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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暮雪重重-第39章

小说: 暮雪重重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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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眼中的哀痛刺伤了岑可宣,只觉得心口也跟着微微发疼,勉强露出一个微笑,小心问道:“为何?难道小时候掉进过水里?”片刻后,又缓缓补充道:“我常听人说,若小时候掉进过水里,那此人长大了,必定是怕水的。可是白公子,我明明没有落水过,爹娘也不让我靠近。因而到了今日,我一见到别人泛舟湖上,便心生羡慕。”她顿了顿,真诚地道:“所以此刻,我很是开心。倘若白公子不开心的话”

    “我也很开心。”他忽然转过脸来,眼中已然带了淡淡笑意。

第四十四章 携手游湖 (二)() 
岑可宣瞬间就笑了,眼中盈盈似水,面色灿若桃花,她突然转身对那划桨之人朗声喊道:“船家,你这里可有酒?”那船家应了一声,她便听从船家所说,到乌篷内打开一个竹编箱子,从里面取了一壶梅子酒,又拿了两个酒杯,分别斟满了,这才抬起头,冲仍站在船头的白莫寅笑道:“有两件事情,是可宣一直想做却不被允许的,一是近水泛舟,二是畅快饮酒。此刻恰在镜湖之上,又有美酒作伴。”

    她稍稍抬高手中的酒杯:“今日有莫寅公子在,那我便什么都不怕,索性一次做全了。”说话间已然出了篷,伸手将斟了酒的酒杯递给了白莫寅,船只晃动间,散落了些许。白莫寅欣然接过,眼中有淡淡笑意,将那杯中的酒水一饮而尽了。

    岑可宣眸光一亮,透着藏也藏不住的高兴劲儿,她心知不该如此,可偏偏控制不住自己心头的喜悦。这从未有过的欢喜,又究竟是因为此景,还是因为此人?她不敢细想。两人携着酒入了乌篷内坐定,各自倒满了,岑可宣便道:“我听说浮山也是十分美妙的地方,浮山的杏花闻名于世,倘若这番北上,可还能瞧见杏花?”

    白莫寅却道:“其实我也极少回浮山,除了年初前任庄主去世那段时日,算起来,差不多整整两年不曾回去过了。”从两年前开始,他辗转途径洛阳,赶去西域,归来时,正是二月。他并没有立即回御景山庄,没有见任何一个白家人,唯独去了半江楼停顿数日,暂居碧柳园。

    直到白连城逝世,他才暂时回了浮山一段时间,很快又独自去了武当山。那段日子里,他整日浮游于云雾山巅,与青松翠柏作伴,与世隔绝,不见他人,只槿月匆匆赶来伴他左右。那是他一生中最为迷惘落魄的时刻。

    岑可宣自然不知晓这过去种种,不解地道:“那此番南下,你又是从何处过来的?”

    白莫寅道:“武当山。”

    武当山,仍是武当山,他与武当,究竟有怎样的渊源?岑可宣没有细问,两人一面饮酒,一面泛舟闲聊,岑可宣问及许多不解好奇之事,白莫寅都尽数解答,他本就见识广博,言语间提及镜湖的景致传说,岑可宣更是听得津津有味,谈笑间竟不知不觉喝了许多。然而不小心牵扯到御景山庄,他便诸多模糊带过,似乎不愿多说,更是在她面前以前任庄主称呼他的父亲。

    岑可宣虽然不解,但想起昔日豆岚所言,心知此中复杂,便不再提及。只是微醺醉意间,看着眼前人一身似雪白衣,浅笑言谈,声色柔和,全不似往日那般疏离难近,心口隐约带着些酸酸涩涩的滋味,又是陌生忐忑,又是欢快愉悦。她从未有过这等体验,这令她慌乱不已。

    她伸出袖子抹了抹嘴角的酒渍,摇曳的眸光不经意落到眼前之人身上,一时间胸口怦怦直跳,近乎不能自持。小船不间断的摇晃,连同她的心也晃晃悠悠,难以平息了。

    “这天可真热。”她忽然干涩的说了一声,旋即急急站起身,借着透风的理由逃出了船头,逃离这令她混乱的根源。一阵缓风迎面而来,驱散了她纷乱的心绪,她这才平静下来,问身旁的船家:“前面那岛可以上去么?”船家道:“自然可以。”她道:“那咱们去那边靠岸。”

    他们在船上休息了一会儿,便令船家靠了岸,去到了对岸的小岛。岛上有店家撑了棚子,多为游湖之人准备干粮,两人本有些微醺,又吃了些糕饼,在岛上环游一番后,一时高兴,回到船上竟又喝了些酒。白莫寅也不知为何,并不阻止她,只一路陪着,带了些纵容的意味,到最后,竟好似连他自己也有些醉了。

    回去时,已经入了夜。岑可宣醉得厉害,走得颤颤巍巍,脚下一歪,差点跌倒,被白莫寅刚好扶住,她稍稍抬头,隐约见那人漆黑的眼瞳似深潭之水,在月色下摇摇曳曳,明灭不清,她忽然觉得大脑变得不太正常了。

    又或许,那一日的初见后,她的心便从未平静过。

    她恍恍惚惚伸出手掌遮面,挡住自己的眼睛,再稍稍分开,模仿着初见时被紫竹遮挡的样子,口中念道:“紫竹林,白玉桥白玉桥,白莫寅”然后缓缓伸出手,想要去触碰他,似是怕眼前之人只是梦中的幻觉。下一刻,她试图伸出的手腕却被他握住,动作戛然而止。

    岑可宣的身子却越来越无力,眼中渐渐失了神,喃喃唤道:“那****拨开紫竹,跌了出去在白玉桥边白玉桥边,梨花树”她断断续续,没有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白莫寅不明白她在胡乱说些什么,只小心扶着她下滑的身子,淡淡说道:“你喝醉了。”夜风拂过,他的白衣披上了一层淡淡月光,岑可宣忽然笑了起来,拉住他的衣袖不愿离开,嘴上道:“你是谁?谁是你?”

    白莫寅再次说道:“你真的醉了。”她摇摇头,只觉得眼前恍恍惚惚,喃喃说着:“不对的。这是不对的”白莫寅只好再去拉她,却不知自己也微微有些醉意,竟不小心被岑可宣一下子拉倒,两人齐齐摔在了地上,跌倒在冰凉的地面。

    岑可宣浑然不知,竟然好似觉得好玩,哈哈笑了起来。白莫寅单手撑在地上稍稍坐起身,侧过头静静看了她一会儿,才终于有些无奈地笑道:“岑姑娘,你再这样,我们今日便要露宿街头了。”岑可宣躺在地上傻傻笑着,眼睛一眨不眨盯着他,笑嘻嘻摇摇头。白莫寅只好道:“有那么开心?”她点点头道:“开心,有你在便开心。”她说这话时眼睛亮晶晶的。

    白莫寅稍稍怔住,片刻后方才轻声问道:“为何?”岑可宣仍旧兀自盯着他,并不回答,只是眼中似有星光,亮若星辰。片刻后,她忽然变轻了声音,眼中似蒙了一层霜,痴痴说道:“你唤我可宣好不好?”

    她的声音似月光一样轻薄,白莫寅沉默了一会儿,还是轻唤她一声“可宣”。她眼眸一亮,又露出喜滋滋的表情,藏也藏不住,嘴里却说不出一句清醒话来。白莫寅知她断不会再起身,只好静静陪着她坐了会儿,两人一个坐着,一个躺着,在小巷子里,谁也未再说话。月色薄凉,夜间路边的桃花花瓣被夜风片片吹落,落在两人的衣袖,发丝间。

    岑可宣一眨不眨看了他许久,最后竟渐渐累了,闭上了眼。坐了一会儿,白莫寅终于也挨着她躺倒于地,释然地摊开身子,仰头望着天上一轮圆月,任一身白衣沾染上地面的尘埃。身旁的少女已经不自觉昏昏睡去,他却独自望着一轮明月,脸上渐渐露出从未有过的迷茫神色,又带了点点难以察觉的释然。这一躺,便过了许久许久。

    月如薄纱,夜风微凉。

第四十五章 灯火夜未眠 (一)() 
岑可宣醒过来时,已在自己的房间里,一抬头,白莫寅正轻轻靠坐在她的床尾,似是睡着了,窗外斑驳错落的日光打落到他的白衣上,一半明亮,一般阴影。他竟这样守了她一夜。岑可宣一时心中复杂,恍惚想起昨夜种种,知晓自己醉酒后胡言乱语,更是不知如何自处了。

    这片刻的犹豫间,白莫寅也蓦然转醒,他与她隔了床头与床尾的距离,既没有多余的动作,也没有说什么话,只将头微微靠在床柱上,很是自然地对着岑可宣淡淡一笑,岑可宣的心一下子就放松释然了。

    “桌上有醒酒的茶。”他看着岑可宣轻声说道,“如果头疼的话”

    岑可宣摇摇头,笑道:“白公子,我没事。”旋即掀开被子想起身,却发现果真醉酒后有些头晕力竭,白莫寅便起身到她旁边去扶她,她刚想开口道谢,门就在这时忽然被推开。

    “二哥——”话音方落,匆匆赶来的白景枫见到此刻二人的情形,脸上的表情变得从未有过的精彩。他知晓昨日二人出去游湖,却并未太过在意,仍旧自顾自吃喝酣睡,只今早去二哥房间没见着人,才惊觉两人可能还没回来。稍稍思忖后便匆匆找上岑可宣的房间,连门也未敲,却不料恰恰撞上这一面。

    岑可宣的脸霎时变得通红,下意识拉了拉白莫寅的衣袖,希望他说点什么,白莫寅却先扶着她坐正后,这才转头对白景枫道:“什么事?”一边回话,一边站起身来,大约是不想打扰到她,示意白景枫同他出去说话。

    岑可宣却急急忙忙穿好鞋,紧随其后,她也不知自己为何要匆匆跟去,似是未曾细想,又似是生怕白景枫在那人面前说她坏话。隐约见白景枫手中拿了一封已经开启的信件,正冲他二哥晃了晃说道:“今早收到青璃的信,她——”话到一半,突然发现跟在后面的岑可宣,露出一个明显不太愉快的表情。

    岑可宣本就不愿跟白景枫相处,但见他如此明显的排斥自己,心里自然不悦,只好知趣地道:“我回去休息一会儿。”也顾不得白莫寅如何回应,讪讪地转身回房,耳边却依然传来白景枫不大不小的声音:“青璃说她已经备好行李,定会在大哥婚前赶回浮山,要见见她未来的嫂子。”

    岑可宣疾走的脚步不自觉顿住,白景枫的话钻进耳里,心口之处,某种东西逐渐碎裂开来。那个人的声音依旧淡淡的:“青璃跟他大哥感情一向很好,自然急着回来瞧瞧。”

    “二哥这是什么话。青璃惦记二哥可不比大哥少,这信中提了二哥好几次,偏偏不提我。说起来,她嫁人都快两年了,我也怪想那丫头的,也不知道大哥的婚期会定在何日?”

    岑可宣突然不想再听下去,加快脚步匆匆离开,将白景枫的话甩在脑后。朝阳半升,欲暖未暖,岑可宣入屋后背靠着门,闭上眼睛长长吐出一口气,心口却微微有些发疼。她第一次清清楚楚的意识到,她即将嫁人是怎样一件严肃的事情。此番北上,白莫寅本就是来迎亲,所嫁之人,还是他的大哥。这已是全天下都知道的事情,届时要如何推脱?她对他心存诸多妄念,又是要置他于何地?真是步步错,怎样都是错。

    她恍恍惚惚,兀自失神了许久,直到隐约听见窗外有人嘈嘈切切说话的声音,才瞬间幡然醒悟,暗骂自己失魂落魄,竟把正事全部抛之脑后。哥哥的消息分明还未得到半分,自己却整日神思恍惚神游天外,实在不该。她闭上眼用力拍了拍绯红的双颊,强行告诉自己,还有许多事情要做,断不该如此被扰乱心智。

    隔了几日,不知出于私心亦或是出于其他目的,岑可宣终究是压下心中各种情绪,找机会跟白莫寅搭话,有意无意的将话题扯向洛阳。她问他:“听说我们要在洛阳歇息几日?”

    彼时明宵在客栈外的林间练剑,白莫寅坐在门口的桌边饮茶,白景枫向他问及某个招式,他便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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