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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狡狐ⅱ (出书版)by冯君-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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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凋零前最后一次的灿烂,他们疯狂地交媾着。 

直至最后一次,在龙望潮耗尽所有力气陷入昏睡前,他仿佛听见殷非墨在他耳畔低沉沙哑地呢喃了一句话。 

那是他一直想听的。以为不可能听见的一句话-- 

署名是给他的,不是孟飞卿。 

他是在作梦吗? 

如果是梦,他希望永远不要有清醒的一刻。 



自那一日之后,他们又离开雁荡山。 

殷非墨先是抱着他到邻近的城镇抓了几帖药,随即买了匹马一路往北而行。 

他隐约猜到殷非墨欲往何方,却提不起勇气问。 

那次的疯狂激情仿佛一场梦,是一场醒得太快的梦;而他犹自在边缘挣扎,不愿太早醒来。 

默默无语的一段路程,越到终点,他抓着殷非墨衣襟的手便揪得更紧,直到马儿长嘶一声在一幢熟悉的大宅前停下。 

殷非墨抱着他下马,然后将手搭上他兀自不肯放的手腕,一寸寸慢慢拉开。 

最后,他不得不松手,不只手里空荡荡的,就连脑子里也一片空白,只全身瑟瑟发抖。 

「到了。」殷非墨清冷的嗓音扬起,不带半丝情感。 

原来他听见的爱语,真的只是一场梦。 

他望着一脸淡然的殷非墨,哽咽的问:「你是赶我走……还是送我回来?」 

回应他的,竟是一记讽笑。 

「都第二回了,难道你还不明白?」唇畔噙着冷笑,殷非墨转过身,临去前又丢下一句:「我玩腻了,不想再为了你的难过或开心而费神编谎话,所以,结束了。」 

手一扬,殷非墨翻身上马,头也不回地扬尘而去。 

龙望潮站在原地,怔忡望的着消失在天边的淡蓝身影,几度欲喊,终是按下,只让泪水替代,在脸上无声流淌。 

身后传来杂沓的脚步声与叫喊-- 

「四少?这不是四少吗?四少,你回来了啊……快快快,快让人去通报帮主与二帮主……啊!四少,你怎么了?怎么……」 

至此,龙望潮耳边一切再无任何声响,只剩一片黑暗…… 



第七章 

龙观澜听见龙望潮回来,原本与贺靖在下棋的他立时变了脸色,俊脸含怒地来到大厅,龙破浪与他的妻子也早在那里候着。 

「人呢?」 

「在门口昏了,被抱回房里,我已让人请大夫了。」 

正说着,一名老者背着药箱与被派去请大夫的人匆匆走入,见了龙观澜,忙一揖身。 

龙观澜拱手回礼。「叶大夫,有劳了,随我这边来。」 

说着,一群人便往龙望潮居住的院落行去。 

叶大夫替他把完脉后,开了几帖祛风寒、宁心神的药,便下去领钱了。 

龙望潮初始虽晕过去,但被抱回房后就醒转过来,见了兄长也没多说什么,表情始终郁郁不发一言,待叶大夫离开,他翻个身打算来个相应不理,却被龙破浪一个箭步给翻回来。 

「好你个臭小子,悔婚和男人私奔不说,现下回来了还装个臭脸,你道咱们没派人追杀你是原谅了你是不是?那是因为我和大哥忙,没空理你!说,这些日子发生了什么事?莫非堙人呢?」 

莫非堙即是修罗狐狸殷非墨一事,只有龙观澜一人知晓,是以龙破浪还用旧称。 

「不知道。」 

恹恹的丢下这一句,龙望潮又要背过身,却让龙破浪紧按住不放。 

「臭小子,出一趟门便变得这般不知礼数了,嗄?」 

龙家三名兄姊中,观澜、思源二位对龙望潮多有维护放纵,就是龙破浪最为严厉,龙望潮最怕的也是他。然而他心中不快难受,身子也又倦又累,是以对龙破浪的质问也动了气,索性低吼一声: 

「二哥你别管我啦!我难受得很,让我休息!」 

龙破浪听了,浓眉竖起正要破口大骂,便让龙观澜按住肩头,示意先离去;龙破浪只得低啐一声,转身离开。 

龙观澜瞥了眼龙望潮已沾上泪水的眼睫,回头看向一直默不作声的贺靖。 

毕竟殷非墨的事,只有他最明了。 

贺靖见状,走上前一步。「龙四少,我是爻楼楼主贺靖,你还认得吧?」 

「……嗯。」贺靖来过龙帮好几回,他自然认得。「我记得你,你是……他的师兄。」谈起那个「他」,泪水再度忍不住的滚滚落下,沾湿被衾。 

「是非墨送你回来的?人呢?」 

「不知道,他把我丢在门口,说、说……」 

想起前些时辰才发生的事,他呜咽一声,余下的话便再说不出口。 

贺靖心中了然,索性在龙望潮床沿坐下。 

「从你们虽开飞沙堡后,到过哪些地方?」 

「去了飞狼寨找乐风然那个怪人,之后去徽州时遇见夏侯方那个色狼庸医,再之后便是去……」话音至此又断了。在那个地方所发生的事,想起来都觉得难过。 

「雁荡山初月谷?」 

「……嗯。」 

「你知道非墨为什么去找乐风然,你们又为何认识夏侯方吗?」 

「我怎么知道!他什么事都不告诉我,又喜欢说谎话骗我,只有,只有……」拉起被子把脸埋进去,他干脆放声大哭。「只有他不喜欢我,再也不想和我在一起的这件事,他才说了实话!」 

龙观澜极少见自家四弟哭得这么痛苦,纵使为他先前的恣意妄为生气,还是在他肩上拍了几下,以示安慰。 

倒是贺靖见他哭了,连眉也没皱半分,反而有几分好笑。 

「龙四少,你说非墨喜欢撒谎,那又怎知他何时说了实话、何时说了谎话?」大抵知晓症结何在,他续道:「我认识非墨十多年,他在这世上绝不敢在两个人面前扯谎,一是孟师父,二是我,他要离开飞沙堡时稍了封信给我,你想知道信里说些什么吗?」 

龙望潮没回答,但哭泣的声音明显变小了。 

「他告诉我,他找到活下去的理由了。」 

「……」为什么又是一样的话?这句话有什么特别涵义在吗?龙望潮霍地转身。「他不是好端端活着?为什么要一再说这句话?」 

「在回答你这个问题之前,我想先和你聊聊我认识的那家伙。」贺靖站起身走到桌缘,替自己斟了杯茶。「非墨他被师父救起时是十五岁,当时他父母因强盗事故双亡,是以在这世上他等于举目无亲。那家伙原本的个性就极恶劣,还曾跑到爻楼大闹一番,爻楼上下对他讨厌极了。不过他倒也不是什么是非不清的家伙,你不惹怒他,他自然会懂分寸。会叫的狗不会咬人,是不是?」 

「呃……」把殷非墨比成狗,未免也太过分了些……想起殷非墨曾说过在爻楼餐餐吃得极为寒伧,对照贺靖所言,还真是心有戚戚焉。 

贺靖轻笑几声。「话说回来,他这个性格恶劣的人却对我们师父百般温柔,甚至一度想随他去了。说到这个,你觉得非墨温柔吗?」 

见贺靖转过身看着自己,龙望潮发了下愣,随即轻轻点了点头。 

殷非墨虽然那张嘴巴坏了些、性格恶劣了些,却是个在很多地方都异常温柔、处处维护他的人。 

闻言,贺靖挑眉又笑,「但是你若把这感觉拿出去说,只怕普天之下只有我们师父会点头赞同。」 

贺靖的意思是……似乎隐约可以猜到答案,但龙望潮却不敢相信,毕竟方才才遭受那撕心裂肺的痛,甚至被狠狠给抛弃了啊!况且殷非墨更说过-- 

「……但是他也说过,永远不会忘了孟飞卿,会永远爱着他,我……」 

「那又如何?」贺靖扫他一眼,眸中温度一降。「如果可以将一段铭心刻骨的爱情忘却,那样的人算得上有情吗?即使他心头有着已故的师父,但他眼中看着的是你,更用等同的温柔对待你,你有什么好怨怼的?倘使你想让非墨忘掉师父,那不如你先忘了他更快,因为那是绝不可能的事。」 

「……我明白你说的。」龙望潮咬住唇,低下头低声道:「但是殷非墨没说过爱我啊,甚至丢下我……」 

「好,那么来说说他为什么丢下你一走了之吧。」贺靖缓下脸色,放下杯子又斟满,这回是将茶杯递给站在一旁的龙观澜。「人的痛苦分成许多种,生、老、病、死、求不得、爱别离,你觉得哪一种最痛苦?」 

「是……死吧。」无论是自己或是亲友死去,都代表了将永远分别无法再见面,那样的苦远远超过其它许多。 

「非墨尝过与师父死别之苦,他知道个中滋味如何,所以以他对你的温柔来看,你觉得有朝一日他将死去时,他会怎么做?」 

「他会……」脑中转了几转,在想通一切后,龙望潮脸上黯然尽退,立刻掀被坐起,为得出的答案震惊不已。「你是说殷非墨他……」 

不可能,殷非墨看起来好端端的……不对,上回在客栈里,殷非墨的确曾因不明原因倒下,难道…… 

贺靖点点头,平静的脸抹上哀伤。他好不容易让殷非墨找到想活下去的理由,偏偏上天一如九年前的心狠手辣。 

他长叹一声。「我以为以夏侯方的医术可以让他起死回生,不过既然非墨会将你抛下并且说出决绝的话,只怕是……九死一生了。」 

「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按捺不下心头的激动,龙望潮急忙下床穿鞋,迭声问:「把一切都告诉我,拜托!」 



有一药迟迟未能取得,言定之期需往后再延,确切之日不得而知,望善加保重。 

因为知道结果十之八九会是「死」这一字,所以在初月谷内接到夏侯方的飞鸽传书时,他心头并没有太难过,然而在回房见到躺在床上生闷气的人时,久未尝过的椎心之痛再度袭来。 

他恨不得将龙望潮揉进自己体内,今生不要分开,但无论如何这终究只是一个妄想;上天无情是他早就明白的事实,因此他选择再度离开,甚至用最决绝的言语让他对自己失望透顶。 

……如果能尽早遗忘他,那结局会是更好。 

殷非墨怀抱着沉重的心情一路往北,只是这回却行得极慢。 

红玉与南香之毒已在他身上产生一定的影响,让他的体力变得极差,每发作一次,他得花上半日以上休息,否则根本无力动弹。 

当他一路躲躲藏藏、走走停停,终于回到一切的原点--燕京时,一靠近城郊,他就发现不对劲。 

好像……有很多被他遗忘了九年的脸孔哪…… 

按了按尚未痊愈的伤口,他拉低身上斗篷,悄声退离,拣了一条隐密小路往爻楼奔去。 

从只有贺靖与他知道的地道潜回旧时居住的厢房,他全身力气几乎用磬;和衣往床上一倒,他闭上眼,幽暗寂静的室内只有他粗重的呼吸声。 

最后一粒丹药在八天前早已服下,若贺靖明日不出现,他也没命去等待夏侯方那微乎其微的一线生机。 

脑海中又浮现那张爱哭的脸,他唇畔绽出微微笑意,却在转瞬间敛起,换上一声叹息。 

「对不起……」 

在一切未有定论之前,请原谅我的残忍与自私。 

他宁可将这份喜欢深埋心底,也不想让龙望潮像过往的他一样,每日每夜都只能想着一个逝去的爱人,为那人难过伤心。 



时间也不知过了多久,殷非墨觉得自己似乎睡了好长一觉,蒙眬间,床沿站着一人,他立时睁眼,竟是贺靖手拿着一个瓷瓶把玩着。 

见殷非墨醒了,他停下手。「什么时候回来的?」 

「不知道是昨天,还是今天?」殷非墨疲惫地撑起身子,靠坐在床头。窗子全是密闭的,他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 

「剩下的药全在这里了。」贺靖将药瓶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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