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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6章

故乡面和花朵-第96章

小说: 故乡面和花朵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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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手摸的,不是我的同类吗?脏人韩不说这话还好些,一说这话,就更被我们抓住理了。刚才几个小流氓摸的是女的,你现在摸的是你的同类,正因为这样,你比刚才的小流氓,犯的罪过还大呢!现在故乡是什么时期?是同性关系者回故乡时期,你摸同性所犯的流氓行为难道不比几个小流氓摸异性性质要严重得多吗?和你比较起来,人家那么做倒是关心、爱护别人顶多是开了一个玩笑,你倒是彻头彻尾地耍流氓了。而且还不是一般的流氓,是借讨论诗歌之名耍流氓之实的有组织有预谋的行动。你把郭老三和刘全玉当成什么人了?郭老三和刘全玉是那样的人吗?说到这里,我们不但对脏人韩怀疑,对郭老三和刘全玉也有些疑惑了。打麦场上这么多人,为什么他不摸别人的身子单要摸你们的身子呢?单单用一个为了诗歌的理由就能解释通吗?今天不进一步说清楚,你们就不要想走出这打麦场一步。本来刘全玉和郭老三对于脏人韩的突然出现抓住自己的手就很感突然和讨厌,特别是刘全玉,本来也就是自己在那里自艾自怨,说了那么一句话,因此引来郭老三的手已经让他没有思想准备和不知所措,现在在这牛粪里,又插进一只手,这只手插进来还乱搅和,要和他们争名夺利;事情闹着闹着,连麻烦和官司也落到自己头上,他和郭老三这时恼怒的倒不是那顶桂冠,而是因为闹的这一切给他们惹来的麻烦和在这么好的月光下让人不能清静。于是两个人就不着边际当然也不着目的地恼怒起来。令人更恼的一层是,他们恼的理由和恼的目的竟这样相差十万八千里你又不能不恼。于是两个人的恼怒又加上一层同归殊途的羞耻就有些恼羞成怒了。当然也是为了用行动说明自己,说明自己和脏人韩并不是一伙的,欧洲教授也忘记自己文雅的身份而脱出自己在故乡时的本相,两人都像地里赶牛的夯汉一样,脱下自己的鞋底子──没有工具可借的时候,就借自己的鞋底子──谁说我们的故乡不会依赖工具呢?──开始追着脏人韩满打麦场赶打。脏人韩被鞋底子打得「嗷嗷」乱叫和抱头鼠窜。这时视察各乡的县委书记从这里路过,看到这个场面说: 
  「我们对脏人韩没有办法,他的同类对他是有办法的。以后谁再要求出国,就让他出国嘛。我们把他训练不过来,让他的同类训练他嘛。如果我们这样训练脏人韩,一场训练下来,他不知又要怎样编排我们呢?现在好了,我看他也只顾抱头鼠窜了!」 
  刘全玉和郭老三见自己的举动无意中受到了领导的表扬──这又是无意之中的事,心头和手下就更来劲了,鞋底子下去得又快又狠,边撵边打嘴里还边说: 
  「领导不敢教训你,我们也不敢教训你吗?你不是当过领导吗?现在就让你看看把我们惹急了群众造反的滋味!官逼民反,欺人太甚,把我们的物质利益剥夺了,我们能够忍耐,把我们的精神生活剥夺了,我们还能忍耐,把我们的自由剥夺了,我们也能忍耐,但你就是不能剥夺我们的想象能力。如果你把我们的想象能力也剥夺了,我们还怎么像阿Q一样活着呢?我们日常的生活靠什么支撑着?我们掏的是牛马力,吃的是猪狗食,我们在掏力和吃食的时候,我们在大田里踹牛粪的时候,我们脑子里靠什么支撑着我们难熬的时间呢?也就是靠我们脑子的想象了。这个想象的标志是什么呢?也就是『吭哟吭哟』和『嘿哼嘿哼』的诗歌创作了。你以为我们的创作像你一样纯粹是为了个人和自娱吗?错了,我们一旦进入创作状态,就不是个人的事而代表整个故乡人民呢。人民性体现在哪里?它不是一句空话,就扎扎实实地体现在像《最后的离别》这样伟大的篇章中。你现在下兜掏我们的桂冠,你这单单是掏我们个人的东西吗?如果单单是掏我们个人的东西,这样一个沽名钓誉的东西,我们早就扔给你了,我们早就弃之如敝屣了,但是事情并不这么简单,这顶帽子从戴到我们头上那一刻起,我们就不再是个人身份而是人民的代言人了。这时你如果再掏我们的帽子,就不单单是掏我们一个帽子的问题了,而是在掏我们故乡人民的心呀。我们是在捍卫自己的帽子吗?不,我们是在捍卫一个民族的自尊心和想象力呢。我们是在捍卫真理和正义呢。想到个人利益我们身上没有动力,但一想到故乡千千万万的人民──人民是如何把我们哺育和培养大的,人民是如何把我们送上诗歌创作的道路的,现在该我们捍卫人民了──我们就浑身是劲,我们手中的鞋底子,能不下去得又快又狠吗?打死你个丫头养的,打死你这个不单是物质的上乞丐而且也是一个精神上的扒手。让你以后再骗人,让你以后再抢人的东西!……」 
  两个打一个,可怜一个脏人韩,现在只有招架之势,没有还手之力。何况他还输了理呢。人怕输理,狗怕夹尾;脏人韩就成了一条夹尾的狗和慌乱过街的老鼠了。这时不单刘全玉和郭老三追打,连在场的群众也被老刘和老郭的一番话给发动起来了──原来这追打中也代表着我们的利益呢,平常遇到和我们毫无关系的追打,我们还在那里起哄和打一个太平拳呢,现在一切和我们有关了,我们加入其中不就更加有理由了吗?脏人韩就成了一个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何况在那些和平的日子里,也有好多人对脏人韩的创作看不惯呢。你也有今天,你也有栽到人民手里的时候。如果不是猪蛋和冯.大美眼怕因小失大引起别的风波及时上前劝阻,我们的脏人韩,恐怕早就被大家的鞋底子打成一块肉饼了。当脏人韩满脸是血浑身挂彩躲到打麦场一角向隅而泣,边泣边在那里呜咽着说:「这就是时代吗?我就这样生不逢时吗?」时,猪蛋倒笑着对冯.大美眼说: 
  「这个老脏,教训他一顿也好。如果不及时教训他,任其发展,任其不知天高地厚地将他的顺口溜编下去,很难保证他将来的创作中仅仅是编排县委,而不涉及到我们村干部。让他知道一下马王爷三只眼,自由和创作自由也不是绝对的,他以后就会老实多了。比这更妙的是,这次我们领导既没有出面,又让群众把他给教育了,最后倒是我们把他给解救了,让他什么都说不出来,打碎的牙只好往肚里咽,这也体现了我们当领导的政策和策略水平哩!」 
  说完这个,两个人看着远远哭泣的脏人韩,倒矜持而不自满。倒是这时的刘全玉和郭老三,在那里有些得意过份了。刘全玉说: 
  「我在欧洲,就是这样对待侵犯我人权和著作权的人的!」 
  他现在这么一说,倒是把他刚才打人鞋底子的意义给降低了。郭老三却说: 
  「操他个大爷,不是考虑他过去对历史还做过些贡献,你们众人能劝得住我?我郭老三是什么人?我在历史上的贡献,仅仅是一个诗歌吗?别想往我眼里揉沙子,真不行,我也能挖个坑埋了谁!什么能骗过我的火眼金睛?其实象脏人韩这样的人,在生活中也不只一个,有时包括你身边的战友,心里到底怎么想,都还保不齐呢。我就是现在不揭穿他,给他留一点反省的时间和余地罢了。如果他再不觉悟,总有那么一天,他的下场也比现在的脏人韩好不到哪里去!……」 
  说完这个,就近从基挺.米恩手中拿下人家正喝的矿泉水,毫不客气地喝了一口。基挺.米恩在此时此景,也没敢说什么。郭老三教育了脏人韩,我们大家也都受了惊吓。还真有些敲山震虎的作用呢。倒是刘全玉听了郭老三的一席话,心里有些不大受用呢。他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呢。他还有许多话外之音和弦外之意呢。但因为刚刚和一个共同的敌人闹过矛盾,他身上还有许多掣肘,如马上再挑起一场战火,也有些力不从心,于是就咽了一口唾沫,暂时将这不满藏在心里不说。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先放你十年再说。倒是从这一点上,大家看到了刘全玉和郭老三的区别,人家到底是欧洲教授,比一个赶牛的土头土脑的郭老三有头脑多了当然也狠多了。从这一点看,故乡诗歌的教父,说不定就是这个白面书生的教授呢。至于郭老三这一席话给自己带来的损失,就是他本人所能知道的了。当然这也都是他们个人之间的争斗,对于整个打麦场来说,也还只是一个枝节──我现在想说的是,就是人和人之间出现了这么大的原则上的争论、分岐和打斗,打麦场上还是没有引起大规模的骚乱。这场争论和后为的骚乱依然无关。我们的打麦场,安稳不动如山。这场争斗之后,打麦场上又出现了一场争论和争斗。本来小蛤蟆在那里抽水烟,他的水烟袋是从白蚂蚁手中借来的。本来白蚂蚁不会把他的水烟袋借给别人,除了那些他认为对自己现有时有利的人──过去有利不行,将来有利也不行,就是得现得利,他才可以借给你。当然也有例外了,就是在他高兴的时候,我老白在世界上高兴了,那么我对世界就有一个新说法,这时不管对我有利还是没利,我都可以把我的水烟袋借给你小子吹一吹。吹一吹吧,吹着玩吧。譬如以前在同性关系者回故乡的理论研讨会上,白蚂蚁研讨得高兴了,就把自己的水烟袋借给过孬舅的魂灵;后来又不高兴了,纯粹是因为身子困了和乏了,就没有将烟袋借给外宾巴尔.巴巴,因此让巴尔.巴巴灵机一动利用水杯制造出新的第二代流线型水烟袋。本来今天白蚂蚁是不会把水烟袋借给小蛤蟆的,小蛤蟆现在对他没用,他老白今天也不是特别高兴。但今天情况又有些特殊,因为小蛤蟆送给他两只繁殖的蝌蚪,白蚂蚂看着蝌蚪在瓶子里游得分外高兴,于是就想象着等打麦场上的会散了,自己如何回家和两个蝌蚪玩游戏。蚂蚁戏蝌蚪,听起来不也很色情和很特别吗?不也是一个话题吗?于是就同意把自己的烟袋借给小蛤蟆抽上两分钟。在白蚂蚁赏玩瓶中的蝌蚪和小蛤蟆吹着白蚂蚁水烟袋的时候,老吕伯奢这时走过来,他手里拿着一杆旱烟,要借小蛤蟆水烟的纸媒子火用一用。借火没有引起什么,小蛤蟆痛快地把火借给了老吕。但等两个人点着水旱两烟对吹的时候,老吕首先挑起了话头。他抽着旱烟,突然就看着抽水烟的小蛤蟆不顺眼。这时他想起原来两个人是仇敌呀。两个人在谁是同性关系者回故乡的鼻祖问题上,还有过相互不服气相互争论的历史呢。两个人在这个历史问题上的争论还没有定性和盖棺论定呢。老吕承认,如果从意义的先锋来说,小蛤蟆高老吕一筹,当年我和老曹搞的虽然是同性关系,但人家小蛤蟆却一下就搞到生灵关系呢。但事物也不能这么绝对地看,事情总要有个先来后到和长幼有序。从意义的先锋是那么看,但从时间的概念上来说呢?别说是一个小蛤蟆,就是10个小蛤蟆加起来,也不能和他老吕同日而语。他老吕是在什么时候搞的?是在三国时代,在英雄纷争和英雄辈出的时代;而小蛤蟆呢,只不过是大清没落王朝的一只蛤蟆罢了。相差着一千多年呢。先锋在时间面前算什么呢?不是早晚都要跑到古典的大会里去集合吗?这成了两个人相互不服气和各执一端的渊薮和根源。两人平日不见还好些,一见就气不打一处来。本来两人吸烟也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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