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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章

当代-2004年第2期-第7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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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满叔忽然跌坐在椅子里,说:“堂客,祥坨怎么会有这么多钱?前些天他不是问我们借钱吗?” 
  翠娘怔住了,说:“你怕是祥坨……” 
  满叔摇摇手,说:“错不了,肯定是这畜生偷的牛!他问你借钱,你不肯借,他说了什么鬼话?” 
  翠娘说:“他说没钱过年,只有去偷。我怕他是讲气话,哪知道他真的偷,从自己叔叔家开张!” 
  满叔说:“快去问问银花。” 
  翠娘出门没多久,回来说:“银花去她娘家借钱赎人去了。年头年尾的,人不能在班房里过年。” 
  天黑了,听得银花高声嚷嚷:“雷打的,火烧的,不是我娘家出钱,你就在班房过年!” 
  一听,知道祥坨赎回来了。满叔同翠娘过去喊门:“祥坨,你开门!” 
  银花开了门,还在嚷:“幸得托了人,八百块出来了。要罚三千!” 
  祥坨坐在角落里,不敢望人。 
  满叔坐下来,说:“祥坨,你自己承认就算了。” 
  祥坨抬起头:“承认什么?” 
  翠娘说:“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满叔说:“你自己承认了,叔侄一场,算了。不承认呢?莫怪叔叔不认人。只要到了派出所,警察叔叔有办法让你承认!” 
  祥坨扑通跪在满叔跟前,痛哭流涕:“叔叔,我不是人,你打死我吧!我也不想做人了。我想先把你牛卖掉打牌,赢了钱再买头牛还你。哪晓得我这么倒霉呀!人家天天赌没有事,我头回赌,就被抓了。” 
  满叔重重地扇了祥坨几耳光,骂道:“你这个畜生!” 
  “哎呀,是你偷了叔叔的牛?我怎么风都没闻到?”银花在旁哭道,“满叔,你打死他都要得,就是不能让他去坐牢!他才从班房出来!” 
  祥坨道:“快过年了,我屋里一两肉都没有。问满叔你借,你一句话,就是没有。” 
  满叔气愤道:“我不借钱给你,你就要偷我牛?”银花说:“满叔,他不是人,你打他吧。” 
  满叔骂道:“你若是我亲养的儿子,我要喝你的血!” 
  祥坨哭道:“我爹早死了,叔就是我的爹。你就打死我算了。” 
  翠娘骂道:“你从小就不学好,从我家盐水坛里酸萝卜偷起,如今开始偷牛了!小时候当你不懂事,如今你是养儿做爹的人了还不懂事?” 
  老两口回到家里,满叔叹息半晌,说:“堂客,散财免灾吧,不能再让警察查了。真让祥坨坐了牢,他媳妇、孩子还不是我们照顾?毕竟是自己亲骨肉啊!” 
  翠娘骂道:“冤家,哪有这样不孝的侄子!” 
  可是过了几天,派出所不知从哪里听到风声,带走了祥坨。满叔慌了,忙求村长帮忙,全村人联名,要保祥坨出来。 
  银花站在满叔门前大骂:“俗话说,虎毒不食子。我祥坨不是你的亲儿子,也是你的亲侄子,自小跟着你长大,你就舍得把他送到班房里去!” 
  翠娘回道:“你讲不讲理?你满叔老早就跑派出所去了。他挨户求人做保山,要把祥坨保出来。你男人抓进去了,怪谁?怪我?怪你满叔?” 
  银花道:“谁知道是祥坨偷了牛?当面说得好,背后害人!你们不告谁会告?又没偷别人家牛,管别人什么事?” 
  派出所值班的又是那位胖警察,他看了看村民联名信,笑道:“你以为是旧社会?写个联名信,就能改变法律?” 
  满叔说:“祥坨是我自己侄子。” 
  警察说:“侄子偷叔叔的牛,也是盗窃。” 
  满叔说:“祥坨他爹死得早,我带大的。他从小就老实,胆小怕事。” 
  警察说:“搭帮他胆子小,胆子大些,要抢银行了。” 
  满叔说:“放了他吧,他家孩子还小。” 
  警察说:“你说放了就放了?孩子小偷牛就要放,没有孩子的就可以杀人了?” 
  满叔说:“牛我不要了,就当我送给他的。” 
  警察笑笑,说:“牛黄你还要不要呢?” 
  满叔说:“你问问他,牛卖到哪里去了。你去访访,访到了,牛黄归你。” 
  警察说:“牛黄你还是自己拿着吧。你得把办案经费交了。” 
  满叔说:“我没钱,除非找到牛黄。警察,你把人放了。” 
  警察说:“你是怎么回事?我们好不容易破了案,你口口声声要我放人。早知如此,当初你就不要报案呀!” 
  满叔说:“我真的后悔报了案。” 
  警察说:“你看你看,你的法律意识就是淡薄!”满叔说:“你的法律,我弄不懂。” 
  警察说:“我替你挽回了损失,你没有半句感谢的话,还气冲冲地朝我来!” 
  满叔问:“你哪里挽回我损失了?退了我的牛,还是赔了我的钱?” 
  警察说:“案子还没有最后审结。牛钱、办案经费都问你侄子要。” 
  满叔问:“那我祥坨,你们要怎么办他?” 
  警察说:“怎么办?法办!坐牢是肯定的,只看几年!” 
  满叔脸吓得铁青:“还要坐牢?你估计几年?” 
  警察说:“当然坐牢!几年不是我说了算,得法院判,依法办事!你没带钱,我会上你家里去的。反正我们还要去你家里调查取证。我们办案,以法律为准绳,以事实为依据。” 
  胖警察上门来了。 
  满叔说:“牛我不要了,牛黄我也不要了,人你们抓走了,还来干什么?” 
  警察说:“牛你可以不要,国家法律我们还得要。” 
  警察往满叔家屋前屋后转了圈,做了些笔记,然后坐了下来。翠娘倒了茶来,小心放在警察面前,马上躲进屋子里去了。 
  警察打量一下缺了口的茶杯,没有喝茶,只道:“我已现场勘查了。” 
  满叔说:“你不要勘查了,你再勘查,我也会让你带走了。” 
  警察说:“那要看你表现。” 
  满叔说:“我一贯表现很好,认真改造思想,辛辛苦苦劳动。当然,往日在生产队上也没评过劳模。” 
  警察说:“劳模不劳模不管我的事。你把办案经费交了吧。” 
  满叔说:“我除了骨头就是皮,反正没钱。我说牛不要了,也不要你办案了,行不行?” 
  警察语重心长的样子:“陈满生,你得有法律意识啊!你丢了牛,不把牛黄算在里面,就值千把块钱,只是个小事。可这是刑事案件,犯罪分子我们不能放过。你必须积极配合公安部门调查。” 
  满叔说:“我怎么不配合了?我该说的都说了,人你们也抓了。” 
  警察说:“但是你没有按规定交办案经费!这就是阻挠办案!” 
  “我们哪敢阻挠破案?”翠娘在里屋答话,人不敢出来。 
  警察说:“不配合我们工作,就是阻挠办案。犯罪分子我们要追究,阻挠办案的人也是要追究的!” 
  翠娘又在里屋说:“八百块,太多了,能不能打点折?” 
  警察说:“我们是按规定收费,又不是菜市场买小菜!” 
  满叔朝屋里嚷道:“你真想出这冤枉钱?” 
  翠娘说:“不出钱,让你去坐牢?” 
  满叔说:“我又没犯法!” 
  警察说:“看来,得向你们进行普法教育了。讲个故事给你听。有对男女在宾馆同住,没有结婚证,被抓住了,罚款三千!” 
  满叔说:“我这辈子伙铺都没落过脚,还住宾馆!” 
  警察说:“我没说完,你不要打岔。开罚单的时候,警察无意间问道,你们这是第几次在一起?两个男女忙说,我们是头一次在一起。警察马上说,你们是头一次在一起?罚一万块!两个男女慌了,问,为什么头一次在一起还罚得重些呢?你们猜,这是为什么吗?” 
  满叔说:“这个警察脑子有毛病!” 
  警察大摇其头,说:“陈满生呀,你这就是缺乏法律意识。他们如果经常在一起睡觉,说明是恋爱关系,最多只是非法同居,处罚从轻;他们是头一次,肯定就是卖淫嫖娼,就得重罚!这就是法制啊!你们得加强法律学习,不然哪,犯了法自己还不知道!” 
  满叔说:“我犯法就犯法,认了。修班房我也是出了钱的,那里有几寸地皮算我的,我该到里面去睡几天!” 
  警察说:“老陈,你莫要这样子。那是人民专政工具,就让害群之马去住。你要是真有困难,办案经费就免了。” 
  满叔说:“那我就感谢警察同志了。” 
  警察说:“我们派出所还要奖励你。这次我们抓赌成功,你是有贡献的,要发你八百块钱的奖金。奖金就不另外给了,同办案经费互抵。我们另外发个奖状给你挂在家里,让全村村民都向你学习。” 
  听警察这么一说,满叔早吓得脸色铁青了。翠娘从里屋跑了出来,压着嗓子骂道:“你这个老鬼,谁叫你多嘴?村里人要是知道你报了赌案,你还要不要在村里活下去?快七十岁的人了,越活越回去了!” 
  警察笑眯眯地:“大娘,你这话就不对了。老陈一身正气,大义凛然,我们都要向他学习。村民都像他这样,哪里还有偷盗?哪里还有赌博?” 
  翠娘哭了起来:“警察同志,你行行好,奖金我们不要,奖状我们也不要。我们出办案经费!” 
  警察收了钱,很沉重的样子,感叹说:“真是正不压邪,现实很严酷啊!整治农村社会治安任重道远!” 
  几天后,两位穿西装的来到满叔家。满叔一眼就猜出这两个人是城里的干部。 
  干部问:“哪位是陈满生?” 
  满叔答道:“我是。” 
  干部又问:“你就是陈满生?” 
  满叔说:“是。” 
  干部问:“是你家丢了牛吗?” 
  满叔回道:“是。” 
  干部说:“你是陈满生,就交三百块钱吧。” 
  满叔惊得嘴巴都合不拢了,半天才问:“办案费我已出了,还要什么钱?” 
  干部说:“价值评估费。” 
  满叔听不懂,问:“什么费?” 
  干部很耐心,解释道:“你家牛丢了,公安破了案,抓住了盗窃犯。要给盗窃犯定罪,就得查清案值。案值懂吗?就是那头牛值多少钱。” 
  满叔说:“还用查吗?一头当用牛,少的话一千一二百块,最多不超千五六。俗话说,长猪短牛,我那头牛膘体短,至少也值千三四百块钱。这个行情,乡下人都清楚。当然,要算上牛黄,就不止这个数了。” 
  干部说:“不是谁都有权核定案值的,得依法办事。我们是物价局的。必须是我们物价部门出具的证明,才有法律效力。如果没有我们的证明,案值就定不下来,犯罪分子的罪也就定不下来,犯罪分子就得不到应有的惩罚。老人家,你明白了吗?我们替你的牛估价,得有偿服务。” 
  满叔说:“我丢了牛,赔了办案费,没钱了。” 
  干部说:“老陈,你得感谢政府才是啊!这么快时间,就替你破了案。不用打官司,你注定赢了。你赢了官司,三百块都不愿出,说不过去啊!我们没有按牛黄价收评估费,已经很优惠了。” 
  满叔说:“我只有这把老骨头了,钱没有。” 
  干部说:“你的骨头我们不要,又不是虎骨。你拿钱吧。” 
  满叔说:“你就把我这骨头当虎骨卖了吧。” 
  干部说:“听派出所的同志介绍说,老陈你的觉悟最高,全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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