复活节岛的秘密-第2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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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一绺的头发,连他那红发的小女儿的头发也被保存了起来。接着,他扮出一副可怕鬼脸儿,战战兢兢地告诉我,他的洞里有一个头颅,一个真正的头颅。岛上每个可以藏人的洞穴里,都有许多石刻头颅,所以,我认为他指的不是人头。于是,我问他是否指的是石刻头像。他说,不,不,确实是个人头。他边说边打寒颤,并且抓住自己的头发狞笑了一声。他会不会像其他一些波利尼西亚岛上的居民那样,在洞内保存了一个木乃伊式的人头呢?
拉扎勒斯承认,他进去的两个祖传洞穴里,既没有人发,也没有人头,只是他先人的头盖骨和遗骸。
市长又偷偷告诉我说,现在,岛上至少有十五个祖传洞穴仍被人使用着。据他所知,只有长耳人的后裔或者有长耳人血统的人才有这种洞穴。他认为真正的短耳人是没有祖传洞穴的。他自己的那个最重要的洞穴是由奥罗罗伊纳直接传下来的。奥罗罗伊纳是艾科沟战役幸存下来的惟一长耳男人。市长的父亲临终时把洞穴传给了他,而父亲又是从前辈手中把洞穴继承下来的。这样的一代一代往上推,一直可追溯到十一代前艾科沟战争爆发的时候。当时,为了免遭短耳人的掠夺,奥罗罗伊纳和其他长耳人把全部宝藏转移洞内。市长从五岁起就向长辈学习家族的习俗,但是他父亲认为他年纪太小,不可信赖,不敢以实情相告。直到十五岁后,市长才获准到洞穴附近处等候,他父亲则独自进洞拿出一些特别的东西给他看。十一个世代以来,代代都遵循这一古老的规矩。
市长停了一会儿,然后又说:“这是我第一次把这件事告诉外人。我走进洞口前,父亲从我头上剪下一绺头发。”
市长一把抓起头顶上的头发,拉扎勒斯也亦步亦趋认真地照着做。这时,我才知道他跟我一样,都是头一次听说这件事情。市长继续描述他父亲如何把他的一绺头发包在一小片香蕉叶里,用绳子系好,并打上十一个结。然后,把这个小包拿进洞去,放在石碗内,上面再盖上一只碗。家族中所有一般成员的头发则放在旁边的一个碗中。这些头发大多数是红色的。第一包打着一个结,是奥罗罗伊纳的头发;第二包打着两个结,是奥罗罗伊纳儿子的头发。以此类推,直到那个打着十个结的小包,那是市长父亲的头发。现在又加上他自己的头发,放在打着十一个结的包内。
市长的头发放入碗后,这个洞穴入口的秘密才第一次传授给他。这时举行了一个仪式,借此对护洞的阿古—阿古表示敬意,告诉它进洞之权现已正式授予家族中另一成员了,仪式结束后,他才第一次获准入洞,瞻仰奥罗罗伊纳本人的洞穴。他独自一个掌握这个古老的秘密达一代人之久。但是,目前却遇到了一个对将来有影响而几乎无法解决的难题。他的亲生儿子,红发胡安是个赶时髦、学新派的青年,他不理解古老的习俗规矩。虽然他已长大成人,结了婚,然而,市长信不过他,不敢把这样严肃重大的秘密托付给他。如果胡安发现了洞口所在处,他会经不起钱财的诱惑,把洞内的宝物一古脑儿卖给第一艘来岛的游艇而发财致富。市长又心情沉重地说,那时他就不得不把洞穴移交给他的小弟弟阿坦·阿坦,因为阿坦对先人的教导十分尊重。
我们已邀请军舰上的客人共进午餐,于是,谈话只好告一段落。市长最后强调说,他、拉扎勒斯和我三人已结拜为弟兄,自然,当时和我们在一起的三个阿古—阿古也就成为兄弟了。
会议开始时,对我们考察队在岛上进行的工作,佩纳首先表示感谢和赞赏,接着他十分遗憾地拿出才接到的一份电报,授权他将我们发现的考古材料全部充公。
威廉教授是国际知名的人类学家,他立刻站起来为我们辩护。他解释道,如果考察队的考古学家们不把发掘出来的科研材料拿到实验室去,就无法完成自己的工作。他质问:为什么以前没人提出过这个要求呢?而且考察队来复活节岛进行发掘之前,海尔达尔本人曾亲自到智利去过,把一切手续都办妥了。
佩纳承认这一事实,但是,他说整个事情是由于行政部门的可悲错误造成的。外交部虽然已批准这件事,但是决定权却属于教育部。
我插话说,我也去见过教育部长本人。他十分友好,并且对我说,万一碰到问题需要他帮助的话,尽管找他。
威廉赶快强调说,大家都愿意帮忙,现在只需要依法补办一下手续,使考察队的工作得以顺利进行。这点不难办到,因为他本人曾是起草有关法律的委员会的委员,而且法律条文中确实有个漏洞。
这时,佩纳的学生站起来请求发言。他宣称:智利博物馆缺乏复活节岛的材料,这样将考古材料充公就十分必要。“我们是复活节岛的主人,但是我国是世界上拥有该岛文物最少的国家。”他很有把握地对我们说。佩纳也点头称是。
第七部分:与护洞哑神相遇达成了友好的谅解
我当即进行答辩,埃德和冈萨罗也从旁相助。我说,通过发掘发现一些文物和遗址,这些东西大家都已亲眼看到。我们目前刚把这些东西从地下挖出来,其中只有一部分得到修复。我们挖出来的其他东西主要有人骨、木炭以及古老的石制工具的碎片。这些东西对博物馆用处不大,可是对我们来说,从考古学角度进一步研究本岛古代历史却是必不可少的。道理很简单,我们已经发现的一切材料,以后都将记录在我们的科学报告中;凡是报告中没包括进去的就是毫无价值的东西。因此,我建议:请允许我们把发掘出来的东西,除了石像外全部都带走,待我们完成研究工作、把材料发表以后,可以让智利代表挑选他们所喜欢的东西。
佩纳和这位学生都欣然接受我的建议,因为这种安排正合乎他们的心愿,现在这种建议既然由我方主动提出,那就再好不过了。
我又补充说,虽然我们没有发掘到适合于博物馆收藏展出的小型轻便珍品,但是,当地人自己给我送来许多希奇的石雕,并且说这些东西都是他们的个人财产。
“我对当地人送给你的东西并不感兴趣。除非—”佩纳把身子向我靠了靠,狡猾地笑道,“除非他们送给你的是朗戈—朗戈书板。”
“没有,我从来没收到过朗戈—朗戈书板。”我说,“但是,他们却送给我许多别的东西。”
“那些我并不感兴趣。”佩纳说,“我并不是以海关官员的身份到这里来的。我们大家都能买到你从当地居民那儿买的东西。与我们有关系是你们自己从地下找到的东西,因为你们来此以前谁也没在这里发掘过。”
于是,我们签订了一项协议,我们对考察队本身从地下挖出的考古文物,不得享有永久性的所有权。我请佩纳检查一下考察队收集到的所有材料,包括我们自己的发现、我们购买的或人家赠送的。会议到此结束。其他人员留下誊清协议,我走出书房,向商船船长和轮机长走去,他们还在黑暗中坐在吉普车里等我。我爬上座位时,吓了一跳,黑暗中有个奇怪的黑影一动不动地坐在我身旁。原来这是拉扎勒斯。我小声对他说,一切都十分顺利。可是,他立即打断我的话:“我知道。我一直站在窗口注意屋内的一切动静。如果那个矮胖子说他要从你那儿拿走东西的话,我就会直奔市长那里,市长和我将率领二百名弟兄赶来!”
我不禁为自己和佩纳感谢苍天,我们总算达成了友好的谅解。我努力说服了拉扎勒斯,劝他千万不可轻举妄动。车朝前开了一段路程,我们在路旁遇到市长。他站在自己的花园门外,神情显得十分紧张。
“别着急,别着急!”他说,好像他认为我们跟他一样激动似的。“出了什么事?”他又急切地询问我们。
当市长听说他们连一个莫艾—卡瓦—卡瓦也不准备从我这儿拿走时,他直起腰杆,挺直了胸膛。
“哈!”他使劲地拍拍胸膛,得意洋洋地说,“咱们联合起来的阿古—阿古可真灵啊!”
市长机智地请商船船长和轮机长留在吉普车里,他说有几句话要在屋里对拉扎勒斯和我讲。市长的起居室里只放着一张圆桌、三把椅子和一只墙角柜。他捻亮油灯,拿出一瓶新买来的酒,斟进三只玻璃杯里。市长心中已想好一个计划:让拉扎勒斯在吉普车里陪伴那两个人,而他自己带领我去谒见他祖母。他要向祖母请示,问她是否可以让我跟他一起进洞。市长在我们手指上倒了一点儿酒,把酒搓进我们的头发,借以祈求“鸿运”。我们用剩下的酒互祝幸运,一饮而尽,然后,一起走了出去。深夜没有月光,漆黑一片。
我们坐着吉普车继续朝前开,一直开到总督住的平房旁边的十字路口,然后折向小道朝栈桥方向开了一小段路才停了下来,关了车灯。这时,只有夜空的星星在闪闪发光。一些当地人骑着马从我们车旁掠过,虽然马蹄声听来离我们敞篷吉普车很近,我却几乎看不清楚是谁。待他们走远了,市长就解释道,他和我要爬上小山,观察星辰。商船船长和轮机长都假装相信他的话。市长朝小道右侧走了一程,我则紧随不放,直到黑暗中看见一个像是石墙的遗址。市长在此停住脚步,对我轻声说,过了石墙,他就一句话也不能说了,只能打手势。
他默不作声蹑手蹑脚地又往前走了五十码,我倍加小心紧跟着他。我们来到一样东西跟前,看上去像块略带白色、形状不规则的石板。很可能这是一块水泥板,可是天太黑了,看不大清楚。市长在这里突然止步不前。他手指身前的土地,深深一鞠躬,伸出双臂,掌心向下。我猜想他要我仿效他。于是,我靠上去站在他身旁,以同样方式行了个大礼。接着,他踮着脚,毫无声响地绕着地上这一小块白色水泥板走了一圈儿。我紧跟在后,只看见水泥板周围已踏出一条小路。我们走完一圈儿,两人又像刚才那样伸直双臂,深深鞠躬。这样重复三遍后,市长在繁星密布的夜空,默默地直起身子,把双臂交叉放在胸前。我也照样模仿。我抬起头来,只见停在海滩外庞大的军舰灯火辉煌。
我觉得这里仿佛不再是复活节岛了,像是百年前荒无人烟的地方。此情此景似乎使人感到置身于异教仪式之中。但是,我知道,身旁那个一动不动的黑黝黝身影,就是本岛性情温和的市长。他平日蓄着一小撮精细修剪的胡子,现在他确确实实还系着我送给他的领带。沉默不语,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好像在专心致志地追忆往事。我想,我们老这么站下去是得不到什么结果,除非求助于我的阿古—阿古,借此使那位顽固的老祖母做出一些合理的让步。于是,我开口了,含含糊糊说了几句话。哎,我真不该如此莽撞!
第七部分:与护洞哑神相遇影子射入预料中的窟窿
“糟糕,她跑了!”市长说。突然,他拼命往前飞跑。我也一个劲儿猛追,免得他跑不见了。他在乱石块后的小山下停了下来,站在那里喘着粗气。
“她同意了?”我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