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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乌托邦〔英〕托马斯.+莫尔-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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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臣奉和侍奉不过一个音节之差,”他说。“不过我确信,”彼得接着说,“不管你怎样称呼这样的生活,它不失为一种手段,能对别人有好处,不管是对私人,还是全国所有的公民,并且你自己也可以更加发迹。”

    “我必须,”拉斐尔说,“用我内心所厌恶的办法以便更加发迹吗?事实上,我现在自由自在地生活着,相信朝廷贵臣很少能象我这样的。 而且,巴结权贵的人为数很多,你不要以为权贵身旁没有我或是一两个象我这样的人,就造成很大的损失。”

    “嘿,”我于是说,“很明显,亲爱的拉斐尔,你是不羡慕金钱和权势的人。毫无疑问,我尊敬具有你这样胸襟的人,如同我尊敬非常有地位的大人物一样。 可是我觉得,如果你在自己生活中把聪明勤奋用于为公众谋福利,即使这会使你个人吃亏,然而那才和你相称,和你的宽宏而真正富于哲理的气概相称。 要很有成效地做到这一点,你就必须当一个伟大国王的谋臣,劝他采取(我深信你能使他采取)诚实荣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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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乌托邦》第一部51

    行动方针。 从国王那儿,正如同从永不枯竭的泉源那儿,涌出的是所有能造福或为害全国的一条水。 纵然你的事务经验不丰富,你有渊博的学问;或者即使你没有学问,你的事务经验是丰富的——因此你在任何国王的议事会上都是一个能臣。“

    “亲爱的莫尔,”他说,“你有两方面的错误。 第一,就我而言;第二,就事情本身而言。 我并不如你所说的那么有才能。 即使我那么有才能,在打乱我的安静生活的同时,我并无从为公众谋福利。首先,几乎一切国王都乐于追求武功,我不懂武,也不愿意懂武。他们宁可不从事光荣的和平活动。他们更关心的,是想方设法夺取新的王国,而不是治理好已获得的王国。”其次,朝廷大臣都的确人人聪明,无须别人进言代谋;或是自以为聪明,不屑于倾听别人的意见。 可是,他们对国王的头等宠臣的谬论,却随声附和,想列名门下,通过献媚得到青眼相看。 本来,认为自己的见解最高明,是人情之常,如同乌鸦和猴子对自己的仔总是十分钟爱。“在这些妒忌别人的创见而重视自己的创见的人当中,如有人提出他所阅读到的异时异地的事,听者就显得似乎在才智方面所负的盛名有全部破产之虞,似乎此后将只会被看成是傻瓜,除非他们对别人的创见能够吹毛求疵。 当一切企图都告失败的时候,他们便发表这样的议论作为最后的对策:‘这样的事是我们的祖先所喜欢的,但求我们有我们的祖先那样明智。’然后,他们觉得这一妙论似乎结束了全部问题,就在自己位置上坐下——当然意思是说,如果在任何一点上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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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1乌 托 邦

    得比我们的祖先更明智,那会是危险的。 然而,不管我们的祖先有什么好的见解,我们总是漠然不顾。 可是,如果在任何情况下,我们的祖先的行动方向不那么明智,这个缺点就成为我们抓住的把柄,不肯放过。 这种傲慢、荒谬而顽固的偏见,我曾在别的国家屡见不鲜,有一次也在英国见过。“

    “什么,”我说,“你到过我的国家?”

    “是呀,”他回答说,“我在那儿住过几个月,在英国西部人民起义反抗英王惨遭失败①后不久;起义受到镇压,杀戮很重。 那时,我很感谢尊敬的约翰。 莫顿②红衣主教,坎特伯雷大主教,又是当日英国大法官。 亲爱的彼得(我是专对你说的,莫尔深知大主教,不须向我了解)

    ,这位大主教是值得尊敬的,因为他深谋远虑,德高而又望重。 他是中等身材,丝毫不显得年老。 他的仪容令人觉得可敬而不必生畏。 他的谈吐沉着庄严,但听起来愉快舒适。对于谒见有所请求的人,他爱用粗率语言相待,加以考验,但是完全出于一片好意,要观察一下对方的胆识和镇静自若的程度。 坦然无惧的态度是他所赏识的,只要不流于冒失;因为这近似他的性情,而且对于奉公职的人是相宜的,从而他才加以赞美。 他的谈吐精练犀利,法律知识精深。 他的能力非常强,记忆非常好。 学问和阅历使他的不凡天赋更善更美。

    ①指居住在康瓦尔(Cornwal)地区的人民于1497年起兵抗税,后被英王亨利七世(HenryⅦ,1485—1509年在位)镇压。 ——中译者②约翰,莫顿(John

    Morton,1420—150)——曾任红衣主教及英王亨利七世的首相。 莫尔青年时当过莫顿家的侍从。 ——中译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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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乌托邦》第一部71

    “英王十分听信他的意见。我在英国时,他似乎是国家所倚仗的栋梁。 不出一般人所预料,他几乎在很年轻时就从学校进入宫廷,一生处理重大政务,经过种种的世运浮沉,从而在许多惊风骇浪中获得了一个政治家的远见,这样从亲身经历中来的远见是不容易忘的。”某日,我正和他共餐,有一个精通英国法律的未奉圣职的俗人在座。 这个人不知怎地找到一个机会咬文嚼字地谈起英国当日对盗窃犯执法的严峻。 他们到处被执行死刑。 据他说,送上绞刑台的有时一次达二十人之多。 他又说,他感到更加惊奇的是,尽管漏网的人极少,为何不幸全国仍然盗窃犯横行呢?当时我不揣冒昧,在红衣主教席上毫不隐讳地发表了我的意见,我说:“‘你无须惊奇,因为这样处罚盗窃犯是越法的,对社会不利。 对于盗窃,这是过于严厉的处分,但又不能制止盗窃。仅仅盗窃不是应处以死刑的重罪,而除盗窃外走投无路的人,随你想出什么惩治的办法,也还是要从事盗窃。在这点上,你们英国和世界上大多数地方一样,很类似误人子弟的教书匠,他们宁可鞭挞学生,而不去教育学生。 你们对一个盗窃犯颁布了可怕的严刑,其实更好的办法是,给以谋生之道,使任何人不至于冒始而盗窃继而被处死的危险。’”‘对这种情况,’这人说,‘我们已采取了充分的措施。我们有手艺。 我们有农活。 只要一个人不甘心为非作歹,他就可以做这些工作谋生。’“‘不,’就反驳说,‘你不会这样轻易摆脱得了。 我们且不提在对外和对内战争中变成残废回到家园的人,例如最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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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81乌 托 邦

    英国人和康瓦尔人①作战以及不久前对法国作战,都有这种情况。这些英国人为他们的国和王效劳,竟弄得四肢不全。他们由于残废而无从干自己的行当,由于年纪不小又不能学新行当。 我们且不考虑这些人,因为战争总是偶尔才有。 我们不妨思考一下每天都有的情况。“‘首先,有大批贵族,这些人象雄蜂一样,一事不做,靠别人的劳动养活自己,例如,靠在自己田庄上做活的佃农,尽力剥削这些佃农,以增加收入,(他们唯独在这点上锱铢必较,否则他们总是挥金如土,把自己搞穷搞光!)而且带着大批从未学过任何糊口技艺的游手好闲的随从。只要主人一死,或者他们自己生病,这批人便立刻被赶出去。主人宁养闲客,不养病号。 后嗣也往往无力象先人一样维持偌大的门户,至少一开始无力这样做。”’同时,这些人如不尽可能从事盗窃,就只有尽可能挨饿。 的确,他们能怎样办?流浪的生活逐渐使他们的衣服破烂不堪,并且身体衰弱不堪,既然如此贫病交迫,任何绅士都不屑于去雇用他们,农民也对他们望而生畏。农民深知,一个人习惯于舒适懒散,挂刀持盾,对周围的人自吹自夸,摆出神气十足的样子,他就不会为了些微的报酬和粗淡的饭食,去拿起铁锹和锄头,老老实实地替贫苦老百姓干活。‘“’可是这种人,‘那个精通法律的家伙反驳说,’正是我们要尽力加以赞助的。 一旦我们需要作战,我们军队的支柱正是要这种人来当,他们比做工的和种田的有更大的气魄。‘

    ①康瓦尔人(Cornishmen)

    ,见本书第17页注。 ——中译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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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乌托邦》第一部91

    “‘当然啦,’我说,‘你倒不如说,为了作战,我们就必须鼓励盗窃犯。只要你养这类的人,你决不能使盗窃犯绝迹。而且,盗窃犯当兵,并非是最不活跃的;当兵的干盗窃,也并非是最缺少劲头的。 两者竟是如此巧妙地互通。 可是,这个毛病在你们的国家虽然很猖獗,倒不是你们所独有,而是几乎一切国家所共有的。”’法国患有另一种更严重的灾难。 即使在和平时期(假如你可以称它为和平时期)

    ,法国到处挤满了雇佣兵,因为法国人和英国人想法一样,认为养一批懒散的随从是好事。 这些自作聪明的人的想法是:若要社会安全,必须随时备有一支坚强可靠的守卫部队,主要由老兵组成,因为他们不信任新兵。 这种看法使他们不得不经常寻找战争的口实,专供士兵获得临阵的经验,盲目杀人,惟恐,如同塞拉斯特①所作的妙论,“无论是心或手,不用就不灵。”然而,法国吃了大亏才认识到,豢养这般野蛮畜牲是多么危险,这点也从罗马、迦太基、叙利亚②和别的许多国家的事例得到证明。后面这些国家的常备军,不但毁灭了他们国家的最高权力,而且连土地城市也毁灭了。“‘这种军队之无须乎维持,从这点可清楚地得到证明:即使从小就在行伍中认真训练的法国士兵,也不敢夸口如果

    ①塞拉斯特(Salust,公元前86—约34)——古罗马历史家,引言见其所著《卡特林的阴谋政变》第16章。 ——中译者②罗马及迦太基用雇佣兵作战,在古代西方史中是较突出的。 此处所说叙利亚,当系指公元前塞琉古(Seleucus)王国。 ——中译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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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2乌 托 邦

    和你们征来的新兵作战,可以经常得胜。这点我无须多谈,以免好象露骨地奉承你们。 无论如何,你们城市中长大的手艺人或是种田的乡下佬,除掉体格不够健壮与勇猛者外,除掉因家中吃用不够而志气受磨折者外,据信是全不害怕那些伺候绅士的懒散随从的。 因此,这些随从,一度身强力壮(因为绅士所要特意腐蚀的恰巧是经过精选的汉子)

    ,现在却由于懒散而趋于衰弱,由于干的缺乏男子气概的活而变成软绵绵的。 如果一旦通过锻炼,做老实的工去养自己,干结结实实的粗活,倒无须担心挺不起腰杆作丈夫!

    “‘不管怎样,为了应付紧急战争,养一大批这类扰乱治安的人,在我看来,不利于为社会造福。 你们不要战争,就决不会有战争,而你们所更应该重视的是和平,不是战争。但这并不是使盗窃成为不可避免的唯一情况。 还有另一种我认为是英国人的特殊情况。’”‘那是什么情况?

    ‘红衣主教问。“’你们的羊,‘我回答说,’一向是那么驯服,那么容易喂饱,据说现在变得很贪婪、很凶蛮,以至于吃人,并把你们的田地,家园和城市蹂躏成废墟。 全国各处,凡出产最精致贵重的羊毛的,无不有贵族豪绅,以及天知道什么圣人之流的一些主教,觉得祖传地产上惯例的岁租年金不能满足他们了。 他们过着闲适奢侈的生活,对国家丝毫无补,觉得不够,还横下一条心要对它造成严重的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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