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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13章

逆水行周-第1513章

小说: 逆水行周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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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旁等身高的座钟,其指针指到凌晨两点四十五分,而本来只是打盹的值守人员,现在一个个打着鼾,甚至有人从案上滑落倒在地上,依旧呼呼大睡。

    窗外水声震天,房内鼾声如雷,在这样的情况下都能睡得这么香,可见值守人员有多累。

    自黄河进入讯期,位于洛州孟津黄河河段的这个水文观测站,里面的人数就没低过五人,工部的吏员们轮流在此值守,每天都要反复观测水文,然后将最新的观察数据上报。

    黄河水情危急,朝廷十分重视,而时刻观察水情、判断洪峰是否出现,是值守人员肩上最重的担子,又因为黄河中游地区时断时续的降雨,使得黄河汛期洪峰迟迟未见“现身”。

    但河水水位上涨是很明显的。

    宛若一道栈桥从岸边伸入河里的水文观测站,靠着“水泥墩”矗立在河边,虽然高度足够保证安全,但汹涌的河水越来越接近“水泥墩”顶部的观测站,让人总觉得观测站已经是被激流包围的孤岛。

    历经无数个日夜,在观测站轮值的吏员们疲惫不堪,到了晚上,实在困得不行,伏案打个盹就能睡着。

    座钟指针走到两点五十五分,忽然上头小窗一开,“窜”出一只机械鸟儿,“布谷、布谷”的叫着,但这声音被水声和鼾声掩盖,鸟儿喊了一会便“缩”了回去,房里各位依旧沉睡。

    指针走到三点整,座钟内发出咔嚓咔嚓的声音,不一会,凄厉的呼啸声响起,声音之尖锐,吓得几位打鼾的吏员瞬间跳起来。

    有人站立不稳,一个趔趄倒在地上,有人睡眼惺忪的手舞足蹈,有人惊慌失措的喊着“发大水了,发大水了”,就要往外面跑。

    还好房内点着油灯,有足够的光照让大家看清楚所处地方还是“值班室”,大家依旧好端端的。

    一人上前将座钟顶部的“按键”按下,极其刺激的呼啸声戛然而止,几位吏员惊魂未定的看看其他人,不由得长吁一口气。

    这么刺激的整点报时再多来几次,怕是要被活活吓死啊!

    时间为三点多三分钟,是该观察水位和流速了,吏员们分工协作开始干活,其中一人尿急,和同僚说了一声,打开门走出房间,到外面撒尿。

    门刚打开,一阵水汽迎面扑来,那吏员抹了把脸,一手去扶栏杆,一手去解裤带。

    外面风大,他当然要背风撒尿,扶着栏杆站稳身形,刚把那话儿掏出来,却被眼前情景吓得一哆嗦,尿意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眼前白茫茫一片的黄河水,距离他的脚下好像没多少距离,波涛汹涌之中激起的水汽,已经扑到他的裤腿。

    而一个小时前,也就是两点整时,黄河水位哪里有这么高?

    看着眼前这明显大幅上升的水位,吏员愣了愣,把命根子收回去,拔腿就往房里跑。

    “洪峰出现了!”

    “洪峰出现了!”

    同时有数声惊呼响起,值守的吏员们通过看测量仪器和肉眼直接观察河面,都发现黄河水位大幅上涨,这就意味着大家“翘首以盼”的黄河汛期洪峰,终于现出狰狞的身形。

    经过短暂的惊慌后,一人爬上阁楼,掏出两团棉花将耳朵塞住,深吸一口气,握着警报器的摇把,随后奋力摇起来。

    “呜呜呜~~~”

    尖锐的呼啸声响起,比方才座钟整点报时的声音高许多倍,划破了夜空,向四方传递着警讯。

    。。。。。。

    “呜呜呜~~~”

    尖锐的呼啸声中,无数青壮和士兵扛着沙袋涌上河堤,堤外是滚滚黄河水,水位远远看上去几乎要与河堤顶部持平,如果不及时用沙袋垒起高墙,水位再高些洪水就要漫过河堤,往堤内倾泻了。

    吃住在河堤上的青壮,都是当地百姓,在他们身后,是自己的家乡,有村落,有农田,大家辛辛苦苦忙了大半年,眼见着就要丰收了,若这个时候扛不过去,一切都完了。

    黄河汛期洪峰出现,于洛州孟津河段“成形”,随后呼啸东进,向下游地区汹涌而去,沿岸地区只要扛住这最大一道波浪,就能保证得本地平安。

    但洪峰来势汹汹,据说洪峰的“流量”是正常了流量的七八倍,经过荧州河段时,水位短时间里提升一丈有余,惊涛骇浪拍打着两岸河堤,让堤上的人都觉得地面在颤抖。

    如今洪峰逼近汴州东郡长垣地界,对于已经在河堤上奋战月余的官民而言,只要熬过这一关,就意味着家乡保住了,意味着收成保住了。

    一片人声鼎沸之中,治水大使郑通挽着裤腿、脚穿草履走在泥泞的河堤上,带着佐官巡视抗洪现场,他看着周围的热火朝天,看着堤外那汹涌黄河水,眉头紧锁。

    天灾非人力所能抗衡,当大家都已经尽力,就只能听天由命,这种感觉很不好,但没有办法。

    自入汛以来,黄河中下游地区沿岸州郡都在努力防汛、抗洪,无数吏员和青壮、驻军涌上河堤,齐心协力守堤,和洪水搏斗,熬了许久,最关键的时候到了。

    洪峰来势汹汹,东郡长垣河段的水位已经很高了,虽然现在两岸河堤依旧安然无恙,但在即将到来的洪峰冲击下会不会出现决口,谁也不敢说肯定没事。

    所以,按照“预案”,当长垣河段的河水水位超过安全线后,下游白马津河段就应该开闸泄洪。

    东郡白马津河段堤坝,有一座四十八孔泄洪闸,只要闸门开启,大量河水便会涌入东郡北部地界,将那里化作汪洋,而洪峰必然随后削弱。

    预定泄洪区之一,就是东郡北部地区,现在当地官府已经疏散百姓,只要长垣河段水位危险,郑通一声令下,开闸泄洪,就能保其他地方平安。

    如果要稳妥些,另一个泄洪区也可以开闸放水,而当地百姓,也已经被官府疏散完毕。

    牺牲一部分地区,保得大部分地区安全,这叫以大局为重。

    但是

    当洪峰逼近荧州河段时,通济渠转运司毅然将黄河船闸全部开启,拼了命开闸分洪,想要削弱洪峰,转运使李纲为此承担着巨大风险,换来的就是洪峰势头减缓。

    所以,现在长垣河段的河水水位高涨,却没到需要开闸泄洪的那个水位线,这下轮到郑通纠结了。

    按照预案,当长垣河段水位达到这道水位线,郑通就可以下令下游白马、滑台开闸泄洪,天子也是这意思,千叮咛万嘱咐,说“慈不掌兵”。

    但水位没过这条水位线,他就不该下令,因为这意味着沿岸河堤很大概率扛得住洪水。

    若不下令,洪峰即将到来,下游白马、滑台河段再不泄洪的话,整个东郡河段就只能硬扛洪峰。

    而洪峰过了东郡河段,留给下游地区的反应时间也很短,会造成一连串风险。

    所以,一个很刺激的二选一摆在郑通面前开闸,还是不开闸?

    。

第四百二十三章 滤沙导水() 
夜幕下,黄河大堤上火光闪烁,大量点起的火把及篝火照亮了河堤,也照亮了河堤附近的河面,只见混浊的河水已经逼近河堤顶部,而无数青壮此时正拼命用沙袋垒起长墙。

    洪峰过境,水位大涨,修好没几年的河堤,成了大家最后的指望,如果挡不住洪水,什么都完了。

    村庄、田地、商铺、作坊,都会被洪水一卷而空。

    昔日繁华的白马津,此时变成巨大工地,青壮们在官府的组织下,分工协作抗洪抢险,吃住就在河堤边,分成数拨日夜轮值。

    熬到现在,只要熬过洪峰,就能保得家乡安全。

    本来,官府是要放弃这片地区进行泄洪,待得泄洪闸一开,汹涌而入的河水会把东郡北部淹没,以牺牲局部为代价,保得其他地方平安。

    为此,官府已经提前疏散百姓,将老弱妇孺安置在各个避水高地上。

    但当洪峰经过上游长垣河段时,白马津河段并没有收到开闸泄洪的命令,于是官府组织青壮继续守在河堤上,为了保护家园,和洪峰做殊死搏斗。

    现在,漫长的河堤上多处出现险情,已经有地方出现“管涌”,这是溃堤的前兆,于是锣鼓声急促起来,无数人影涌向各个管涌地段,要把喷水的“泉眼”堵上。

    管涌,又称“翻沙鼓水”,是指发大水时,河堤底部土壤被河水渗透,久而久之就如同滤网,使得河水从底部而不是顶部绕过河堤,由河堤后地面喷涌出来。

    这种情况,就像打仗时攻城方挖地道绕过城墙进入城内一般。

    当管涌发生时,看上去就好像是地上突然冒出一个个泉眼,不停有“泉水”喷涌而出,当然,这种“泉水”可不是清水,而是夹杂着大量泥沙的浑水。

    看上去更像是喷沙而不是喷水,所以又称“土沸”或“沙沸”。

    如果情况严重,“泉眼”不止一处而是许多个。

    若不能及时将管涌处理,那么河堤底部土壤在大水的冲刷下会逐渐流失,形成暗沟,并且越来越宽,等同于掏空了河堤的地基。

    于是河堤会溃决形成破口,大量洪水随后涌入,一溃千里。

    管涌出现,身处河堤现场的吏员们和将领知道大事不妙,聚集各处管涌地段,声嘶力竭的指挥青壮及士兵抢险,甚至直接加入到抢险队伍中去。

    翟让便是其中之一。

    和其他同僚一般,翟让在河堤上值守了月余,随着洪峰逼近,这几日他连家都没空回,与青壮们、士兵们住在河堤上,竭尽全力与洪峰搏斗。

    眼下,几日没好好睡过觉的翟让,双脚踩在泥泞里,和其他人一起奋力推着满载沙袋(土袋)的小车冲向管涌处。

    “镇住”管涌的最好办法,就是将河堤外的“进水口”堵住,但这是不可能的,所以只能在“出水口”也就是管涌的“泉眼”处做文章。

    但不是直接将沙袋投入“泉眼”,而是将泉眼周围用沙袋(土袋)叠砌做成围井,以制止涌水带沙防止险情扩大,这种做法有讲究,唤作“围井法”。

    此法第一步,要将拟建围井范围内杂物清除并挖去软泥一两尺,周围用土袋排垒作成围井,围井高度以能使水流出却不挟带过多泥沙为好。

    第二步在管涌口围井内用沙石填塞,如果涌水大而急时,可用块石或砖块填塞,压制水势,然后在井内铺设“过滤层”,以实现“滤沙导水”。

    就是在围井里分层铺筑粗沙、小石子和大石子,每层厚度约为一到二尺,如一次铺设未能达到制止涌水带沙,各层可以适当加厚填筑,直至渗水变清为止。

    这种“过滤层”作用是让水流走却把水中夹带的大量泥沙“留”在围井里,避免河堤底部的土壤快速流失。

    如此做法,比起拿东西硬赌管涌口要好很多,因为当管涌形成时,意味着河堤地基下层开始形成透水层,人们若是堵住一个出口,大量经透水层绕过河堤的洪水,还会从其他地方“冒头”,形成新的管涌泉眼。

    再堵,再冒,然后管涌处越来越多,堵不胜堵。

    所以堵不如疏,让水在已有的出口继续外流,只需要把水中的沙土“留下”即可,如此一来透水层中的泥沙不会被洪水大量带走,河堤的地基没那么快被掏空,为接下来的抢险争取到充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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