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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0章

汉祚高门-第940章

小说: 汉祚高门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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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民自有生存之道,孟止所拥有的财货自然比不上一些传承数代之久的乡豪,但几年的积累加上今年商贸所得,也积攒下堪堪七八万钱。

    这些钱财,他除了留下万钱贴身收藏以作应急之外,剩下的都置办成了货品。

    建康城如今商贸兴盛,各种南北物货充斥于此,像是北方优质的皮毛、药材,包括一些金属器物,在吴中乡土都是极为紧俏的货品,不愁没有销路。

    尤其队伍中那些牛马畜力,在建康虽然价格也不低,但若运到了乡中,收利能有数倍之高。当然如此长途的贩运活物,风险也是极高。所以孟止也是慎之又慎,仅仅只购买了五头牛并两匹驽马,这已经花去了他将近一半的储蓄。但若冒险成功的话,他的储蓄将以倍数而增!

    “这几年乡里多有放免,乡户入籍垦荒,牛力正是稀缺,上好耕牛甚至一头作价两万钱之多……”

    孟止一边驾着牛车前行,一边在心里核算,他所选的这五头牛都是选的膘厚毛长,能够承受住长途跋涉的。这样的牛在建康周边作价不过四五千钱之间,一方面是因为京畿周边工商兴旺,耕织反而稍逊,另一方面则是江北大量贩售南来,也极大的压制了价格。

    吴中近年来也是商事兴旺,与之相比田亩所出反而被渐渐超过,所以许多乡宗也都不再乐意耗费大量米粮供养数量庞大的荫户,放免已经成为潮流。

    而这些被放免的荫户若是没有旁的技能,毫无疑问垦荒耕织是最踏实稳定的谋生手段,所以对于农具和牲畜的需求量也是大增。

    官府虽然不提倡耕牛的私下买卖,但也是禁止不住,只能通过开具赏格来掌握耕牛。这样的耕牛若是在县府上籍,本身能够获得千数钱左右的补贴,若是遇到官府征用的情况,每月还有几百钱不等的饲料补贴。或者凭耕牛和劳力参加县府组织的垦荒,可以获得不同亩数的几年免税。

    所以,孟止这五头耕牛若能成功运回乡中,无论是留下自用还是直接售卖,所得都极为丰厚。就算是支撑不回乡中倒毙途上,牛皮、牛角包括牛肉等材料,也能勉强收回过半的成本,只是途中耗费的饲料就要赔进去了。

    跟这五头牛相比,那两匹驽马在孟止看来就不是一笔好买卖了。马价在江东始终极高,哪怕这两匹马无论毛色还是体魄都乏甚可观,但合起来也花了孟止一万五千多钱。

    而且一旦踏上归程,这两匹马便状况频出,如果不是队伍中有兽医沿途照看,只怕早就要累死病死了。但就算是这样,单单为了照顾这两匹马,孟止心内核算这沿途还要搭上五千多钱的成本,到了乡里一匹成本便高达万钱之多,这还是能够成功运回乡的情况下。

    “还是太冒失了……”

    想到这里,孟止不乏惆怅的揉了揉眉心,他也是被吴乡极为高昂的马价所诱惑,要知道在吴中但凡是马,最低都在三到五万钱之间。原本他觉得值得冒一次险,但还是小看了马匹的娇贵和运送的难度,现在看来这将近两万钱的本钱是很难收回了。

    两万钱,已经是孟止在都南做工,勤勉一整年扣除所有花销后的收入所得,他怎么能不心痛。

    不过抛开这两匹马的阴影,这一趟归乡总体上前景还是不错的。

    且不说能够获得高额回报的牛,其他四万多钱的物货,回到乡中后基本上也能获得将近一倍的利润。如此一来,他手里的浮财便远超十万钱数,这一笔钱,其中一部分孟止打算向主家将妻儿都赎买出来,这样便有了自立的基础。

    作为家生的荫户,孟止跟主家关系也算不错,主家阿郎离都前便告诉他,只要上交两万钱,他们全家都可放免。

    这一份钱数也不是主家无良剥削,孟止自己是个技艺精湛的陶工,他的妻子和女儿都是庄上织工,大儿子则在纸坊做工。一家五口除了一个将满十岁的小儿子,剩下的都有一技之长,这全赖主家的培养,更不要说如果没有主家张罗,孟止凭自己甚至根本没能力娶妻生子。

    所以这两万钱与其说是赎身钱,不如说是主家关照只取的一个象征,当然这也是因为孟止这些年为主家在外劳累尽责应得的回报。

    “两万钱赎买家人,三万钱留给大郎娶妻。牛要留下来两头,往后自立过活没有田亩是不行的。再拿出五万钱来,跟主家合营一处瓷窑,往后也就免了在外奔波……”

    想到今次归乡种种,孟止脸上忍不住流露出浓浓的笑意,只是因为冷冽寒风吹得脸都冻僵了,令这笑容显得有些别扭“几年没有归家,也不知小郎还识不识得他家阿爷?我离家时,那小子走路都还不甚稳当,没有阿爷管教,也不知顽劣成了什么样子……倒要记得请郎主出面问一问,能不能把小郎送进沈家龙溪术堂学业?若是能办成这事,以后全家都没了忧愁……”

    队伍人员众多,兼之货品不少,所以行进速度并不快。冬日里天都短,每天不过行进三五十里,等到进了茅山,道路变得崎岖起来,行进将会更加艰难,若再遇上风雨阻途,没有二十多天是不能返回长城乡里的。

    所以行途中,也多有咒骂声发出,所咒骂的人则是他们根本见都没有见过的台中高官。

    其实句容、义兴这条商路,寻常是很少有人走的,就是因为茅山横亘其中,道路崎岖不平,冬日野中荒凉,不独补给不易,甚至还有可能遇到虎狼之类冬日觅食的凶兽,甚至就连盗匪也有可能遇上。

    往常吴人大小商户,主要还是循着破冈渎出都,然后一路沿运河经吴郡南下,即便是不走水路,这一路上道途也畅通平坦,自能少受危险和辛苦。

    这条商路,往年多为吴人官员打理,事实上也是吴地人家开辟出来的,对于乡人肯定会有关照。可是随着京畿局势动荡,大量的吴人官员被驱逐出外,侨人接掌这些商路,以往的便利不再,然后便是大规模提升商税比例。

    孟止等行商,本身就是社会的底层,若再被沿途盘剥一番,经商的收获大半都要被盘剥走,如果遇到什么风险,甚至有可能血本无归。所以就算有危险,但为了自身财产而计,也只能行上茅山这条小道。

    他们这些人,大半财产都集中在这些物货上,自然也无可能再花一笔巨资雇佣强众护送。而面对未知的风险,唯一的保障便是镶嵌了铁块的竹杖木棍并几张柘木、竹篾打制的简陋长弓。

    这一日,队伍行过一处低洼的干涸苇塘,远处茅山那低伏的山岭已是依稀可望。虽然天色尚早,但前路也不知还有没有合适的避风宿处,孟止在稍微查看一下地形,便决定今日留宿在此。

    经过几个月的磨合,队伍也渐渐变得有章法,其中一部分人归拢堆积物货,另一部分人则掘土起灶,而孟止将弓杖分发下去,带着十几名尚有余力的丁壮往左近扫荡,一方面是确定环境安全与否,另一方面也想看看能否猎获一些野味加餐。

    然而他们行走未久,突然看到苇塘对面有大量鸟雀惊起低空盘旋,这种情况要么是野中猛兽游荡出来,要么就是有规模不小的队伍在左近游荡。无论哪一种情况,毫无疑问都是极为危险的。

    所以孟止一方面约束队伍准备应变,一方面派人返回报信,希望队伍不要发出喧哗,以期通过乱糟糟的芦苇隐匿下来。

    然而很快,左前方不远处突然响起一声刺耳的竹哨声响,然后便有一道身影在孟止等人视野中一闪而过,快速后撤消失在苇荡中。

    被发现了!

    眼见这一幕,孟止心绪陡沉,口中急促道“快退,快退!退回宿处!”

    。

1079 畿外逐杀() 
当孟止等人撤回苇塘低洼宿处时,杂乱的马蹄声旋即在周遭响起,彻底浇灭了他们最后一点希望。

    江东本就缺马,能够拥有这么多马匹且在野中驰骋的想来也绝非善类。发现这样一批几无自保之力的行商们,也可以想见他们会是怎样的反应。

    很快马蹄声便抵达近畔,周遭枯死的芦苇纷纷被推开,露出百数名裹着皮甲并裘衣风帽的骑士。那些骑士们挎弓持刀,一个个悍气十足,待见到围聚在一起战战兢兢的孟止等人,口中顿时发出嘎嘎怪叫,而后一声呼啸,已经各自引弓向队伍射来。

    “拼了!跟他们拼了!”

    孟止身畔一人眼见同伴们纷纷中箭倒地,蓦地咆哮一声,挥舞着竹杖从车驾后翻阅而出,大吼着向对面扑去。

    然而不旋踵,数枝羽箭便直接破空射来,接连命中那人身躯,羽箭上莫大的力道裹挟着那人身躯高高向后抛去,直接将阻止不及还来不及再次蹲下的孟止劈头砸倒!

    滚烫的血水陡然浇在孟止脸上,他更意识到自己等人完全不是那些盗匪的对手,一想到所有希望都将离他而去,更是心痛如绞,思绪近乎空白。

    “趴倒,都快趴倒……求大王们饶贱民一命……”

    短短片刻时间,孟止已经紧张得语调沙哑近乎失声,呜咽着提醒同伴们不要再作徒劳抵抗,眼见货物已是不保,最重要还是希望这些盗匪们只抢财货不伤人命。

    很快整支队伍百数人众便再无站立者,其中过半横倒在地,身上插着一些被血水浸透打湿的箭矢。甚至就连牛马都被无伤数头,其中一头牛正卧倒在孟止身侧,一支箭插进了牛眼里。

    这牛虽然已经气绝,但身躯仍在本能的抽搐,一如孟止过往数日脑海中所幻想的诸多美好画面,支离破碎,再也拼凑不起来。牛嘴里无力的喷吐出的血沫洒在了孟止脸庞上,他一时间悲不可遏,死死抱着那仍然温热的牛颈嚎啕大哭起来!

    眼见场中已无立者,那一群盗匪们其中一部分下马跨刀翻过车架,在那一片杂陈的尸首中翻捡幸存者,偶尔听见呻吟声,反手便是一刀,动作干净利落,可见绝非初犯。

    “大王饶命,大王饶命……小、小民不敢阻拦,小、小民是一个漆匠,愿为大王效力,求、求大王饶命……”

    一名商队成员匍匐在地,惶恐乞饶。

    而听到他这一叫嚷声,那些仍在杀戮幸存者的盗匪们才停下了杀戮的步伐,望向战阵外围战马上一个覆面之人,见那人微微颔首,其中一名悍匪才挥舞着战刀大吼道“幸存者还有何人技艺在身,自己滚出圈去。若是查实虚报,即刻脔割受死!”

    虽然心内已是悲痛万分,但眼下自然还是活命为先,听到这话,孟止也放开那渐渐转凉的牛尸,抹去脸上血泪,匍匐着爬过此前还活生生的同伴尸首,到了牛车物货堆积的防线之外,也不敢抬头细看那些盗匪面目。

    突然又是一声惨叫响起,那已经爬出战圈的十几名幸存者心弦蓦地一颤,抬头望去,只见一名正在爬动着的同伴被盗匪砍倒,身首异处。

    “那是马夫……”

    孟止忍不住低吼一声,如果不是这马夫沿途照料,他们队伍中的牛马也未必能熬得住严寒跋涉,虽然现在都没有了意义。

    其中一名盗匪听到这话,刀尖顿时一转虚指过来,周遭幸存者见状忙不迭捂住孟止的嘴巴,叩头乞命。他们也看出那马夫因何而亡,只不过是肩上被流矢命中,有伤在身。这些盗匪们灭绝人性,根本没有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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