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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4章

春秋我为王-第66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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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姊弟正说话间,却不防季嬴身边年方两岁,正牙牙学语的小妹赵佳跌跌撞撞地过来,睁大眼睛仰头看着一身漂亮甲胄的赵无恤,又朝他身后肃穆无比的黑衣侍卫们看了又看。

    “又长大了不少。”

    赵无恤顺势将她抱起,相比腼腆的侄儿赵周,他对这个小妹倒是更觉得亲密一些,几乎胜过了自己的儿子。这小姑娘初次见面时就喜欢往他怀里钻,这次离开四个月,她也还认得无恤,一点不认生。

    不但如此,她还盯上了赵无恤腰间的干将宝剑,胖乎乎的小手朝他直伸,口里咿咿呀呀地说着“剑……剑。”吐字清晰,惹得赵无恤笑了,据季嬴说,她至今还不会喊兄长,只会喊父亲和剑两个词。

    “取名时就和两个侄儿抢白玉璋,将他们推到一边,抓周时抓了一匹木制的马儿,近来又见剑则喜,真不知以后会怎样……”其母津娟有些心忧,她地位卑贱,平日很少说话。

    赵无恤给出了答案:“赵氏的女儿即便佩剑,用来裁纸即可,至于杀人的剑,由父亲和我来挥便是。”

    他在心中暗自发誓,不会再让自己的家人立于危墙之下了!

    “对了,父亲他人呢?”

    季嬴面色上闪过一丝忧虑:“十日前离开此地,去轵关了……”

    ……

    冰雹和小雨下了一整夜,让知氏溃兵失散大半,但也让赵军的追击停滞下来。靠着这一点,知宵才跌跌撞撞地一路往西南行,经过一昼夜加一个白天的狂奔,终于跑到了河阳。

    众人浑身湿漉漉的,冻了一夜又被季夏火辣辣的太阳一烤,冷热失衡,哈欠喷嚏不断,许多人走着走着就倒在地上呼呼大睡,怎么喊也喊不醒,一摸额头,烫得不行。生病的人和伤员如果不能跟上,就落得被抛下来自生自灭的下场,只能筋疲力竭地瘫在道旁等待被赵军俘虏。

    到最后,他身后仅剩三四百人了,个个疲惫不堪。

    知宵也像一只斗败的公鸡,耷拉着羽冠,他好想躺在舒适的软榻上睡上一觉,怀抱妾室柔软的身体,往日的生活与如今的窘境相比,让他对吕行,对魏氏更加愤恨不已。

    直到看到大河波光粼粼的水面,看到对岸依稀可见的人影的船只,他才重新打起精神。

    “到了,对岸就是孟津,只要过了河,就是王室的领地!”

    他们的原计划是攻击温县,若能攻克最好,不能便在调动赵鞅回防后,坐船顺流而下,去郑国。当然,若下游去不了,也可以回头来孟津,王室的船只会在这里接应。

    知宵的祖父知伯跞与周王和单刘二公交情匪浅,加上执政的刘公还是范皋夷的姻亲,所以这场战争里周室一直站在晋侯、知氏这边。虽然没提供实质性的支援,但光是大义名分,就足够让赵氏站在天下人对立面了。

    可让知宵惊恐莫名的是,赵氏对此并不在乎,从战争开始到现在,清君侧,族灭邯郸,逼死范中行二卿,还有他尚不知道的郓城审判,腰斩阳生……赵氏父子不知做了多少与传统礼法相违背的事情,如今更是击破了诸侯联合张开的包围网……

    “赵无恤回来,齐国肯定是败了,如今吾等该如何击败他们?”知宵忧心忡忡,不过没过多会,他就只顾得担心自己了。

    因为原本说好会派船队过来接应的周室,却只过来了一艘小舟……

    眼睁睁地看着那艘小船靠近,上面一位长须飘飘,举止有礼的士人朝知宵行礼,知宵则愤怒地问道:”汝乃何人,刘公说好等在对岸的船队呢?“

    “在下苌弘,此事说来话长……”士人再度行礼,面带愧色。

    “苌弘?”

    此人的大名,知宵早有耳闻。这苌弘是周地贤士,学识渊博,王子朝之乱里,他辅佐刘文公打赢了内战,借晋国帮助平乱,辅立周王匄即位,立下大功。随后设射《貍首》,欲使诸侯重新尊周,又扩建周城,让王室在王子朝之乱后有了安身的地方,被周王和刘公视为国之柱石,是如今周室的实际执政者。

    苌弘亲来,也代表着周室对知赵之争的态度,有了改变……

    苌弘解释道:“单公的采邑被赵氏围而不攻,便力主亲赵,如今赵氏大败齐国的消息传来,朝中大夫支持单公者占了优势,天子已经打算停止与赵氏为敌,接应知氏兵卒的事情,自然也不了了之。”

    他心中惭愧,知伯的这个计划是提前通知王室的,可他们却临时反悔,天子的诚信只怕要被天下人耻笑了。可在周王和单公、刘公看来,即便如此,也比继续得罪赵氏强啊!如今不单范、中行、邯郸、卫、曹一个接一个倒下,连齐国人都被打得大败,赵氏太可怕了!再这样下去,谁知道下一个牺牲会不会是王室?

    苌弘虽然有建议权,却没有决定权,如今他能做的,只是将知氏的长孙接到对岸,以此给知伯一个交代。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知宵失去了方寸。

    说话间,只一会功夫,远处的涂道上烟尘再起,是赵氏的骑兵,他们一直在寻找知宵的行踪。

    “请君子上船!”苌弘踏出一步,在舟上殷切地邀请知宵。

    “君子?”知氏的数百残兵满心绝望,他们眼睁睁地看着自家统帅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最后还是跳上小舟,随着苌弘往南岸渡去。

    知兵伸出了手,却没抓住知宵的衣角,也没抓住船体,而是被船上的长矛长戟逼退。

    “君子!”

    他们见自己被抛弃,便发出了绝望的呐喊,咬了咬牙,回头看着疾驰而来的赵骑,齐齐跪地,选择了投降。

    君待臣以礼,臣侍君以忠,这是等价的交换,可若君弃臣子如草芥,这份忠义便没有了意义……

    至此,知氏的军事冒险以全军覆没的结局告终,在苌弘船上苟且偷生的知宵羞愧难当,他抱头痛哭,心里想着,若是弟弟知瑶在这里的话,会怎么做呢?

    他大概宁可带着手下人死战,也不愿独自偷生吧?所以他手下的士人才甘愿为之效死。

    自此以后,知宵再也没了争嫡之心,因为知赵的攻守彻底反转了,齐国战败,天子反复,魏氏意图难测,或许在不久的将来,就只剩下知氏孤军奋战。所以知氏的未来继承人,需要有带领家族顶住赵无恤滔滔攻势的勇气和决心!。

第786章 人必有一死(第三卷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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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夕阳落下时,赵无恤终于赶上了赵鞅的步伐。

    季嬴在担心赵鞅的安危,赵无恤也放心不下他,尽管他们有过矛盾,有过争执,也有过当众争吵,但哪家父子不是这样?没有这些,就没有之后的谅解,和好,甚至惺惺相惜。

    他没有带走所有的大军,在挑选随行者时,他能感到士卒们的疲惫,以及眼中的失望。

    去年,鲁国万余男儿紧随他的脚步,从鲁国向西奔袭五百里,转战河内、邯郸,一场场硬仗,伤敌三千,自损八百。今年,还是这些人,加上从河内、河北征召的新卒,他们沿着原路返回,破卫,败齐,赢取前所未有的荣耀,然后又折转回来。

    一场又一场大战打下来,一次又一次远距离行军走下来,不但是人,连马儿也身心俱疲,大家都需要休息,赵无恤也承诺过让他们休息,至少在秋收之前,不会再有大规模的作战。

    赵无恤叹了口气,这就是封建军队的极限吧。

    所以他只点了三千精卒,是那些招募入伍的武卒,几年下来,他们已经把军队当成了家,对赵无恤的忠心不会因为身体的懈怠而降低分毫!

    于是无恤告别季嬴,告别小妹,带着他们迅速西行,登上太行,经过轵关,与韩虎重逢,当夜同塌而卧畅谈在东方的胜利,许诺非给韩氏三千齐卒作为补偿,最后给结义兄弟画了一个大大的饼后,他开始步入惨烈的战场。

    赵鞅带着军队驱赶人数是他两三倍的知军,整个太行山路都成了战场,尸骸没人收拾,横七竖八地躺在灌木里,悬崖边,甚至还有一部分被大部队拉下的散兵游勇被赵无恤收编。

    从他们口中,无恤得知了赵鞅的行踪,以及那场知氏精心策划的伏击战。

    “若非郑司士挺身而出,主君差点不保。”

    高大勇敢的郑龙,他誓死捍卫着赵鞅的安全,在上一次赵鞅中箭后,他认为这是自己的失职,一直心中有愧。

    但这一次,他履行了自己的职责,为赵鞅挡下了致命的一击,用凡人身躯挡住了敌人从山上推落的大石!

    “忠士哉,可惜了……”赵无恤为之惋惜,郑龙一直是赵氏最忠诚的黑衣侍卫,并能及时进谏,他曾组织赵鞅射杀误入园圃的野人,为赵氏保住了爱民的名声,这样的人,竟牺牲在这里,实在是让人扼腕叹息。

    伏击造成数百赵军死亡,让郑龙陨身,但好在赵鞅毫发无伤,在厚葬郑龙后他继续挥动大旗前进,前进,直到眼前这座城池,才停了下来……

    小城台谷,赵氏的另一位忠士伍井牺牲的地方。

    ……

    小城已残,这里不知经历了多少次战斗,每一块夯土都有黑乎乎的血迹,赵氏的玄鸟旗帜重新插上残垣断壁的最高处,为了保住它,为了重新让它在此飘扬,知赵双方近千人付出了生命的代价。

    赵无恤来过这里,那还是六年前,他护送自己的未婚妻子和岳父乐祁时路过此地,当时他还未意识到,再回到这里时,竟已物是人非。

    在离城池数里的地方,赵无恤找到了赵鞅,赵志父正静静地坐在被苔藓爬盖的磐石上,高大的背影让赵无恤倍感亲切,他正望着两座新近立起的坟冢怔怔出神。

    夏天厚厚的草甸吸走了他的足音,赵无恤走到很近很近的地方,才拱手行礼道:“父亲。”

    晋国中军佐回过头来,年少离家的儿子已经蓄了浓密的胡须,父亲也鬓角斑白,青春不再了。

    他抬起头看着他。“无恤。”语调沧桑而遥远。“温县可还安好?汝姊妹侄儿可还安好?”

    “广德抵抗英勇,小子赶到的也算及时,她们安然无恙。”

    “我这边却不太好。”赵鞅怅然若失地摇了摇头,指着两座坟冢道:“这是郑龙,还有伍井的坟墓,他们都是为了赵氏而死,听说伍井作战到了只剩下他最后一人,还守着玄鸟旗不倒,而郑龙,更是死在了我面前数步。壮士末年啊,惜哉惜哉。”

    赵无恤亦心有所感,得知伍井死讯时他怔怔出神,伍井,那个出身低贱,皮肤黝黑,腼腆不爱说话,背负着背叛的耻辱,总是尽力去完成交予他任务的的得力干将,就这么去了。

    他麾下的老兵们,穆夏、虞喜无不神伤,原本与伍井矛盾重重的田贲更是哭得嘶声力竭,眼睛里流出了血来……

    赵无恤由此切身感受到,战争是一把双刃剑,伤人伤己。

    但在感伤之余,也得紧握长剑,让仇敌付出代价。

    “父亲,不知知瑶现在在何处?”

    “用一场伏击拖住老夫后,便急速退走,退到上党去了。”

    赵鞅指着左边的封土道:“说起来,伍井的坟冢倒是知氏小子立起来的。”

    “我为此感谢他,也为此痛恨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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