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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39章

赘婿-第83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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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战后,娄室的亲卫死伤殆尽,其余女真军队再无战意,在将领迪古的率领下开始溃逃,华夏军衔尾追杀,歼敌数千,此后更是由韩敬率领骑兵,在西北境内对逃亡的女真军队展开了追击。

    如潮水般的溃退和死伤中,这或许是女真军队南下后最为狼狈的一战。同样的九月初九,坐镇郑州的完颜希尹在确认娄室阵亡的消息后,一拳打坏了书房里的桌子,西路军大败的消息传来之后,他更是将宁毅让范弘济带来的那副字看了许多遍。

    “凛凛人如在,谁云汉已亡。”

    这些年来,娄室在宗翰阵营里的位置,真是太重要了,在女真朝堂上,亦是举足轻重,战功赫赫的大将。他在战场上的功勋无数,且武艺高强,这些都是一刀一枪拼出来的,早两年攻蒲州,他甚至还是以一人带三名甲士登城,四个人的拼杀便在城头打开了缺口,没有人想过,他竟会突然死在战场之上。他几乎是无敌的英雄。

    同样的,在得知娄室阵亡、西路军溃败的消息后,兀术等人在江南的攻势正摧枯拉朽一往无前,银术可攻下明州,他原本算是有善心的将军,破城之后对部众稍有约束,得知娄室身死的消息,他对士兵下了十日不封刀的命令,此后女真人在明州屠杀时日,再以大火将城池烧尽。

    “这笔账,记在西北那人的头上。”银术可如此说道。

    此后,女真东路军屠城数座,长江流域尸骨累累。

    *************

    血还在蔓延,在那血的颜色里,他抡着手上的东西,将按在下方的女真将领砸得面目全非,然后他将那人头剁了下来,哗的提在手上,扔向空中。

    “来啊”他大喊。

    周围的同伴都在靠过来,他们结成阵势,前方,无数的女真人冲过来了,刀枪将他们刺得直退,战马撞进来,他挥刀砍杀敌人,周围的同伴一个个的被刺穿、被砍倒下去,尸体堆积起来,像是一座小山。他也倒下了,鲜血渐渐的要淹没一切……

    他睁开眼睛时,前方是白色的天光。

    卓永青花了许久的时间,才意识到自己并未死去,他位于某个安放伤兵的房间里,旁边的床上有人,纱布裹住了半边头脸,却依稀能看出是班长毛一山。

    “嘿,小子醒过来了?”毛一山在笑。

    他又花了一段时间,才弄清楚发生的事情。

    宣家坳的那个晚上,他们遇上了完颜娄室他杀了完颜娄室。毛一山说起时,卓永青还并不相信,但不久之后,宁先生等人来看过他,他才知道这是真的。

    在宣家坳那一晚的血战,废村之中死伤无数,然而最后占了上风的,却是杀过来的华夏军。他们这一群二十多人,最终抱团在一起,救出了七名重伤员,其中两人在不久前死去了,最后剩下了五个人活着,他们如今便都被暂时安置在这房间里。

    这五个人是:卓永青、罗业、渠庆、侯五、毛一山。

    在此后的时间里,五人已陆续醒来。冬天,外头下起雪了,他们养了近两三个月的伤,外头的战事早已打完,折家回到了自己的地盘据城以守,种家军在华夏军的支持下,愈发壮大了影响,女真军队还在中原和江南不断杀戮,但总算,西北已暂时的太平下来。

    五个人此时是被安顿在延州城,宁先生、秦将军等人也偶尔来看看他们。罗业伤势好得最快,渠庆最慢,他的左手被砍掉了三根手指,腿上也中了一刀,说不定往后要变得瘸瘸拐拐的,毛一山被砍得破了相,侯五的伤势与卓永青差不多,好了之后不会留下太大的后遗症当然,卓永青的手被刀子刺穿的地方,结疤之后也会偶尔痛起来,或者不方便做事,这只能算是小伤了。

    因为手上的伤口,卓永青偶尔会想起死在他面前的那个哑女。

    由于卓永青的家人便在延州,伤势渐好之后,他回去住了几天。过完年后,五人都已经好起来,这一天,他们结伴出去,庆祝身体的痊愈,几人在酒楼里点了一桌席面,罗业对卓永青说道:“小子,我真羡慕你……居然是你杀了娄室。”不过,类似的话,他倒也不是第一次说了。

    卓永青颇为不好意思:“我、我现在都还不知道是不是……”

    他们往地上倒了酒,祭奠死去的亡魂,不久之后,罗业举起酒杯来,顿了顿:“如果在书里,我们五个人,这叫大难不死,要结拜成兄弟。但是做这种事,是对死了的,活着的人不敬,因为我们、华夏军、所有人……早就是兄弟了。”他抿了抿嘴,将酒杯晃了晃,“所以,各位哥哥弟弟,我们干杯!”

    卓永青捧着酒杯:“干杯……兄弟。”

    他们没说更多的关于五个人有多特殊的话,他们谁都不特殊,也并不见得因此就要抱团。这是对死者的不敬。他们从各个不同的地方过来,汇聚在一起,如同已经死去的、仍然活着的所有华夏军成员一样。

    然而,在此后多年的岁月里,卓永青都一直记得这一天,无论在此后,他们经历多少多少的战争、分合、苦难、抗争、呐喊乃至于永诀,他都能始终记得,许多年前,他与那样寻常而又不寻常的人们,汇聚在一起的情景。

    那是他在战场上第一次大难不死的冬天,西北,迎来短暂的和平。

    窗外大雪漫天。

    以及,他喝得好醉。。

第七一四章 悠悠天地 战争序曲(上)() 
从武朝持续长达两百年的、兴盛繁华的时光中过来,时间约摸是四年,在这短暂而又漫长的时光中,人们已经开始渐渐的习惯战火,习惯流离,习惯死亡,习惯了从云端跌落的事实。武朝建朔三年的春初,江南融在一片灰白色的惨淡之中。女真人的搜山捡海,还在继续。

    江宁,皑皑的积雪还在城池上覆盖,但巨大的混乱,已经在酝酿之中。

    许许多多的豪绅与富户,正在陆续的逃离这座城池,成国公主府的产业正在迁移,当初被称为江宁第一富商的濮阳家,大量的金银被搬上一辆辆的大车,各个宅邸中的家眷们也已经准备好了离开,家主濮阳逸并不愿首先逃走,他奔走于官府、军队之间,表示愿意捐出大量金银、产业,以作抵抗和****之用,然而更多的人,已经走在离城的途中。

    如果大家还能记得,这是宁毅在这个时代首先接触到的城池,它在数百年的时光沉淀里,早已变得沉静而雍容,城墙巍峨庄严,院落斑驳古老。曾经苏家的宅邸此时仍旧还在,它只是被官府封存了起来,当初那一个个的院落里此时已经长起树丛和杂草来,房间里贵重的物品早已被搬走了,窗棂变得破旧,墙柱褪去了老漆,斑斑驳驳。

    宁毅与檀儿曾经居住的院子里,房间中结起了蛛网,猫和流浪的狗儿将这里当成了安居的家园,它们在这里寻找食物,静静地走过积雪的院墙。或许我们还记得,在近十年前,宁毅与名叫苏檀儿的女子曾在这边院落的房间里说话、生活,在春雨秋霜里渐渐的熟悉,渐渐的成为一对简单的夫妻,曾经这里有两栋小楼,后来被檀儿烧去一栋,他们住在了一起。

    那时候,老人与孩子们都还在这里,纨绔的少年每日里坐着走鸡斗狗的有限的事情,各房之中的大人则在小小利益的驱使下互相勾心斗角着。曾经,也有那样的雷雨到来,凶恶的强人杀入这座院落,有人在血泊中倒下,有人做出了歇斯底里的反抗,在不久之后,这里的事情,导致了那个名叫梁山水泊的匪寨的覆灭。

    院落之外,城市的道路笔直向前,以风月著称的秦淮河穿过了这片城池,两百年的时光里,一座座的青楼楚馆开在它的两侧,一位位的花魁、才女在这里逐渐有了名气,逐渐又被雨打风吹去。十数年前曾在江宁城中有数一数二排名的金风楼在几年前便已垮了,金风楼的主事名叫杨秀红,其性情与汴梁矾楼的李蕴李妈妈不无相似之处。

    与李蕴不同的是,金兵破汴梁时,朝堂在城内搜捕漂亮女子供金兵淫了的巨大压力下,妈妈李蕴与几位矾楼花魁为保贞节仰药自尽。而杨秀红于几年前在各方官吏的威逼勒索下散尽了家财,此后生活却变得清净起来,如今这位韶华已渐渐老去的女子踏上了离城的道路,在这寒冷的雪天里,她偶尔也会想起曾经的金风楼,想起曾经在大雨天里跳入秦淮河的那位姑娘,想起曾经贞洁自持,最终为自己赎身离去的聂云竹。

    沿着秦淮河往上,河边的偏僻处,曾经的奸相秦嗣源在道路边的树下摆过棋摊,偶尔会有这样那样的人来看他,与他手谈一局,如今道路悠悠、树也依然,人已不在了。

    再往上走,河边宁毅曾经跑步经过的那栋小楼,在两年前的积雪和失修中已然坍圮,曾经那名叫聂云竹的姑娘会在每日的清晨守在这里,给他一个笑容,元锦儿住过来后,咋咋呼呼的捣蛋,有时候,他们也曾坐在靠河的露台上聊天歌唱,看夕阳落下,看秋叶飘零、冬雪漫漫。如今,废弃腐朽的楼基间也已落满积雪,淤积了蒿草。

    曾经作为江宁三大布商家族之首的乌家,乌启隆已经继承了这一家的家主,曾经在争夺皇商的事件中,他被宁毅和苏家狠狠地摆了一道,此后乌启隆痛定思痛,在数年的时间里变得更为沉稳、成熟,与官府之间的关系也愈发紧密,终于将乌家的生意又推回了曾经的规模,甚至犹有过之。最初的几年里,他想着崛起之后再向苏家找回场子,然而不久之后,他失去了这个机会。

    这些年来,曾经薛家的纨绔子弟薛进已至而立之年,他依旧没有大的建树,只是四处拈花惹草,妻儿满堂。此时的他或许还能记起年少轻狂时拍过的那记砖头,曾经挨了他一砖的那个入赘男人,后来杀死了皇帝,到得此时,仍旧在某地进行着造反这样惊天动地的大事。他偶尔想要将这件事作为谈资跟别人说起来,但事实上,这件事情被压在他心中,一次也没有出口。

    女真人就要来了。

    在他们搜山捡海、一路烧杀的过程里,女真人的前锋此时已临近江宁,驻守此地的武烈营摆出了抵抗的阵势,但对于他们抵抗的结果,没有多少人抱持乐观的态度。在这持续了几个月的烧杀中,女真人除了出海抓捕的时候稍遇挫败,他们在陆地上的攻城掠地,几乎是完全的摧枯拉朽。人们已经意识到自己朝廷的军队毫无战力的事实,而由于到海上追捕周雍的失利,对方在陆地上的攻势就愈发凶狠起来。

    几个月前,太子周君武曾经回到江宁,组织抵抗,后来为了不连累江宁,君武带着一部分的士兵和工匠往西南面逃走,但女真人的其中一部依旧沿着这条路线,杀了过来。

    成国公主府的车驾在这样的混乱中也出了城,年事已高的成国公主周萱并不愿意离开,驸马康贤同样不愿意走,道岂有让妇人殉国之理。这对夫妇最终为彼此而妥协,然而在出城之后的这个夜晚,成国公主周萱便在江宁城外的别业里病倒了。

    他们在别业里呆了两日,周萱的病情已愈发严重,康贤不打算再走。这天夜里,有人从外地风尘仆仆地回来,是在陆阿贵的陪同下星夜兼程赶回的太子君武,他在别业中探看了已然病危的周萱,在院落中向康贤询问病情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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