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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6章

汉祚高门-第886章

小说: 汉祚高门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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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辽地慕容氏如慕容廆、慕容皝,的确都不乏英主姿态,父子相继经营偏隅之地,也是成果卓然,如今慕容氏势力范围所在的棘城并昌黎等地,更可以说是辽地第一等繁荣所在,而这也是慕容氏能够受到北地晋人拥戴追随的原因之一。

    但世事真的是没有对比便没有伤害,这些人游行于如此天中乐土所在,才知人世繁华竟可达于此境,与之相比,他们所以为的辽地繁荣简直就与蛮荒之土无异。

    尤其一些永嘉之后便一直羁留辽地、没有返回中土的人,一路行来胜览繁华,口中已是忍不住嗟叹连连,更有人甚至垂泪叹息:“何以苍天独薄永嘉亡魂!若是当年晋世得此大治境地,怎么会有胡奴凶横、戕害华夏之惨剧……”

    听到如此悲怆之声,那些船上人众们心内也都各自泛起复杂辛酸的滋味,往年灾祸北方糜烂,士庶俱都深受戕害,已经不仅仅只是发轫于永嘉之际,这当中绝大多数人心内都深藏着不忍触及的创伤往事。

    有的或是已经渐渐淡忘,但在看到淮南如此繁华盛景,脑海中那些已经变得模糊的记忆画面再次变得清晰起来,更与眼前所睹形成了鲜明强烈的对比,更觉剜割一般心痛,眼眸潮湿,泣不成声。

    听到这些流落辽地的晋人悲怆感慨,温放之一时也是深有所感,同样也叹息道:“诸夏传承,追及三代,天地无有如此惊变。鼎食者不能定序,强梁者豺行害世,耕织者绝于安生,这实在是锥心裂胆之痛。

    幸在天人无有相弃,义士衔恨壮行,王命所用,晋祚复兴,更有大都督广御豪迈,志士驰行中国,凡乱我礼纪、虐我生民之贼众,必以死报之!”

    听到温放之这一番话,更有一些人已经忍不住放声大哭起来。华夷之辨,古即有之,大凡晋祚之下有一二壮阔贤臣英迈,能庇护他们稍作安生,他们何至于仓皇外逃,托命于蛮夷之众!

    听到众人这悲戚声,温放之不免更生感慨,叹息道:“大都督向来有言,诸夏累世千代积传,血气自有相通,绝不因南北远近而断绝。虽天涯之遥远,必有雄声以壮势。辽地多有生民万众迫于贼乱自投荒郊,幸在边中尚有壮义人士感怀晋德、仰承王义而庇护晋众客养于边。有此义行,王命自有相报,岂容胡丑石逆肆意凌辱,因是不惧波涛之远,也要访慰嘉勉。”

    听到温放之这么说,感怀者自然更加感怀,但也有一部分人则皱起了眉头,实在温放之这番话太着痕迹,言中虽然对慕容氏不乏褒许,但那种居高垂望姿态毕露无遗。

    要知道慕容氏也是早年晋廷亲封的辽东公,幽平东夷大都督,政治地位甚至还要高出这位淮南的沈大都督。如今虽然兄弟阋墙,内乱不已又有外患临头。但温放之言中已经将他们摆在胡众义从的位置,这实在让人不能接受。

    尤其对于封弈而言,他是深知慕容皝眼下不能得到晋廷承认袭领父亲慕容廆的官爵名位,政治上始终处于一个尴尬地位,其背后少不了这位沈大都督的阻挠,甚至淮南还直接资助慕容家的逆子慕容仁。

    政治上没有一个名正言顺,内患上相持不下,晋廷如此没有仁义,才迫得慕容皝不得不投向石虎谋求一个燕王封号。原本已经有了一个联合的契机,结果淮南这里突然从河北撤出,这才给了石虎机会反攻向慕容氏,直接将他们推入生死存亡的边缘。

    就是这样一个不仁不义且落井下石之辈,居然有脸说什么天涯之遥远,雄声以壮势,这沈维周心目中只怕完全没有保全辽地那些晋人性命的概念!

    他们今次前来淮南求援,其实也是下了一个很大的决心。

    沈维周对辽地的险恶用心可以说是不用怀疑,根本不可能给予他们什么实质性的帮助,所以慕容皝和封弈等心腹们的要求也很低,只是希望能够获取到早先晋廷给予的名位封赏,让他们可以暂借晋祚复兴之势稳定住内部人心,同时也游说慕容仁以保全大局为重。

    结果还没有抵达淮南,这个温放之便一味的夸耀势力、邀买人心,开口便以“壮义人士”而称。若这就是淮南和沈维周的态度,那他们此行可谓是全无意义。

    封弈等人虽然心内警觉,但这会儿却都不好开口反驳,只是转头望向慕容恪。在协议中,慕容恪可是要作为质子长留淮南的,封弈他们也想借此看一下这位郎君应变之能,若是才力不足而淮南又根本没有义助他们的打算,将之留下来反而是多此一举且不乏隐患。

    慕容恪这会儿也是眉头微蹙,苍白脸上隐有凝重,很显然已经意识到此行不善。

    他年纪虽然不大,但才干已经彰显,成为兄弟之中为数不多能够独立领军作战之人。而也正因为此,去年率军南来与赵军联合用兵时,由于淮南军突然撤退,继而石虎便背信弃义转头围杀。。。

    就是在这样凶险的局面里,慕容恪仍然能够率军杀出重围,只是在逃亡归途中受伤落马被践踏致残,虽然侥幸保住性命但却已经没有了上阵杀敌的可能。也正因为这一点,他才作为质子被派来淮南。

    一则家族存亡之际,更需要勇武之人奋战求取生机,他这个废人已经很难发挥出作用。二则在淮南为质也需要极为高超的应变才能,并不是一些莽撞或无知的族人能够担当。

    而眼下,便到了考验他的时候。如果他连温放之都应付不过,很可能根本就见不到那个江东独秀的沈大都督。

1019 中外贤达() 
淮南都督府的迎接规格虽然不算太高,但这座船却是非常不错,且不说舱室内外精致的装饰,单单船身的平稳性以及舱室的隔音效果便非常出色,远非辽地那些简陋船只技术能比。当然也有可能这仅仅只是淮南的寻常座船,寻常来用。

    不过这舱室的隔音效果虽然能够阻隔外间许多杂音,可是舱室里许多啜泣声仍然令慕容恪倍感心烦意乱。

    他虽然出身于边荒胡部,但父、祖俱是英杰,加上大量晋民北逃纳于部下,自幼便接受良好教育,又因母亲不为父亲所喜,所以更需要通过自己的努力才能在一众兄弟当中彰显出来,获得更多父亲的关注。

    羯胡石虎的背信弃义,让慕容恪刚有起步的人生蒙上了一层沉重阴霾。恶劣的生存环境让辽地人更着重实际,同时人伦亲情也多有淡薄。

    慕容恪早前因才干而受到父亲重视,可是当他因伤积病甚至不能纵马疾行后,此前父亲分拨给他的部众便被兄弟们哄抢,甚至就连他母族资助给他的人货都多被剥夺。而父亲的关爱也因此戛然而止,并没有阻止他的兄弟们。

    对于这一点,慕容恪虽然有些无法接受,但也不得不承认这一事实。虽然他的才识没有因此失去,但没有了部众拥戴,在妄求逞能的话,只会让他陷入更加危险的境地。

    所以当入质的任务落到他头上时,他根本无从拒绝,这是他身为慕容家子弟的宿命。他那位不乏英迈气概的父亲连肱骨之助的兄弟尚且不能相容,更不可能容许儿子违逆他的意愿。

    慕容恪不乏沉静谋略,面对如此逆境并未颓废放弃自己,反而将此当作一个新的挑战和际遇。虽然此一去他将再无自由,但安全性较之留在部族内可能还要更高。而且当下族中境况危急,亟待外力援助,对江东朝廷的依赖更高,他若能立足于远国,自然便能增加自己的重要性。

    所以南来一路,忐忑之外,慕容恪也是不乏期待的。可是刚刚到达不久,现实便予他沉重打击,刚刚获得中原新胜、宇内几无对手的淮南晋军,压根就不正眼施加他们这地处辽荒的慕容部。

    而且由于此行人员特殊构成,在见识到淮南远远超乎想象的繁荣后,队伍内部已经发生了分裂,这一点单单通过肉眼便能判断出来。

    对于许多晋人而言,暂居辽地本身就是一个权宜求存的选择,骨子里仍然看不起慕容家这一边荒胡部,一旦在中原有了更好选择,偏向如何自不待言。

    这一点,慕容恪沿途中便已经预料到,只是没有想到冲击来得这么猛烈。可以想见,此行无论使命是否能够完成,必然会有一批随员选择留在淮南,这根本不是他能阻止的。

    而像封弈等人,虽然也是晋人,本身便深得父亲信赖重用,在辽地也经营年久,已经到了与慕容氏共兴衰存亡的程度。

    所以这些人的忠诚无须怀疑,因为他们一旦选择背叛,辽地过往经年的经营苦功必将化为流水,即便投靠江东,也绝不可能获得足以补偿损失的收获,反而有可能因为这一份履历而被嫌弃彻底沦为卑流。

    但这并不意味着这些人就可以完全信任,最起码对于慕容恪来说不是的。他甚至需要担心这些人因为太心切于维护慕容氏和他们本身利益,而选择中断与淮南的交涉合作。

    一旦此行无果,封弈这些人各有自存之道,父亲为了维持内部的稳定,也不可能追究他们的责任。而需要背黑锅承受父亲并族人求援无果怒火的,必然是慕容恪这个已经形同放弃的儿子。

    所以慕容恪必须要维系住已经涣散的随员人心,还要确保封弈等人不会反应过激而终止合作,顺便让淮南都督府正视这一次的合作。

    面对这一任务,慕容恪也知舱室中绝大多数人都在审视着自己,所以不敢沉默太久,思绪一边快速转动着,一边举起两手击掌喝彩,眸中涌现振奋之色:“殊大之功业,必待非常之贤能方可创建。大司马贤名久传辽荒,小子我深憾不能趋行以仰尊荣贤训,大幸今日能与温郎共坐闻此壮声,才知人世大贤壮怀至此!”

    “沈大都督之名,我虽然只是边野胡伧微类,但也闻名年久。观温郎如此卓然胜态,也可猜得大都督该是何等的雅风华才,冠绝当代。非以如此风采,安能包容温郎如此贤流追从用事!晋世有此贤流汇聚并立,四野伧祸又何足为患,南北生民都可坐望太平啊!”

    听到慕容恪如此盛赞沈大都督,并将自己姿态摆得如此低,舱室众人反应各不相同。

    温放之诚是不乏喜悦,毕竟好话谁不愿听,不过也因此对慕容恪更加正视起来。他跟随大都督日久,讲出什么话会引发什么样的效果,心里自然有数。彼此立场不同,这个慕容恪能够讲出这样一番话,已经显出其人的不同,更不可能是一个只知道阿谀奉承的人。

    至于封弈等人,则就有些不能淡然,他们正恼怒于淮南态度的倨傲,慕容恪如此高捧对方贬低自己,自然让他们更加不满。只是因为此前没有开口,眼下也不便就此打断慕容恪的话,毕竟其人名义上还是他们的少主,一旦过于不恭,反而自曝其短。

    慕容恪话语并未就此打住,继续叹声说道:“天中所在,自是诸夏精华所聚,往年流落于刘、石贼众之手,逆取天命,令人惋惜。诸夏生民迫于灾难亡出四野,我父子兄弟并非贤出于众,唯以忠义自立此世,不惧逆贼凶恶,勇进薄力以包庇生民活于边荒。积事经年,数代继力,不敢说大有所成,但也可自陈不负君恩民义。”

    听到这里,封弈等人脸色才略有好转,这也是对温放之的狂妄一点反击,若说到救危存亡,慕容氏收容生民难众无数的时候,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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