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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8章

春秋我为王-第808章

小说: 春秋我为王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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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丈夫与宋国大巫南子的风言风语,她也就当做耳旁风。

    妇德要求她服从丈夫,他做的一切决定都是对的。

    但这一次当听闻太史墨被禁锢时,孔姣却没忍住。

    她年幼时经常听父亲谈起过太史墨,孔子去成周拜会老子时,曾与其有一面之缘,来以后盛赞太史的睿智和博学。她嫁到晋国后,在一些宴飨上终于看到了这位老者,白发苍苍,文质彬彬,慈祥而温和地对她笑,说汝女颇似仲尼。

    孔姣何尝不想说,他也与父亲极为相似。

    若是这样一位老人被丈夫所杀,孔姣不敢怪罪他,却不会原谅自己的无所作为。

    但每踏出一步,她就离母亲敦敦教诲的”妇德“远了一步,离赵无恤的书房越近,她的心里就越发忐忑不安,以至于双手都绞到了一起。

    自己会触怒他么?会被舍弃休掉么?会为孔氏蒙羞么?

    等她终于鼓起勇气,叩门而入时,却惊讶地发现,赵无恤正在席上与夫人乐灵子谈笑风生,一边说话,还一边喝着她为他熬制的药羹。

    见孔姣入内,二人的目光便投了过来,这副伉俪情深的情景,直让孔姣脸色发红。她十指紧紧扣进掌中嘴边的话也咽了去,赶快朝赵无恤和乐灵子下拜行礼:”妾见过夫君,夫人“

    情况比先前想象的更糟,她是媵,只不过是正妻陪嫁来的影子,这时候说那些话,真的合适么?

    再抬头时张口欲言,却见乐灵子朝她微微摇头,又指了指自己,笑容盎然

    孔姣终究还是没说出逆耳之言,说了会话就离开了,不过她的种种举止,已经将自己的想法暴露无遗。

    等她走了以后,赵无恤将喝完羹的瓷碗推到一旁,抬头看着自家妻子,似笑非笑地问道:”你与她不会是约好的罢?“”只是巧合。“乐灵子垂下了头,云鬓上戴着一朵白色的花,现在还是晋侯的丧期,尽管赵无恤已经将君权践踏于脚下,但她这个上卿夫人却必须做好自己本分的事。

    得民心者方能得国,这是赵无恤一直追求的目标,他有个好妻子,作为外来媳妇的乐灵子,也可以帮他赢得了赵氏领地上从大夫到士人庶民的爱戴。

    她是扁鹊的女弟子,居住在深宫,却心怀黎民苦楚的女灵鹊。她资助带下医和小儿医,时不时访问邺城孤老,散发食物和衣料,以上种种为她加持了神圣的光环,走到哪都能受到顶礼膜拜。

    与士大夫之妻妾交往,乐灵子也举止有礼,并通过她们影响各自的丈夫,在宫闱中为赵无恤赢得了不少忠心。

    有时候赵无恤觉得,她就是自己的长孙皇后

    不过也仅限于此了,他对妇人干政还是很警觉的,何况乐氏乃宋国大族,既要笼络,又不能让她对朝堂的影响力太大。

    乐灵子聪慧,也有自知之明,除了资助带下医、小儿医发展,培养女医外,轻易不会为了什么事求赵无恤。

    但今天却是个例外。

    她像一只蝴蝶张开翅膀般,朝赵无恤下拜道:”虽知夫君心中有数,但妾还是想冒昧多言几句。”

    赵无恤叹了口气:“说吧。”

    “父亲被囚禁在虒祁宫中时,没少受太史照顾。“”舅翁在世时,也多次对太史请教,待之如师。“”守藏室的史官,统统都是太史的徒子徒孙,晋国乃至于天下的士,都钦慕太史的名望和智慧,世人常言:季札、晏子、叔向、子产,弭兵时代的四贤已逝,而史墨,老子,孔子,乃是当世新的三贤。“”于我家有旧谊,又是天下敬重的智者,所以我便只能忍着他肆意书写我的恶,留于丹青之上?“赵无恤微怒。

    乐灵子冷静地说道:”夫君一定知道崔杼弑其君这件事。“”齐太史、南史的不畏强权,家臣谋士已经在我耳边说了几十次了,我若杀之,便是崔杼。“赵无恤不胜其烦。”这之前,还有一件事。“乐灵子靠近了一点,像是在暴怒边缘的猛兽边,试图安抚他的少女。”崔杼杀死齐庄公后,陈庄公之尸于家中,扬言敢来祭拜吊丧者死。齐国卿大夫皆惧,不敢露面。唯独不及六尺的下大夫晏子坦然进入,头枕着齐庄公尸体大哭,起来后又依礼数稽首三次以表哀悼。当场有人对崔杼说:一定要杀了晏婴!然而崔杼却道:晏婴颇得民望,杀之,则齐民怨愤,舍之,则可得民心。”

    乐灵子说完了,一双明眸静静地看着赵无恤,她和他都是聪明人,无需多言,点到即可。

    “让我再想想罢。”赵无恤挥了挥手,让她先出去。

    他和太史墨的恩怨,那还得从十多年前说起。

    他在虒祁宫任职的时候,就与太史墨相处得很不愉快。那位老者比孔子深沉,也比孔子聪明,他喜欢用那双看透世间万事的死鱼眼盯着赵无恤,然后摇头叹气。仿佛已经知道无恤对晋侯恭恭敬敬时,心里想着的是”彼可取而代之“。

    等到赵无恤夺取晋国执政之位后,史墨也是个倔强的不合作者,在别人纷纷投入赵氏门下时,他一直警惕地离赵无恤远远的,仿佛知道他的野心,不止是窃取晋国。可以这么说,他一直在扮演崔庆之乱时,晏子那既不愚忠,也不妥协的角色。

    这种角色,是最让人咬牙切齿的。

    赵无恤觉得最难对付的不是知瑶、魏驹,也不是齐国秦国,而是孔丘、史墨这些蒸不烂,煮不热,锤不扁,炒不爆的铜豌豆。

    口诛笔伐比刀剑更难以防备,比如这次,赵无恤真的是陷入两难的境地了。

    当有一天,你赫然发现,自己站在曾倾心不已的精神对立面,成为丹青下的奸雄反派时,该如何是好?

    宥之?那就是给晋国的史官们,给还忠于晋室的士大夫鼓劲,也让赵无恤编织的一系列谎言苍白无力,他就彻底成弑君的权奸了,连横一方也会得到很好的战争借口,打着为晋侯复仇的名义继续进发。

    杀之?正如乐灵子所言,史墨虽然没什么权势,但他这几十年来,在晋国和天下积攒下的名望实在太重了。只不过被软禁,为之求情者都快踏破赵氏府邸门槛,若是真杀了,简直是在晋国这口即将沸腾的大釜下添加柴火。到时候不但晋国内部中立的士将站到赵氏的对立面,其余诸侯也会震惊不已,赵无恤的名声将一落千丈

    正当他来踱步思虑利害的时候,书房的门又一次被敲开了。

    一个身影走了进来:“夫君,今日还未用飨食。”

    是季嬴。

    人未到而身先至,季嬴没有孔姣那傲人的身高的身材,也不像乐灵子身为正室夫人必备的雍容华态,虽然从闺中少女变成了人妻人母,却几乎没什么变化,脚步轻盈得像一片芦花,在廊檐下的木板地上蹑足走过时,几乎不发出一点声音。做菜的手艺还是那么细致,举案齐眉时,看赵无恤的眼神还是那么温柔。

    案几上是崭新的瓷碗瓷盘,清香的稻米,让人忍不住流口水的肉脯,看上去简单的饭食,却透着季嬴的用心,比如韭酱,每一个步骤都是她亲自制作,没让别人搀和,尝惯了山珍海味的赵无恤才能吃出初来春秋时,季嬴带给他的温馨。

    “夭。”赵无恤不饿,一点都不,他直呼其名,让季嬴放下案几,坐到他身边来,头枕着他的肩膀。

    季嬴不像孔姣、乐灵子一样出言劝诫,她就这么静静地与赵无恤依偎取暖,过了好一会后,似乎想起了什么,便说道:“无恤你许久没给我说故事了。”

    “是么?”忙于政务,赵无恤每天能与妻妾们呆在一起的时间寥寥无几,在案牍上忙了一宿,倒头便是呼呼大睡,与她们的话也越来越少了,很多时候都是只进入身体不触及心灵了。

    这就是权力必须付出的代价吧。

    “那今日我便讲一个。”赵无恤换了姿势,让季嬴躺在自己腿上,轻抚她的额发,语速缓慢地说道:“昔,齐人有一妻一妾而处室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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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66章 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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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章节内容开始……>;    夜色渐深,书房之内,赵无恤在缓缓叙述齐人和他妻妾的故事。

    “齐人之妻归来后,将自己目睹的一切告诉了妾,并沉痛地说道:良人(丈夫),是你我指望依靠终身之人,不料却做出如此事情来,实在令人失望。于是二女一起在院子内讪笑齐人,说着说着却哭成一团,齐人却丝毫不知,施施然从外归来,继续用他编造的事迹在妻妾面前吹嘘……”

    “在君子看来,世人用来谋取富贵权势的方法,还能够不使其妻妾引以为耻相对而哭泣者,实在太少了。”

    一段故事说完,书房内顿时沉默了下来。

    “史墨之囚,孔姣与灵子都想要来力劝我,孔姣是因为不忍智贤受刀斧之难,灵子是为我的名声和时势考虑,在汝等觉得,我为了获得权势而做的种种事情,足以让汝等引以为耻,相对而泣么?”

    “并非如此。”

    季嬴笑容嫣然,手指止住了赵无恤继续说下去。

    “君切勿妄自菲薄。”

    她是看着他长大的人,在季嬴看来,是无恤想保护的东西太多,人前冷血而果断,人后却偶尔会陷入自我怀疑。他的本性是温柔,却强迫自己去做违背初心的事情,趟入污浊的浑水里,淤泥满身却毫不在意,心里想的是如何涤荡池塘,固本清源。

    他与世间的王侯卿大夫们不一样,他在乎的不是过眼的荣华富贵,不是自己的身前身后名,而是一些季嬴也说不清道不明,更加深远的东西。

    这次,轮到赵无恤枕在季嬴的腿上,膝枕,他最喜欢的港湾,可惜只有八岁之前和成婚之后才敢这样。

    他闭着眼问道:“汝今夜来此,也是为了劝说我?要知道,史墨与赵氏交情匪浅。”

    季嬴含情脉脉地看着他:“杀也好留也好,君做的决定自然有自己的道理,纵然君遭世人不解,妾等都会与君同休。”

    当新婚之夜,他与她饮下合卺酒,将头发结在一起,相互孰视身体,彼此如初生的婴孩一般无所隐藏时,就意味着命运的联结。

    君当作磐石,妾当作蒲苇。蒲苇看似柔软,却坚纫如丝,而季嬴希望,赵无恤的心,能够像磐石一般,无所动摇!

    “有妻如此,夫复何求?我如此小儿女作态,真是让你见笑了。”

    赵无恤起身,褪去了纠结,他决定将这件事解决好,**毁灭很简单,但首先要迈过心里的那道坎。

    “我要去见见太史墨。”

    季嬴仰着头,为他整理衣襟:“太史从不屈节,君能劝服他么?”

    “试试看罢,这是给太史墨一个机会。”赵无恤正了正衣冠,正色道:“也是给我自己的一个机会!”

    ……

    烛光暗淡的囚室,安之若素的囚徒。

    瓷瓶放在案几上时,太史墨抬头看着眼前的赵无恤,眼中并无波动。

    “上卿这是来为老朽送行的么?”

    “太史多虑了。”无恤径自坐下,让手下人都出去,甚至连黑衣侍卫也不例外,屋内只剩下他与太史墨两人。

    瓶塞被拔出,一股浓郁的醇香飘了出来,让人闻之心醉。

    “这是邺城烧酒,天下间难得一见。”青铜蒸馏器的发明导致了蒸馏酒的诞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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