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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68章

汉祚高门-第968章

小说: 汉祚高门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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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言及于此,他已经不乏哽咽,掩面退回内室,让宫人将自己章服取来,同时吩咐皇后卫氏速速前往皇太后宿处就近关照。

    庾氏兄弟匆匆行入建平园的时候,皇帝已经冠冕整齐正殿而坐,沈恪等几人则并立御床之前。他们从门外远观,不敢入内,又忙不迭转去皇太后宿处。

    绝食几日,皇太后更加虚弱,只是脸上有些病态的潮红,卫氏皇后在一侧以臂肘相托才能站稳。

    眼见母家两个兄弟神情紧张的并肩行入,皇太后脸上竟然流露出些许温婉笑容,指着那两人叹息道“世道加害,我家姐弟何以情疏至此?你们为我谋划家事,怎么也不道我一声?我素来厌恶皇帝,喜见幼子,可惜传续有定,实在让人无奈得很……”

    两兄弟内心发虚,原本还犹豫是否要入见,此时听到皇太后这么说,一时间也都有些愕然,忙不迭拜伏下去,却不知该要说什么。

    皇太后一把推开身侧的卫皇后,皇后脸色陡然一变,还待要发声,却被庾氏兄弟带来的卫士侧推于外。没人搀扶,皇太后虚弱的侧卧榻上,却招手对庾冰说“季坚你速到近前来,详告我此事有几分……”

    庾冰听到这话,心内也是喜忧参半,但还是膝行上前,抬手准备扶起皇太后,口中则叹息道“阿姊你这又是何苦自伤……”

    然而正在这时候,皇太后蓦地反手抓住庾冰手腕,继而低头一口咬在他的手背上。庾冰顿时吃痛惨叫,忙不迭抽手退出,然而手背已经被咬去整整一块皮肉,筋骨翻出!

    “何等禽兽门庭,竟然生此悖逆孽种!晋祚无负我家,我家愧生此世……”

    皇太后唇齿之间鲜血淋漓,摇摇晃晃从榻上立起,两眼瞪得滚圆死死望住神情惶恐扭曲的庾冰,牙关更是咬得咯咯作响“恨我愚妇无眼,竟不能识见家贼!你们二人若有丝毫优于禽兽,俱都随我来罢……”

    说完之后,她蓦地俯冲,一头撞在了铜角包裹的柱子上。

    “阿姊……”

    眼见此幕,庾冰、庾翼俱都目眦尽裂,准备扑上搭救,只是当他们冲到的时候,皇太后额角已是血如泉涌,唯有那布满血丝的双眼仍在死死望着他们!。

1111 宿卫哗变() 
染血的殿堂,哗噪的人声,悲泣逃窜的宫人,还有皇太后那恐怖的死相,一同构成了一副混乱且妖冶的画面,这画面仿佛有着自己的魔力,化作一场梦魇,将庾翼死死裹入其中,将他的思绪拉扯出来,尽情蹂躏到粉碎。

    我究竟在做什么?

    低头看一眼埋首皇太后尸体旁啜泣不止的庾冰,还有那些尖叫逃窜以及努力想要控制住局面的卫兵们,庾翼只觉得荒诞且可笑。

    “噤声!”

    他口中发出沙哑的咆哮,抽出近畔一名卫兵的佩刀握在手中,仿佛一头焦躁踱步、随时准备择人而噬的野兽。眼见到这一幕,殿中各种杂乱声响才渐渐平息下来。

    庾翼头疼欲裂,然而此刻却有一股似乎不属于他的理智在指导着他的言行:“请皇后暂退于后,宫人速取白帛,为皇太后陛下……速速清理殿上。”

    口中说着,他一把拉起仍在啜泣的阿兄庾冰退出,一直行到了殿外才立住。

    “稚恭,我们、我们……阿姊她、”

    庾冰做梦也没有想到事态会发展到这一步,皇太后当着他们兄弟的面惨烈而死,让他思绪彻底停滞下来,几乎已经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但其实庾翼也没有好成多少,他仿佛大罪之人努力想要维持住理智冷静,然而双眉紧蹙、眉心几近虬结成团,哪怕是细微的表情变化在他脸上都呈现出一种夸张的扭曲变形。

    “该要做些什么、该要做些什么……”

    庾翼口中低声念诵着,他蓦地转身按住庾冰双肩:“阿兄,我们错了,大大的错啊……我们没想逼死阿姊,我们只想为社稷尽力、我、我家不是悖门……奸邪太多,实在太多了、皇帝陛下,是了,皇帝陛下怎么能侧居别苑,该要归中。回台城、回……还有,谁在都中宣告邪说,一定要严惩、杀了他们!杀,我亲自去,请阿兄你一定要……”

    “稚恭,你、你怎么了?”

    虽然庾冰也完全没有主张,但听到庾翼絮絮叨叨说了这么多,完全没有条理,顿时也察觉到了庾翼状况的不妙,他反手握住庾翼手腕,满是忧虑问道。

    “我没事、没事……”

    庾翼左顾右盼,突然看到匆匆行向此处的桓温,手中佩刀一颤,蓦地挥刀斩去。桓温眼见此幕,一时间也是惊愕当场,忘记了躲避,然而庾翼这会儿动作早已经僵硬变形,虽是直扑向桓温,但却转为擦肩而过,砍在了空处。

    庾翼收身而立,站在原地茫然片刻,似乎忘了他为何要有这种动作,晃晃脑袋收起佩刀,然后竟若无其事的望向桓温:“元子你来了?我这里正有大事托你,速率亲信嫡众控住府库,勿使兵众入内,园中凡有妄动卒众,即杀勿饶!”

    桓温方才是真的感受到了杀意,但这会儿庾翼似乎又完全没有了这种念头,如此非常表现,也让他大惑不解,但还是不敢怠慢,领命之后匆匆行去。

    一直到了这会儿,庾翼脸上那股癫狂才渐渐淡去,他转身望向庾冰,涩声道:“大错已经铸成,纵有悔恨也于事无补。唯今之计,且暂将皇太后盛殓于此,伤情切不可泄露于外。此中已非我兄弟能够独断,切切不可再让乱发于内,阿兄速往台城去见何次道,商议归苑。我自镇此处,切不可再令皇帝陛下遭受惊扰!”

    “可是,我们、我们……”

    “事至于此,我兄弟难辞其咎,但眼下畿内群情尚需镇定,此身暂且收留。目下之态已经难作自谋,惟求稍作回挽。我会让人警告葛氏切勿再作阴谋,速将宣城王送入待丧,还有石头城那里,我要亲自去拜谒司徒,请他同归共济此危,以待、以待沈氏南来定势……”

    庾翼语调艰涩道,继而自己都觉得可笑起来,仰首望天,泪水已经止不住的滚滚涌出。他终于感受到什么叫做穷途末路,百般挣扎,临到终了,却发现所有努力不过是将自己摆在了千仞高的危崖上,粉身碎骨只在旦夕。。。

    事到如今,所有的设想安排都随着皇太后的身死而烟消云散,但他们庾氏于晋祚终究还有一份不容推却的责任,也容不得庾翼再作什么竭斯底里的癫狂。

    此前唯恐不乱的是他们,可是当真正大乱的危机以这种方式呈现在眼前的时候,他们才惊骇的发现,首先要被这股动荡撕扯粉碎的也只会是他们!

    驻扎在州城的王愆期所部尽数出动,又将建平园外团团围住,内外联通门户俱被土石堵死,甚至就连庾冰外出前往台城都是翻墙而出。而庾翼也将兵众们彻底撤离皇帝并皇太后的居室附近,皇帝身边只留下沈恪等几人贴身拱卫。

    与此同时,城西石头城也进行了一轮调防,城外一部分兵卒被调入城内,以填补褚翜引众离开所留下的空缺。

    宿卫作为拱卫畿内的武装力量,其成分也是极为复杂的,过往这段时间种种骚乱,宿卫将士们也都身在其内,尤其经过此前民乱种种,宿卫内部也进行了大量的整肃以求剔除隐患。

    这样的动荡,对于身在局中任何人而言都是一个折磨,普通的卒众还倒罢了,他们所能接受到的消息本就不多。而更上层的将领们则因为知悉更多内情,本身也就有着立场的偏向,因此倒也算不上迷茫。

    而其中最焦灼的则莫过于那些中层的兵长、将尉一级,他们既不像普通卒众那样只需要守于旗令,也不像上层将领那样通悉诸事,一知半解最是难受。明知道危险正在逐步逼近,又不知危险来自何方,又会以什么样的方式爆发出来,内心之忐忑,可想而知。

    这一次一批宿卫迁入石头城,又涉及到诸多繁琐的调换,各路兵长入内听用、领取戍防图,大家凑在一起,难免要进行一些互通有无的交流讨论,所以散会换防之后,又不乏人三五成群的聚集起来。

    位于石头城外沿江一片石堆里,一群人席地而坐,眼望着静默流淌的大江以及周遭荒凉的景象,已经不乏人忍不住高声咒骂起来。

    时下虽然仍是残冬早春,但往年的这个时候,石头城周围也是繁荣不减,各方商贾于此往来集散,来自各地的各式商货经由石头城源源不断涌入都内。

    而这繁荣的市道,也给了宿卫们许多分润油水的机会,比如商船加塞或是货品申报出错的时候,那些商贾们难免也要有所表示。

    可是自从去年下半年,尤其到了年末时分,建康城的繁荣姿态已是急转直下,贾货锐减,一直到了元月,更是完全绝迹,反倒是出城者不乏。

    这样的情况下,不要说油水,甚至就连用度都出现了危机。像是那些被拘禁在营的宿卫将士,餐食已经从两餐减为了一餐,表面上说是江州农时稍失,田亩多有减产,兼之还要资助荆州伐蜀,但内情究竟如何,在宿卫群体之中也是众说纷纭。

    这些尉官们聚集在一起,除了稍微感慨世道将要不妙之外,所言自然也多涉于都内近来局势的变动。

    譬如宿卫内部的大规模调整,便有人不乏神秘的谈起言是台内打算完全裁汰宿卫中的吴中籍人士,原因正是此前的琅琊乡变。

    吴人在宿卫中的比例不低,其中一部分是早年梁公收复京畿时加入进来,有的则是虞潭担任护军的时期内断断续续加入进来,最起码有七八千众。

    听到这一消息,众人也都是喜忧参半,若真发生这种大规模的裁汰,牵涉无辜自然难免,尤其一些本身不是吴中人士而又与吴人往来密切的。不过吴人因为乡宗关照的缘故,在宿卫中也多占据优差,如果被裁汰出去,其他人上升机会不免更大。

    只是话讲到这里,突然有人冷笑道:“此中得失,我劝各位也不必过分留意。早前司徒离都南行,你们道是为何?我可是听说,司徒不满庾氏招引边戍悍卒入都把持势位,所以才离都南下打算招募义勇反攻京畿!”

    听到这话,众人齐齐倒抽一口凉气,又有人反驳道:“这话不对,司徒离都乃是因为发现早前袭杀沈司空的乱众,所以才亲自率众前往讨伐……”

    “你这话更是不对,袭杀沈司空者正是那些琅琊奸众。要不然为何此前爆出琅琊惨祸?要我来说,那些人也真是找死,吴兴沈氏位高权重,余者不言,单单梁公一人,时流几人能及?他们竟敢袭杀梁公之父,即便无有乡祸,待到梁公南来,也要死个干干净净!杀父之仇,岂能相忍……”

    众人各自消息渠道不同,看法也都不一,一时间争执不休,但话题总是下意识的围绕司徒为何猝然离都,而且还带走一位宗王。要知道司徒乃是台内首辅,如果不是发生什么大的变故,是绝对不可能这么仓促的离开中枢的。

    这些兵长们或是品秩不高,但身在宿卫之中,这一点危机意识还是具备的。

    “高位者争权斗势,罔顾黎庶苦寒。咱们身在行伍或还无觉,前日我告假探家,才知坊里多有饥寒,竟然有人家已经生生饿死……”

    其中一人抚膝长叹,继而又低声说道:“诸位难道不觉,目下都内势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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