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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45章

汉祚高门-第1245章

小说: 汉祚高门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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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行台当时精力主要还在筹备河北大战,对于辽地边远问题关注不够高,也并没有即刻问责慕容恪并慕容运。但慕容恪过得同样不轻松,官方的问责虽然迟迟不止,但是民间的声讨已经如巨浪涌来。

    慕容恪入质年久,加上本身风采不俗,这些年在天中也颇积人脉。但是随着慕容部的反叛,过往那些交情深厚的友人们俱都与他割席断交、不再往来,更有甚者还有人直接当面斥骂,痛斥慕容部狼子野心,劣性难除。

    之后辽边局势再生变化,慕容儁弑杀其父,慕容部整体分裂。当时慕容恪人脉尽毁,能够得悉的消息也十分有限,可以说是整日忧心忡忡,掐指待死。备受煎熬之下,眼下这一副形容枯槁的憔悴模样倒也并非完全作伪。

    这一次突然大将军召见,慕容恪也明白决定他命运的时刻到来。所以对于该以何种姿态入见,这一路行来他也多有谋思。

    行台对于慕容部敌意最深,自然是慕容皝的反叛劣迹。想要求于免责,与慕容部划清界限自然是最直接有效的作法。可是这条路已经有人走了,而且走的还很彻底,他的兄长非但与其父划清界限,更甚至大义灭亲。

    而且慕容恪也根本就不具备这种资格,他只是寄人篱下的砧板鱼肉而已,以子谤父同样是大悖人伦,同样要遭到时流声讨。眼下他身在这样一个微妙处境,任何一点时论非议都足以要他性命。

    认罪不申,自毁伤形,是他眼下能够想到、能够做到的最稳妥的态度表达。至于迎接他的究竟是怎样命运,已经不是他能够自主的了。

    其实慕容恪也不是没有奢望过,经由其父反叛之后,行台对于慕容部整体已经是信任缺失的状态,哪怕其兄弑父求附,也未必就能获得行台的信任与扶持。

    而且眼下主持辽事的温放之,慕容恪与之交情匪浅,深知其人绝非权门纨绔,了解甚深,应该不会满足于慕容儁代替慕容皝执掌辽东的局面。

    行台眼下应该还没有全面建制辽边的计划,选择扶植一个傀儡稍作过渡是基于现实的稳妥考虑。慕容恪久在中国,相对于慕容儁是一个更好的选择。

    但慕容恪对于行台的底蕴与实力、包括沈大将军个人行事风格都有一定的了解,也明白就算得于行台扶植而返回故乡,不过是暂且续命而已,一旦行台诸事准备妥当,他则必死无疑!

    心中虽然惶恐几近绝望,但是听到大将军开口,慕容恪内心还是颇有感激,意识到最起码眼下大将军并没有杀他之心,否则也不必对他这个待死之人说什么修身云云。

    老实说,慕容恪是真的羡慕行台这些任事之众。身处一个积极向上、人心振奋的环境中,难免会深受影响,对于自身也会有所期许,希望能够加入其中。

    但慕容恪也明白,他的出身决定了他很难完全融入行台之中。倒不是说沈大将军欠缺那种博大襟怀,而是大将军立足实际,并不妄求非分,在本身实力并未强大到足以包容所有的情况下,不会强行作态。

    如果沈大将军能够听到慕容恪这一心声,对于其人评价肯定更高,甚至引为知己都未可知。

    强大和包容,本身就是一个相辅相成的关系,唯有自身强大,才具有包容的资格,能够宽宏包容,也能让自身变得更加强大。强汉盛唐,莫不如此。

    六夷鹰狼之卒,如中朝那些作乱的宗王们,玩个麻雀土狗尚且勉强,强行驾驭这些凶悍的鹰狼,不遭反噬那才是真正的见了鬼。

    譬如今次将崔卢等中朝名臣引入行台尊位相授,这在行台创设最初是绝不可能的。在没有确立自己绝对朝野第一人的权威之前,不要说崔卢,哪怕是刘琨本身若还活着,沈哲子大概也要效法王敦,想方设法的弄死,不可轻易招来给自己添麻烦。

    慕容恪情况还不同于崔卢,沈哲子是真的有些爱惜其才力,当年之所以要求慕容部以其入质,未尝没有熬鹰的想法,眼下则就要看一看火候如何了。

    “生机在前,无暇回望。旧事种种,我也不再与玄恭多论。今日召你来见,也是有一事难决。”

    话讲到这里,沈哲子便示意亲兵将书案上一份书信交到慕容恪手中。

    慕容恪垂首一览,脸色又是变幻不定,片刻后又掩面深拜泣诉道:“家门人伦衰败,凶残至斯,虽生尤死,再作挣扎已是贻笑世道。恪之一命,早寄大将军一念,若此草芥之身能收稍挽辽势之效,死亦无悔……”

    这一份书信是节选慕容儁亲笔,慕容儁也是深恐行台对辽东怀有更多想法,或会派遣慕容恪回归部族,因是在表达效忠之余,更请求行台能够杀掉慕容恪,为此甚至愿意放弃掉慕容部原本平州刺史、辽东郡公的官爵。

    “我虽然大势在执,但也难免亲疏远近的狭念。玄恭入国已近十载,我与你虽然少有交谊,但较之素未谋面之流,总是多了一份情谊。更何况既入行台,刑赏也应遵从行台法度。慕容儁其人似恭实桀,千里之外竟敢擅捉行台法刀,妄图我王民生死,这也实在是笑话!”

    听到大将军这么说,慕容恪已是热泪直涌,姑且不论大将军是出于什么理由愿意保全他,但仅仅只是这一点关照,便已经远远胜过他那个罔顾自己生死的父亲和那个恨不能除其而后快的兄长良多。

    沈哲子抬手打断慕容恪的哭诉拜谢,又开口说道:“玄恭才养经年,我虽乏于亲昵,但也怀念无忘。有志者、难笃静,不知你可愿入事为助?”

    慕容恪听到这话,更是激动得浑身战栗,整个小帐中都响起其人砰砰叩首声:“伦情摒弃之厌物,生不如死。大将军仁德泽被,不弃微伧,再造之恩,塑我筋骨志气,自此之后,唯君父威令驱使,愿永为犬马效忠!”

    沈哲子听到这话,心中倒是一动,他倒是没有石勒那种滥认假子的习惯,而且事实证明这些假子们也实在不能保证忠心。但慕容恪自陈被人伦摒弃,这倒未尝不可稍作化用。

    略作沉吟,他便提笔缓书:“汉皇恩威,彪炳千古,日磾忠义,余泽绵长。我与玄恭,法此古义,以此互勉。”

    慕容恪恭然受命,自此后便无复旧年姓氏,以金玄恭为其姓名,与那不堪之家世彻底划清了界限。但自此余生,也不曾回返辽东。只是大梁新朝之后,一些慕容部残余人众循此渊源,攀附避祸。

    

1408 耻居人下() 
“洺水源出太行,东经武安,绕邯山,合杂水东北下百三十里,切广平西南汇沙河……水又东南泾八十三里、傍漳水,入鸡泽……”

    颠簸的马车上,前后人马车驾的杂乱声不绝于耳,但并不影响车上人伏在木板上奋笔疾书。

    车驾行驶并不平稳,柔软的毛笔稍有颠簸便会在纸面上遗下大滩的墨渍,会让大半天乃至于数百王师劳碌十多天时间的成果化为乌有,因是书写者所用的乃是一头磨尖的坚硬墨条,能够在纸面上留下清晰的笔迹,当然字迹美观与否那就不必讲究了。

    桓伊趁着记忆尚鲜活,将一些地理资讯载录完毕,这才抬头吐出一口浊气,擦去手上的墨痕,将书卷小心翼翼收起,而后抬手推开车窗,一股清爽的秋风涌入车厢内,令人精神为之一振。看到木板上那还剩半截的墨笔,又不由得笑起来。

    人无完人,今次跟随王师北进的秘阁成员们多数都要承担沿途采风记载的任务,讲起行台给他们准备的这些文墨用具,实在一言难尽,也不乏人吐槽怕是有人厌见笔法卓然,说的是谁,自然不言而喻。

    “桓校书,是否有什么吩咐?”

    发现马车车窗打开后,队伍中的幢主策马靠近过来,探头问道。

    所谓秘阁,自然是有机密的味道在其中。所有秘阁成员唯奉大将军令,无论是行台还是所跟随的王师兵长对于他们的职事任务都不甚清楚,也为了避免羯国游骑斥候有目的的袭杀,秘阁成员俱以校书相称。

    听到兵长询问,桓伊忙不迭摆手微笑道:“无事,无事,开窗换气罢了。”

    “行途辛苦,夜中还要加程,到了鸡泽营便可稍作休整。”

    幢主被秋日阳光晒得紫红的脸庞露出一丝憨厚笑容,对桓伊将行程稍作通报,对于这个不添麻烦的校书郎倒是比较和蔼。

    桓伊也心知,他们这些秘阁校书大多年少,想法难免活跃,其中不乏自河洛承平年久之地初临波澜壮阔的前线阵地后又被下发行伍中,建功立业之心情难免蠢蠢欲动,胡乱臧否议论,因是也给贴行的王师部伍带来许多困扰。

    不说旁人,单单桓伊自己在刚刚下派到行伍中跟随活动时,便觉得那些兵长们多有粗鄙拙劣,行事不乏悖于兵法,也忍不住要开口指点。只是经历逐渐多起来之后,才明白他们所学的那些所谓兵法韬略,与真正现实多有差别,再想到此前大放厥辞的憨态,不免羞涩难当。

    难怪大将军常言,立志诚高远,极知需躬行,若非身临其境在这第一线的战场上行走磨练,他们这些无知少进难免斗胆自得,自觉得凭其所学便可于纸上讨伐天下不臣。

    虽然言是磨练,但这些秘阁的校书们乃是行台储备才力,自然也不会真的发送到前线便不闻不问,如寻常士卒使用。

    他们虽然有参详军务的权利,但却没有决策权,各路都督会按照他们的表现给予他们一定的评价,每隔一段时间汇总起来,择其优异者进行任用。而就任的职事也不拘一格,有的是直接留于军伍,有的则就任地方,当然也不乏专才专用。

    桓伊虽然是大将军的妹婿,也并没有获得太多优待。过河之后便被派遣到枋头大都督谢艾麾下听用,一路跟随枋头王师北上,之后便随军驻扎在襄国南面的沙河大营,只是很可惜他在弓马技艺上实在乏甚天赋,没能被选派跟随前锋斥候活动。

    据说那些入选斥候营中的校书们,有人便有幸跟随斥候一起前进抵达襄国城外,远远眺望这羯国旧都,只是见闻如何因为军令保密不敢外传,实在是令人羡慕又好奇。

    跟随王师行动,其实倒也没有多少波澜壮阔,大多数时候都是忙碌的行军或者修营,真正那种梦想中金戈铁马的雄大阵仗其实并不多。而且王师就算行军也并非数万人众一起行动,多数都是以一军三千众交叉前进。

    所以尽管北行已经过了几个多月,除了枋头发兵的时候有幸见识过数万大军一起拔营行军的大场面,之后桓伊也并没有再见识过类似的场面。

    秘阁校书们接触到的事务倒是颇为庞杂,过去这几个月的时间里,桓伊经历过大队缓行、前锋疾行、安营扎寨、后路招抚、围剿流寇等等众多阵仗,也算是比较全面的认识到在行台那一桩桩雄壮军功背后,是凝结着多少厚重的血汗付出。

    这一次随军东进,是因为桓伊月前通过了都督谢艾负责的考核,得到了实际的授任,前往曲周就任县尉。

    在随军北进之前,桓伊对于他将要就任县尉的这个曲周县乏甚了解,甚至连听都没有听说过。一直等到三台大本营的任命抵达沙河之后,他才得以接触大量曲周县有关的资讯,当然这些资讯也是同为秘阁校书的袍泽们最新整理出来。

    曲周县隶属广平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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