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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民国旧事全文完-第51章

小说: 民国旧事全文完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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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曼安置好立婷,看着有经验的老护士给小孩洗了个澡拿被单棉被严严实实的包裹起来。她轻轻的接过来送到唐辉面前:“看,你外甥。”

唐辉笑着接过来,一转身看到邹慕槐搀着涓生走进教堂。

五十一、刺探

立婷微微睁开眼,床单是白的,被子是白的,天花板也是白的。四周都是凄凉的惨白,带着不真实的感觉。她疑心这里是另一个世界,于是伸手掐了自己一下。有痛感,钝钝的痛感通过神经传递到大脑,告诉她,她还是活的。

立婷幽幽的吐了口气,突然想起来什么,惊慌失措的从床上爬坐起来:“涓生,涓生呢?”

“我在这里。”涓生倚在床头柜上小睡,听到她的声音挣扎着直起身体,握住她的手柔声:“我在这里。”

“涓生……”立婷看到他好端端的在身边,嘴角轻轻的扯动着,眩然欲泣。

“没事了。”涓生轻轻的拍着她的背。立婷擦了把眼泪,才发现身子突然轻松了。她左右看了看没有看到孩子,又愣愣的看着涓生。苏曼推开门,抱着笑儿笑盈盈的走过来:“呀,醒了。”

立婷直愣愣的盯着她手里的孩子,瘦瘦小小的,五官皱得像块抹布。似乎是自己的又似乎不是自己的。苏曼笑着对着怀里的那个婴儿说:“沈小姐,你妈终于醒了,要不要看一看?”

“沈小姐?”立婷看着她,倏然回过神,迫不及待的向苏曼伸出手将笑儿抱在怀里。笑儿正睡着,感觉到被挪动了,不乐意的哼哼了两声,模样天真不谙世事。立婷惊讶的看着她,这就是她曾经痛恨的那个孩子,粉嫩嫩的,头顶上长得浓密乌黑的头发。手还不到一个火柴盒那么大,嘴唇小小的软绵绵的。一边看,一边眼泪大颗大颗的滚落到孩子脸上。

唐辉端着一锅鱼汤来到医院,走到病房面前,苏曼扯了扯他,叫他先不要进去。唐辉往病房里看了一眼,一家三口其乐融融。心里突然牵痛了一下,他轻轻的将汤锅放在窗台上。

“多好啊。”苏曼轻轻的笑着。

唐辉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苏曼侧着头看着他,他又露出了捉摸不定的怪异表情。

“你跟你妹夫……不合?”苏曼试探着问他。唐辉怔怔的抬起笑,敷衍的笑了笑:“没有的事。”

“他的伤……”苏曼想起昨天涓生带回来的那些伤和他背上那些陈旧的伤,满目狰狞,叫人不寒而栗。唐辉的眉头紧紧的蹙到一起,又看了一眼病房:“我出去一趟,等会儿叫立婷把鱼汤趁热吃了。”

“嗯。”苏曼点点头。唐辉裹紧风衣走出教堂。

天灰沉沉的,冬天就这样郑重其事的寒冷着。萧瑟的将一缕冷风,直吹的心里去,不胜凄凉。

唐辉慢慢的走到凯悦饭店门前,看了一眼这七层楼高的饭店,顶时髦的房子,以前门前只怕也是车如流水马如龙。在日本人占了,来往的也只有几个日本人而已。唐辉犹豫了片刻踏进去,伍福正在大堂替郁白秋要些东西。看到他惊讶的叫起来:“大少爷,怎么是你?”

“老爷在哪儿?”唐辉走到他面前。

“在房间,我这就带你去。”伍福忙不迭的领着唐辉走进电梯。

郁白秋坐在房间里,水烟吸的咕嘟咕嘟响,像一只气囊里蓄满怨气的青蛙在不停的聒噪发泄。伍福轻轻的敲着房门,他没好声气的怒吼:“不是叫你们不要打扰我吗?”

“老爷,您看谁来了。”

郁白秋冷冷的回头,看到唐辉没有露出一丝喜色,反而浮起了淡淡的嘲弄:“真巧啊,郁少爷。”

“爸。”唐辉低声唤了一句。郁白秋品味着这当中有多少不情愿和多少不得已,脸皮上嘲弄的意味更浓:“想不到你也在这座城里。若不是因为涓生那个贱种,只怕,你也是不想见到我的吧。”

“是。”唐辉波澜不惊的看着他的父亲:“若不是为了涓生,我不想再见到你。你不像一个父亲,没有一个父亲的宽容慈祥和严厉,你只有刻薄、暴戾和残酷,还有在这下面深深隐藏的憎恨。”

“混帐,我是你的父亲。”郁白秋拿着火签子挑了挑水烟的火星。

“那请你放过立婷和涓生吧。他们一个是你的女儿,一个是你的外甥和女婿。因为你,他们已经饱受流离疾苦。”

“那是他们应该得到的。”郁白秋轻轻的笑起来,于鄙夷中露出倨傲的神色,笑得轻松自然,开心愉悦。这些就是他要的。

“立婷前天生了个女儿。爸,你现在是外祖父了。”唐辉幽幽的看着他的父亲。几年不见,他依然是漕县的那个大地主郁白秋,没有改变,也不会为谁去改变。他所有说过的话,在他父亲面前都微不足道。他无奈的叹了口气:“那天,立婷险些死去。你放过他们,爸,我不想憎恨你,立婷和涓生也不想。你放手吧,不要让笑儿的心里以后埋下的也是对你的憎恨。”

“你是在威胁我吗郁少爷?”郁白秋敲了敲烟灰,笑看着他。

“如果您觉得是,那就是吧。”唐辉转过身:“您年纪也大了,请多保重。”

郁白秒谑笑着看着唐辉离开他的房间,扔下手里的水烟:“既然你们都这么在意他,我就更加不能不在意了。”

邹慕槐翻看着手里那些日军将官的病历,微微迟疑的看着柴田:“中村少尉伤势那么重,为什么药量反而减少了?”

柴田淡淡的睨看他一眼:“有比他更需要药物的人,这些你就不用操心。”

邹慕槐微微蹙眉,去药房取药。一支盘尼西林,还需经过主治大夫和院长的签字之的才能领出来。邹慕槐微微低头从细小的窗口看药房里面。曾经殷实的药房现在空旷不少。

“请拿好。”负责发药的日本人将药放在邹慕槐面前,邹慕槐将小小药瓶捏在手里,不急不许的往病房走去。

替中村少尉注射完,跟着柴田去巡视病房。一些没有军衔的士官在病房里叫嚷着。伤口不同程度的开始红肿溃烂,却得不到有效处理。他们抓着护士粗暴的咒骂。柴田从门前走过微微蹙眉。

“药品现在短缺吗?”邹慕槐装做不经意的问他。

柴田看了他一眼:“在路上。”

邹慕槐微微一怔。这就是唐辉一直等待的机会,但仅凭一个“在路上”根本算不了什么。邹慕槐看了看手表,离下班还有一个小时。

“柴田先生。”病房巡视完,护士来叫柴田,院长召见。邹慕槐跟在他身后,柴田回头看了他一眼:“你不必跟着我。”

“是。”邹慕槐看着柴田走得行色匆匆。不知道院长召见他,是否会跟眼下缺药的形势有关。他走到下等士官的病房门前看了一眼,而后拿着病历走到药房:“南波军曹的伤势很重,现在院长正在跟柴田医生商量重要的事情,能不能先给我一支药?”

“不行。”负责发药的日本医士推了推眼镜:“眼下的药品太紧缺了,院长说过,要先保证高级军官的供给。”

“有那么紧缺吗?不是说很快就会有新的药物运到吗?”

“不知道什么时间到。听说之前走水路险些被八路军抢去,现在改走陆路,也是困难重重。”医士淡淡的叹息着看了一眼越发空虚的药房。

“那如果不按时到,高级军官们的供给也不能保证了。”

“说的是啊。”

邹慕槐轻轻叹息着,拿着病历离开药房。不多时柴田从院长的办公室出来,一脸沮丧的表情。看到邹慕槐又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

下班时,柴田脱下白大褂离开医院。邹慕槐悄悄的跟在他身后。看他的步子,似乎是往平田进三的官邸去。邹慕槐装出偶遇的样子快了几步赶上他:“柴田医生。”

“你?”柴田翻了翻眼皮看着他:“你去哪里?”

“我去叔父家,柴田医生您呢?”

“哦,同路。”柴田漫不经心的回答着。

“难道柴田医生也是去我叔父家品尝和食的?”邹慕槐浅笑:“他请到了一个很好的料理师傅,这是他近来很引以为傲的事情。”

“不要说蠢话。”柴田有些不耐烦:“我是有重要的事情。”

“是。”邹慕槐低下头,跟在柴田的身后。

空气带着一丝滞感。柴田一来到平田家就去了平田进三的书房,跟这位S城日军的最高军官密谈着一些什么。陆军医生的主任医生和一个军官能谈到一些什么问题?不外乎就是药品吧。邹慕槐在客厅里端着一本书来翻看,却一个字也没有看进去。有一丝风从门缝里吹进来,夹裹着淡淡的寒气。邹慕槐放下书,整了整衣领。侍丛端着红茶和一些小点心从厨房出来。邹慕槐站起身:“让我来吧。”

“这……”侍从犹豫的看了他一眼。

“信不过我?”邹慕槐淡笑。平田进三一面要他做日本人,也一面从来都不信任他。这些下仆,只怕也都知道。

下仆迟疑着将红茶交到邹慕槐的手里,邹慕槐端着沉沉的茶盘往书房去。

他小心翼翼的走到门前,顿了顿,书房里没有声音。他腾出一只手轻轻的敲了敲门。

“进来。”平田进三淡淡道。邹慕槐推开房门走了进去。对于由他来送茶点,平田和柴田都有些讶异。邹慕槐镇定的将红茶放下:“请喝茶。”

桌子上摆着一幅中国地图。邹慕槐不经意的瞥看,平田的钢笔放在地图的中央。

“你出去吧。”平田戒备的看着他。

“是。”邹慕槐微微鞠躬,走出书房。

五十二、过渡

立婷被一通飞鸟振翅的声音惊醒,拍拍拍的一通乱响,打碎了一地的寂寞。微微把身子垫起来一点,看到窗外灰白的天,空荡荡的,看不见任何东西飞过。鸟翅的声音仿佛成了一个突兀的梦,没来由的把人惊醒了,却发现一切空空如也。

笑儿出生都已经一周,立婷仍然还经常会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紧了紧衣服,她又发现窗外并不都是空的。细细的冬雨一刻都不厌烦的从天下落下来,在窗子上打出细微的声音。细细的像虫子从树叶上爬过,在树叶上留下一行破损的纹路。她终于还是心悸了,心脏莫名其妙的慌乱的跳动着。

咚咚,咚咚……

那声音一声比一声强烈起来。

她张开嘴想喊涓生,看到涓生趴在桌子上熟睡的脸。瘦削的脸上满是苍白倦怠。他也够累了,身上还有伤。立婷愧疚的看着他。

倒下身子,看到睡在身边的笑儿粉艳艳的脸,立婷心里的慌乱才稍稍平复。笑儿微张着嘴唇睡得没心没肺,小手举过肩头捏成拳形。立婷轻轻拔弄着她柔若无骨的小手,在她额头轻轻一啄。

门外传来悉悉苏苏的脚步声。经过窗户时,立婷看到邹慕槐颀长的身影,她连忙闭上眼睛。邹慕槐在门前轻轻的敲了敲门,没听到有人声,他便轻轻的推开门。看到这一家三口都睡意沉沉,他又轻手轻脚的放下手里的东西,走到涓生身边凝眉看了他一会儿,拿了条毯子盖在他肩上。指尖捋开涓生额头的头发,顺着脸颊轻轻掠下来,停在下巴那里不愿离开。

“慕槐。”涓生惊醒过来,抬头看到他,露出一丝笑意。

邹慕槐打了个“嘘”的手势,替他把滑落的毯子往肩上扯了扯蹲在他面前:“还是这么不懂得照顾自己,这么冷的天,感冒了谁伺侯你?”

涓生扯着嘴角,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背上的伤,还痛吗?”

“好很多了。”涓生低声说。

邹慕槐稍稍放心,捏着他尖尖的下巴,心里又泛起一丝隐痛。涓生微微垂眼:“我真的没事。”

“嗯,休息吧,我走了。”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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