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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3章

汉祚高门-第693章

小说: 汉祚高门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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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钱凤听到这话后便也笑语道:“譬如人行陌路,不达终途,难知此程长短。若是行途泄力,虽十里之程,观如天涯之远啊!”

    他两人这一番感慨,那真是切身体会,有感而发。

    世道向来重北轻南,也并非没有道理。类似沈充、钱凤二人,也算是南士之中的高智翘楚之辈,但是限于本身的阅历、视野,于世道实在难有更大的渴望,哪怕是造反作乱,其毕生最大的梦想无非是自立割据于东南。至于逐鹿中原,一统南北,则根本没有这个概念。

    他们的平生夙愿便是如此,至于政治素养和嗅觉则更不必多提,衣冠南渡而来,对于那些北人更是一无所知。能够认清楚琅琊王氏乃是海内高门,值得投靠,已经算是不错了。

    所以对那些经过中朝大一统年代,又亲身经历八王作乱动荡岁月的侨门人家而言,他们这些吴乡土著不过是一群乡土鄙夫而已,唯有财力、勇力可恃,余者不值一哂。如此懵懂无知,即便有所诉求,也不过是儿童吵闹哄抢饴食,根本就不足为患,反而可以大加利用。

    所谓的江东之豪,莫强周沈。周氏虽有三定江南之功,说干掉就干掉。而早年的沈氏较之周氏还有不如,自然也只能被当作刀剑一类利器使用,绝不会当作同类去看待。但就算是如此,他们仍要感恩戴德,因为就算是刀剑,也不是谁都有资格去做的。

    早年沈充和钱凤之所以热衷于用武力造反作乱,那是因为除此之外他们并没有其他更好的手段和选择。同时,内心里对于王葛之类高门,既不了解,也是不乏敬畏。除了自身所拥有的武力,他们根本没有任何其他的方式可以在对方面前显露。

    而这一份敬畏,大半源于无知,他们看不明白这些南渡高门兴家立世之道。明明这些人不过一群亡国之余,被北方的杂胡追杀得仓皇南逃,乡土家业俱都舍弃一空,怎么到了江东居然还能显居人上,作威作福?

    所以长久以来,在沈充他们这些土著看来,侨门那些名士们比如王导之流,一举一动真是高深莫测,似有一种他们所不理解而又强大的无从抵挡的力量。

    沈充是幸运的,他有了一个好儿子,不仅仅深悉侨门那一套手段,而且能够玩得比侨门还要巧妙。一步步将沈家从吴兴土著门户拉扯出来,渐渐壮大成为不逊于世道中任何一家旧望人家的门户。

    先前沈充叹言,世道不过如此,说的更透彻一点,权术不过如此,侨门不过如此,王茂弘不过如此!

    戏法人人会变,各有巧妙不同,观者或有惊叹,拆穿不值一提!沈家越过那些侨门人家的阻挠,一步步显拔于时局之内,而这个崛起过程也是对侨门权术的剖析和认识过程。明白了他们的玄机和巧妙,也明白了他们的局限和软弱,不只能够取而代之,而且还能做得更好!

    自从王敦事败之后,钱凤便一直隐匿在暗处,虽然没有机会像沈充这样一路显眼,通览全局。但他也有自己独特的经历,尤其是此前在襄国参与了程遐弑君谋逆的这一个过程,虽然他在其中并不是一个重要的执行者,但也毕竟参与其中。因而会有不达中途,难知此程长短的感慨。

    如今他们的视野、格局,俱都已经不再局限于吴中或者江东一地,这于他们而言,也是一个长足的成长。今次沈充归都,取得了南人能够在朝堂中获取到的最高权位,对于他们这一对良友而言,也是一个新的起点,一个进望更加宏大目标的开端!

    沈充今次归都,倒也没有再作态拖延,一俟接到台中诏令,便将京府事务交割一番,然后便洒然起行,甚至就连京府众多人家想要集宴欢送都予以拒绝。其过程之顺利,传到都中的时候也令台辅们都颇感意外,乃至于产生一种沈充其人乃是勤于王事的忠义之士这种错觉。

    当然,错觉仅仅只是错觉。沈充之所以归都这么顺利,自然还是因为得到了足够的利益。这也让许多此前便与沈氏等吴人不乏龃龉碰撞的青徐人家颇感不满,认为不该在没有得到任何许诺的情况下便给予沈充如此高位,这会让接下来的谈判交涉变得更加被动。

    但不满是一方面,如果他们还有能力决定此事的话,沈充这一项任命此前根本就不会获得通过。现在,事实已经如此,沈充已经在归都途中,最根本的问题则还没有得到解决,就算他们想反悔,其他人也不会答应。

    除了这一点不和谐之外,整个台城对于沈充的归都还是持着欢迎态度的。且不说沈充的归都便意味着将要开始正式解决淮南问题,单单解除了沈充的军权本身便可以称得上是一桩收获。

    如果沈充还率军坐镇于京府,这本身对于台城便是一桩庞大的压力。而且以沈家今时今日的声势权柄,如果还要强硬将其家排除在台城中枢之外,这也是一件隐患。所以沈充归都执政,也是各方能够接受的一个结果。

    当沈充一行抵达建康时,大量台臣出城相迎。吴人群体自不必说,沈充本身便已经是吴人们当之无愧的领袖人物,其人归都担任执政对吴人们有着极为重要的意义。至于其他各方,也都没有必要在这种时节纠结于此类虚礼,权当给了一个面子。

    至于建康城的民众们,也都多有出行,沿途观望。沈充其人在建康城倒不具备多么崇高的人望,可是他作为沈哲子的父亲这一节却是让人频频提及,因而民众们也是不乏好奇,都想见识一下究竟何人能够教养出那样惊才绝艳的儿子。

    沈充因子而进,这一点不乏时人讥讽,甚至此前在都外台臣们迎接时,便不乏人语带讥诮。对于这一点,沈充倒是看得开,完全不以为意:“人言褒贬,此世积弊。家业进退,自是各显所能。吾儿确有显才,已是人尽皆知,又何须因畏人言而自作拙态?此世人多以旧声枯骨为美,与那些碌碌无为、荫受父祖之众相比,我家儿郎高才可夸,我还是略得教养之功,又何须以此为耻?”

    他是真的不以为耻,反而觉得是家门荣光。冢中枯骨再怎么显赫,那毕竟已经是过去,然而他家儿郎大誉当世,带契整个家门,未来仍有无尽可能!

    沈充入都过程虽然顺利,但是跟台臣们久困的状态相比,仍然算是晚了。尤其如今已经时入冬月,再过不久就到了腊月,如果不能尽快从速的解决淮南问题,等到进入了腊月之后,诸多祭祀典礼的准备筹措都要被耽搁。

    所以,沈充在入朝拜见君王之后,当天就被留在台内履职上任,甚至连都中一些故旧亲戚都来不及前去拜访。如此追求高效率的场面,在如今这个世道下真是不算多见。

    时间虽然赶,台内对于沈充的安置倒也没有将就。尚书仆射本就是尚书台官长,此前戴邈在这个位置上其实谈不上多显重,如今沈充入朝,台内干脆打通旧官署之间的围墙,尚书台几处分曹并作一处,作为沈充的新官署。至于府下一应属员也都尽数整理备册,以供沈充挑选,那些备选者无一不是台内俊彦少壮,务求不要让沈充再纠缠于此类枝节小事,尽快开始正题的讨论。

    沈充对此也都尽数笑纳,甚至丝毫不避嫌沾了儿子大功之光的事实,直接将原本担任沈哲子属下的张鉴充作自己掾首,剩下的属官也都从速以决,很快就搭起了一个行政班子,开始接手尚书台事务。

    沈充能这样识相,台辅诸公们也松了一口气,于是再打起精神,准备开始正式讨论淮南事务各项问题。

    在沈充归都之后第三天,久久没有音讯传来的江北淮南终于有人抵达了建康城。来者乃是梁郡太守庾条,而在其队伍中还有一个让人颇觉意外或是陌生的人,那就是此前在都中昙花一现,随即担任谒者、此前以台使前往淮南,继而便杳无音讯的司马勋。

0801 一声叹息() 
    庾条的归都,虽然不及沈充归都引起那么大的轰动,但是该知道的基本都知道了。毕竟庾家和沈家如今关系如此深厚,而庾条过江北上正是接替了沈哲子此前在梁郡的职务。他赶在这个时节归都,不用想必然是淮南方面的先驱。

    所以在得知这个消息后,台中不乏台臣腹诽,果然沈家还是难改那吴中陋乡粗鄙作风,不见兔子不撒鹰。沈充和庾条前后脚归都,事情怎么会这么巧?肯定是已经做好了约定,拿到了好处才会放开姿态。

    不过心中虽然有不满,这总归是一个利好消息,所以台内仍然不乏人赶来迎接,想要抢先一步见到庾条以打听出沈维周究竟是怎样的心意想法。

    不过这些人注定要失望了,庾条今次归都,也并没有带来淮南的捷报,无论公开或是私下的场合对于淮南事务也都不过多谈论。似乎今次庾条归都,仅仅只是简单的述职。其实也并不简单,好像也还有别的使命。

    司马勋其人,身世堪称离奇,早前在都中倒是也引起了一些议论。不过对于其人,台内绝大多数人还是倍感陌生。所以最开始他们的关注点也并不在其人,只是在庾条那里实在没有打听出什么有用的资讯,这才留意到队伍中有这样一个人。可是当注意力放在司马勋身上时,许多人心内便生出了疑惑。

    相对于此前作为台使离都那种小有风光,司马勋今次归来堪称落魄,他是作为囚犯被监押回来。手足俱带镣铐,整个人蓬头垢面,形容枯槁,较之早前已是判若两人,本就不是一个熟悉面孔,所以最开始甚至没人能够认出他来。

    只是因为队伍中有这样一个特殊存在,难免会有旁人问起,庾条随口回答才叫破其人身份:“这一个乃是淮南镇下一罪囚,名为司马勋。今次恰逢我要归都,所以维周托我将罪囚押送入都,交付有司论罪。”

    淮南罪囚?

    前来迎接庾条的台臣们听到这话,不免便上了心。眼下正是一个微妙时刻,各方一举一动都不乏深意,尤其淮南又是时下众望瞩目的焦点,自然更加是凡有风吹草动,都有人要去大肆解读背后深意。所以庾条那适逢凑巧之言,又怎么会有人相信?

    如今上下内外都在焦急等待着淮南捷报入都,并且已经为此做出了巨大的让步,然而捷报还是没有等来,反而等来一个罪囚?这当中必有深意可供咂摸!

    于是众人在散去之后,俱都开始纷纷打听司马勋其人其事。往年其人托名宗室南来建康,但却无人问津,如今作为一个罪囚故地重游,反而迎来了万众瞩目,也真是造化弄人。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尤其是在台城这样一个关系纠结成网、消息高度集中的地方。加上司马勋其人早前入都的经历也不算什么秘密,只是乏人关注而已。如今被一番追查下来,很快甚至就连早前此人名列荆州捷报函文副本都被拎了出来。

    对于司马勋其人的身份背景,众人自是嗤之以鼻。虽然时下并没有什么太高超的技术能够辨别血脉疑难,但哪怕是口口指认,也不可能随便一个人冒出来就能充作宗室后代。毕竟跟冒籍世族相比,冒充宗室的政治性要更大得多。

    济南王司马恂这一脉,确凿可查的传承仅止于其孙子司马耽、司马缉一代,司马耽无子、司马缉继嗣。但是由于司马缉跟随成都王司马颖作乱,所以其人嗣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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