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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3章

汉祚高门-第493章

小说: 汉祚高门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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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哲子嘴角一咧,也不知该要如何向葛洪解释。他心里也明白,小仙师这么说,倒不是因为认可他的说法,不过是一个丹道大师,对寒食散天然而有的蔑视而已。

    所谓术业有专攻,任何行业都存在一个鄙视链条。相对于技艺要求更高、步骤更加繁琐的炼丹而言,寒食散的制作工艺可谓粗鄙,加上滥行于世,自然难入葛洪的法眼。大概在小仙师心目中,炼丹养生、修道成仙那是极为严肃、严谨的事情,寒食散不过是偏门小道,根本不值一哂。

    略作沉吟后,葛洪自袖囊内掏出一份卷轴递给了沈哲子,说道:“我对散事,并无深悉,偏途邪法,本就不值一提。略作简述其害,来日若受非难过甚,你也不妨以此示人。”

    沈哲子接过卷轴,并不急着观看内容,连忙又向葛洪道谢。且不说葛洪有没有依照科学方法去分析服散的害处,单单凭其名望和影响力,肯落笔成文的支持自己,已经是相当得力的声援。

    依照时下的医学知识,想要有理有据的证明服散对人身的诸多戕害,并且让时人接受这观点,本来就极为困难。所以对于禁散这一件事,沈哲子本来就当作政治口号,旁人若相信自己,那自然最好,若是不相信,也没必要强去见恶与人。

    寒食散成瘾性其实并不算高,想要戒除也容易。之所以如此风靡,还是因为长久以来风潮使然。所谓楚王好细腰,宫中多饿死,名士标榜宣扬,自然有人附庸风雅的去效仿。流行之类的事情,本就没有多少道理可讲。就算散毒解释的再明白,心瘾难戒,一样也是徒劳。

    “前日郑卿道我,京府卢铖近来也将归都参加清议,所图或是在你。”

    将近公主府的时候,葛洪又提醒了沈哲子一声。

    沈哲子闻言后便点点头,心内存了几分警惕。小仙师口中的郑卿、卢铖,俱是天师道中师君一级的人物,只是道统不一。这样的人,自然够资格参加清议,而且由于这些师君们往往开坛授箓,信众极多,影响力较之一般时贤都要大得多。

    小仙师到府为客,算得上一桩大事。更何况眼下沈哲子的母亲魏氏还在都内,对于葛洪的到来,更是惊喜无比,指挥着家人诸多奔走准备,唯恐失礼。

    将葛洪安排在府内后,沈哲子也没有在家中久居,不旋踵又让家人备好车驾,前往都南一所别业庄园里。

    庄园密不透风的密室里,几盏大灯照耀的室内白昼一般。房间中除了沈哲子之外,尚有暂留都内的钱凤和任球等几名亲信。

    其实王敦之乱已经过去了那么久,就算钱凤堂而皇之行走于外被人认出来,也已经不算是什么大事。之所以仍要摆出一副暗室之谋的架势,纯粹是沈哲子恶趣味,觉得如此才能匹配钱凤的气质。

    密室内正方是满满一堵墙的壁报,上面贴满了纸条,都是近来一群阴谋者思虑和布线所得。

    沈哲子先讲了一下都内清议几次重要集会的梗概,然后又将天师道卢铖将要抵都的消息说了一下。

    钱凤将这一条目伏案疾书,然后让人张贴在“未定”一栏。

    “卢铖乃是北道宗师,虽然长行走在北地旧家之间,但也不必认定便是为敌。为难郎君,于其无益。若其有恶意彰显,则必有人家暗中示好。”

    他脸上覆着纱巾,因而看不到具体的表情,但语调却是不乏阴冷,让室内任球等人都显得有些不自然。

    “来日郎君将受刁难,必是王太保所持之去留与否。至于借口,最大可能便是营私、阴蓄、幸宠、妄言、悖众、害命、自肥几者之内。”

    钱凤那阴冷的语调虽然让人不舒服,但是所言却简约深刻,总结出沈哲子几种可能要被人攻讦的罪状。

    所谓营私自然是他公然声援、包庇,收买人心。阴蓄则是都外庄园里多蓄甲士,乃至于可以牵扯出乌江封国内大兴冶铸的事情。幸宠则是指皇太后对他超出礼制的宠幸厚爱。妄言等几类,也都是有确凿的证据可供攻讦。

    沈哲子听到这话,神情变得有些不自然,他向来自我感觉还算良好,可是听到钱凤的总结,才发现自己居然有这么多劣迹。而且无论哪一条拿出来被人公开讨论,都是时评物议所不能容忍的。

    任球强顶着郎主怨念的眼神,将钱凤所列几桩写下来,贴在了壁报上。随后钱凤行上,以朱笔在“幸宠”上重笔圈注,继而才说道:“对方至今引而不发,来日攻讦最有可能是由此而发。”

    任球等人听到钱凤所言,不免都满脸诧异,要知道都内那场斗殴余波未平,他们可一直认为郎主最有可能被攻击的就是“服散害深,不忠不义”的言论,又或者“同刑同辱、重金赎人”的疑似结党营私行为。

    沈哲子的看法与钱凤不谋而合,他如今在时局内不大不小算个人物,想要被踢出时局也不容易。

    类似营私阴蓄这样的罪名,看起来让人不寒而栗,简直就是谋反标配,但反而不大可能被拿来攻击。因为这是时下的一种常态,对方如果以此攻击,沈哲子这里大可以也以此反击,落到最后就成互相踢爆老底,彼此都下不来台,也未必能取得效果。

    而像是私修航埭,大肆牟利自肥,因为利益所涉太多,他们表面上只是在攻击沈哲子,但实际上则是触犯了沈哲子背后整个利益络,同样不能速战速决。而且如果处理不好,极有可能让斗争扩大糜烂。

    但是“幸宠”这一点,无论在什么年代,都能激发人的正义感。因侫幸而得重用,一直都是奸臣的标配之一,是一种可耻的开挂作弊行为。早年被王敦起兵扫出朝堂的刘隗、刁协,便是因为这一点而见咎。而且在时下而言,所谓幸宠本身就意味着打破了各家共分事权的公平默契,能够最大程度的扩大阵营。

    可以想见,如果沈哲子身上的“幸宠”标签被夸大彰显出来,那么所激发出来的嫉恨之心将是何等汹涌。不要说对手会死抓着不放,只怕就连原本的盟友都忍不住要煽风点火、落井下石。而且所有的攻击都将集中在沈哲子一人,甚至连其背后沈家都牵涉不到,可谓一次手段凌厉的斩首。

    归根到底,到了这种层次的政治斗争,罪名不重要,过程不重要,结果才重要。无论何种罪名和手段,只要能将沈哲子打压下去,获利都是相同的。

    “诸位要重点注意此节,一俟发现有类似声音传出,即刻汇报。同时也要遍寻典章,林列古来幼幸得显的前贤,敬告所亲时贤,但有发声,即刻反击,千万不可由之扩散糜烂。”

    钱凤在这里划重点,定策略,所列出来的几个罪状,轻重缓急一一分讲。有的千万不能由其酝酿,有的可以不必在意,甚至于可以先作自污,将舆论引导到沈哲子一些无关紧要的劣迹上去。

    沈哲子坐在席中,听着钱凤有条不紊的讲解和布置任务,心内不乏感慨,果然专业的事情就要交给专业的人去做。同时他也隐隐有自豪,幸亏自己劣迹斑斑,给钱凤提供了充分的选择和足够的斡旋余地,虽然这也不算什么光彩事。

    待到众人各自领命而去,室内只剩下沈哲子和钱凤两人,钱凤才转到另一面墙前,扯下盖在壁报上的帷幔,上面密密麻麻诸多条目,都是两人近来商讨如何借助清议一步步将王舒逼入死地的手段和步骤。

0591 恭请师君() 
随着清议的展开,整个建康城都变得活泼起来。

    台内对此虽然做了充足的准备,但是仍然低估了各方的热情。仿佛天地回温的青葱绿意,大量时贤从四面八方向京畿涌来,尤其京府、吴中等本就人烟稠密之地,更是满船满船的到来。那股热情甚至较之中兴建制、元帝登基时还要汹涌澎湃得多!

    很快台中为此所准备的邸舍便都人满为患,台中自然不能坐视这些人露宿街巷,于是又忙不迭征用都城内外诸王勋旧的别业庄园,用来安置这些人。

    这些人在地方上便是名流豪富,到了建康后自然也不能随意糊弄,加上宴席、集会连场,难免要让都内各类物用价格飙涨。薪柴竹木类暂且不说,类似酒水这样必不可少的商品,价格更是飙升数倍。类似越冬窖藏的柑橘,市价一枚便达千数钱之多!

    台中为此也是苦不堪言,那些人入都找茬在所难免,台臣们不止要承受诸多有理无理的刁难,还要费尽心机将这些人的起居用度安排好。许多平日得过且过的事情,如果在这个时节出了什么纰漏,那么错误将会被加倍的放大。对于一些懒散惯了的台臣而言,简直就是折磨。

    因而,有的台臣为了避免多做多错,索性直接托病请假在家,乃至于自己也加入到这场狂欢中。但敢这么做的人毕竟是少数,大部分台臣就算难熬,也只能咬牙坚持下来。

    新建的台城数道门户齐齐洞开,除了巡弋警戒的宿卫们之外,还有大量的台阁、公府掾属、吏员们行色匆匆的穿梭往来,奔走传递消息。

    王太保身兼司徒,本身就负责总领清议,因而其官署也是台内最为忙碌的场所。各官署紧急抽调来百数名吏员于此候命帮忙,甚至皇帝特诏允许司徒府新增六名从事,参与分劳。

    尽管增加了许多属官,但王导身为主官,每天也是忙得昏天黑地,不复从容。毫不夸张的说,假使他多出恭一次,积攒在案头等待批示的函文便能摞高数尺!

    “沈维周虽然入台时日不长,但也算是做了许多实事。”

    看到吏员们又将满满一箱的函文搬入进来,王导在席中忍不住对新任的司徒左长史泰山羊忱感慨道。

    原本台内函文往来,还是纸、简并行。去年沈哲子担任东曹掾期间,大力倡议要以纸代简。虽然台内并没有决议行诏推行,但是也有所接受,习惯了用纸张书写,即便是地方上有简牍送来,也都转录纸上才送入台内。

    这么多函文汇聚堆叠,假使还像以往那样纸简参半,只怕整个厅堂都要装不下,那场面王导想想都觉得头疼。

    羊忱听到这话,只是哂笑一声,说道:“可惜,可惜……”

    王导自然明白羊忱在可惜什么,说实话,对于沈哲子的能力,他是非常认可,如果可以的话,他也真的想厚用这样一个既有能力,又足够务实的年轻人。然而现在,彼此间已经发展到近乎针锋相对,再好的人才,终究难以为用。

    这么多函文,大多数都与当下正在进行的清议有关。这一次清议,可谓是南渡以来规模空前,甚至于较之于中朝几次大规模的清议都不遑多让。

    虽然整理批阅这些大大小小集会议题的记录,任务枯燥又繁琐,但却是一个极为难得能够更加清晰了解时局人心的机会。小到人才的推举臧否,大到政策的民心相悖,在这些时贤的讨论中都能得到充分的体现。

    想到这一节,王导便忍不住由席中站起来,走出房间转向侧室。他家中一些任事的子弟,今次都被王导借这一个难得的机会,强令他们都投身进来,希望能够有所磨练。

    以往王导也不会这么刻板,乐得子弟们依照各自性情各有发展。可是近来他是深有感触,诸多子弟或是雅趣盎然,时誉不浅,但却实在缺少具有务实态度和才能的人选。当然这些案牍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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