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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世纪之坝--一部关于三峡工程纪实文学-第5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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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儿的镇容可用四个字来形容:破旧不堪。街呈“T”型,一眼可望到头,街上连一家象样的商店都没有。唯一新鲜的是街道两旁挂的欢送移民的横幅标语。

        向路人打听镇政府办公处,那位抬眼一指:“呶,山坡上”。

        咋办?上坡找人再下坡去移民村,得耽误多少时间呀?与其求他们帮忙,莫如单独行动。

        费了点周折,跑了几里冤枉路,我终于从镇卫生院旁边的小道,走进稻田、菜园,闯进了兴旺村。

        兴旺村:离愁笼罩着的家园

        东溪镇因东溪而得名,这条小河非汛期或暴雨季节水势不大,但它与长江相连,因而东溪镇及其所辖的几十个村便注定了搬迁的命运。兴旺村地处镇东河弯平坝,与集镇地脉相连,想必“兴旺”二字也是曾经有过的真实写照吧,至少,是该村乡民的一种寄托。这儿有所中学,四层楼房结构的教室虽然陈旧,但它的辉煌历史及其名气,令兴旺村男女老幼充满自豪。

        稻田和菜园就在自家房前屋后的村子,我见得不多。大概是土地金贵吧。东溪河两岸低洼处,都适时生长着各种农作物。我到兴旺村,20多户人家的村舍已不堪人目,8月3日搬迁的住户早把房子拆了,家具也在今天早些时事时候由政府统一组织打包装车。断壁残垣间孤零零地留着几十间房子,也是即将拆掉的,留下的村民人在村里心早走了。他们在等待政府的安排,盘算着未来的生活。而今天要做的,就是热情地挽留明日启程的邻居在自家过夜,吃一顿告别饭。

        刚走进村口稻田旁,迎面碰见一位红穿背心却已头发花白的男子。他好奇地盯着我问,你是谁干什么,我回答是记者,听说你们明天走想来村里看看,他说你是记者那我欢迎我也有话说,我说那你就请回吧我去你家吧,于是就跟着他走,跟着他进了一间没了屋顶的家门。

        家具都没了,连凳子也没有,他连忙招呼老伴去邻家借来条凳,交谈中得知,他叫吴永旺,57岁,是万县地区一煤矿的工人,已退休,每月退休金300多元。他全家5口人,他与老伴、儿子媳妇和小孙子。全家迁到山东省寿光县田马镇西风亭村。

        我问那边的房子建得怎么样,吴永旺笑道:“房子还要得,统一建的,质量也还行,面积也够宽敞,只是一屋见顶,那边的规矩,都不许盖楼。”

        我说寿光那地方不错,一马平川,寿光苹果是出名的呐,去了那边,你们的日子肯定好过。

        他只笑不说更多的那边情况。经向旁人打听,原来象老吴这样的只算随迁人口,他自己说政府不给补偿费。我是外行,便不再多问。

        渐渐地,由于我这陌生人的造访,小屋里的人越来越多,天热,我就索性请他们都在门外站着聊。说来论去,村民最关心也最急切想要知道的是这么几件事:

        一是搬运费,政府到底给了多少钱?移民个人应得多少?

        二是房屋补偿和外迁安置房屋建设费,移民人平到底有多少?

        三是异地生产资料购置补贴,国家给了没有?有没有统一标准?

        这三条好答也难答。说好答,是重庆市移民局按三峡建委会2001年1月26号文件印发过汇编材料,上面统一标准;讲难答,是库区各县结合自身具体情况,实施的额度标准不一致。

        我只透露了开县外迁移民搬家费为人平558元,这是个人实发的,作为移民单位搬迁统筹费另有1280元,其中迁出地为1132元,迁入地为150元,这三项加起来应该是1832元。

        我问村民,县政府派来装家具的运费由谁出?他们说几户共一个大卡车,伙着算价,1万元一台车,钱还没给。

        我请大家放心,说这钱是由政府负担的,他们这才松了口气。看来,当地政府对外迁移民的相关政策讲解还不够透彻。至少是没让移民自己完全明白。

        聚在一堆的人说话是直白的,态度也是诚恳的。我问他们到底舍不舍得搬迁,他们的话语和口气我听起来十亲切。毕竟是故土难离啊,俗话有云:“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呵,他们中许多人明天就要离开祖祖辈辈生活居住的家园,哪能没有怨言怨气呢?说一阵、骂一阵、笑一阵,也就散了。

        经人指点,我走进了吴永旺对面一排房舍的空隙地,在这里,我遇上了49岁的郭寿国和46岁的郭寿元兄弟,哥哥矮小弟弟彪悍。寿国从邻居家请出81岁的老母及儿孙请我为他全家照张像留作纪念。他告诉我,兄弟俩形成的大家庭共20口人,老母李氏加外曾外孙高俊四世同堂。

        我非常乐意地为之效劳,并保证将照片寄到他的新家去。李老太身子硬朗,耳聪目明,路也走得飞快。我问舍不舍得跟儿子一起搬走,她竟哈哈大笑起来:

        “听娃儿回来讲,山东那地方比我们这边好嘛,啷个舍不得?人往高处走,水往底处流嘛。快死的人了,还能跟着儿孙去外头看世界,我觉得是好事,要说舍不得,我就是舍不得乡亲。”

        我说:“看你这样子,再活20年没问题。过两年,叫儿子把你送回来看看嘛!”

        “不得行咯,只怕是回不来咯。就是回得来,只怕也找不见他们咯……水涨起来,都要搬,只怕死之前脚板印都找不到咯。”

        说着说着,老太太难过起来。儿子寿国灵光,赶紧说:“走走,我买了鞭炮纸钱,全家都上坟去。”

        这正是我想要动员他们做的事,不料主人已作了安排。于是除在外工作和县城办事的外,一家老少浩浩荡荡来到了祖先的坟前。按辈份,老人不跪,寿国领着家人跪着磕了三个响头,然后向逝去的长者诉说着搬家的日子。迁去的地方及今后的打算……寿国最后向亲人承诺说,等全家在山东安顿好后,自己再抽空回来张罗迁坟,不能让老人家淹在水里……

        面对此情此景,我这个外人也不禁心头一热,眼眶发潮了。

        天快黑了,不远处又响起了几阵鞭炮声,又有几家人在赶着天色与祖宗诀别。破败的村庄上空炊烟缭绕,我在人们的脸上再也看不见欢乐,心想:炊烟如离愁呵,笼罩着并不兴旺的兴旺村,家乡的最后一宿,乡亲们如何度过?

        返回东溪镇的路上,我驻足最后看了兴旺村一眼,并在心里祈祷:夜正长,未来的路更长呵,我的移民兄弟!明天,祝你们一路平安……

        别了,东溪镇

        街灯亮了。回到东溪镇打探愿跑河坝的摩托车主,颇费周折,摩托虽有几辆,不是车主不在,便是索价太高。我在冷清的街道上转悠了好几圈,也未成行。不多的几家餐馆全都客满,一打听,原来是明日启程的移民与亲友聚会话别。

        反正晚了,索性去凑凑热闹。

        “请问,你们这儿是告别宴吗?”闯进一家餐馆,我冒昧发问。

        主人起身,众目睽睽。我自报家门,说是专程来东溪看望移民的,给你们祝福,明天还为你们送行。

        这一说,彼此间的距离近了。我说你们亲友相聚不易,再团圆不知何时,我为你们照张像,留个纪念吧。

        都说“要得要得”,主人说照片可以寄给他本人吗,我学着四川话也说“要得”。于是,我请主人发话大家举杯,热请地给他们连照了几张像。

        说话间,我好象并非陌生人,主人姓彭近50岁,今晚是两兄弟两家子伙着请客,小餐馆3张桌子挤得满满当当,明天两家9口人全部去山东青州。老彭硬拉着我坐下,向我介绍同桌的村主任和村支书并相互劝酒。

        书记告诉我:他们村是全淹全迁村,今明两年要全部搬光。村子淹了,四周的好田好地也将淹没十之八九,后靠都是荒坡地,生存条件差,不搬不行。

        主任说:青州那地方去年就考察过了,大环境比这儿强。房舍都是统筹统建的,庄稼地一眼望不到边,不象我们这儿是“见缝插针”,产量也不高,忠州人勤快,去那里我看不用发愁。山东人豪爽,村干部素质不低,待我们外乡人不错。

        我问主任贵姓,今后走不走?

        他答免贵姓彭,今年本不打算走的,家里有事,但上级有要求,干部要带头报名外迁,月底前非走不可。

        书记插话:“我倒是没有特殊情况,想报名先走。可组织上不同意,说村里的人没走光,你不能跑,你是党员、干部,要站好最后一班岗。其实,村散了、人散人,哪还有村委会村支部呀,我留下,也就是当个维持会长。”

        请客的主人老彭发话:“来来,记者同志,你大老远来我敬你一杯酒,跟你说几句真心话。修三峡,说是防洪保下游,下游人多,命金贵些,我们这些人命贱,所以要搬迁,是不是?”

        听口气不对,他弟弟赶紧打岔,书记也笑着劝酒,道:“我说兄弟呀。房子都拆了,家具也上车了,还讲这些干啥子?舍上保下是国家考虑的一盘棋。舍小家,为国家,你搬了你就是国家的功臣。你兄弟好脚好手,人又机灵,到山东还怕没好日子过?发了财,莫忘了家乡兄弟哟!”

        众亲友附和,都站起来举杯。我说:“将心比心,我完全能够理解你们离别家园的心情。作为记者,而且是单独行动,我来就是想看到真实情况,听到你们的真心话。然后说真话、写真文章。我不代表政府,更不是判官,我参加你们的告别宴,是想请你们接受我一个外乡人的真诚祝福!”

        众人都高兴了,我拱手先告辞,打算出门再打车过江回县城。刚出餐馆,后边追出个小伙子,说今天遇见好人了,要骑摩托车送我到大桥。

        我赶忙道谢,随他上路。

        原来,小伙子与请客的老彭是本家亲戚,当过3年兵,回来在镇上开了这家餐馆,自己做老板,也是移民对象,明年走。小伙子见过世面,说明年去山东后还打算开门面做生意,当地若做不成,就筹款到附近的城里去搞。他说自己年轻,一定要胜过父辈,在他乡艰苦创业搞出点名堂来。

        有志者事竞成,我一路上都在倾听着并为他鼓劲。

        到了南岸忠州长江大桥桥头,我与他握手告别时塞给他20元钱。他几番推辞后勉强收下了。

        望着夜幕里已看不见的但命中注定要被淹没的东溪镇及其村舍,只身走在大桥上,我感觉自己的脚步并不轻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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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峡工程水库移民人数超过百万,其补偿资金概算总额到底是多少呀?

        这些钱,又是怎样切块给湖北省、重庆市包干使用的呢?

        要回答这两个问题,得找到权威的历史根据——

        四百亿:支撑百万大移民

        依据1991年10月至1992年6月,水利部长江水利委员会会同四川、湖北两省人民政府及库区各级人民政府调查的三峡水库淹没线以下实有人口和实物数量,按照国务院三峡建委批准的《三峡工程移民安置规划大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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