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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80章

赘婿-第108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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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我方一般,此时华夏军中,已经有了大量的手掷火雷,单手掷出,可及数十步,对上此物,步兵冲阵已毫无威力……”

    “……再者,诸位将军都需小心,华夏军中,有特制火枪,弹丸发射可远及百丈之遥。据探子回报,华夏军好在密林之中发射此物,故各军前行之际,随军斥候都须分散百丈,净空隐患,不可掉以轻心……”

    “……热气球……”

    “……火枪阵……”

    巨大的营帐中,高庆裔一项一项地列举出对面华夏军所拥有的杀手锏,那声音就像是敲在每个人的心底,后方的汉将渐渐的为之色变,前方的金军将领则大都显出了嗜血、决然的神色。

    风吹过,似乎还有雾气在山里流淌,曾经身为老猎人的金国斥候们在林间小心地前行,见到不寻常的动静与地貌时,便扔过去石头。身携长刀的华夏军斥候们,也正从不同的地方潜行过来。

    厮杀掠起,偶尔甚至会夹杂土雷的爆炸声,有时候甚至会看到林中仍有的稀罕鸟儿飞起来。

    这些声音,就是这场大战的前奏。

    数十万大军屯驻的延绵军营中,女真人已经做好了一切的准备,这是在宗翰、希尹等人的主持下,女真人早在数年前就已经开始的积累。待到高庆裔将整个局势一桩桩一件件的讲述清楚,完颜宗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随后,开始了他的排兵布阵……

    ****************

    黄河以北,刘承宗率领的华夏第五军第三师,已经越过了大名府。

    去年对王山月等人的一场救援,祝彪率领的华夏军山东一部在大名府折损过半,女真人又屠了城,引发了瘟疫。如今这座城池只是孤独的月下凄凉的废墟。

    军队在废墟前祭奠了死难的同志,之后折向仍被汉军包围的梁山泊,要与梁山内部的祝彪、王山月等人内外夹攻,凿开这一层封锁。

    一路之上饿殍满地,山东已成人间地狱了。

    ……

    晋地的反击已经展开。

    十月初,于玉麟率兵杀回威胜,廖义仁等人仓惶溃逃。

    楼舒婉回到这座一度投入了无限热情的城池,此时被大火烧过的这座城池还未恢复过来,火焰的废墟里只有不多的如孤魂野鬼般的饥民。

    但不久之后,听说女相杀回威胜的消息,附近的饥民们逐渐开始向着威胜方向汇集过来。对于晋地,廖义仁等大族为求胜利,不断征兵、盘剥不休,但只有这菩萨心肠的女相,会关心大伙的民生——人们都已经开始知道这一点了。

    当初开垦的田地业已荒废,当初金碧辉煌的宫殿已然坍圮,但只要有人,这一切终将再度建设起来。

    西南大战迫在眉睫的讯息也已经传到这里。

    楼舒婉定下了威胜的重建计划,但这一切的前提,仍旧建立在西南能够支撑住的条件下。

    “不要让我失望啊……宁毅。”

    冬日将至,田地不能再种了,她命令军队继续攻城掠地,现实中则仍旧在为饥民们的口粮奔走发愁。在这样的空隙间,她也会不自觉地凝望西南,双手握拳,为远在天边的杀父仇人鼓了劲……

    ……

    东南的大海上,龙船舰队靠海岛休整,补充了物资。

    周佩肃清了一些三心二意之人,此后封官许愿,振奋士气,掉头等待着后方追来的另一只船队。

    太湖舰队,领队的将军叫做胡孙明,降金之后带队出海追击,此时已到了近处。

    不能永远逃亡,在女真人的威势下,也不好轻易靠岸。周佩握紧了手中最后的力量,知道必须要打胜这一仗!

    这一刻,她也豁出了她的一切。

    ……

    同一时刻,君武带兵杀出江宁,在兀术等人的围追堵截下,开始了去往福建方向的逃亡旅程。

    这屈辱的旅程,既是磨砺、又是练兵,无论如何,他不能再被女真的大军围死在长江边上……

    ……

    江南西路。

    击溃了三支汉军后,陈凡带着他麾下的军队开始迅速地转移西撤,躲避着一路追赶而来的术列速骑兵的追杀。

    队伍爬过高高的山麓,卓永青偏过头看见了壮丽的夕阳,红色的光芒洒在起伏的山间。

    渠庆从后方走过来:“大好河山呐。”

    如此说了一句,这位中年男人便步伐矫健地朝前方走去了。

    卓永青奔跑两步,在延绵的队伍中,追向前方。

    ……

    西南。

    大战前的气息并不总是紧张肃杀。

    鹰嘴岩附近的关隘口,战前最后一批的准备物资被马队送了过来,看押马队的还有妇女队的人——华夏军人力资源紧缺,女性早已开始在作坊中做事,一些军人家属在战事也担负起了她们的责任——带领属下驻扎此处的毛一山看见妻子陈霞也混在了队伍里。

    这有点像是以权谋私。

    “你好久没回去了,人家想在打起来之前过来看看你。”

    陈霞是性格火烈的西北女子,家里在当年的大战中死去了,后来嫁给毛一山,家里家外都操持得妥妥帖帖。毛一山率领的这个团是第五师的精锐,极受倚重的攻坚团,面对着女真人将至的态势,过去几个月时间,他被派遣到前方,回家的机会也没有,或许意识到这次大战的不寻常,妻子便这样主动地找了过来。

    “嗯,这也没什么。”毛一山默许了妻子这样的行为,“家里有事吗?石头有什么事情吗?”

    毛一山与陈霞的孩子小名石头——山下的小石头——今年三岁,与毛一山一般,没显出多少的聪明来,但老老实实的也不需要太多操心。

    陈霞摇了摇头:“没事,石头也好好的。”

    “嗯……”毛一山点头,“前面是我们的阵地。”

    西南的山中有些冷也有些潮湿,夫妻两人在阵地外走了走,毛一山给妻子介绍自己的阵地,又给她介绍了前方不远处凸起的险要的鹰嘴岩,陈霞只是这样听着。她的心中有担忧,后来也不免说:“这样的仗,很危险吧。”

    “打得过的,放心吧。”

    “打得过,也很危险吧。女真人有五十多万呢。”

    “嗯……总是会死些人。”毛一山说,“没有办法。”

    “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毛一山沉默了一阵。

    “……我十多年前就当了兵,在夏村的时候,还是个毛头小子,那一仗打得难啊……不过宁先生说得对,你一仗胜了还有十仗,十仗过后还有一百仗,总得打到你的敌人死光了,或者你死了才行……”

    “军队造反,上了青木寨,到了小苍河,董志原一战,身边的人死了快一半……跟娄室打,跟女真人打,一仗一仗的打,死到现在,当初跟着起事的人,身边没几个了……”

    毛一山回忆着这些事情,他想起在夏村的那一场战斗,他自一个小兵刚刚觉醒,到了现在,这一场场的战斗,似乎仍旧无穷无尽……陈霞的眼中溢出泪水来:“我、我怕你……”

    “……但若是无人去打,咱们就永远是西北的下场……来,高兴些,我打了半辈子仗,至少如今没死,也不见得接下来就会死了……其实最重要的,我若活着,再打半辈子也没什么,石头不该把半辈子一辈子搭在这里头来。咱们为了石头。嗯?”

    他捧着皮肤粗糙、有些胖胖的老婆的脸,趁着四野无人,拿额头碰了碰对方的额头,在流眼泪的女人的脸上红了红,伸手抹掉眼泪。

    “而且,宁先生之前说了,若是这一战能胜,咱们这一辈子的仗……”

    “咱们这一辈子的仗……”毛一山看着远处的鹰嘴岩:“就该走过一半了。”

    晦暗的天光就要被山里的石头吸进去,夫妻俩走在这里,看了毫不出奇的景色,如此度过了大战之前的、最后安宁的时光。

    妻子离开之后,毛一山依照惯例,磨亮了自己的刀,尽管在成为团长之后,他已经很少在前线冲阵了,但这一次,或许会有机会。

    与家人的每一次见面,都可能成为永诀。

    但重要的是,有家人在后头。

    他们就只能成为最前方的一道长城,结束眼前的这一切。

    无论是六万人、六千人、六百人……甚或六个人……

    十月下旬,近十倍的敌人,陆续抵达战场。厮杀,点燃了这个冬季的帷幕……

第八七九章 凶刃(上)() 
该如何来描绘一场战争的开始呢?

    就如同你一直都在过着的平凡而漫长的生活,在那漫长得近乎枯燥历程中的某一天,你几乎已经适应了这本就享有一切。你走路、聊天、吃饭、喝水、耕地、收获、睡眠、修葺、说话、玩乐、与邻人擦肩而过,在日复一日的生活中,看见千篇一律,似乎亘古不变的景色……

    有人将你从这样的理所当然中,陡然拉拽出来。

    没有心理准备——当然那几乎是无论如何提前建设都不会拥有的东西。你感到生气、愤怒……然后看见的便是邻人的头颅与猩红的鲜血,你的脑袋和灵魂还无法接受与容纳这一切,在那你漫长的仿佛带着天地至理的人生中,所见过的最多的血也不过是邻人打架时推搡造成的后果,又或是县里讲土匪杀手时带来欢呼的行刑。世上真有如此之恶吗?它为何又会在这一天到来呢?为何又会让生于世间的自己遇到呢?

    想清楚这一切,需要漫长的时光……

    ……

    周元璞是剑阁以西青川县郊的一名小员外。周家世居青川,祖上出过举人,住在这小地方,家中有良田数百亩,十里八乡说起来也算得上诗书传家。

    虽然毗邻剑阁险关,但西南一地,早有两百年不曾遭逢战事了,剑阁出川地势崎岖,山中偶有匪事,但也闹得不大。最近这些年,无论是与西南有贸易往来的利益团体还是镇守剑阁的司忠显都在刻意维护这条路上的秩序,青川等地更是平安得犹如世外桃源一般。

    周元璞活到二十四岁的年纪,接了还算富裕的家业,娶有一妻一妾,育有一子一女,女儿六岁,儿子四岁。一路过来,平安喜乐。

    这一切并非慢慢失去的。

    早先的几日,附近乡县的人们还偶尔说起了那似乎极为遥远的战事,有人说起过女真人的残暴,考虑了要不要离开,也有人说起,不管女真人占了哪里,岂不都得留人种点粮食?

    这样的议论只是星星点点,没有让大部分人产生过度的反应,周元璞也只是在脑海里认真地思虑了几次。

    十月十七这天深夜,他在迷迷糊糊的睡眠中突然被拖下床来。冲进院子里的匪人多数看起来还是汉兵,唯有领头的几人穿着奇怪的外族衣装。此时外头村子里已经哭喊成一片了,这些人似乎认为周元璞是家境较好的员外,领了女真的“大人”们过来搜刮。

    周元璞与家中妻妾、儿女、仆人们被拉出房间,为首的一名汉人问他存粮在哪,家中的钱物都藏在哪,周元璞犹然浑浑噩噩,外族人却并不多言,他们拖起家中的一名仆人,将人吊在树上,便直接拿刀剖了人的肚子,血腥的气息吓倒了所有人。

    周元璞便交代了家中存粮的地方,收藏字画古玩金银的地方,他哭着说:“我什么都给你,不要杀人。”众人去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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