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士-第63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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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守有心中就是一凛，他毫不怀疑罗信的话。如果真让嘉靖帝知道他和裕王勾结，哪怕是被人看到他和裕王见过一面，他也别想活了。
“有合适的机会，我会安排你和裕王殿下见上一面。”
“好！”
刘守有也是一个干脆的人，将衣服解开，将自己的白色内衣撕下了一块，然后咬破了手指，便写了一封效忠裕王的血书。罗信将血书收了起来，举起酒杯道：
“老哥，如此你可以放心了，稳稳当当地做你的锦衣卫指挥使。我们兄弟两个走一个。”
“干！”
两个人喝了一杯，刘守有也彻底放开了。下了铁心投奔裕王了，既然已经是同一战线了，刘守有也彻底将自己摆放在罗信的下面。他是干什么的？
他是锦衣卫啊！
而且还是锦衣卫指挥使，自然知道罗信在裕王心中的地位，那简直就是裕王心腹第一人，就连高拱和徐阶都不行。他自然要放低姿态。
两个人喝完之后，刘守有先走，罗信又等了一刻钟，然后从后门离开回府。
又隔了两天，罗信按照老规矩前往詹事府喝了一杯茶，坎了一会儿大山，然后离开了詹事府，便去了裕王府。
一进到大殿，便见到殷士儋和陈以勤正在陪着裕王。两个人的脸上已经没有了罗信刚当上裕王老师，第一次见到他们的时候，那种即便是在裕王面前，也保持着老师的矜持，反而是带着谄媚，你一句，我一句地奉承着裕王。
这些日子，两个人天天来裕王府。他们两个此时已经想明白了，不管裕王对高拱和徐阶亲不亲，但是高拱和徐阶的位子摆在那里，两个人一个是内阁首辅，一个是内阁次辅。就算裕王对高拱和徐阶不亲，也不敢怠慢两个人。在这方面，殷士儋和陈以勤根本就没法和高拱与徐阶相比。以前竟然想在裕王面前和两个阁老争宠，真是不知道死字怎么写。好在高拱和徐阶都没有把他们两个当成人人物。如果把他们两个和罗信一般重视，以他们两个的智商，恐怕早就被高拱和徐阶给整回家种地了。
而罗信在裕王心中的地位，他们两个如今也知道排在了高拱和徐阶前面，他们两个也同样争不过。而且因为之前的畏惧表现，让他们两个在裕王的心中更是失了分数，裕王对他们两个已经带搭不理的了。
但是……
他们两个是裕王的老师，这个皮已经脱不下去了，只能够跟着裕王。如果裕王在不搭理他们。他们真实没得混了。所以，如今两个人十分低调，天天来这里奉承裕王，而且见到罗信，也非常的客气，好像他们和罗信之间从未发生过龌蹉，从未撕破过脸。
此时见到了罗信走进来，急忙从座位上站起来，拱手道：
“见过罗大人。”
面子上的事儿，罗信自然懂，便也含笑还礼道：“殷大人，陈大人。”
“罗师，走，去我的书房。”
裕王见到罗信来了，哪里还顾得上殷士儋和陈以勤？立刻起身上前，拉着罗信的手臂便向着大殿外走去。在他们两个的背后，殷士儋和陈以勤脸色尽是尴尬之色。
两个人进入到书房，罗信反手将房门关上。见到罗信如此小心翼翼，裕王的脸也严肃了起来，望着罗信，压低了声音道：
“罗师，发生了什么事情？”
罗信极其认真地低声说道：“殿下，我下面和你说的话，你一定要严守秘密，不能够和任何人说。是任何人，包括高阁老和徐阁老，和王妃等等，总之除了你我之外，不能够让第三个人知道。”
“我记住了！”裕王认真地说道。
罗信从袖口内抽出了一张纸，放到了裕王的身前。裕王疑惑地看了一眼那张纸，然后拿了起来，打开，精神就是一振，脸色变得潮红，眼中现出激动之色。
“罗师……这是……真的？”
“我什么时候骗过殿下？”罗信含笑道。
“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裕王激动得都有些语无伦次，站起身形，来回在书房内溜达，两只胳膊来回挥舞着，口中碎碎念。
“太好了，真是太好了，有了锦衣卫，我不用再像上次父皇昏迷的时候，那么害怕了。”
猛然顿住了脚步，站在了罗信的面前，压低了声音道：
“罗师，我要召见刘守有。”
“不妥！”罗信摇了摇头道：“殿下糊涂了，锦衣卫是什么？是陛下视为心腹之物，如果让陛下知道刘守有和你有联系，哪怕是你们只见一次面，别说刘守有，殿下可想过陛下会如何对待你吗？”
裕王的脸色立刻变得苍白。浑身都哆嗦了起来，眼中露出了畏惧之色，将脑袋摇得像拨浪鼓似的，连连道：
“我不见了，不见了，不见了。”
*
*
第九百九十四章 约谈黄锦（）
罗信便在心中叹息了一声，裕王的性格也太懦弱了，也正是这种懦弱，才让徐阶和高拱欢喜和看重吧？
这样才容易控制。
历史上也正是如此，自从裕王登基以后，大明就到了儒家战胜皇权的时期，一直到最后东林党更是乱了大明。
“殿下，心静！”
“呼……”
裕王长长地吐出了一口气，这才反应过来，这件事如今只有自己和罗信知道。只要自己不说，罗信不说，便不会有人知道。自己也就没有危险，而且在关键时候，锦衣卫绝对是自己书中的一股力量。望着桌子上的那张刘守有写的血书，他的心又渐渐地激动了起来。
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将自己强行平静下来。只是一看到那封血书，两种思想便在他的脑海中争斗。
一种是手中掌握了一股力量的激动。
一种是害怕父皇知道的恐惧。
“罗师！”裕王干涩地说道：“这个……还是你保存着吧。”
“也好！”
罗信也害怕裕王一个不小心，将这封血书给弄丢了，或者是暴露了，便将血书收了起来，压低声音道：
“我会找个机会，让刘守有和殿下见一面。”
“不！不用！”裕王连连摆手道：“一切由罗师安排就好。”
“殿下放心，一旦我安排殿下和刘守有见面，一定万无一失。”
裕王还是犹豫了半天，最终心中的野望和对罗信的信任占据了上风，点点头道：
“我信你，什么时候？”
罗信摇头道：“还不确定，等我找到机会！”
“好！”
“那臣告辞。”
“我送你。”
罗信从裕王府回去，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
“锦衣卫搞定了！下一步该是黄锦的东厂了。”
罗信心中很清楚，虽然黄锦和他已经秘密联手，但是黄锦的决心还不够坚定。在嘉靖帝面前，会不自觉的畏惧，然后站在了嘉靖帝的一边。
这不行！
而且非常危险！
如果嘉靖帝不准备杀自己，黄锦会依旧和自己合作。但是，如果哪天嘉靖帝准备杀自己，罗信有八成把握，黄锦会立刻抛弃自己，不会通知自己。
他必须让黄锦也写下血书，将这个把柄放在自己手里。逼着黄锦毫无退路地站在自己这一边，如此，一旦嘉靖帝有着什么不利于自己的举动，黄锦才能够及时地通知自己。
第二日。
依旧是太白楼。
依旧是那个包厢。
依旧是桌子上摆满了酒菜。
依旧只有两个人。
其中一个是罗信，而另一个便是黄锦。
黄锦此时的脸上有了一些神采飞扬，将东厂把握在手，感觉底气猛了很多。
“不器，今日找咱家有何事？有事就快点儿说，咱家还要回去服侍陛下呢。”
“也是啊！”罗信点点头道：“黄公公如今是大忙人，要掌控东厂，又要服侍陛下。就是不知道，黄公公还能够服侍陛下多久？”
黄锦的脸色便是一变，目光变得阴沉道：“不器，你是什么意思？”
“我什么意思？”罗信皮笑肉不笑地说道：“你为什么要和我联手？你自己不清楚吗？”
“我……”黄锦的神色变得苍白，小心翼翼地问道：“李神医可是推测出来了陛下的寿数？”
“我什么也不会说！”罗信摇了摇头道：“不过，你是陛下的身边人，陛下身体如何，难道你不清楚？”
黄锦便像是一个木偶一般地坐在那里，眼泪便流了下来。罗信看着黄锦默默地哭，心中便也是一叹。
“这黄锦和嘉靖帝还真是有感情啊！”
黄锦默默地坐在那里，流了大约有半刻钟的眼泪。然后抬手一抹泪说，望向了罗信道：
“不器，你什么意思？说吧？”
“陛下归天之后，你黄锦就算不死，也必定去守灵。晚年凄惨而死。如果你愿意过这样的日子，我也就没有必要说下去了。”
黄锦便苦笑道：“我如果愿意过那样的日子，当初怎么会和你联手？”
“但是，我无法完全信任你。”
“不器，你怎么会不信任我？”
罗信垂下了眼帘道：“如果有一天，陛下要杀我，你会帮我吗？”
“我……”
“如果有一天，陛下要立景王为储君，你会帮裕王吗？”
“我……”黄锦在犹豫。
“这就是我不信任你的理由！”罗信淡淡地说道：“黄公公，你要知道，我是在拿命拼前程，而你也一样是在拿命搏晚年余生的幸福生活。世界上没有不付出的事情，捡钱还要哈腰呢！你现在想要从我这里索取晚年余生的幸福生活，却又不想付出和我平等的力量，我是拿命在拼，你却只想用小恩小惠便得到一切，你觉得我是一个傻子吗？”
“我没有……”
“黄公公！”罗信猛然抬起了眼帘，认真地望着黄锦道：“我这次是真心地和你谈，是开诚布公地和你谈。我们两个可以不合作，你走你的阳光道，我走我的独木桥。但是，希望你不要骗我。如果你相信我的智商，就不要骗我。”
黄锦沉默了。
罗信淡淡地说道：“留给你的时间不多了。”
“你……什么意思？”
“我什么意思？”罗信的嘴角泛起了一丝讥讽：“你整天跟在陛下的身边服侍，难道不知道陛下的身体？”
黄锦神色一变，压低了声音道：“是李神医说的？”
“我什么也没有说。”罗信又垂下了眼帘。
爆响内又恢复了寂静，黄锦的呼吸变得粗重。罗信伸手端起一杯酒，一饮而尽道：
“我不知道你有没有脚踏几条船，如果你脚踏了，也不过加上高拱和徐阶两个人。我们先来说说高拱，你觉得高拱会管你？”
黄锦干脆地摇头道：“不会，高拱自命清高，绝对不会管我。以他的话来说，他不会阉人同流合污。”
“那你觉得徐阶能够帮你吗？”
黄锦便又沉默了下去，罗信心中便知道黄锦一定和徐阶还有着一些牵扯。便道：
“徐阶连他的老师夏言都不会管，你觉得他会因为你的小恩小惠而保你？黄公公，这几十年来，你也得罪了不少人吧？你觉得徐阶会为了你，而去得罪那些文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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