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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84章

宰执天下-第228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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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幕幕人间惨剧,就在原野上上演,年轻的齐王殿下看得心中恻然,面露不忍之色。

    从附近百十村寨中抓捕来的汉人数以万计,青壮挖掘坑道,修补营垒,搬运粮草,剩下的老弱妇孺,现在就被驱赶出来,为大辽天兵填满天门寨前的沟壑。

    耶律怀庆他会为千军万马纵横奔驰的场面热血沸腾,会为大辽的每一个胜利而欢呼雀跃,会毫不犹豫的去砍杀每一个敢于反抗的敌国平民,但千万老弱在泥地里跌跌撞撞的场面,实在是让他欣赏不了。

    劫掠敌国,充实自己,就是契丹人的传统。弱肉强食是大草原上的规则。物竞天择适者生存,这是南朝宰相所归纳出的天地至理,虽然那位宰相还想用汉人那懦弱的仁义来排斥这一至理,但耶律怀庆只把那八个字牢牢记住在心间。

    耶律怀庆从来不会为打草谷感到有所亏心,就是他的帐中,也刚刚收入了两位姿色绝佳的汉女。

    孙武子都说过,食敌一钟当吾二十钟。既然汉人的祖先在兵法上都这么说,汉人也不应当抱怨大辽打他们的草谷。

    只是大辽天子亲自帅师围攻一座边境上的小城,却还要欺负人家妇人孺子才能把城池给攻下,传将出去,万里疆域下的千百属邦将如何看待大辽。

    他自幼敬畏的祖父,一直都是心目中的英雄,耶律怀庆实在是不想看到自己的英雄会是把胜利的希望寄托在一群妇孺身上的人。

    “佛保。”耶律怀庆恍惚间,忽然听到自己祖父的声音,“在想什么?”

    耶律怀庆抬起头来,面对耶律乙辛审视的眼神,脸上已满是兴奋之色,“想必天门寨的秦都监,现在是手足无措了。”

    “哦。”耶律乙辛冷淡的说道,“朕还以为你会觉得朕做得过头了。”

    “孙儿怎么会这么想?”耶律怀庆连忙说,“事关大辽国运,若不能攻破天门寨,让宋人发现了火箭的妙用,孙儿睡觉都难以安稳。”

    耶律乙辛望向那座挺立在晨光中的城寨,的确,要不是为了火箭,耶律乙辛也不想去攻打这种比石头还要硬的坚城。

    区区一座万人不到的城池,在安放了一两百门火炮后,就变得跟刺猬一样难以下嘴。

    当然,堂堂大辽天子,能轻易调用百万大军,一言既出,千万人为其奔走,绝不可能对一座城寨无可奈何。

    如果耶律乙辛愿意牺牲神火军,还是能在付出比较大的代价后拿下天门寨。

    只是他不愿牺牲自己用来镇服国中的神兵利器,更不愿在损兵折将后,被躲在后面的王厚和李承之捡一个便宜。

    所以耶律乙辛才毫不犹豫的选择了这一个对皇帝来说很不光彩的战术。

    尽可能的废物利用,不仅仅是南朝自然学会反对奢靡的宣传,也是大辽皇帝的宗旨。

    堂堂正正的征服当然让人痛快,就像自己的太子将高丽、日本并入大辽那时,耶律乙辛可是快活了好些日子。

    但大辽皇帝绝不会觉轻重颠倒,就为了个名声,却把实利丢了,宋襄公之后早没这样的糊涂蛋了。如果堂堂正正的胜利,要付出太大的代价,他就会毫无顾忌的选择不那么光彩的招数。

    他是篡夺了皇位的耶律乙辛,不是糊涂到不知世事的宋襄公,当初要是多顾忌名声半点,现在连骨头渣都找不到了,哪里还能得到这万里封疆。

    “你觉得这手段如何?”耶律乙辛问道。

    他希望自己的孙子也不要被无聊的仁义所束缚,既然不是大辽国的子民,就不能当做大辽国的子民来对待。

    耶律怀庆想了一想,“孙儿过去读汉人的史书,看到孙子吴起那一篇,觉得孙子在吴国训练宫里嫔妃太容易了一点,就是砍两个领头的嫔妃,如何做到对两百人如臂使指?”

    “现在呢?”耶律乙辛问道。

    “孙儿还是觉得司马迁是文人写书,对军事只通了一星半点。队列阵型不是一日半日就能练出来的,但驱动妇人听从号令,令行禁止,的确砍两个脑袋就能做到了。”

    “将这上万汉人驱使起来,只要下刀勤快点,并不比指挥一个千人队要难。这帮老弱妇孺听不懂号令,但看得见刀子,几十个人头砍下来,要东就东,要西就西。”

    耶律乙辛知道这是孙子在拣自己喜欢听的话来说,但耶律乙辛之所以喜欢耶律怀庆这个孙子,正是因为耶律怀庆喜欢读书,而且在读后还不会有自己的思考,绝不是一切都尽信书中所言。

    大辽天子对孙子的回答还算是满意,还想再说些什么,但一阵剧痛从胸腹间传来,顿时立不住脚,整个人摇摇欲坠。

    耶律怀庆见状大惊失色,连忙上前搀扶。发现祖父气息急促,已经连话都说不出来。

    耶律乙辛被扶着下了高台,在御车中躺下。感觉刚刚就好了一点,他便立刻伸出手,紧紧攥住耶律怀庆的手,,艰难地对孙子道,“你代朕看着,督促诸将,今日必要破此城!”

    耶律怀庆低头,攥着自己手臂的祖父的手,枯瘦如鸡爪,青筋毕露,褐色锈斑在手背上斑斑点点的分布着,他再一次清醒地认识到,曾经将大辽握在掌心的祖父已行将入木。

    迎上祖父眼中急切的目光,耶律怀庆沉沉的点了点头,“皇祖父放心,孙儿明白了。今天定破天门寨。”

    服侍服侍祖父重新睡下,咬了咬牙,耶律怀庆回到了高台上。

    高台上,大辽众将正望眼欲穿,看见只有耶律怀庆回来,顿时忧心忡忡。

    他们惶惶不安地望着耶律怀庆,无论如何都无法将他与大辽天子在后监阵的作用等同起来。

    耶律怀庆无视众将,举起手中金箭,呵斥道,“尔等还在迟疑什么?天子早有号令,今日必破天门寨!如有迟疑不进,遇难辄退者,军法从事。一切依从前议,尔等回去督促各部进击。先登者,赠节度使,授军州!”

    回头望着原野上,群羊般被驱逐的宋国百姓,他硬起了心肠,脸上如若冰霜,“跟前面说,再快一点,叫他们赶紧把那些宋人赶到城下去,看天门寨还开不开门!”

    ……………………

    门开是不开?人收是不收?

    秦琬左近,几十道目光齐齐投向了他。

    这个决定,只有秦琬能够做。

    秦琬木然的盯着城下,可谁都能看得出他心中的波动。

    这个决定,让他左右为难。

    理智告诉他,城门绝对不能开,但情感则在不停地催促他赶紧将外面的宋国百姓,都保护起来。

    换作是十年前,辽人在澶渊之盟后第一次入寇大宋,太平了七十年的河北根本不会遇上驱民攻城的这等事。辽人不会攻击坚城,也没空搜罗百姓,那样多耽搁打草谷的时间?

    上一次战争才过去十年,这十年来河北对辽人的警戒从来没有一天停止过。路中组织每一次推演,每一次演习,都曾经上演过辽人驱民攻城的情况,而每一次,守城一方的将领都会选择将百姓拒之门外,这是最正确的决定,同时也是唯一的决定。

    但秦琬从来没有想到过自己当真对遇到辽人驱民攻城,而紧闭城门的决定,又如此难以说出口。

    “都监!”

    一个指挥使忍不住叫道,催促着秦琬。跑得最快的百姓,已经快要冲到护城河边了。

    秦琬回头望了望。他手下的指挥使、指挥副使,大半都集结在他身后。

    有的人神色坚定,有的人则是犹犹豫豫。

    秦琬明白,如果他去问他们,到底该如何做?他身后的军官们,会给出截然不同的答案。如果要动摇军心,辽人的确做到了。

    所以秦琬很清楚,他决不能向下面问,‘这个门到底能不能开?’诿过于下的事,秦琬没脸做。而他也清楚,即使问了,也很难有人会给以他一个准话,这个责任太重,不论开门还是不开,结果都会很严重。

    开门,辽人不顺势进击的可能性微乎其微,几千上万百姓中潜藏的辽兵肯定为数众多,门一开,势必一拥而入,原本就岌岌可危的天门寨,说不定就会被辽人就此攻破,即使抵挡住了辽人一时,城中多了几千上万人,又分辨不出谁是奸细,城中一乱,天门寨怎么守?

    不开,多少治下百姓惨死在城外,城上如何坐视?事后朝廷追究,建言、拍板,谁能脱罪?

    秦琬知道,不能指望别人能帮他,责任必须由他来负,决定也必须由他来做。

第98章 微雨(五)() 
【三月十三第二更。】

    “都监!”

    这一次是文嘉的声音。

    秦琬扭过头,看着文嘉。

    文嘉很少在这种场合发言。他一直都很注重维护军中上下秩序,如果是在城中军官集会的时候,他很少会公然表达自己的意见,而是回去执行走马承受这属于他的本职工作。只有在人数较少的情况下,他才会主动出谋划策,或是担负一些军事任务。

    文嘉虽然不属于天门寨的体系,可他现在公然发言,不论结果如何,日后就别想脱身。

    秦琬不愿拖累文嘉,他等了一阵,见文嘉神色依然坚定,方叹了一声,“……文走马请说。”

    文嘉急声道:“若有贼人挟持良民为质,都监当如何处置?”

    秦琬心中一暖,宽慰的笑了一下,文嘉这是把前途放到一边来帮他了,“我明白的,我明白的……”他说了两句,声音又喑哑下来。

    从古时起,对付劫持人质的案件,官府标准的处理流程就是杀贼,人质安全从来不在考虑范围之内。

    最有名的例子,就是后汉乔玄。他的儿子被贼人劫持,要求赎金。司隶校尉率人来却投鼠忌器、不敢用强。乔玄便说,‘奸人无状,玄岂以一子之命而纵国贼乎’,要求司隶校尉立刻动手。最后三个绑架犯死了,乔玄的儿子也死了。乔玄事后还上书汉灵帝,‘凡有劫质,皆并杀之,不得赎以财宝,开张奸路。’从此之后,官府来处理劫持人质的案子,只要是依法行事,成功结案,那么就只有两个结果,一个是贼人死了,另一个就是贼人和人质一起死了。绝不会出现,保住了人质性命却让贼人跑了还能成功结案的案子。

    历朝历代,甚至立法严厉禁止向贼人妥协的行为,这个严禁并不局限于吃官饭的捕盗。若依照唐律,如果顾虑人质,不上前去抓捕罪犯,莫说捕盗的官吏,就是人质的街坊邻里,也都要被判两年徒刑——部司及邻伍知见,避质不格者,徒二年——只有至亲才有资格要求顾虑人质安全,可以时候不受责罚。宋律也是一般,基本上就承袭了唐律。

    而且依照最近都堂颁布的编敇,甚至还加强了处罚,对邻里的惩罚还是不变,捕盗若妥协退让,事后可不是两年徒刑那么简单了,肯定会流放——秦琬私下里都听人抱怨,朝廷现在越来也不顾脸面了,千方百计把人赶到边疆去屯垦。

    到底这敇令有多少成果,秦琬并不清楚,反正秦琬这几年完全没有再听到过劫持人质的事了。

    即使是太行山中已经存在了几百年的太行群盗,过去时常下山在乡间劫掠富户,绑人求财,在定州、保州这些就在太行山边上的军州民间,名气很是响亮,可如今他们都不见了踪影。

    北地的铁路这十几年已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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