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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大国医-第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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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结婚的这天,我二姑穿了一件红色的绸布嫁衣,随迎亲的队伍,上了接亲的大马车。一路喜气洋洋,我二姑也和正常人一样,面带微笑,一路无事,平安来到王家。
  围观的众人,心里都说:新娘子美丽漂亮,哪像是有病的人。这傻小子王大个,真是捡着了一个大便宜。
  婚礼开始了,随着主婚人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对拜的喊声,那一挂长长的鞭炮,也噼里啪啦地响了起来。
  惊闻声声炮响,身穿红色嫁衣的我二姑,脑子也一下子炸了。她疯狂地挤开围观的人群,高喊着:“丫丫呀,你上哪儿去了?红兵呀,是你接我来了吗……?”
  我二姑的精神病,再一次发作了。几位粗粗壮壮的老爷们追上去,死拉硬拽着强行给送进了洞房。那花烛之夜,对于有病的我二姑,更是一次摧残人性的折磨。
  本身是为了冲喜去病的我二姑,病非但没好,反而更厉害了。为了防止我二姑疯跑,那王家人便用绳索,将我二姑拴在一根柱子上,白天如养狗喂羊般丢给些吃食,晚上睡着了,王大个才将她抱进房内的床上。于是,那静夜的村庄里,便常常听到我二姑撕心裂肺的哭喊。
  结婚一年以后,我二姑怀了孕,但没过三个月,便流了产。我奶奶听到了闺女的不幸,想将我二姑接回来,但王家不同意,也只好随她去了。
  乡下的规矩,嫁出去的闺女,泼出去的水,人家男方家不放人,你又有什么办法呢!
  后来到了夜里,我二姑不再哭闹,也不再发病。听乡人们说:她沉沉地睡去后,那王大个便爬上床,轻叫采妮,说我是红兵回来了。
  我二姑听了,睡梦中便泪流满面,欢欢喜喜地抱住王大个,将他认做了往日的丈夫。
  我可怜的二姑啊,泪水再一次溢满我的双眼。也许只有在那黑夜里,在那黑夜里的睡梦中,你才真正获得了幸福。可这幸福,又是多么短暂,它伴随着黑夜的结束,又将被光明无情地击碎。
  又一次静夜里睡梦中,那明晃晃的月亮自窗口探进来。被一声声唤醒的我二姑,在月光下看到身上的男人,不是自己昔日的丈夫李红兵时,便哭喊一声将王大个推到床下。然后疯跑着撞开房门,溶进了那银白色的静夜。
  后来,乡人们寻遍了方圆几十里的乡镇村庄,包括田间的水井、空房,愣是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伤心的我奶奶便说我二姑没死,她只不过是去了一个无人知晓的地方。
  第33节:土匪抢走过我奶奶(1)
  第九章
  土匪抢走过我奶奶
  我奶奶一生都没有名字,她和旧社会许许多多的鲁西南乡下妇人一样,小时候被大人们唤作“妮”,长大出嫁后,被人们称作“谁谁?家的”,而这个“?谁谁”二字,即是她丈夫的名字。等她有了孩子后,又被人们称作“?谁谁的娘”,而这个“谁谁”二字,即是她儿子的名字。
  前些年,我爷爷去世后,我父亲自北京给我奶奶邮钱时,那汇款单上写的是“何吴氏”收。“何”是我们家的姓,“吴”是我奶奶娘家的姓。于是,没有名字的我奶奶,便在官文里成了“何吴氏”。
  从旧社会走过来的我奶奶,除了没有名字这个特点以外,另外她还有着一双尖尖的小脚。小脚用好几尺长的布条裹起,形状像是一只胖胖的红萝卜,绝绝对对超不过三寸长。听我奶奶说,她三岁时,便被母亲裹足,因为等到七八岁时再裹,那就该裹不住了。
  我奶奶还常常念叨小时候母亲对她的无情,一双脚刚裹足时,被勒得连道都不敢走。有时候我奶奶怕疼,便对母亲说不想裹了。母亲便吓唬她说:“如果不裹足,等你长大了,就找不到婆家。”
  说完话,便命佣人,使劲将裹脚布勒紧,还不许掉眼泪的我奶奶喊一声痛。就这样,我奶奶她那严厉的母亲,终于为她裹出了一双小小的三寸金莲。
  有着一双三寸金莲的我奶奶,会绣花、会纺花、会经?线、会织布,还会在一块家织的白布上,用粗线将各种图案一块块缝起来,然后放到染缸内,将那些缝合起来的图案,经过多次折开,多遍染料的浸染,从而在布面上,绘出一幅色彩斑斓的美丽图??。
  这大概是一种最古老,也最原始的染布方法。其中的技巧,主要体现在那用粗线缝合起来的图案上。
  小时候,我穿过奶奶染的五彩蝶花布,布面很好看,但制作工艺,非常复杂。我奶奶说,她的这些女子好手段,大多都是嫁到我们何家后才学会的。原因是我奶奶的娘家比较富有,根本用不着我奶奶去干那些织布、纺花、染布、经线的粗活。
  前文中我曾谈到,我奶奶是在回娘家看戏时,认识我晚娘的。那么,在我晚娘丁文秀没嫁给我父亲以前,我们何家与丁家,又是一个什么样的亲戚关系呢?
  我晚娘是百鸟丁的孙女,而我晚娘的姑奶奶,即百鸟丁的亲妹妹,嫁给了吴楼村的大财主吴明起。二人婚后,生有一男一女。此女,便是我奶奶何吴氏。也就是说我奶奶的亲舅舅,便是百鸟丁。另外,既然谈到我奶奶娘家的情况,那么就必须要牵扯到我奶奶的兄长。
  我奶奶的兄长,他在解放前的鲁西南地区,是一位极有争议的反面人物。乡人们对他的评价是“两派两党”。国民党来了,他帮国民党的忙,等解放军开过来后,他又高喊着拥护。而在这之前,他又是日本人的走狗。对于这样一个人,乡人们称他是:墙头草,随风倒。
  第34节:土匪抢走过我奶奶(2)
  我一直回避谈这个反面人物,因他毕竟是我奶奶的兄长。我内心真不想让大家了解到,在我们何家的亲戚中,会有这样一位欺压过咱老百姓的坏人。但是,历史是不可改变的,我也无法在故乡昨日的那段黑白色真实画?面中,让那些亡去的故人,去改写自己的人生经历。
  我奶奶的兄长,是我父亲的舅舅,也是我的舅爷。他就是我在前文中提到过的,欲抢夺白二姐的伪乡长——吴绵羊。
  像我奶奶娘家这样一个家庭,在解放前的鲁西南地区,虽比不上以经营唢呐行业为生的丁家富有,但也绝不是普通的穷苦人家。
  富户吴家之女,为何会下嫁给贫穷的我爷爷何日车呢?
  我爷爷不像他的父亲——我的曾祖父那样,读过四书五经,有着渊博的学识。另外,他也不像他的儿子——我的父亲那样,去过许多地方,有着丰富的人生经历。
  让我说,我爷爷在我心目中,就是一位实实在在的农民。他一生中离家最远是到过徐州附近。当时,是为淮海战场上的我们人民解放军送军粮。遗憾的是,我爷爷第一次出远门,还差一点把家里那头运粮的老黄牛给丢了。
  对于我爷爷来说,土地是他的命根。生前,他在那片土地上耕种;死后,又化做那片土地上的一把泥土。
  作为农民的我爷爷,解放前,他就是种田的一把好手。当时我们家里有十几亩薄田,春种秋收,一切对于他来说,都是富富有余。而他在忙完自家土地上的耕种收割以后,闲不住的他,为了能再多挣点钱贴补家用,也就时常到富户人家去打短工。
  那一年麦收时,我爷爷在收完自家田地的小麦后,便到吴楼的大财主——吴明起家打短工收麦子。
  当时用工的条件是:东家一天管两顿饭,外加五斤小麦。五斤小麦在当时,能换到一只下蛋的老母鸡。看来,还是很划算的。
  不过,割小麦的农活,也确实非常辛苦。在麦季里,每天天还未亮,就听那麦田里,早已有了?割小麦的“刷刷”声。其目的是早上有露水,麦穗潮湿,不至于使那熟透的麦子在太阳的曝晒下,因麦穗震动掉下麦粒。
  割麦人低头哈腰,一手持镰刀,一手握麦秆。眼前是一眼望也望不到头的金色麦浪,身后是一片连一片的金色麦秆。从顶着星星开始,一直干到天近正午,东家这才派人送来饭菜。
  割麦人吃过午饭,稍作休息,将割麦用的镰?刀,在磨刀石上,磨得再锋利些,又继续收割。一直持续到天黑了,星星又布满了夜空,割麦人这才帮着运送麦捆的人,将所有收割完毕,打好捆的麦捆,当地人也叫麦个,装到大车上,运送到村庄附近的场院后,方可到东家去吃晚饭。
  这天,我爷爷和其他几位打短工的乡人,吃过晚饭后,来到场院旁的大柳树下铺上凉席,正准备睡觉。突然听到吴楼村北的寨墙上,响起了“咚咚”的土炮声。
  吴楼村是一座有着几十亩方圆的小小土城。在土城的中央,是吴家的砖瓦房院落。而那些土房建筑的长工人家,则全围绕着吴家而建。这也形成了与其他村庄不同格局。
  打个比方说,吴楼是一个圆,所有的街道布局,全围绕着这个圆而建。最后这个圆,又被黄土筑起来的高大土城墙包围。
  许多年后,当我在吴家的宅院里上小学时,还依然能见到昔日土城墙的痕迹。只不过土城墙东西南北方向的炮楼早已不存在,也更看不到昔日的土炮到底是什么模样了。
  当时,我爷爷听到两声炮响后,就见吴家看家护院的乡丁,在大少爷吴绵羊的率领下,高喊着:“土匪攻城了,快去打土匪呀!”便全往土城北方跑去了。
  宁静的鲁西南暗夜,被一支支燃着的火把照亮。土城上守城的乡丁,大多是吴家的长工。他们手里的武器,除了大刀片以外,就是自制的火枪。而手里真正有钢枪的,除了吴绵羊以外,也仅仅只是有数的几位头领。
  城墙外,凶猛彪悍的土匪,看两座炮楼内的土炮闪着耀眼的火光,“咚咚”两声响过后。他们就在炮手们忙着装火药的工夫高举火把,“嗷嗷”狂叫着攻上了土城墙。
  吴绵羊一面命手下人拼命抵抗,一面赶紧收拾金银细软,带全家人乘两辆大马车,打开土城的南门,奔向了附近的县城。
  土匪们攻进土城后,见不再有抵抗,也不伤人,只顾抢东西。可那几十户长工人家,家徒四壁,无东西可抢。大财主吴家早将值钱的东西带走。土匪们一气之下,绑上了那西厢房内,没来得及逃走的吴家大小姐。并留下一张书笺,让吴家带三千元现大洋,前去赎人。
  土匪们将捆住手脚的吴家大小姐,塞进了一条布口袋。临走,因人困马乏,无人愿背,便看上了身强力壮,憨头憨脑的我爷爷。于是刀枪一逼,便让前来打短工的我爷爷,背上了那条装有吴家大小姐的布口袋。
  第35节:土匪抢走过我奶奶(3)
  夜近子时,黑漆漆的天空,在阵阵凉风的吹拂之下,忽然间落下了丝丝细雨。田野里,还有待收割的小麦。场院里,还有没来得及脱粒的麦捆。这真是一个很不幸的麦收季节。
  走在土匪队伍中的我爷爷,面对土匪们的长枪短刀,心想:我该怎么办呢?家里的父母,村庄里的乡亲,我真要跟土匪走了,以后又该如何做人呢?还有这背上的吴家大小姐,我是给人家割麦子来了,现如今却将人家的闺女给背走了。了解内情的人,会说是土匪所为,可那不了解内情的人呢……
  我爷爷完全忘记了对土匪的恐惧,走过一片还没收割的麦地,又经?过一片刚刚齐人高的高粱地时。我爷爷突然间离开了土匪的队伍,一闪身钻进了那一片黑漆漆的高粱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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