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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51章

宰执天下-第95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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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尽管有识之士都能看出这一套格物之说对于儒学压倒释老两家的意义何在。但有识之士毕竟是少数,而喜欢找碴、贬低对方的文人,却是车载斗量。

    张载本来就是说着‘民,吾同胞’,在士林中,隐隐有人讥刺他已近墨家之流。现在韩冈的一番实验,却是墨家更为接近。这就不免让人担心起世间的议论。墨子要世人兼爱,视之为兄弟姊妹,孟子驳斥为无父无母之论。与墨家相合,这个罪名,关学当不起。

    另外,万有引力之说,直捣天人感应的根本腹心。吕大忠曾半开玩笑说,如果此事确认,日后国史中的天文志就要大改,而钦天监怕是也要头疼了。而且太宗曾有诏令,禁止私下妄习天文。虽然如今已是法禁宽松,被人抛到脑后。可真的要有人根究起来,也是一桩麻烦的事情。

    但韩冈也是出于无奈。

    汉儒唐儒在传习经义时,很少论及宇宙天地,至少比起如今的各个学派,要少上许多。现在不论是关学、理学,还是王安石的淮南学派,当头第一桩说得便是天。先论宇宙自然,其次才及人,而不是前代儒者那般,以人世为主——这也是跟佛老相对抗的结果。为了能配合如今的风潮,为了能吸引张载等人的注意,也为了能将物理顺利融入关学之中,万有引力是必须加上去的一条。

    故且不管这么多了。

    毕竟忧虑的只是吕大防等弟子,而张载本人,却是丝毫不在意。他一心根究大道,哪还在乎这点凡俗小事?

    在横渠院中几天的叨扰,韩冈大有所得。但看看行程紧迫,也不得不向张载辞行。

    张载没有挽留韩冈,只是写了几封信让韩冈顺道带给关东的亲友,并出面为他饯行。

    今科举试,横渠门下去京城参加科举的并不少,而出自陕西的士子那就更多了。张载在饯行宴上不忘嘱咐着韩冈:“今次上京,不仅仅是考试,也是结交四方友人的时候。玉昆你才智眼界学问皆远过常人,唯一可虑的就是你的骄心。年纪轻轻就身居高位,是好事,也是坏事。切莫崖岸自高,要平等待人”

    张载的谆谆教诲,殷勤嘱咐,让韩冈感动不已,当场拜谢下来:“多谢先生指教。”

    见韩冈诚心实意,张载也很是满意,特地指了几个今科参加考试的学生,让韩冈有空便去拜访、结交。

    韩冈点头答应了下来,又笑道:“其实还有好几个。种建中,就是种太尉的那个侄儿,他今次也上京赶考。”

    离乡的前两日,韩冈还收到了种建中的一封信。上面说他今科也要去京城参加考试。想来他会住在担任龙神卫四厢都指挥使的种谔府上,到了东京之后,应该很容易就找到他。倒不像张载前面提到的几个,诺大的东京城,百万人口之众,没一点明确的线索,根本找不到人。

    听到韩冈提起种建中,张载沉吟了一下。

    “是字彝叔的吧?”他还记得种建中这个学生。种谔的侄儿这一身份不提,几次春来射柳,总是排第一的弟子,印象总不会不深,“他的学问还有待磨练,怎么这么早就去了?”

    “彝叔考得不是进士,而是明法一科。”韩冈为种建中解释道,“他本来就已经有官身了,不过他还是想转为文官,需要考个出身。”。

    旧时科举,进士考诗赋,明经靠经义。现在进士也考起了经义,理所当然科目中便再无明经,而是改成了明法,考律令断案。这也是王安石为了让刑名专业化而进行科举改革——因为不熟悉律令,被胥吏所欺的官员数不胜数。

    尽管选人转京官,一般都是要考断案和律令,以防止新进京官担任知县一级的亲民官时,无法胜任这等重要的职位。不过条贯虽好,却架不住当事者不去遵守。

    审官东院一般不会再这一项考试上卡人——选人能转官,背后无一例外都站着路一级的高官显宦,没事谁敢得罪他们——最后转官出来的官员,还是要被衙门中的胥吏欺瞒。

    王安石想改变这样的现状,所以便有了明法科。

    只是虽说进士科改以经义取士,对陕西等北方士子来说,是个利好的举措。但明经科取消,以明法科代替,对北方士子而言,却是不折不扣的坏消息。

    “明法科。”张载摇头叹了口气,“玉昆你去考进士,今科上榜的应该能见到不少同乡。只是……”

    韩冈知道张载想说什么,接过话头道:“只是如果将明经科也算进来的话,论起整体取士的数量,今科能进学的陕西士子很有可能会减少不少。”

    世人皆知,论起经义,北方士子与南方士子的差距,要远远小于诗赋。可轮到刑名之道上,北方人仍是远远比不上南方。

    相对于向来对衙门远避为宜的北人,南方人就不怎么怕去衙门里打官司。尤其是江西人,好讼那是天下闻名的。市井中一点鸡毛蒜皮的小事,就会拉拉扯扯的到衙门中要求评理,让县官们不胜其扰。

    而且江西乡里村学中,教授的课本往往不是《论语》,而是《邓思贤》这样的教人如何打官司的律讼。靠着风土人情的熏陶,江西连十岁小儿都能在衙门上侃侃而谈,让县官下不了台来。

    “南人好讼,北人难及。好讼之地,其民往往好辩。遇事偶不合,便执之而喋喋不休,必欲使人雌伏而甘心。”张载边说边摇头。

    韩冈记得张载貌似并没有在江西任过职,而且看他老师的神色,似是意有所指……听起来,多半是在说王安石。

    王安石的确有这个毛病,早两年,天子和他意见相左时,都是天子败下阵来。

    但张载并不是在指责王安石,而应是想起了旧事在感叹而已。既然没有明言,韩冈便半开玩笑的说:“如切如磋,如琢如磨。如能在江西好生切磋琢磨一番,天下州县都能去了。”

    韩冈歪用诗经里的文字,让张载为之一笑。

    他这个弟子的确会说话,而且不是圆滑油滑的那种,言辞行事中,年轻人的锐气并不缺。张载不由得想起当年去向范仲淹上时的自己。

    但这个学生,可比自家当年强多了。

    一番酒后,韩冈向张载行过礼,便出门上马,告辞远去。

    路边田地,阡陌纵横如井字。世间多有赞着周时井田,复古之说,二程、安石皆有言及,但众家学派,也只有张载将之践行。

    重实证,轻言语,这便是关学的根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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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纵行潼关道(中)() 
“章惇做得好章惇做得好”

    崇政殿中,赵顼难得的放弃了天子的矜持,大声为前线的捷报而叫好。

    吕惠卿拱手道,“章惇以才智论,犹在王韶之上。如今的胜利也仅是开局而已,大捷当在后面。”

    “前日听说章惇所用非人,致使多名使节被杀。今日看来,他还是有所准备的。”

    “不名其罪而以刀兵相临,朝廷何以服远人?所以章惇遣人为使。若荆蛮当即归顺,那是当然最好。如其不肯顺服,天兵征讨便是名正言顺。蛮贼杀了朝廷使节,正是自寻死路”

    赵顼连连点头,嘴角含笑,再一次称赞着:“章惇做得好。”

    章惇以察访使的名义,前往荆湖两路,经制南江事。那是还是在秋时。等章惇理清了刚刚接手的一番杂事,开始时准备进兵的时候,已经是十月初冬了。

    一开始,章惇没有立刻攻击,而是先派去了李资、明夷中、愿成等一干僧俗为使,去说服辰州的山蛮蛮酋田元猛。但他派出去的几人实在不成器,据说他们在蛮部之中,恣意妄为,甚至淫辱妇女,最后忍耐不住的蛮人将使节全部杀死,只留了一个愿成和尚回来报信。

    这个消息被荆湖走马承受传回来的那几日,赵顼都是阴沉着脸,人见人畏,连带着宫中的宦官宫女,走起路来都要掂着脚。

    不过今天终于有了点好消息。

    半个月前,官军与辰州山蛮大战于武山。这一战官军出兵四千。而蛮贼十余部,各据险要,总计有万人之多。

    虽然兵法有云十则围之,五则攻之,倍则战之,章惇以不到一半的兵力攻打几座位于险要地势上的寨子,看起来是个很疯狂的举动,但笑到最后的,却是章惇。

    那一战,统领前军的李信当先出阵。他身披重甲,手持坚盾,身后跟着两名各背一捆投枪的小校。带着三百名从西军调来的弩弓手,就这么一直冲到了寨墙下四十余步的地方。

    山蛮居高临下,一时箭落如雨。不过蛮人所用弓弩皆是绵软不堪,远不能跟大宋军中所用的强弓硬弩相比。沐浴在这样的箭雨之中,只要拥有重甲,根本是无所畏惧,而宋军的神臂弓也是轻而易举的就将他们压制。而李信,更是连续投出掷矛,转眼之间便击杀了数名在寨墙上指挥着军队回射的蛮部大将。

    与此同时,章惇的亲信爱将刘仲武,领着两百跳荡,悄无声息的攀上山崖,从后方直接杀入贼军主寨。前后交击,蛮酋田元猛仓皇出逃,落于悬崖者无数。

    这一战,总计攻破六寨,俘获百人,斩首三百余。对于山中部族来说,这样的损失,没几家能承受得起。

    在章惇的奏章中,也充满了他对刘仲武和李信的赞赏。

    刘仲武自从三年前得官之后,因为向宝的倒台,一直很悲剧在者达堡中数星星。幸好是于章家有恩,本身亦有才能,故而被章惇举荐。而李信本是韩冈所荐,前日还在笼竿城七矛杀七将,立下了赫赫威名。

    李信前日上京时,赵顼也见识过了他的武艺。七支四尺铁矛,几乎是在一眨眼之间就飞到了五十步外,将一字排开的七具铁甲都扎了个对穿,完美的展现了他是怎么在笼竿城下,于千军万马之中,一举击杀敌军数将的壮举。

    精妙绝伦的箭术,赵顼见识过不少。同样是关西新一代的出色将领,王舜臣的连珠箭术曾让赵顼叹为观止。但能与他相媲美的,在赵顼的记忆中,还是能找到几个人。可李信的掷矛之术,却是第一次见识到。

    “李信亲冒矢石,临阵勇决。今次一胜,当以其功为首。特赠其父一官,本人则转两官,赏赐亦加倍。望其能勤谨如初,在荆湖早立新功。”这是方才赵顼口述给中舍人的原话,让中舍人依此来起草诏令。对李信这样的偏裨小将,竟然动用了单独的诏令,可见赵顼对他的看重。

    “李信是韩冈的表兄,其父乃是韩冈之母的亲兄。”赵顼这时候心情很好,半开着玩笑,“前日朕也曾听李信亲口所说,他的掷矛之术乃是家传,就不知道韩冈他懂不懂?”

    吕惠卿道:“韩冈是否懂得掷矛之术,臣是不知。不过韩冈当也是武艺过人。他在包约部中,曾经亲手斩杀西贼使者,逼得包约不得不降顺。虽然此事归功于包约,但实际为谁所杀,熙河尽人皆知。”

    吕惠卿说的,赵顼早就知道,“韩冈一向以国事为重,往往推功于他人。包约部中如是,罗兀城中如是,咸阳城下亦如是。此子大有古人之风,在朝中难得一见。”

    赵顼对韩冈的激赏不已,以吕惠卿之智,很容易便能明了其中缘由。一方面是韩冈本人的确功绩累累,另一方面也有天子始终想见而不得见后,在心中对韩冈的美化。

    哪个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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