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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温莎的风流娘儿们-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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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桂嫂
  瞧,这都是我帮您的忙。我说,“您愿意把您的孩子随随便便嫁给一个傻瓜,一个医生吗?瞧范顿大爷多好!”这都是我帮您的忙。
  范顿
  谢谢你;这一个戒指,请你今天晚上送给我的亲爱的小安。这几个钱是赏给你的。
  桂嫂
  天老爷赐给您好福气!(范顿下)他的心肠真好,一个女人碰见这样好心肠的人,就是为他到火里水里去也甘心。可是我倒希望我的主人娶到了安小姐;我也希望斯兰德少爷能够娶到她;天地良心,我也希望范顿大爷娶到她。我要替他们三个人同样出力,因为我已经答应过他们,说过的话总是要作准的;可是我要替范顿大爷特别出力。啊,两位奶奶还要叫我到福斯塔夫那儿去一趟呢,该死,我怎么还在这儿拉拉扯扯的!(下。)
  第五场  嘉德饭店中一室
  福斯塔夫及巴道夫上。
  福斯塔夫
  喂,巴道夫!
  巴道夫
  有,爵爷。
  福斯塔夫
  给我倒一碗酒来,放一块面包在里面。(巴道夫下)想不到我活到今天,却给人装在篓子里抬出去,像一车屠夫切下来的肉骨肉屑一样倒在泰晤士河里!好,要是我再上人家这样一次当,我一定把我的脑髓敲出来,涂上牛油丢给狗吃。这两个混账东西把我扔在河里,简直就像淹死一只瞎眼老母狗的一窠小狗一样,不当一回事。你们瞧我这样胖大的身体,就可以知道我沉下水里去,是比别人格外快的,即使河底深得像地狱一样,我也会一下子就沉下去,要不是水浅多沙,我早就淹死啦;我最怕的就是淹死,因为一个人淹死了尸体会发胀,像我这样的人要是发起胀来,那还成什么样子!不是要变成一堆死人山了吗?
  巴道夫携酒重上。
  巴道夫
  爵爷,桂嫂要见您说话。
  福斯塔夫
  来,我一肚子都是泰晤士河里的水,冷得好像欲火上升的时候吞下了雪块一样,让我倒下些酒去把它温一温吧。叫她进来。
  巴道夫
  进来,妇人。
  快嘴桂嫂上。
  桂嫂
  爵爷,您好?早安,爵爷!
  福斯塔夫
  把这些酒杯拿去了,再给我好好地煮一壶酒来。
  巴道夫
  要不要放鸡蛋?
  福斯塔夫
  什么也别放;我不要小母鸡下的蛋放在我的酒里。(巴道夫下)怎么?
  桂嫂
  呃,爵爷,福德娘子叫我来看看您。
  福斯塔夫
  别向我提起什么“福德”大娘啦!我“浮”在水面上“浮”够了;要不是她,我怎么会给人丢在河里,满满了一肚子的水。
  桂嫂
  嗳哟!那怎么怪得了她?那两个仆人把她气死了,谁想得到他们竟误会了她的意思。
  福斯塔夫
  我也是气死了,会去应一个傻女人的约。
  桂嫂
  爵爷,她为了这件事,心里说不出地难过呢;看见了她那种伤心的样子,谁都会心软的。她的丈夫今天一早就去打鸟去了,她请您在八点到九点之间,再到她家里去一次。我必须赶快把她的话向您交代清楚。您放心好了,这一回她一定会好好地补报您的。
  福斯塔夫
  好,你回去对她说,我一定来;叫她想一想哪一个男人不是朝三暮四,像我这样的男人,可是不容易找到的。
  桂嫂
  我一定这样对她说。
  福斯塔夫
  去说给她听吧。你说是在九点到十点之间吗?
  桂嫂
  八点到九点之间,爵爷。
  福斯塔夫
  好,你去吧,我一定来就是了。
  桂嫂
  再会了,爵爷。(下。)
  福斯塔夫
  白罗克到这时候还不来,倒有些奇怪;他寄信来叫我等在这儿不要出去的。我很喜欢他的钱。啊!他来啦。
  福德上。
  福德
  您好,爵爷!
  福斯塔夫
  啊,白罗克大爷,您是来探问我到福德老婆那儿去的经过吗?
  福德
  我正是要来问您这件事。
  福斯塔夫
  白罗克大爷,我不愿对您撒谎,昨天我是按照她约定的时间到她家里去的。
  福德
  那么您进行得顺利不顺利呢?
  福斯塔夫
  不必说起,白罗克大爷。
  福德
  怎么?难道她又变卦了吗?
  福斯塔夫
  那倒不是,白罗克大爷,都是她的丈夫,那只贼头贼脑的死乌电,一天到晚见神见鬼地疑心他的妻子;我跟她抱也抱过了,嘴也亲过了,誓也发过了,一本喜剧刚刚念好引子,他就疯疯癫癫地带了一大批狐群狗党,气势汹汹地说是要到家里来捉奸。
  福德
  啊!那时候您正在屋子里吗?
  福斯塔夫
  那时候我正在屋子里。
  福德
  他没有把您搜到吗?
  福斯塔夫
  您听我说下去。总算我命中有救,来了一位培琪大娘,报告我们福德就要来了的消息;福德家的女人吓得毫无主意,只好听了她的计策,把我装进一只盛脏衣服的篓子里去。
  福德
  盛脏衣服的篓子!
  福斯塔夫
  正是一只盛脏衣服的篓子!把我跟那些脏衬衫、臭袜子、油腻的手巾,一股脑儿塞在一起;白罗克大爷,您想想这股气味叫人可受得了?
  福德
  您在那篓子里待多久?
  福斯塔夫
  别急,白罗克大爷,您听我说下去,就可以知道我为了您的缘故去勾引这个妇人,吃了多少苦。她们把我这样装进了篓子以后,就叫两个混蛋仆人把我当做一篓脏衣服,抬到洗衣服的那里去;他们刚把我抬上肩走到门口,就碰见他们的主人,那个醋天醋地的家伙,问他们这里面装的是什么东西;我怕这个疯子真的要搜起篓子来,吓得浑身乱抖,可是命运注定他要做一个忘八,居然他没有搜;好,于是他就到屋子里去搜查,我也就冒充着脏衣服出去啦。可是白罗克大爷,您听着,还有下文呢。我一共差不多死了三次:第一次,因为碰在这个吃醋的、带着一批娄罗的忘八羔子手里,把我吓得死去活来;第二次,我让他们把我塞在篓里,像一柄插在鞘子里的宝剑一样,头朝地,脚朝天,再用那些油腻得恶心的衣服把我闷起来,您想,像我这样胃口的人,本来就是像牛油一样遇到了热气会溶化的,不闷死总算是儌天之幸;到末了,脂油跟汗水把我煎得半熟以后,这两个混蛋仆人就把我像一个滚热的出笼包子似的,向泰晤士河里丢了下去,白罗克大爷,您想,我简直像一块给铁匠打得通红的马蹄铁,放下水里,连河水都滋拉滋拉地叫起来呢!
  福德
  爵爷,您为我受了这许多苦,我真是抱歉万分。这样看来,我的希望是永远达不到的了,您未必会再去一试吧?
  福斯塔夫
  白罗克大爷,别说他们把我扔在泰晤士河里,就是把我扔到火山洞里,我也不会就此把她放手的。她的男人今天早上打鸟去了,我已经又得到了她的信,约我八点到九点之间再去。
  福德
  现在八点钟已经过了,爵爷。
  福斯塔夫
  真的吗?那么我要去赴约了。您有空的时候再来吧,我一定会让您知道我进行得怎样;总而言之,她一定会到您手里的。再见,白罗克大爷,您一定可以得到她;白罗克大爷,您一定可以叫福德做一个大忘八。(下。)
  福德
  哼!嘿!这是一场梦景吗?我在做梦吗?我在睡觉吗?福德,醒来!醒来!你的最好的外衣上有了一个窟窿了,福德大爷!这就是娶了妻子的好处!这就是脏衣服篓子的用处!好,我要让他知道我究竟是什么人;我要现在就去把这奸夫捉住,他在我的家里,这回一定不让他逃走,他一定逃不了。也许魔鬼会帮助他躲起来,这回我一定要把无论什么希奇古怪的地方都一起搜到,连放小钱的钱袋、连胡椒瓶子都要倒出来看看,看他能躲到哪里去。忘八虽然已经做定了,可是我不能就此甘心呀,我要叫他们看看,忘八也不是好欺侮的。(下。)
  
  第四幕
  第一场  街道
  培琪大娘、快嘴桂嫂及威廉上。
  培琪大娘
  你想他现在是不是已经在福德家了?
  桂嫂
  这时候他一定已经去了,或者就要去了。可是他因为给人扔在河里,很生气哩。福德大娘请您快点过去。
  培琪大娘
  等我把这孩子送上学,我就去。瞧,他的先生来了,今天大概又是放假。
  爱文斯上。
  培琪大娘
  啊,休师傅!今天不上课吗?
  爱文斯
  不上课,斯兰德少爷放孩子们一天假。
  桂嫂
  真是个好人!
  培琪大娘
  休师傅,我的丈夫说,我这孩子一点儿也念不进书;请你出几个拉丁文文法题目考考他吧。
  爱文斯
  走过来,威廉;把头抬起来;来吧。
  培琪大娘
  喂,走过去;把头抬起来,回答老师的问题,别害怕。
  爱文斯
  威廉,名词有几个“数”?
  威廉
  两个⑤。
  桂嫂
  说真的,恐怕还得加上一个“数”,不是老听人家说:“算数!”
  爱文斯
  少噜苏!“美”是怎么说的,威廉?
  威廉
  “标致”。
  桂嫂
  婊子!比“婊子”更美的东西还有的是呢。
  爱文斯
  你真是个头脑简单的女人,闭上你的嘴吧。“lapis”解释什么,威廉?
  威廉
  石子。
  爱文斯
  “石子”又解释什么,威廉?
  威廉
  岩石。
  爱文斯
  不,是“Lapis”;请你把这个记住。
  威廉
  Lapis。
  爱文斯
  真是个好孩子。威廉,“冠词”是从什么地方借来的?
  威廉
  “冠词”是从“代名词”借来的,有这样几个变格——“单数”“主格”是:hic,haec,hoc。
  爱文斯
  “主格”:hig,hag,hog;⑥请你听好——“所有格”:hujus。好吧,“对格”你怎么说?
  威廉
  “对格”:hinc。
  爱文斯
  请你记住了,孩子;“对格”:hung,hang,hog。⑦
  桂嫂
  “hang hog”就是拉丁文里的“火腿”,我跟你说,错不了。⑧
  爱文斯
  少来唠叨,你这女人。“称呼格”是怎么变的,威廉?
  威廉
  噢——“称呼格”,噢——
  爱文斯
  记住,威廉;“称呼格”曰“无”。⑨
  桂嫂
  “胡”萝卜的根才好吃呢。
  爱文斯
  你这女人,少开口。
  培琪大娘
  少说话!
  爱文斯
  最后的“复数属格”该怎么说,威廉?
  威廉
  复数属格!
  爱文斯
  对。
  威廉
  属格——horum,harum,horum。
  桂嫂
  珍妮的人格!她是个婊子,孩子,别提她的名字。
  爱文斯
  你这女人,太不知羞耻了!
  桂嫂
  你教孩子念这样一些字眼儿才太邪门儿了——教孩子念“嫖呀”“喝呀”,他们没有人教,一眨巴眼也就学会吃喝嫖赌了——什么“嫖呀”“喝呀”,亏你说得出口!
  爱文斯
  女人,你可是个疯婆娘?你一点儿不懂得你的“格”,你的“数”,你的“性”吗?天下哪儿去找像你这样的蠢女人。
  培琪大娘
  请你少说话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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