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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9章

新大秦帝国 第五部 铁血文明-第15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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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念诵的那是《诗·王风》中的摘句,不禁惊讶得心头怦怦大跳……
    后来的事,天下皆知。这个流亡少年,是齐国唯一的王子田法章。田法章被
    确认为王子时,正是田单在即墨将要反攻燕军的前夜。那时,莒城令貂勃正在全
    力搜寻齐国储君,田法章一被确认,莒城便立即立起了王室旗号。这个田法章一
    立为齐王,第一件事便是娶少女史君为妻。于是,少女史君成了君王后。太史敫
    笃信礼法,认为这件婚事不合明媒大礼,与苟合无异,是一件很丢脸的事,于是
    终生不再见这个女儿。
    天下不知道的是,君王后离开莒城时,特意向父亲要走了一个人。这个人,
    便是太史敫书房的小仆人后胜。自此,后胜跟着君王后走进了临淄王城,开始了
    步幅越来越大的仕途生涯。田法章(齐襄王)在位的十九年,田单与貂勃一直是
    齐国两大栋梁,而领政丞相则几乎一直是田单。在这十九年中,后胜在君王后的
    举荐下,一步一步地升迁着。齐襄王死时,后胜已经是爵同中大夫的职掌邦交的
    “诸侯主客”了。后来,齐王建继位,后胜更是如鱼得水,游刃有余地踏上了权
    臣之路。
    后胜掌权的秘密,在于君王后与齐王建的特异的母子关系。
    田建,是君王后与田法章所生下的唯一一个王子。君王后有学问,有主见,
    礼仪法度事事不越矩,在齐国大获贤名。以至于后世成书的《史记·田敬仲完世
    家》,也有“君王后贤”的四字史评。太史公的这一评判,依据是这个君王后对
    冷落蔑视自己的父亲太史敫始终保持着应有的孝道,但完全抛开了君王后的政道
    作为,显然失之偏颇。就政道作为而言,这个君王后对末期齐国影响至大。也就
    是说,齐国末期的命运与这个君王后有着最直接的关联。这第一关联,是君王后
    的特异干政。君王后爱子心切,孜孜不倦地关切着儿子,呵护着儿子,督导着儿
    子。久而久之。田建长到了加冠之年,又做了齐王,对做了太后的母亲还是依恋
    至深而言听计从。君王后对政事的干预,全然不是寻常的摄政方式,而是呵护教
    导的方式。
    后胜记得很清楚,田建即位的第六年,正是秦赵长平大战的最后一年。其时
    ,赵国正在最艰难的缺粮时候,多次派出特急使节向齐楚两大国求救,言明两国
    不须出兵,只要向赵国增援军粮,赵军便可为天下死战秦军。那时,齐国职掌邦
    交的领衔大臣是上大夫周子,后胜执掌的诸侯主客官署隶属周子管辖。在是否救
    赵的决断上,周子主张必须救赵。在朝会上,周子说出了那番传之千古的邦交佳
    话:“赵之于齐楚,屏障也。犹齿之有唇也,唇亡则齿寒。今日亡赵,明日必患
    及齐楚!不务此等大义,而徒然爱之粟米,为国计者,过矣!”由于周子的慷慨
    激昂,也由于赵国使臣的痛楚请求,齐王建在朝会之上已经答应了。其时,实际
    执掌邦交的后胜大大不以为然,却又无法对抗国君与上司两座大山,故一直没有
    说话。朝会之后的当夜,后胜紧急请见君王后,痛切地陈述了一番安齐之道,竟
    使大局一夜之间翻转了过来。后胜的说辞是:“齐自立国,远离中原战事则安,
    深陷中原战事则危。齐滑王争霸中原,徒称东帝,终究破国,前车之鉴也!今齐
    国于六年战乱劫难之后,堪堪复国二十五年,府库方有余粟而已,国不足称强,
    民不足富庶。若不审慎权衡,徒为大义空言而与强秦为敌,齐国何安?当年一燕
    国攻齐,五国尚且发兵追随。今日若强秦攻齐,五国焉得不追随?其时,齐国何
    救哉!”君王后听罢,一句话没说立即赶到了齐王寝宫。次日清晨,齐王建立即
    收回了成命。
    第二关联,是君王后力保了后胜为齐国丞相。
    齐王建即位之初,重新起用了一度被父王冷落而离开齐国的田单为丞相。然
    则,只有后胜清楚,田单这个丞相迟早是要失位的。原因只有一个,齐王田建只
    听君王后,而田单却只会走正臣之道,与君王后无甚瓜葛。而后胜的所有见识,
    都是与君王后不谋而合的。当然,更确切地说,是善于揣摩的后胜在全力迎合着
    君王后。唯其如此,齐王建即位的第十年,后胜便做了职掌土地民政的司徒,距
    离丞相只有一步之遥了。齐王建即位的第十六年,朝局终于大变了。这一年,君
    王后死了。死前,以泪洗面终日守护在榻前的大孝子田建,请母亲示下大计。同
    样以泪洗面的君王后,对这个柔顺得猫一般的乖乖孝顺儿子殷殷叮嘱了两件事:
    第一件,欲安齐国,必得远离中原泥潭,与秦国相安无事;但与秦国相安,吾国
    可绵延海滨大国之位矣!第二件,深谙安齐之道者唯有后胜,但以后胜为丞相,
    吾儿可长保社稷矣!
    从那年开始,后胜做了齐国的开府领政丞相。
    倏忽二十七年,后胜成了齐国有史以来权力最大的丞相。孱弱的田建多愁善
    感,母亲葬礼之后的头三年之中,几乎是不舍昼夜地守护在王城灵室,蓬头垢面
    终日饮泣,所有的国政都交给了后胜。在田建眼中,后胜是母亲的少时义仆,又
    是母亲临终之前托付的安邦重臣,如同父亲一般值得尊奉与信任,国事完全用不
    着自己过问。而后胜,也确实将忠臣义仆的角色做到了淋漓尽致的地步。每日暮
    色,后胜都要推着一手车待决的公文进入王城灵室,恭敬无比地在距离灵室百步
    之遥止步肃立,而后便开始放声痛哭着大扑大拜地爬进灵室,再捶胸顿足呼天抢
    地地祭奠一番。田建之悲情无以复加,每一个环节都虔诚无比地以孝子之身相陪
    ,往往是折腾得一半个时辰便昏昏睡去了。后胜则总是老泪纵横地拉扯起田建,
    请齐王批决重大国事;田建则无一例外地昏昏然摆手,连话也累得说不出了。如
    是三年,不到四十岁的田建走出灵室时已经是须发如雪骨瘦如柴了。后胜立即大
    动土木,在王城为齐王重新修建了一座颐养宫,除了苑囿台阁华美壮丽。举凡养
    生享乐之所需更是应有尽有,著名方士、丹药仙药、少男少女、名马名犬、弄臣
    博戏、歌舞乐手等等等等蔚为大观。若仅仅如是,尚不足以显示后胜之缜密。后
    胜最大的体恤,是特意寻觅了一个相貌酷似君王后的丰韵少妇做了齐王田建的贴
    身侍女。于是,田建对母亲的依恋与渴慕潮水般淹没了这个侍女。短短几年之间
    ,一个新的君王后立起来了,齐国有了三个王子一个公主;田建也神奇地返老还
    童了,一头白发变黑了,可以尽情嬉戏在颐养宫的种种美事之中了。
    后胜长长地松了一口气,他终于成功了。
    后胜很清楚,他的根基是君王后,是田建。田建若死,他完全可能被朝野积
    怨所淹没。田建不死,他则永远都是齐国事实上的君主。是故,田建的神奇复原
    ,使后胜大大地感到了轻松。然则,深埋在心底的一丝恐惧,却并没有消失。战
    国之世,齐人秉性在天下的口碑是“宽缓阔达,贪粗好勇,多智好议论”三句话。齐国民众容纳之深广,爆发之激烈,往往使天下瞠目。当年,齐国朝野容忍了
    荒诞暴虐的齐滑王整整四十年,一朝爆发,竟活活地千刀万剐了这个老国王,致
    使天下之惊骇无以言表。后胜在齐国执政二十余年,焉能没有种种积怨?唯其如
    此,后胜将棋路看得很宽,也将根基看得很准。所谓宽者,两道同步也:一务国
    内权力,二务齐秦盟约。所谓根者,双头蛇也:一则齐王建,二则秦王政。两道
    两根不失,后胜何惧哉!
    可是,人算不如天算。后胜没有料到,秦国竟能在短短七八年间秋风扫落叶
    般灭了五大战国。五国没有了,周旋天下的余地便小了许多,后胜不能不脊梁骨
    发凉。后胜更没有料到,天下世族流民能潮水般涌入齐国涌入临淄,一下子将他
    这个隐性的齐国主宰推到了波涛汹涌的风口浪尖。虽然,齐国府库爆满了,后胜
    的府库也爆满了,然则,后胜心头的恐慌也更深重了。对自己的归宿,后胜再也
    没有了自信。后胜隐隐地看到了一个可怕的结局:齐国不亡于流民激发的内乱,
    必亡于秦军压顶的外患。唯其如此,后胜若将自己始终与齐国绑在一起,便将必
    然与齐国一起覆灭,后胜必须谋求新的出路……
    “丞相别来无恙乎!”
    顿弱走进林间茅亭时,对着星星月亮出神的后胜一时竟没回过神来。及至两
    盏冰茶下喉,后胜才从一阵凉爽中清醒过来。顿弱一如既往地亲和明朗,当先便
    向后胜拱手贺喜。后胜不解道:“老夫喜从何来?”顿弱道:“齐国财源汹涌,
    丞相府库荡荡,岂非大喜哉!”后胜连连拍案:“此等兵灾之财莫说老夫不收,
    便是收了,能是大喜么!”顿弱歉然一笑:“也是。丞相素来清廉自正,顿弱倒
    是疏忽了。若丞相府库乏力,尽管说话。”后胜一脸正色道:“老夫要会上卿,
    非财货乏力,实国事吃紧,莫非上卿不明白?”顿弱一脸困惑地笑着:“齐国平
    安康乐,丞相权倾朝野,国事有吃紧处?”后胜压低声音道:“朝野抗秦呼声甚
    高,齐国三十万大军进驻巨野泽,上卿没看在眼里?秦王没放在心上?”顿弱一
    副恍然顿悟神色,大笑道:“原来如此。丞相以为,三十万大军价值几何哉!”
    后胜显然不悦道:“大军国政,岂能以金论价?”顿弱笑道:“数十年来,丞相
    与丞相门下宾客,得我商社之金,只怕远超三十万矣!谚云:市道邦交,唯利是
    图。邦国之利,大臣之利,事主之利,宾客之利。夫唯利者,何物不可以论价乎!”后胜思忖片刻,不屑争辩地淡淡一笑:“上卿此来,欲图老夫何事?”顿弱
    揶揄道:“丞相是说,秦国要丞相做甚事,丞相便会开甚价?”后胜坦然道:“
    足下既云市道邦交,老夫只好如此。”顿弱轻蔑地笑了:“以目下齐国大局,只
    怕丞相甚也不能做。只要保得自家平安,便是万幸了。”“岂有此理!”后胜猛
    然拍案,“老夫摄政领国,实则齐王!何时甚也不能做了?”顿弱悠然道:“丞
    相权力固大,然目下非常之期,齐人积怨已久,流亡世族火上浇油,便是君王后
    再生,只怕也难。”后胜厉声道:“列国流亡世族侵扰齐人过甚!齐人怨恨,也
    只能怨恨流民,何怨老夫!齐人不怨老夫,流亡者纵然浇油,齐人无火徒叹奈何!”“匪鸡则鸣,苍蝇之声。”顿弱悠然念诵了一句,打量着后胜道,“这首齐
    风,在下都会唱了,丞相当真未闻乎?”后胜愣怔片刻,长长地叹息了一声,默
    然良久,方一脸痛切道:“齐国自襄王以来,便与秦国敦厚相处,从不涉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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