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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85章

汉祚高门-第985章

小说: 汉祚高门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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性却是无可置疑。

    但在当下这个时代,尤其是在两汉以来豪强不断做大、已经演化成为门阀执政成熟体的东晋政局中,这一政治口号绝对具有着振聋发聩的震撼力。

    中兴以来,行政执法向来遵从一个循礼循情的主旨,大多数时候,情甚至还要在礼之前。比如王导的宽以待人,网漏吞舟,不以苛法待士。甚至就连庾亮这个所谓刑名执政,其酷厉更多的还是体现在对宗室和政敌、尤其是方镇力量的制约和打压,真正于律法上的创建其实缺缺。

    包括在真实历史上,桓温担任荆州刺史,属官受刑,棍棒只从官服擦过,其子桓歆笑讥棍棒上捎云根,下拂地足,桓温却是叹言犹患其重。所谓慈不掌兵,甚至就连桓温这样手握重兵的分陕方伯,都要以简刑为美!

    人性中的恶向来都是纵容出来的,没有天生的坏种,小及怀抱婴儿,一旦骄纵成性,待到长成有了更大的作恶能力,都是不可收拾。

    其实从沈哲子的立场而言,依法治国也不是要打造一个承平且井然有序的世道,当他成为真正的掌权者,思考问题自然要从整个国家的体量而出发,所关注的重点也不是具体人事感受,而是因为这是一种最简便可行、节约成本同时又免于争执的治国策略。

    此前的沈哲子,不是没有想过借鉴北周、隋、唐一系的帝国形成,以自己出身的沈家为中心,联合时局中真正有进望前瞻的门户人家,甩开臃肿的门阀体系,从而打造一个类似关陇门阀的军政集合体。

    在进行这些考量的时候,沈哲子还是落入了流于表面的经验论,忽略了他与宇文泰处境的不同。

    宇文泰出身鲜卑,其所立足的基础北魏也是一个胡人政权,虽然北魏也进行了相对比较彻底的汉化,但在真正的政治制度上面相较于东晋时局还是要粗犷原始得多。

    尤其在宇文泰之前,尔朱荣所发动的河阴之变又将大量北魏上层政治精英屠戮殆尽,立此残基之上的宇文泰天然便少了许多掣肘,改革的空间要大得多,也因此走出了一条汉胡融合的新道路,奠定了隋唐盛世的基础。

    可是沈哲子面对的状况不一样,他所立身的东晋朝局那种内部的咬合与羁绊实在太多了,虽然过去这些年他也从久有的体系中汲取出大量养分以供自身壮大,但是这一次江东动荡,颍川庾氏的加入可以说是宣告了沈哲子这种尝试的破产。

    沈哲子最大的优势就在于年轻,他也并不认为凭自己一己尝试便能一次性的穿透、终结这长达数百年的南北分裂大乱世,所以尽管在这条道路上有所尝试,但也从未将之当作唯一目标。既然此路不通,那就再换一条道路。

    这一次的尝试虽然失败,但也由此奠定了下一步的基础。最起码在当下江东局势中,他已经成为了一个唯一的权威。

    当然如此强悍的姿态,时局也不可能毫无反应。首先便是在朝会上,很多台臣便攻讦廷尉私囚诸葛恢乃是十足悖礼,未经审断便直接拘押这样一位执政大员,实在太过骇人听闻。

    可是基本上真正的台臣大员都已经了解到有王恬血书的存在,面对这种情况,他们是不好开口声援的,就算诸葛恢没有罪实,最起码也有嫌疑,而且眼下名义上的说法仅仅只是允其自辩,尚未进入真正的司法程序。

    所以基本上诸葛恢是自由未失,随时都可以离开尚书台,只是他不敢兼不能而已。只要他敢轻动,连司法上的称许都可以免除,即刻捕杀、满门处斩便是一个笃定结果。但若留在尚书台,或许还能得于一线生机,尽管很渺茫。

    没有了诸葛恢这个领袖,没有了台臣大员的声援,纵然有一些声讨,不过流于无甚意义的犬吠,根本就掀不起什么声浪。

    其后便是江东逆乱之事整体立案,这同样令群臣哗然。刚刚过去的这一场动荡,简直就是一件糊涂事,若是深究下去,在畿内的时流几乎没有一个干净的。

    原本群臣还以为不过是又像此前类似事件的善后,首惩几个最显眼的人,轻拿轻放而已,却没想到其手便是如此的杀气腾腾。

    如今沈氏于畿内一家独大,一味顽抗仅仅只是下下之策,或许还要将本身置于一个凶险莫测的境地中,螳臂挡车,自取灭亡。所以最聪明的作法,那就是推波助澜,将事情彻底搞大及至不可收拾的情况,让沈氏畏难自退。

    因此在当时的朝会中,群臣们俱都将此前所准备的提案章程放弃,转而大作攻讦,务求要将时流之众尽数网罗其中。

    正是因为这样一个局面,沈哲子才正式提出了不循不隐,事断于公的口号,并兼领扬州刺史,亲自坐镇主办逆案。

    “持礼,世之所以大治;眷情,民之所以咸安。此盛世良法,凡轻易其辙,则世道祸之未远。然则请诸公眼量放及当世,王业客寄,神州残破,内外纠纷,上下失序,群胡,生民涂炭,苍天有眼,不忍细观!”

    沈哲子于殿上席位中立起,一改此前雍容儒雅姿态,厉目环伺朝堂群臣,疾声道:“寒卒小民,若是身抱恶疾,犹知餐饮之外,尚需佐以药石。而今此世岂是良态,凡识于丁字微理者,谁能假作安乐之望?社稷沉疴,唯治得救,岂能再作抱残守缺之想!唯王道、唯法剑、唯赤诚、唯勤勇,以法绳乱,以正避邪,以诤杀侫,以暴诛虐,唯此以继,王业可归神州,冠带可归右衽,此世万千之众,方可不为百代羞耻!”

    这一番话回荡于大殿之上,群臣额间俱都隐有汗渍,更是完全的无言以对。甚至就连皇帝看向自家姊夫,眼神隐隐又有不同。

    皇帝困坐眼望母后惨死,于世道其实是有几分灰懒颓意,虽然矢志要为母后报仇,但事实上自己也没有太大的信心。

    他久为时流诸公玩弄,才更深知这些看似正色立朝的朝臣们内里是有多么的桀骜,他虽然名为君王,但过往亲政时也不乏被群臣面忤反驳的经历,以至于心里都有阴影生出。

    哪怕面对母后惨死,局面完全崩坏,能够做到的唯有避而不见、拒不合作这种消极的反击。除此之外,却难有更多积极主动的举措。

    此时看到自家姊夫一番雄言,满殿群臣俱都鸦雀无声,心内更生出一种强烈的代入感,恨不能此时立于殿上痛声诘问的乃是自己。

    然而他也知道这只能是幻想,人的禀赋与性情,真的是一道逾越不过去的一道坎。尤其当下这个时势里,他就算有勇气以此效法,效果大概也只会是适得其反。

    此时的皇帝端坐御床之上,心内又不由自主的生出一股强烈的不自在。往年他虽然也有这种感觉,但那更多是一种面对群臣的局促与不安。可是这一次的感觉却有不同,仿佛他是一个无胆的蟊贼,窃取了本不该属于自己的位置而被人直接识破抓住,那种羞惭与忐忑。

    同样的,皇帝也突然回忆起母后在世时常常苦口婆心的教导他,教他勤勉聪慧,不要辜负朝堂群臣殷望,要给社稷黎民带来福祉。此前的皇帝只是将此当作厌声,听过就算了,因为母后所讲的那些目标实在太大了,大到让他感觉遥远且不切实际,更是懒于为此劳神。

    可是现在,他似乎看到了一种造福社稷黎民的可能。这个想法一俟在他脑中生成,便快速的生根发芽,那种拔之不去的顽固甚至让他都心生几分惶恐,以至于就连将这个念头按捺下去的念头一生出来,都给他带来极大的道德上的负罪感。

    但皇帝也知道这个念头不可轻动,同样不能轻易向外宣说,因此只能隐藏于怀内,闭上眼看似假寐,思绪却不受控制的飘向了极远处。

    朝议最终结果就是如此,在沈哲子的强势表态以及台臣们隐有惟恐不乱的推波助澜下,最终定下了一个彻查逆案的基调。

    朝议一俟结束,皇帝自归苑中丧居,群臣也都各自散去。只是沈哲子此前入台尚是闲散之身,可是退朝后已经成了执掌京畿本州的军政首长。

    扬州刺史自有官署,便是位于台城西侧的州城,此前被庾家兄弟占据作乱,如今则成了沈哲子当下的办公地点。只是他在还没有到达州城之前,于台内刚刚接受扬州刺史的各种仪章符印,便以此名义发布数道政令。

    也在这一天开始,扬州刺史府下所辖各郡县官府俱都受命,署门大开,收纳朝野各种入讼案件。江东过去那一场大动乱,所涉台城、宿卫、乡野等等诸多方面人事,同时受理入讼!

1131 绳断分明() 
    江东逆案审查,自开始以来,便呈轰轰烈烈姿态,大量讼案近乎疯狂的涌入州、郡、县等各级官署中。在极短的时间内,扬州州府以下各级官署便累积了海量的案件。

    “自望日及后,至今五日有余,所积案卷凡三千六百余起,所涉人等则广及两万余众”

    州城刺史府内,别驾梅陶手捧籍册卷宗汇报道,他一边汇报着,一边偷眼望向端坐在堂上的年轻人,心内不乏感慨。

    “有劳梅公了。”

    沈哲子一边倾听,一边示意吏员给梅陶安排坐席。他如今虽然大权在执,但对梅陶这样的老资历也是不失礼待。

    梅陶这个人如今已经年过六十,永嘉之前便已经入仕,跟沈哲子相比那是绝对的老资历,就在沈哲子应辟入仕的时候,梅陶便已经担任王导的长史。如果不是门第有差并个人作风的问题,凭其资历足够担任台辅。

    沈哲子入主扬州本来就是从宜,因此针对州府原本的构架也没有进行太大的调整,他与梅陶也算是老熟人了,对此公的能力还是不乏认可的。

    梅陶将当下纳讼的情况交代一番后,眼见沈哲子并没有什么特殊表示,欲言又止,终究还是忍不住提醒一声道:“目下各郡县讼案仍在激增,若依据此态,待到五月朔日纳毕,所纳案卷极有可能超过三万起不止积案如山,实在不是短期内能作尽断啊。”

    这话暗示意味已经极为明显,就是在提醒沈哲子当下这种状态是不正常的,很明显背后是有人在作发力、推波助澜,刻意夸大诉讼规模。

    人力毕竟有穷,这么多的案件凭着州郡几级官署根本不能在短期内处理完毕,特别是按照此前的办事效率,单单目下这些案件想要完全处理干净,都需要两三年的时间。

    梅陶也翻阅过一部分郡县递送到州府的卷宗,发现其中大量根本就是充数,重复诸多,有的甚至根本就与逆案无关,譬如乡间一头牛走失,便有广及十多户人家讼告自己才是牛的主人。类似案件,数不胜数。

    而且随着大量时人入讼,郡县各级吏员已经是严重匮乏,有很多县署门外甚至已经被乡众包围,俱都是排队入讼者。

    若再任由事态如此发展下去,那么这一次所谓的肃清很有可能会变成虎头蛇尾的糊涂收场,于世道而言,也是一个极大的创伤。

    梅陶历事经年,于人情人心方面了解可谓通达,即便不以立场而论,他也觉得当下这种状态有着极大的隐患。

    很明显时流是打算以此逼迫梁公让步,但却忽略了这位少年权臣铁血强势的一面,虽然表面上也在宣扬什么事断于公的论调,可是一旦当遭遇的阻力太大,这条路已经明显走不通之后,最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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