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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寒梅傲霜-第2章

小说: 寒梅傲霜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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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秋傲霜等到杜桐屯上了船首,才步履沉稳地走上了金翠舫。
    二人进入花厅,分宾主坐定。
    靠船尾那边一幅绿帘缓缓升起,一时燕瘦环肥,穿红衣翠的俏丽佳人各自报出自己的花名,像蝴蝶穿花般,一个个翩然来到席前。
    论姿色,讲礼态,这十个佳人是难分轩轾的。不过,梅妞却不像其他九女都在脸上绽开了笑靥,她亦未撅唇绷脸,显示满面不高兴的神色;然而却自自然然地流露华贵雍容之姿,和凛凛然不可侵犯之态。
    就凭这一股子与众不同的神态,就使得秋傲霜那冷然的目光多看了她几眼。
    杜桐屯看在眼里,不禁哈哈笑道:“梅妞!你可有福了,还不赶快在秋公子身旁坐下。”
    梅妞向秋傲霜盯了一眼,敛衽一福,在他身旁端庄地坐了下来。
    同时间,珍肴佳酿也一一端上了那张红木桌面。
    十名青楼名妓,除了梅妞稍冷漠之外,其余九人都是见过场面,颇有待客阅历的。斟酒的斟酒,布菜的布菜,席面顿时热闹起来。
    四面垂挂的绛帐猎猎风动,画舫已经缓缓向河心驶去了。
    酒过三巡,秋傲霜开始发话道:“杜爷,小侄辱蒙宠召,特意自千里之外赶来,不知有何教诲?”
    杜桐屯连连摇手道:“不忙!不忙!世兄一路跋涉,满身风尘。
    且先寻欢作乐,正事待会慢慢再谈不迟。”
    秋傲霜道:“小侄遵命。”
    梅妞坐在秋傲霜的右边,除了向秋傲霜敬过一次酒外,一直不曾和他说话。倒是坐在秋傲霜左边的一个名叫银翠的佳人,向他问长问短,勾肩搭背,纤纤玉指在桌底下掐掐捏捏,和秋傲霜十分热络。秋傲霜虽然少露笑容,却还不太拘泥,从他许多小动作看来,显然是一个天生的风流种子。
    也许是由于银翠过份地卖弄风情,引起了梅妞的妒嫉。她也开始搭讪着向秋傲霜问道:“秋公子从何处来?”
    梅妞会主动问话,这似乎有些使秋傲霜感到意外。他注视了她一阵,才简短地道:“开封!”
    梅妞略显讶异地道:“啊!好远呀!”
    秋傲霜道:“不算太近。”
    梅妞又问道:“秋公子家在开封?”
    秋傲霜道:“处处无家处处家。”
    梅妞樱唇微微一抿,流露了一个难以觉察的笑容。然后蛾眉陡地一挑,道:“好豁达!”
    秋傲霜反问道:“姑娘姓梅?”
    梅妞摇摇头道:“风尘中人,哪有真名实姓!”
    秋傲霜又问道:“那么,姑娘家在金陵么?”
    梅妞喟然道:“‘杜鹃休向耳边啼’,公子不问也罢。”
    秋傲霜私心中不禁一楞,这个青楼名妓不但很有才学,也颇富机智。唐诗中有“等是有家归未得,杜鹃休向耳边啼”的名句,她不明说无家可归,却用了一句诗来暗示,端的聪慧已极。
    心中暗佩对方的才智,秋傲霜不禁流露了一丝很难得的笑容,微微颔首道:“原来姑娘也是处处无家处处家。”
    梅妞缓缓地摇头说道:“妾身可不像公子那样自由自在,所以才能说处处无家处处家。”
    杜桐屯哈哈大笑道:“那有何难?只要秋公子量珠而聘,从此你们俩人就变成处处有家处处家了。待老朽来作这个现成的月下老人吧!”
    秋傲霜打了个“哈哈”,却只闻笑声,不见笑容,然后他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又转过头去和银翠喁喁细语去了,只闻银翠不时发出吃吃娇笑。梅妞显得落落寡欢地拨弄着面前的杯箸。
    杜桐屯更是人老心不老,除了银翠和梅妞这两个他不招惹外,他和其余八女莫不尽情调笑。
    这真是名符其实的一场花酒,足足吃了一个时辰。
    杜桐屯突然推杯而起,大喝道:“二牛呢?”
    徐二牛掀帘而进,先在地上磕了个响头,才站起来恭恭敬敬的问道:“杜爷有何吩咐?”
    杜桐屯道:“带姑娘们去沐浴更衣,听候召唤。再重整杯盘,老朽要和秋公子单独喝上几杯。”
    徐二牛连声应道:“是!是!”
    于是,那十个俏佳人纷纷离坐而起,行礼告退。梅妞在离坐而起的时候,在桌子底下捏了一下秋傲霜的手腕。以她那种冷漠而又端庄的性情,竟会来上这么一手,不禁使秋傲霜纳闷了好一阵子。
    杯盘撤换,重上菜肴,杜桐屯向一个青衣小童嘱咐道:“出厅去听候召唤。留神注意四周,不准任何人接近花厅左右。”
    四个青衣小童唯唯退去。
    杜桐屯亲自为秋傲霜斟满了酒,举起杯子说道:“来!这一杯算是恭贺世兄荣膺‘擎天宫’的副宫主之职。世兄现在在武林中已是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了。”
    秋傲霜喝干了杯中之酒,然后问道:“何谓万万人之上了?”
    杜桐屯轻笑道:“‘擎天宫’执武林大业之牛耳,不拘大小门派谁敢不尊?世兄目下只受‘擎天宫’宫主‘沧浪剑客’单飞宇的指使,岂不是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
    秋傲霜道:“小侄可不敢兴此狂妄之念!”
    杜桐屯赞许道:“真是虚怀若谷……”
    语气微顿,上身向前一倾,轻声问道:“解玉欢姑娘侍候世兄可还如意?”
    秋傲霜道:“那位解姑娘好像该改名‘解语花’才对,实在善解人意。”
    杜桐屯道:“老朽闻听世兄通过单飞宇的亲自考试,荣膺其副手之后,就一直想和世兄联系。可是前去联系的人选却使老朽大费周章,好不容易才算找到了解姑娘……”
    秋傲霜道:“解姑娘也总算不辱使命。”
    杜桐屯神色凝重地道:“说实话,老朽一直在担心。万一被单飞宇发觉了解姑娘接近世兄的用意,那就糟了。不但使老朽的计划完全破灭,而且还要株连世兄的前程。”
    秋傲霜正了正身子,凝重的道:“杜爷!密召小侄前来究竟有何教谕,现在该可以明讲了。”
    杜桐屯道:“让老朽先问一句,世兄可信老朽与令尊生前是多年的故交?”
    秋傲霜微一沉吟,道:“先父见背之时小侄年方五岁,十岁时寡母又丧。因此,小侄对先父当年故交皆知不详。杜爷处存有先父墨宝,小侄处也略存有先人遗墨,字迹相同,且题有上下款。杜爷和先父有多年故交是不容置疑的了。”
    杜桐屯吁了一口长气,微微笑道:“世兄不疑老朽也就放心了……”
    说到此处,笑容倏然一敛,接着压低了声音接道:“令尊以一管寒钱铸造之笔饮誉武林,以一手龙飞凤舞的书法驰名江湖。因此武林中人与‘铁笔圣手’秋日长大侠交往者,并非老朽一人。不过……”
    杜桐屯突然端起酒杯凑到嘴边,将话顿住了。
    秋傲霜道:“杜爷因何不接着说下去?”
    杜桐屯放下了酒杯,却改变了话题说道:“大概在二十年前武林中出现了一个混世魔王,名叫‘飞抓怪客’,此魔杀人无数,世兄可曾听说过?”
    秋傲霜点点头道:“听人谈起过,此魔好像已多年不见了吧?”
    杜桐屯微微颔首,缓缓说道:“自令尊过世后,这位混世魔王也就销声匿迹了。”
    秋傲霜闻言一愣,两道眉毛倏地一挑,疾声道:“听杜爷的口气,莫非混世魔王与先父有关?”
    杜桐屯站起来去至花厅外张望一阵,又到窗口各处巡视一番,才又归座,压低了声道:“世兄,这是一个天大的秘密,这个秘密在武林千万人中只有老朽一人知追。那位‘飞抓怪客’其实就是令尊的化身。”
    秋傲霜倏地推杯而起,沉声道:“先父虽无功于武林,却也无害于武林。如今物化十有余年,犹受武林中人景仰。‘飞抓怪客’恶名昭彰,人神共愤。杜爷!你今若不拿出真凭实据,即使你果真为先父当年故交,小侄也要放肆了!”
    杜桐屯脱口呼道:“好一个孝道的秋门后代!坐下!坐下!老朽自会慢慢地说出原委。”
    秋傲霜忿忿归座,仍然寒着脸道:“杜爷!请立刻拿出真凭实据。”
    杜桐屯含笑道:“秋世兄!船在河心,你走不掉,老朽也脱不了身。待老朽说完个中原委后,自然要还你一个凭据。”
    秋傲霜冷冷地说道:“小侄静待。”
    杜桐屯道:“令尊当年除了精修武事之外,更酷爱书法。虽得颜、钱、赵、柳等诸家之真髓,善书百体,笔走龙蛇,却仍不以为满足。无时不在为搜寻碑帖,遍访名家而奔走。一日路过黄山五道峰下,困雨投宿一山麓茅屋,那茅屋住着一个半百老人,衣衫褴褛,形容枯槁。屋内也只有一床破旧烂席,几个破锅破碗。但却有一整洁书桌,桌上文房四宝甚为讲究。黄泥土墙上更是满挂书章,琳琅满目,据令尊言道,那老者的书法已溶汇百家之长,去百家之短,自成一家。端的是铁划银钩,力透纸背。令尊当时大喜过望,就要向那半百老者求教……”
    杜桐屯说得头头是道,有条不紊,不像是在信口胡言,秋傲霜不禁听得神往,一见杜桐屯将话打住禁不住插口问道:“那老者可曾答允?”
    杜桐屯接道:“当时那老者一口拒绝。令尊自然不肯甘休,长跪不起。后来那老者迫于无奈,就叹了一口气说道:‘你既然一定要我教你的书法,我绝对倾囊以授,可是你不要后悔。’”
    秋傲霜不胜骇异地道:“那老者的话是什么意思呢?”
    杜桐屯长叹了一声道:“若是令尊当时明了了那老者话中的含意,也不致于种下以后的恶果了。”
    秋傲霜喃喃道:“恶果?这……”
    杜桐屯摇手示意他不要插口,然后又从容地叙述道:“原来那老者的书法是一种魔功,功力完全集中在右腕上,所以才能挥洒出铁划银钩的苍劲笔力。令尊随那老者练习书法一月功夫,已完全得其真髓。但是魔功也在不知不觉中侵入令尊气血之内。平日还没异状,一到满月之夜,令尊就感到五内如焚,逐渐就失性疯狂,非要施展魔功以铁腕抓碎一个活人的六阳魁首才能恢复正常。
    那时也就不再是‘铁笔圣手’秋日长,而变成了武林煞星‘飞抓怪客’。五年于兹,他留下了不少龙飞凤舞的珍贵墨宝,却也使六十个人无辜地丧生于他的魔抓之下。”
    秋傲霜喃喃道:“太令人难以置信了!”
    杜桐屯问道:“令尊可是于十六年前满月之夜自碎天灵盖死于黄山五道峰下?”
    秋傲霜点点头道:“不错。”
    杜桐屯道:“这证明老朽未打诳语。令尊开始杀人时,多半是在心神丧失状态之下为之,事后也不复记忆。到后来他的神智已不再模糊。然而潜在气血内之魔功却促使他非杀人不可。令尊已逐渐觉察事态严重。他行凶杀人之际虽然是经过易容改装的,但时日一久,难保不被人识破本来面目。他自己恶名远播还事小,而连累你被武林中人唾骂却非他所愿。于是,他远赴黄山,尝试全力克制住那股冲动的魔力,不幸就是无法克制住,令尊只得碎天灵盖以了残生,免再多人受他残害。”
    秋傲霜一直都很冲动,在听完杜桐屯的叙述后,反倒平静下来,冷冷的问道:“请问杜爷因何对这件事情舶来龙去脉弄得这样清楚呢?”
    杜桐屯在袖袋中摸出一个桑皮纸的封套,递到秋傲霜手里,道:“这是令尊远赴黄山之前给我的一封长函,看看可是他的手笔?”
    秋傲霜抽出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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