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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水浒传01-第5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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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看看不能够好,不幸昨夜三更死了!”又哽哽咽咽假哭起来。 
     众邻舍明知道此人死得不明,不敢死问他,只自人情劝道:“死是死了, 
活的自要过,娘子省烦恼。”那妇人只得假意儿谢了。众人各自散了。 
     王婆取了棺材,去请团头何九叔。但是入殓的都买了,并家里一应物 
件也都买了,就叫两个和尚晚些伴灵。多样时,何九叔先拨几个火家来整顿。 
     且说何九叔到巳牌时分慢慢地走出来,到紫石街巷口,迎见西门庆叫 
道:“九叔,何往?”何九叔答道:“小人只去前面殓这卖炊饼武大郎尸首。” 
西门庆道:“借一步说话则个。”何九叔跟着西门庆,来到转角一个小酒店里, 
坐下在阁儿内。西门庆道:“何九叔,请上坐。”何九叔道:“小人是何等之 
人,对官人一处坐地。”西门庆道:“九叔何故见外?且请坐。”二人坐定, 
叫取瓶好酒来。小二一面铺下菜蔬果品按酒之类,即便筛酒。何九叔心中疑 
忌,想道:“这人从来不曾和我吃酒,今日这杯酒必有跷蹊。……”两个吃 
了半个时辰,只见西门庆去袖子里摸出一锭十两银子放在桌上,说道:“九 
叔,休嫌轻微,明日别有酬谢。”何九叔叉手道:“小人无半点效力之处,如 
何敢受大官人见赐银两?——大官人便有使令小人处,也不敢受。”西门庆 
道:“九叔休要见外,请收过了却说。”何九叔道:“大官人但说不妨,小人 
依听。”西门庆道:“别无甚事,少刻他家也有些辛苦钱。只是如今殓武大的 
尸首,凡百事周全,一床锦被遮盖则个,别无多言。”何九叔道:“是这些小 
事?有甚利害,如何敢受银两。”西门庆道:“九叔不收时便是推却。”那何 
九叔自来惧怕西门庆是个刁徒,把持官府的人,只得收了。 
     两个又吃了几杯,西门庆叫酒保来记了帐,明日铺里支钱。两个下楼, 
一同出了店门。 
     西门庆道:“九叔记心,不可泄漏,改日别有报效。”分付罢,一直去 
了。 
     何九叔心中疑忌,肚里寻思道:“这件事却又作怪!我自去殓武大郎尸 
首,他却怎地与我许多银子?……这件事必定有跷蹊!……”来到武大门前, 
只见那几个火家在门首伺候。 
     何九叔问道:“这武大是甚病死了?”火家答道:“他家说害心疼病死 
了。”何九叔揭起帘子入来。王婆接着道:“久等何叔多时了。”何九叔应道: 
 “便是有些小事绊住了脚,来迟了一步。”只见武大老婆穿着些素淡衣裳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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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面假哭出来。何九叔道:“娘子省烦恼。——可伤大郎归天去了!”那妇人 
虚掩着泪眼道:“说不可尽!不想拙夫心疼症候,几日儿便休了!撇得奴好 
苦!”何九叔上上下下看了那婆娘的模样,口里自暗暗地道:“我从来只听的 
说武大娘子,不曾认得他,原来武大却讨着这个老婆。西门庆这十两银子有 
些来历。”何九叔看着武大尸首,揭起千秋幡,扯开白绢,用五轮八宝犯着 
两点神水眼,定睛看时,何九叔大叫一声,望後便倒,口里喷出血来,但见 
指甲青,唇口紫,面皮黄,眼无光。 
     正是身如五鼓衔山月,命似三更油尽灯。毕竟何九叔性命如何,且听 
下回分解。 

               第二十五回偷骨殖何九送丧供人头武二设祭 

     话说当时何九叔跌倒在地下,众火家扶住。王婆便道:“这是中了恶, 
快将水来!”喷了两口,何九叔渐渐地动转,有些苏醒。王婆道:“且扶九叔 
回家去却理会。”两个火家又寻扇旧门,一迳抬何九叔到家里,大小接着, 
就在床上睡了。老婆哭道:“笑欣欣出去,却怎地这般归来,闲常曾不知中 
恶!”坐在床边啼哭。何九叔觑得火家都不在面前,踢那老婆道:“你不要烦 
恼,我自没事。却才去武大家入殓,到得他巷口,迎见县前开药铺的西门庆 
请我去吃了一席酒,把十两银子与我,说道:‘所殓的尸首,凡事遮盖则个。’ 
我到武大家,见他的老婆是个不良的人,我心里有八九分疑忌;到那里揭起 
千秋幡看时,见武大面皮紫黑,七窍内津津出血,唇口上微露齿痕,定是中 
毒身死。我本待声张起来,却怕他没人作主,恶了西门庆,却不是去撩蜂剔 
蝎?待要胡卢提入了棺殓了,武大有个兄弟,便是前日景阳冈上打虎的武都 
头,他是个杀人不眨眼的男子,倘或早晚归来,此事必然要发。”老婆便道: 
 “我也听得前日有人说道:‘後巷住的乔老儿子郓哥去紫石街帮武大捉奸, 
闹了茶坊。’正是这件事了。你却慢慢的访问他。如今这事有甚难处。只使 
火家自去殓了,就问他几时出丧。若是停丧在家,待武二归来出殡,这个便 
没甚麽皂丝麻线。若他便出去埋葬了也不妨。若是他便要出去烧化时,必有 
跷蹊。你到临时,只做去送丧,张人错眼,拿了两块骨头,和这十两银子收 
着,便是个老大证见。他若回来不问时,便罢。却不留了西门庆面皮,做一 
碗饭却不好?”何九叔道:“家有贤妻,见得极明!”随即叫火家分付:“我 
中了恶,去不得;你们便自去殓了。就问他几时出丧,快来回报。得的钱帛, 
你们分了,都要停当。若与我钱帛,不可要。”火家听了,自来武大家入殓。 
停丧安灵已罢,回报何九叔道:“他家大娘子说道:‘只三日便出殡,去城外 
烧化。’”火家各自分钱散了。何九叔对老婆道:“你说这话正是了;我至期 
只去偷骨殖便了。”且说王婆一力撺掇那婆娘当夜伴灵。第二日,请四僧念 
些经文。第三日早,众火家自来扛抬棺材,也有几家邻舍街坊相送。那妇人 
带上孝,一路上假哭养家人。来到城外化人场上,便叫举火烧化。只见何九 
叔手里提着一陌纸钱来到场里。王婆和那妇人接见,道:“九叔,且喜得贵 
体没事了。”何九叔道:“小人前日买了大郎一扇笼子母炊饼,不曾还得钱, 
特地把这陌纸来烧与大郎。”王婆道:“九叔如此志诚!”何九叔把纸钱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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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撺掇烧化棺材。王婆和那妇人谢道:“难得何九叔撺掇,回家一发相谢。” 
何九叔道:“小人到处只是出热。娘子和乾娘自稳便,斋堂里去相待众邻舍 
街坊。小人自替你照顾。”使转了这妇人和那婆子,把火夹去,拣两块骨头 
拿去撒骨池内只一浸,看那骨头酥黑。何九叔收藏了,也来斋堂里和哄了一 
回。棺木过了,杀火收拾骨殖撒在池子里。众邻舍各自分散。 
     那何九叔将骨头归到家中,把幅纸都写了年月日期,送丧的人名字, 
和这银子一处包了,做一个布袋儿盛着,放在房里。 
     再说那妇人归到家中,去□【字形左“木”右“鬲”】子前面设个灵牌, 
上写“亡夫武大郎之位”;灵床子前点一盏玻璃灯,里面贴些经幡钱垛金银 
锭采绘之属;每日却自和西门庆在楼上任意取乐,却不比先前在王婆房里只 
是偷鸡盗狗之欢,如今家中又没人碍眼,任意停眠整宿。这条街上远近人家 
无有一人不知此事;却都惧怕西门庆那厮是个刁徒泼皮,谁肯来多管。 
     尝言道:“乐极生悲,否极泰来。”光阴迅速,前後又早四十馀日。却 
说武松自从领了知县言语监送车仗到东京亲戚处投下了来书,交割了箱笼, 
街上闲了几日,讨了回书,领一行人取路回阳谷县来。前後往回恰好过了两 
个月。去时残冬天气,回来三月初头。於路上只觉神思不安,身心恍惚,赶 
回要见哥哥,且先去县里交纳了回书。知县见了大喜,看罢回书,已知金银 
宝物交得明白,赏了武松一锭大银,酒食管待,不必用说。 
     武松回到下处房里,换了衣服鞋袜,戴上个新头巾,锁上了房门,一 
迳投紫石街来。两边众邻舍看见武松回了,都吃一惊。大家捏两把汗,暗暗 
的说道:“这番萧墙祸起了!这个太岁归来,怎肯干休!必然弄出事来!”且 
说武松到门前揭起帘子,探身入来,见了灵床子,又写“亡夫武大郎之位” 
七个字,呆了;睁开双眼道:“莫不是我眼花了?”叫声“嫂嫂,武二归了。” 
那西门庆正和这婆娘在楼上取乐,听得武松叫一声,惊的屁滚尿流,一直奔 
後门,从王婆家走了。那妇人应道:“叔叔少坐,奴便来也。”原来这婆娘自 
从药死了武大,那里肯带孝,每日只是浓妆艳抹和西门庆做一处取乐;听得 
武松叫声“武二归来了”,慌忙去面盆里洗落了脂粉,拔去了首饰钗环,蓬 
松挽了个□【字形以“角”替“髯”之“冉”】儿,脱去了红裙绣袄,旋穿 
上孝裙孝衫,方从楼上哽哽咽咽假哭下来。 
     武松道:“嫂嫂,且住。休哭。我哥哥几时死了?得甚麽症候?吃谁的 
药?”那妇人一头哭,一头说道:“你哥哥自从你转背一二十日,猛可的害 
急心疼起来;病了八九日,求神问卜,甚麽药不吃过,医治不得,死了!撇 
得我好苦!”隔壁王婆听得,生怕决撒,即便走过来帮他支吾。武松又道:“我 
的哥哥从来不曾有这般病,如何心疼便死了?”王婆道:“都头,却怎地这 
般说;‘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暂时祸福。’谁保得长没事?”那妇人道:“亏 
杀了这个乾娘。我又是个没脚蟹,不是这个乾娘,邻舍家谁肯来帮我!”武 
松道:“如今埋在那里?”妇人道:“我又独自一个,那里去寻坟地,没奈何, 
留了三日,把出去烧化了。”武松道:“哥哥死得几日了?”妇人道:“再两 
日,便是断七。”武松沉吟了半晌,便出门去,迳投县里来,开了锁,去房 
里换了一身素白衣服,便叫土兵打了一条麻绦系在腰里;身边藏了把尖长柄 
短、背厚刀薄的解腕刀,取了些银两在身边;叫一个土兵锁上了房门,去县 
前买了些米面椒料等物,香烛冥纸。就晚到家敲门。那妇人开了门,武松叫 
土兵去安排羹饭。 
     武松就灵床子前点起灯烛,铺设酒肴。到两个更次,安排得端正,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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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扑翻身便拜,道:“哥哥阴魂不远!你在世时软弱,今日死後,不见分明! 
你若是负屈衔冤,被人害了,托梦与我,兄弟替你做主报仇!”把酒浇奠了, 
烧化冥用纸钱,便放声大哭,哭得那两边邻舍无不凄惶。那妇人也在里面假 
哭。 
     武松哭罢,将羹饭酒肴和土兵吃了,讨两条席子叫土兵中门傍边睡。 
武松把条席子就灵床前睡。那妇人自上楼去下了楼门自睡。 
     约莫将近三更时候,武松翻来覆去睡不着;看那土兵时,□□【两字 
重叠;音“侯(阴平)”,字形左“鼻”右“句”,鼻息声】的却似死人一般 
挺着。武松爬将起来,看那灵床子前玻璃灯半明半灭;侧耳听那更鼓时,正 
打三更三点。武松叹了一口气,坐在席子上自言自语,口里说道:“我哥哥 
生时懦弱,死了却有甚分明!”说犹未了,只见灵床子下卷起一阵冷气来, 
盘旋昏暗,灯都遮黑了,壁上纸钱乱飞。那阵冷气逼得武松毛发皆竖,定睛 
看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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