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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0章

汉祚高门-第670章

小说: 汉祚高门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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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到底,南人在淮北几无据点,即便是追击也要深深依赖于水道,进攻方式有迹可循,应对起来也要容易得多。

    而且奴军摆出这样的姿态来,反而让淮南军不敢轻易发动决战,虽然准备第一批投入战场的战卒们已经整顿完毕,万数甲士顷刻间可以上船冲杀,但为了等待徐州军的配合行动,沈哲子暂时也只能引而不发。

    九月秋寒,江风更显湿冷,涡口这两军蓄力角逐的核心区域气氛更是凝重到较之秋风还要冷峻得多。淮南军的斥候船只甚至已经逼近到涡口水营将近奴军射程之内,而奴军也多有轻舟遣出,直至淮水南岸以作窥望。两方斥候在这一片水域上频繁往来,而活动时间又似有默契的交叉开,彼此都不主动打起第一战。

    这一日傍晚近夜时分,惯例又是淮南军斥候巡弋的时刻,几十艘轻舟在江面上穿梭往来。奴军则水栅高耸,营垒深避,一副严防姿态。

    突然位于涡口东岸一处奴军营垒中爆发出不小的骚动,原本俱都谨守于营防之内的奴兵中,最前列有一部近百人突然暴起,竟将刀刃直接斩向近畔袍泽。其时两军俱都倍陈重兵于前线,兵众们也都是长时间的绷紧精神近乎麻木,异变陡然发生,近畔那些奴兵们居然没能在第一时间反应过来,登时便有十数人被暴起发难的奴兵砍翻在地。

    至于另一些立身稍远的,在惊慌错愕后下意识向四方散离开,又过片刻,营垒内才响起兵长暴喝声,于是那些四散的兵众才再次围拢上来。可是那近百名暴起奴兵却早已经冲出此处营防,直往前方水营冲去。沿途遭遇一些奴兵,大多数都根本没有反应过来,即便偶有奴兵察觉不妙而提刀上前,也都被这一群暴起的奴兵给冲散开,未能将之拦截。

    在极短的时间内,这些暴起的奴兵便冲到了停泊在码头中的一艘空船上。船上尚有来不及散开的十几名棹夫,倏忽之间已经利刃加于颈上,被喝令即刻开船。

    当后方奴兵组织起来冲向此处时,那一艘船已经离岸将近十丈,撞在了第一道水栅上。船上的奴兵们一边用刀剑奋力劈砍水栅,同时还有人回身大吼道:“国主世龙业已身死,太子临朝将诛中山王!中山王得信已弃军北逃,我等绝不穷待于此为羯国效死命,尔曹若欲保全,各自逃命去罢!”

    此时岸上兵长还在呼喝调集弓弩上前攒射,又让近畔兵众登船追击,听到如此喊话,一时间众人俱都愕然,就连动作俱都变得慌乱起来。少顷之后兵长才反应过来,挥刀怒吼道:“逆贼恶言不可信,速速扑杀这些恶贼!”

    然而这时候,那一艘轻舟早已经撞开了水栅,直往江面飞驰而去。但在离开之前,奴军一轮攒射仍然射杀船上过半乱卒。后继又有奴兵涌来,当从兵众口中得知那些乱兵吼叫的言语后,将领脸色已是惶然一变,心思已经不再放在追杀那些乱兵上,即刻命令亲兵封锁此处营垒,不许兵众出入,同时自己则快速离营而去,直往更高一处的指挥所在汇报消息。

    这一座奴营规模并不算大,在整个涡口防线中不过微尘一般。可是由于淮南军水上斥候舟船不少,很快便有斥候发现此处骚乱,当即便有数艘轻舟转向此处而来,很快便将这艘鲜血淋漓,多载尸首的奴船拦截下来。

    冲出奴军水栅之后,这艘船上未死的棹夫多数跳水而逃,当前冲的惯性消失后,整艘船便横在江面随波逐流。当淮南军斥候接近抛下钩索拉动船只时,甲板上几具奴尸蓦地被从下方掀起,露出一个鲜血淋漓的人面,对着淮南军斥候吼道:“我是沈驸马门生辛士礼,速告驸马,奴主已死,季龙将逃!”

0778 天意警我() 
    因为决战在即,沈哲子这几日须臾不离江畔,大多数时候都待在徐州军所赠送的那艘长安大舰上。所以前阵斥候一旦发现什么奴军异态,甚至不需要返回洛涧大营,直接可以在中途汇报。

    因而不足半个时辰,浑身浴血、冒死冲出奴营的辛宾便被带到了沈哲子的座船上来。时隔年余再见驸马,辛宾心情也是激动难耐,但这会儿却来不及平复心情,甚至未及下拜口中便已经疾声道:“门下密潜敌营,昨夜祖士少邀见私告,奴主石勒八月中身死,季龙日前得信,退意已定,心腹秘出,暗集彭城以待后军……”

    此时舱室中不独沈哲子一人,路永、曹纳等众将俱都在席。听到辛宾这么说,众将脸色无不惊变,曹纳已经忍不住疾声说道:“驸马,恐防有诈……”

    “我相信辛士礼,即刻传令洛涧水营,前阵登船待命!”

    沈哲子早已经自席中起身,接过亲兵递上来了的丝布弯腰扶起拜至半途的辛宾,眸中不乏异彩:“辛苦士礼了,此战之后,凡效命之士,绝不会有寸劳无功!”

    听到沈哲子如此斩钉截铁的下令,不独曹纳略显尴尬,就连辛宾都蓦地一愣,没想到驸马对他如此信而不疑。事实上离国年久,骤然归营所带回来的又是如此事关重大的消息,辛宾也已经做好了遭受质疑的准备。而且这个消息他也并非一手探得,而是祖约处得来,甚至就连辛宾自己对此都是不敢尽信的。

    “属下并非质疑义士,而是祖士少其人心迹可疑……”

    尴尬之下,曹纳便又解释一声。当然对于辛宾他也是怀疑的,但是驸马既然表现出对这个心腹如此重视,他也不知辛宾与驸马究竟是何关系,对于这一层意思当然不能宣之于口。

    路永也在旁边说道:“是啊,此事干系实在太大。如此秘闻,祖士少由何而知,又因何泄于我军,其心迹如何,实在值得商榷权衡,未可轻信。”

    辛宾闻言后便也开口道:“门下多谢郎主重信,不过诚如二位将军所言,祖士少其人是否可信,仆实不敢定论。仆于奴营中虽得立足,但也难近石季龙,所得俱为祖氏所告。”

    “士礼不妨详言,祖氏道你时所言种种。”

    石勒死或不死,眼下真不是沈哲子关注的重点,他更好奇是祖约其人是何心意。

    于是辛宾便详细讲述起来,此前他怀疑祖约已经窥破他的身份,在颍上的时候成功将消息送出,后来祖约也不再提及此事,这猜测便也得到了确认,祖约确是已经看破了他的身份。后来奴军颖口大败退回谯城,直至南来涡口,祖约非但没有拆穿辛宾的身份,反而更加照顾。如果不是祖约的照顾,辛宾在奴军中作为石虎义从军的身份,是极有可能被派上战阵的。

    石虎在涡口大肆整军,内外有防。辛宾仍然很巧妙的被留在中军,与祖约保持着联系。一方面是因为他刻意的掩饰,表现既不拔出于众,也不落于人后。另一方面极有可能便是祖约的包庇与暗中活动。

    如今祖约在石虎军中,已经不再仅仅只是散置状态,而是已经渐渐掌握实事。石虎在涡口收捡徐州溃军,其中便有祖约出面帮忙召集故旧,出了不少的力。所以如今祖约在奴军中虽然还没有独领一军作战的资格,但是处境也得到了极大的好转,不乏淮泗之间的将领将他当作在奴营任事、与石虎沟通的桥梁。

    “昨夜祖士少道我时曾言,身为江东逆臣,反悔已无退路,必为礼法不容。然则生来并非逆骨,家门亦是中朝旧望,此前台辅裁事不公,意气难平而有恶疾。一时悖念,家门旧望、父兄功名俱毁,如今卑事于奴,监于栏下,多有自厌自伤,残生苟且,也希望能为朝廷稍尽薄力,不求豁免旧日大罪,只希望能求一二安心,来日身死归于黄泉,面见父兄不至于乏零星可陈……”

    因恐驸马判断有误,辛宾也是在极力回想祖约当时的言语以求全无遗漏的转述,甚至就连神态都加以模仿。沈哲子是没有见过祖约,但从辛宾的神态上也可想象一二祖约那种满怀无奈、愤懑寂寥的心境,听到这里的时候,已经忍不住长叹一声:“若能稍存相忍为国之心,何至于今日命蹇途穷……”

    他所感慨倒不是为祖约而发,当时时势以论,无论是台中的庾亮,还是作乱的苏峻、祖约,诚然各有其无奈,但又何尝不是咎由自取。事后即便会有追悔莫及,但若再来一次的话,他们各自也未必就能做出更好的选择。

    真正让沈哲子感到惋惜的还是祖逖,他如今也是坐镇方面,顽抗奴军,也更加能够体会到当时的祖逖是付出了怎么样的努力才有了当年的局面。可惜一番苦心孤诣,终究未能被世道所重,最终还是烟消云散。

    “除自辱家门,败坏兄业之外,我于江东已无深憾。当时未能一见沈维周这南乡高士,倒是有些可惜。不过我本就不具审识品鉴之能,当年之垂髫小儿即便立于身前,也未必就能觉其神异。如今名动南北,再论已是多余。古来能为世道所重,又不愧世道所重者,必将蹈舞于时,虽群贤有争则必受制其下,沈维周正当其选!”

    祖约在讲到这里的时候,心情也是极为复杂,他对于沈哲子真是有一种发自肺腑、难以遏制的嫉妒:“才大不用,位高才虚,此两桩俱都大害时贤。沈维周独能免于此害,可谓幸甚。肃祖英主,虽只执位数年,但却能够肃清内外,匡正伦理。然其毕生所重之才士,唯沈维周一人而已,余者纵有亲厚,难为并论。上下相得,才为时用……罢了,庸才不敢妄论命数,其人非我能量。”

    “赵主猝然弃世,羯国乱局已定。大才之士正当国用,王业复兴已是端倪可见。今日相助子重,未可言之无私,请子重归去言告沈维周,若是来日真能扫荡群逆,归鼎故国,请略念祖某寸丝之助,稍护家兄清誉不受劣弟所害。祖某如今不敢再有远望,家人受我所累穷奔羯国,若能侥幸劫余,还望沈侯稍加顾望。”

    辛宾转述至此,已是肃然拱手深拜,可见祖约当时应是此态。

    “祖镇西慷慨壮节,晋世一流,必将彪炳史册,光耀千古,岂是俗尘能染!祖士少以此托我,终究还是稍欠自知,也稍欠知人。”

    待到听完辛宾的转述,沈哲子又是长叹一声。不过对于祖约冒了这么大的风险提供帮助,仅仅只是通过辛宾向他提出这么一点近乎卑微的请求,也让他感慨良多。

    辛宾在奴营待了这么久,所需要汇报的情报当然不止眼前这一点,像是奴军眼下具体的军务,还有关于钱凤的讯息等等。但沈哲子眼下却没有时间再听他详细汇报,在听完这些之后,当即便让军医前来为辛宾处理伤势,自己则转头发布各项进攻的指令。

    虽然辛宾讲了不少,但是对于判断消息来源的可靠性还是没有什么太大帮助,所以在场几名将领对此仍有保留。

    沈哲子眼见诸将迟疑之态,先是笑一声,继而才在大案后说道:“我虽然深信辛士礼,但却绝不会轻信祖士少。为何笃定世龙已死,季龙将逃?昨夜梦中扼杀双虎,今日便有士礼越营来告。世龙、季龙,俱为胡中悍士,天意入梦警我,时机稍纵即逝!”

    路永等人听到这话,不免哑然,驸马既然这么说,真假暂且不论,但战意已是炽热难阻。而且这一战淮南军早已经准备充分,一触即发,此前一直蓄势不动,其实早已经逼近临界点,任何一件事都可以将之引爆。

    所以,众将便也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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