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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3章

汉祚高门-第383章

小说: 汉祚高门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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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充摆摆手,施礼道:“劳烦江夏公亲行一趟,已是惶恐,岂敢再劳。而且先墓被损,还没来得及仔细拜望,眼下既然已经无事,理应前往叩拜请罪。”

    “那好吧,我就先行一步了。不过弘度也要记得着人归家传信一声,不要让家人过分担忧。”

    卫崇这话已经透出一丝不满,言外之意如果不是其家人请托,自己也未必就会出面。

    “江夏公慢行,来日定当再登门道谢。”

    李充也察觉到卫崇的小心思,态度端正的将人送上了车驾。只是在他转过头时,便看到沈哲子正站在不远处笑吟吟望着他,神态颇有几分玩味,当即便回以一笑。

    看到李充与卫崇的对答,沈哲子大概明白了为何这李充至今仍是寂寂无名之辈。

    江夏李氏可不是什么寻常门户,否则也不会与清望一流的河东卫氏结亲。单单这个李充的父亲李矩,便曾经坐镇江州重镇。那还是在东海王司马越执政的后期,可见哪怕在越府当权的局面下,即便不是越府旧部,李家也是不弱。

    而李充的伯父李重,则更加不得了,在中朝名望便极高,二十岁的年纪便担任本国中正,可见时誉之高。而李重的儿子李式,过江之后官至侍中,虽然不及方镇位重,但用后世一句话说也是简在帝心的清贵近侍臣子。

    更不要说李充的母亲卫夫人,出身名门,又有非常高妙的书法造诣,还与琅琊王氏这南北第一高门保持着良好的来往和互动。

    如此一个家世,这李充居然到现在还未有显名,也算是一桩异事。

    不过通过今天的接触,沈哲子倒是能看出来些许端倪。这李充虽然出身清贵人家,但却不乏刑名之学的作风,能够就事论事,而且还敏于机变,这本身就与时下崇尚简约玄虚的名士做派相悖。

    法家本是务实之学,累世都有传承,到了后世民智开启,更是备受推崇衍生出许多新的理论。但是在时下而言,因为那种不别亲疏、不殊贵贱、一断于法的理念近似刻板,少了人情,不能大行于世,所以“学承申、商”在时下而言,是一个贬义的评价。

    而且在实际的交际环境中,这种秉承刑名的做法也不利于同人交流。像是庾亮那种操持刑名之人,便不如网漏吞舟的王导那么好人缘。

    卫崇帮了李充,却没有获得相应的心理满足,乃至于隐有忿怨,可见这个李充也是没有什么好人缘的。

    不过沈哲子并不因此就觉得李充是一个拘泥不化之人,像是他先前洞见到就算诉讼也不会有什么好结果,所以选择私自解决恩怨。可见其人不笨,能决断,有变通之能。

    有了这样一个认识,沈哲子再联想刚才李充在房中的态度,便有了更多的想法。

    当时的形势,卫崇在席,已经明确表示事情已经结束了,那么李充还有必要表示愿意伏法吗?他又不是一个笨蛋,当然闭口不言才是对自己最好的选择。就算他秉承刑名之学,可刑名之学就是注重实际之用,结合具体情况,选择有利的做法。

    可是李充却没有住口,反而表露出自己愿意受罚,甚至因此让江夏公卫崇都隐有不悦。这对他有利吗?

    答案是有利的,这个李充之所以这么说,是为了引起自己的注意!

    沈哲子虽然并不刻意张扬宣示自己的什么主张,但是从他的许多做法来看,他是符合法家门徒的一些特征。早先有人恶语中伤他时,便曾经说过他应该是庾亮的门生才对!

    许多根深蒂固的念头,哪怕不说,但是只要做事,总会在蛛丝马迹中流露出一些端倪。沈哲子看重实际,看重刑赏,时人又不是笨蛋,怎么可能会没有察觉。而且沈哲子只是不张扬而已,也并没有刻意掩饰他就是这样的人。

    既然看出了李充是在借此对自己抛媚眼,加上沈哲子也感觉到这个李充有异于时下旁人的特质,倒也不妨再多做一些接触。

    “我也久仰尊府大君贤名,无幸聆听雅言,不妨瞻仰遗迹。李君既然要去祭拜先人,不知李君可愿相携?”

    沈哲子上前一步,笑语问道。

    李充听到这话,眸子微微一闪,上前一步拱手道:“驸马盛情,幸不敢辞。还未多谢驸马今次善助,驸马直呼行字即可,不必多礼。”

    “既然如此,那我就与弘度兄同行。”

    听到李充的回答,沈哲子便笑着点点头,吩咐家人就近采办一些吊唁之物,然后便邀请李充一起登车。

    牛车缓缓驶出南篱门,李充坐在车中略显拘束,沈哲子笑语道:“说实话,我虽然常在都中,但却无缘与弘度兄一叙。倒是府内常听公主说起令堂,盛赞卫夫人笔法神妙,如插花舞女,低昂美容,又如美女登台,仙娥弄影,红莲映水,碧沼浮霞。我虽然无幸得见墨宝,但想来秉承名家,传世高颂,应是言未有过。”

    其实让沈哲子讨论书法的优劣,实在有些尴尬,他不擅书在都中也不是什么秘密了。不过话说回来,人要评论什么,那都是兴之所至,本来也不需要什么高深造诣。况且,除了以此打开话题,他也想不到别的。

    听沈哲子盛赞母亲书法,李充也不免有些自豪:“家母传承有序,卫氏之法,确是宗师之神妙。可惜我能承者,不足一二。驸马既然雅好于此,来日定要请驸马过府共品墨香之韵。”

    沈哲子闻言后哈哈一笑,并不多说。这家伙挺聪明一个人,咋就听不出自己随口一说,非要和尚面前卖梳子。

    一时间,车厢内气氛便有些尴尬沉默。李充略一沉吟,大概也想起沈哲子在都中的诸多传说,意识到自己略有失言,转而叹息自嘲道:“驸马所谓无缘,实在让我有愧。年有虚长,才未充盈,羞于显世啊!曾与杜道晖坐论倾谈,道晖多言驸马才高能容,只是怯于拜见,遗憾至今!”

    沈哲子闻言后便了然一笑,原本他还觉得这李充乍一见面就对自己有所暗示彰显,略显突兀,有些摸不着头脑。如今听他说起与杜赫有交情,倒也能够理解了。他助杜赫扬名都中,落在有心人眼里,自然也是长久发酵,一旦遇到合适机会,便会显露出来。

    毕竟眼下他虽然难称什么大宗师,但做个小宗师也是绰绰有余。这个李充学类杜赫,动念走自己的门路,也在情理之中。

0459 山河旧人() 
有了杜赫作为媒介,彼此交流起来便顺畅得多。

    “听闻道晖已经北上驰骋逐功,要复祖镇西故业,可惜不能相送。”

    李充感慨着说道:“杜氏关中旧望门户,我伯父在世时便常念恨世殊少武库。道晖家学传承渊源,本身亦勇于立志,今次北上,可谓善泳者逐浪而行,应是扬名未远。”

    听到李充这么说,沈哲子心内还是有些吃味的。所谓老子英雄儿好汉,祖上人有所建功立言,那么后辈子弟生来便被人高看一眼。其实说实话,家学这种东西也没有多靠谱,除了必备的先决条件以外,一个人是否有真正的才能,终究还是要看禀赋高低和努力与否。

    但也不得不说,类似的家世背景让这些士族子弟有了一个共同的交流话题,哪怕素不相识,见面先说一句我爸爸跟你爷爷如何如何,这是旧姓人家的一点默契。

    这点优势沈哲子就不具备,他家实在没有什么旧勋人望可称道,就算有一个尽忠报国的旧吴左将军沈莹,那是抵抗西晋南征大军战死的。不提还好,越聊越尴尬。除了这一个先人,别的已经不足称道,他总不能开口就跟人聊我爸爸造反时如何如何。

    当然现在沈哲子也不必再考虑这个问题,如今是别人想要跟他搭话,自然要选择他感兴趣、能聊下去的话题。

    “这几日营中叨扰,所见驸马规划井然,确是匹配道晖盛赞,驸马才高能任,实在让人钦佩。”

    李充又望着沈哲子笑语道,毫不掩饰自己的佩服:“仁义之名,时人多因利逐之,真正能够恪守奉行的却少。都中乱后新定,小民困苦艰难,寒冬哀号,久不得治。诸公虚言穷论者多,躬身践行者却少。驸马能够践行仁义,躬身而为,足见高洁啊!”

    “不过是情不忍见,本身又有余力操持,难当盛赞。”

    沈哲子笑着摆摆手,谦虚说道。

    李充却正色道:“情有所感,才有能当,二者俱全,已经是世间罕有。小民易动难安,惊雷雨落,积水横流,人心涣散,百家千欲,义利不通,难束难治。驸马能教之以礼令,行之以规矩,已经略成大治气象啊!”

    沈哲子认真倾听李充这一番话,倒不是因为其夸赞而沾沾自喜,而是感觉这个李充本身思想就有些混乱,其实并没有一个清晰的脉络。但能够有这样的思考,和看重实际的觉悟,本身已经不错了。

    “感其所困,导其所思,使人同欲而已。”

    许多管理学,都要假定一个前提,人的本性是善是恶,趋利又或趋义。其实讨论这些本来就没有意义,任何一个正常人在一个正常的物质环境中,本身就有足够的生存能力,没有谁是谁的救世主。任何形式的干涉,其实都是在压榨个体的价值。

    好的管理,能够在保证生存的同时,压榨出更多的个体价值。礼教让人变得温驯,刑律让人变得畏惧,奖赏让人变得主动,激励让人变得勇敢。后世的组织之所以要优于古代,除了物质的充足和科技的进步,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对个体的尊重,尊重能够让人产生认同感。

    比如男女之间的互动,有认同感叫**恋,没有认同感叫做耍流氓。

    其实对于丁营那些劳役,沈哲子也没有使用太多刑律或是训诫手段,干掉丹阳人家这一强力竞争者,许给民众一个美好前景,并且让他们认识到这已经是最好的选择。没有了诱惑和煽动,却有一个美好的远景值得奋斗,人的主动性和自律性就会变得高昂。

    “驸马高论,发人深思。”

    沉吟良久,李充才感慨说道。不过他却仍然有些费解,所处位置不同,人又怎么可能同欲?小民只求衣食饱暖而已,高位者却要虑近思远,施礼教、定律令、明纲纪,生来注定所思所行都不会相同。

    一路闲谈着,牛车缓缓登上一座高岗,左近山林茂密,道路也渐渐变得崎岖起来。于是两人便弃车步行,自有随从护卫们挥舞着竹杖,在荒草地里扫荡出一条还算平坦的道路。

    建康周遭多山岭,梅冈便是其中一处,山丘并不算高,一半的山岭都种植着梅子树,花季盛放之时,漫山便被红妆,可称壮观,因而得名。

    眼下已近晚春,倒看不见梅花盛放的美景,花枝上只剩点点胭脂残瓣,看起来有些萧条。而在山岭沟壑之间,不乏人影晃动,砍伐树木、粗竹,也有许多驴马畜力在谷中漫行食草,间或嘶鸣几声,让这幽致山林的祥和荡然无存。

    “那一处便是家父墓葬所在。”

    李充站在高处,遥遥指向山谷中一处位置。

    沈哲子顺着他所指方向望去,只见那一片山谷被平整出一块极大的空地,青石铺砌,中间是一座高高的坟墓,前方立着一块石碑,周遭则拱立着许多形态各异的石雕。

    两人漫步行下,早有李家家人并沈哲子的随从摆上各种祭拜之物,李充已经抚着石碑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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