上眼,觉得他就是个纸上谈兵的赵括,但相处了一段时间之后,发现文嘉的脾气不错,议论古今之事,两人观点也相近,一来二去,倒是成了能聊得来的朋友了,就是秦琬看不惯文嘉从京里带来的公子哥儿的作派,喜欢嘲笑两句。不过对文嘉的学问,却是很佩服。

    他从地上捡起掉落的黑板,小心的再挂回墙上。挂上去后他仔细的调整了一下角度,退后一步又观察了一下是否倾斜,确认一切完好,秦琬回头问,“算式没弄坏吧。”

    “又不是瓷器。”文嘉说着,两只眼一眨不眨的盯着算式。

    “真够麻烦的。”秦琬心中一阵烦躁,这几日被辽人借助重炮打得不能还手,让他憋了一肚子气。

    文嘉心平气和的说,“要怪那就怪军器监吧,谁让他们留下了射表上没做双倍装药的模式。”

    秦琬急躁的问,“能不能再快一点?”

    “真的快不了,”文嘉以专家的身份告诫道,“这要仔细验算。万一没算对,却把射程给暴露了,辽人可不会给我们第二次机会。”

    秦琬来回踱步,问,“我这天门寨中难道就找不出一个能打下手的?”

    文嘉盯着黑板上自己写下的那么多公式和计算式,“要是韩相公家的衙内在,估计也能算。家学渊源,韩相公家的子弟,在算学上应该有所建树。”

    “是吗?”秦琬的声音中蕴含着百般滋味,“要是真的来了就好了。”他叹息道,但立刻他又叹道,“不,还是别来的好。”

    “怎么?”文嘉还是在看黑板上的算式,手里拿这跟粉笔,头也不抬的问道。

    “肯定要提心吊胆。万一出了事怎么办?我可当不起啊。”

    文嘉放下粉笔,回头道,“但他要是在这里,保州、定州,甚至整个河北路都要把精锐送到这里来。”

    “是啊,韩相公的面子肯定都要给的。”秦琬又看了一下小黑板,上面密密麻麻的算式,让他一阵眼晕,“说起来,辽主还真给我面子。率了几十万大军南侵,不继续南下,去跟我这小小的天门寨斗什么气。”

    “不管是谁,”文嘉检查着黑板上的计算,“若是夜里背后一直顶着一把匕首,夜里也睡不安稳,”

    秦琬又抬起杠来,“真宗皇帝时,北虏的太后、皇帝南下黄河,留了多少城池在后面。”

    文嘉沉默着,专注的盯着黑板,当秦琬以为他没听到的时候,又突然开口,“现在能跟过去一样吗?”

    是不一样。

    辽人南征北战数百年,他们所习惯的战法中,并没有围攻驻有大军的坚城城寨的例子。

    他们也不习惯脱离草原居住,更不愿因为住在城市中,而不得不远离他们心爱的马匹。

    但铁路给了他们一条更好走的道路,而装备了全军上下的火枪火炮,也让他们不敢轻易离开这一条道路。

    只是秦琬还是想抬抬杠,“跟过去比的确变了,但也不该变这么多啊。看他们进攻的样子,都看不出来是辽人了。”

    “如今又有谁能不变?”文嘉拍了拍手,将手上的粉笔粉末给清掉。

    “即使攻下了我这天门寨,也会耽搁不少时日,有这些时间,早就能深入……深入……”秦琬忽然变得神色凝重起来,“文八,你有没有感觉?辽人不敢深入我大宋地界。”

    “是吗?”文嘉漫声道,依然关注着他的黑板。

    “应该没错。”秦琬走了两步。他相信自己的感觉,他看看文嘉,脸色更加凝重,“肯定是这样没错。”

    “也就是说,”文嘉放下了公式,抬头道,“计划泄露了?”

    当韩钟决定固守保州车站之后,定州路的作战计划,就变成了诱敌深入,以韩钟为诱饵,将辽军主力吸引过去,最后在保州城下与辽军主力决战。天门寨也做好龟缩自守,放辽军深入国境的打算。

    但辽军这一回却是慢悠悠的,全然没有绕过天门寨的打算。即使因为携带了重炮,不便离开铁路机动,也完全可以以一部分兵力牵制,然后主力继续南下。

    这的确可以用计划泄露来解释,当发现敌人选好了决战的地点,任何一名合格的将帅都不会选择让敌人如愿以偿。

    不过秦琬有个更大胆的想法,“或者说,是辽国皇帝怕了。”

第78章 尘嚣(九)() 
清早的时候,韩钟站在他的战功前。

    三具辽军哨探的尸体,川字一样整齐的排成一列。他们的兵甲和随身器物,也堆在一边。

    三名成了军功的辽国骑兵,一人是从马背上摔下来,扭断了脖子,还有个囫囵尸骸。

    另一具则是天灵盖上中枪,额头不翼而飞,只剩下下半张脸,以及成了瓢的后半拉脑壳。

    韩钟看了一眼就挪开了视线,一大早的还没吃饭,就见到如此恶心的尸体,实在让人倒足了胃口。

    最后一具用装盐的芦草袋子包着,从外面完全看不出里面裹了一具尸体,鼓鼓囊囊倒像是还装满了盐的样子。

    这名辽人哨探死于炮击,而且是被六零重炮一击毙命。

    韩钟三天来见过了两次同样被火炮击毙的辽骑,急速飞行的炮弹命中血肉之躯,直接就是粉身碎骨,随着炮弹在地面上拖出一条血路来。搜检他们的尸骸时,还得动用铲子来处理。据称在场的士兵全都吐了,韩钟也不打算把芦草袋子掀开第二次。

    “炮兵做得不错。”韩钟对立下功劳的炮兵指挥的指挥使点点头,“与探照灯配合得很好,把北虏的夜袭给防住了,要保持下去,北虏大军将至,万万不可懈怠。”他再瞥了眼三具尸体,皱了皱眉,“早点收拾了,免得留下什么病。”

    韩钟说完,便转身离开,倒把营中的一众军官给丢下了。

    几名亲随面面相觑,陈六使了个眼色,让其他人先跟上,回头拍了拍炮兵指挥使的肩膀,笑道,“二郎已经把你们的功劳都记下了,等着赏吧,回头可要请客。”

    又把随军医官拉过来,冲着那三具尸体努努嘴,“还要麻烦李官人,这堆物件什么该留,什么该烧,”他指了指搬运尸体的一众民夫,“好好教一教这些个蠢东西,免得留了不能留的物件,闹出病来。”

    转过来对民夫道,“你们听李官人的吩咐,早点都收拾了,该留的证据留下来,剩下的就全部烧掉。把事做好,回头各自有赏。”

    最后,他对所有军官道,“各位官人还请先回去,该休息的休息,该安排的安排,说不准辽狗什么时候就到了。能不能飞黄腾达,封妻荫子,就看各位的准备了。”

    人人皆知,陈六是宰相家派来辅佐韩钟的能人,几日下来,也见识到了他本人的精明厉害。营中大大小小的事务,陈六都帮着韩钟拾遗补缺,比坐在铁路分局小楼里的同提举,还像是韩钟的副手。

    陈六这么一说,军官们自无二话,纷纷告辞。

    费了一番口舌,代韩钟安排好了手尾,陈六脚步匆匆,追上了韩钟一行。

    穿过同伴,来到韩钟身边,陈六笑着道,“恭喜二郎,又得了三个功劳。”

    “算了吧。”韩钟没什么欣喜的反应,淡漠的说着。

    加上这三具尸体,韩钟所部的斩首数目,已经达到两位数。

    如果其他地方铁路分局的提举,手里攥着十一个首级功,可以坐等总局那里的升调令来。

    但在韩钟眼里,可是连开胃菜也算不上。他甘冒奇险留在边境上,想要的可不是区区一二十具斩首。而是凭一己之力搅动大局,在最终上报都堂的立功名单中,堂堂正正的排在最前面,立下让世人无话可说的功绩。

    韩钟一行人走在军营中。

    迎面而来的兵将,皆避让到一旁向他行礼。

    而韩钟最想要的,就是在东京城中,也能得到同样的待遇。

    “辽主今天还在天门寨上?”韩钟忽然问道。

    陈六道,“昨天晚上李糊涂回来说辽狗皇帝的旗号还没动,今天动没动身,得等他兄弟和岑三回来后才能知道了,或者等保州城的通报来了也能知道。”他皱眉想了想,凑近了低声劝道,“二郎,这战阵上的事,可急不得的。”

    韩钟原本冰冷的脸色又阴沉了一点,冷喝道,“我只是问天门寨的事!”

    三名游骑到现在为止,只回来一人,谁知道剩下两人能不能回来。

    辽主在天门寨城下顿兵已达三日之久,虽然派出了不少骑兵,已经控制了安肃军大部分地区,但主力始终在天门寨那里没有移动。现在就连王厚都已经率军抵达保州。现在即使辽人攻过来,原本预想的中流砥柱已经没了影,现在最多也只是在经略使手底下听命的一个军将的功劳。

    韩钟的心里自是越来越烦,不过话出口又有些后悔,忙歉然道,“六哥勿怪,我就是心中有些急。

    陈六不好计较,欠了欠身,却也没话说了。

    总不能说韩相公若在,必然稳定如山。也不能说,耶律乙辛不是跟在你后面的衙内钻,不会跟你韩二郎的手指转。

    韩钟心中还是烦,回头又说起辽人,“怎么耶律乙辛还能坐得稳,继续围攻天门寨的话,可就连家底都要搬上来了。”

    如果让秦琬听到这句话,当面也许不会说什么,转过身也肯定会腹诽韩钟操心太多。但韩钟的话也是事实,入寇辽军几近十万,战马数量只会更多,仅仅是靠打破村寨来补给粮草,可养不了几天,就是运也来不及运,只能靠老底子补,借助铁路从后方运过来。

    “或许是因为仗着有大将军炮吧。”陈六说道,“如果是六零重炮来攻保州城,要不了两天就能破城。”

    在场诸人都没见识过辽军的大将军炮,但都见识过六零重炮。今天的辽军哨探,被六零重炮一击命中,直接就成泥了,用铲子铲了一堆,只能用装盐剩下的草袋来盛。

    想来辽人的大将军炮,除了丑一点、粗糙一点、容易炸膛一点,比六零重炮射程更近一点之外,实际威力还是与它本身的口径相称,能够轻易压制配属于天门寨其他火炮。

    陈六话一出口,其他亲随神色都是一边,与陈六一起,隐蔽的关注着韩钟的反应。

    韩钟沉默的走了两步,最终摇了摇头,“秦琬并非庸将,父亲曾经多次称赞过他。”他轻哼了一声,“如果辽人要是以为两三门大将军炮就能轻易打破天门寨,那就太天真了。父亲说过,打仗终究还是要靠人,一两件神兵利器,用处没那么大。”

    陈六左右看看,几个兄弟都把眼神投了过来,皆是稍稍放心了一点。

    ……………………

    天门寨外。

    数千苦力正在烈日下挥汗如雨,一名名辽国士兵,提着刀枪在人群中来回巡视。

    天门寨中火炮的射击始终未停,但他们都弯腰躬身在壕沟中挖掘泥土,炮弹往往从他们的头顶上飞了过去,偶尔一两枚炮弹跳动着飞进壕沟,惊起一片慌张的苦力,可他们立刻就在辽人钢刀的弹压下,恢复了麻木的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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